磊落青衫行-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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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枫摇头笑道:“一群小贼子,还能做什么好事!…………大公子有信?”
沈仲白递上飞鸽传书,刘枫匆匆看毕,叹道:“大公子……也太过自由散漫了!你先去沉月楼,我招呼下阮姑娘,随后就到。”
沈仲白反倒吓了一大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舌头又打了结:“刘刘叔叔,你是说说开开匣?”
刘枫道:“废话!你当我真的故意和你过不去?看看你小子有没勇气坚持下去罢了,哼哼,反倒招来一群小贼子扰人清静!”
沈仲白的心又吊了起来,他知道刘枫教训人的手段,忙解释道:“他们……”
刘枫真真有沈仲白自知的“恨铁不成钢”的那味道,喝道:“你不能利落点!吞吞吐吐,怎么做大事?!这个小兄弟我留下问话。你该干嘛干嘛去!”
沈仲白听他话意,虽然还是很凶,但却透着“你放手去做点事来让我看看”的调调,知道他是允了开匣验珠之事。想到马上就能为程皓宇洗脱嫌疑,心中高兴,告辞出来便去寻程皓宇,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出乎意料,程皓宇听了,却没有丝毫喜色,只问道:“沈一白那个浑帐呢?他还舍不得回来?”
沈仲白不愿她难过,支支吾吾的道:“大哥,大哥他已经动身了。”
“沈仲白,你不会说谎就别说嘛!你们兄弟俩没一个好人,全是骗子骗子大骗子!”
沈仲白更急:“我我我没说谎!是……真的!”
程皓宇忍不住一笑:“结巴鬼,我信你便是,看你急的!”
沈仲白松了口气,心里却在自责:“我骗了你,但我是为你好,你别怪我!”
事不宜迟,沈仲白暂且担起沈园主人的责任,出面去见守护九转灵珠的三大长老。三大长老的职责是不令灵珠有失,从不干涉沈园实际掌权人的更替,因而也没怎么为难仲白。
征得了他们的同意,沈仲白同刘枫、阮秋终是进入沉月楼放置九转灵珠的密室。
密室中,藏珠宝匣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乌沉沉的匣子除了四面皆有一个锁孔之外,看起来并不特别也不稀奇,但三个人都感到一种庄严神圣的气氛。毕竟,谁都没有亲眼见过九转灵珠,很难说他们此来验珠,是为了应对雪雕的挑衅还是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好奇心。
沈仲白双手合什、低声祝祷:“天地赋灵气,宝珠护我园。”
刘枫、阮秋亦随之心中默念。
而后,沈仲白摸出贴身所藏的钥匙,插入其中一个锁孔,向左一旋,只听“喀”地一声轻响,锁应声而开。
刘枫,阮秋依次用他们所藏的钥匙顺利开锁。
只剩最后一道锁。
沈仲白紧张极了,他用颤抖的手取出得自于程皓宇的万用钥匙,颤抖着插入最后一道锁,向左一旋!
那锁竟然纹丝不动!
沈仲白脑门上渗出密密的细汗,他又试了一次,再试一次,然而那锁却依然打不开!
刘枫从他手中接过钥匙来试;随后是阮秋,…………无论是谁,都无法打开那最后的锁!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沈仲白道:“我们……是不是先离开这?”
于是他们回到前厅,沈仲白心念一动,叫人随便拿来一个锁一试,那把“万用钥匙”却仍然起不了作用。
沈仲白心中隐隐觉得,刘枫对程皓宇有成见,只怕这事又会算到她头上,便故意说:“这……难道这钥匙已被人掉了包?”
刘枫果然道:“不。问题不在钥匙,而在拿钥匙给你的人!”
沈仲白急道:“不会的。程姑娘不会是那样的人!”
“你能肯定吗?这女子的父亲当年人称‘巧手匠’,手工最精,心思最密。他们父女两人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这事儿从一开头,就是他们在导演!”
沈仲白求助似的看着阮秋:“阮姐姐,你也这么认为?”
阮秋不动声色:“我不了解沈夫人,不敢说她是怎么样的人,但这事儿的确可疑。首先,公子和她的婚礼太过仓促,她的父亲甚至未能参加婚礼。这,实在于理不和。”
“那是因为她父亲放心大哥。”
阮秋未置可否:“其次,她和雪雕的关系不明不白,令人费解。”
“雪雕答应她,和她交换她父亲的消息,但她为了大哥,却没和雪雕合作。”
“既然如此,她何不把真相告诉公子?”
“她怕大哥误会。”
“最大的疑问是,沉月楼机关重地,三大长老神功盖世,她和公子可能偷入其中吗?”
沈仲白一怔,无法解释。
刘枫冷笑道:“因此,这女子从一开始就在说谎,她所描述的一切,都是假的!”
“动机呢?”沈仲白反倒冷静下来,“她的目的何在?”
“搅乱沈园,浑水摸鱼。”
沈仲白道:“大哥是她的丈夫,她天天盼他回来,她等得那样苦,你们都没看见么?再说,她搅乱沈园,有何好处?她浑水摸鱼,能摸出什么‘鱼’?她做再多的事,都不如安心做大哥的妻子得益更大!”
说到这里,仲白不免心中酸涩,随即挺胸说道:“退一万步说,你们说她别有用心,都是猜测之辞。没有证据,就不能证明她是坏人。我相信她是无辜的,绝对相信!”
刘枫、阮秋看着他陡然生出的勇气,不由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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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珠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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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第十章一白归来
离开沉月楼,沈仲白自去寻程皓宇,本想再问问清楚,可一见到她,别说问话了,连看也不怎么敢看她,只杵在那儿发呆。
看他这个样子,程皓宇一下明白沉月楼里定是发生了极为意外、且令他很难处理的事。
“喂,你到底怎么了?老不说话,难道哑了?”她凑到沈仲白面前大声说道,倒把他吓了一跳,“你有事不和我说,算什么好朋友!”
“程姑娘……”他担忧地看着她,她了然的、故作轻松的样子,又怎瞒得过他?
“结巴鬼,你忘了吗?你是沈仲白,你要做顶天立地、问心无愧的男子汉,难道还会怕说错话不成?”
沈仲白裂嘴一笑,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他斟酌了一下应该怎么问,却觉得问什么都会伤害到她:”程姑娘,你……你和大哥怎么进的沉月楼?”
程皓宇一怔,脸色沉了下来:”又有人给我加罪啦,是不是?”
沈仲白道:”我知道你是无辜的。”
“可他们不相信我……沈一白真是个……”她忍住了话,忍住了就要掉出来的眼泪,“仲白,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刚才到沉月楼开藏珠匣,你给我的万用钥匙……失了效用……程姑娘,除了你之外,还有没人知道万用钥匙的事,有没有被人掉包的可能?或者……”
程皓宇听了,俏脸越发苍白:“不,没有人可以将钥匙掉包。……他们认为万用钥匙是假的,那么我说的任何话都极有可能是假的,包括一白曾经带我进过密室的事。所以,你刚刚才这样问我,对么?”
她像是下了决心,说道:“仲白,我很感激你信任我,因此我……我也绝不辜负你。…………我和一白是从留云阁的秘道进沉月楼的。想要证明我没有说谎,就请你再走一次秘道。”
她取出笔纸,刷刷几下,画了张简图,怅然说道:“就是这里了。”
沈仲白点点头,拿起纸便走。方到门口,又被程皓宇叫住了:“仲白!……你可得一个人去,先别让刘爷和阮姐姐知道这件事!我担心……”她没说下去,她本不想说出秘道的事,因为无论是何种方式、何种理由,沈一白都不应带她私自去看九转灵珠。她想替他保守秘密,如今看来是守不住了……但,守得一点是一点吧。
目送沈仲白远去,过了许久,程皓宇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这事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她毫无把握。她心中还存有一点的侥幸,她希望事情不是她所猜想的那样。
然过不多时,沈仲白脸色苍白地回来了。
程皓宇的心沉到了最低处,她迎上去问他道:“怎么样?”
沈仲白黯然摇头:“留云阁底层的每块青石我都试过了。不成……我找不到秘道口,我,我真没用!”
程皓宇凄然地笑了起来,不知为何,她反而安下心来,不再害怕了。
因为这样的结果,令她彻底想明白了这局中之局的种种,于是她劝他道:“不,那怎能怪你?你当我说谎好了。”
“不。你不会骗我的。程姑娘,就算天下的人都冤枉你,我也会相信你!”
程皓宇的泪水迷糊了眼睛:“仲白,你为什么这样相信我?我们并没有认识很久。”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你是好人。你的心肠好,对每个人都好,对我,也很好……除了大哥,再没别人对我那样好过。”
程皓宇带着眼泪,勉强笑了一笑。
“你……你笑起来真好看。你……你别再哭了。你有菩萨保佑,一定一世平安。我不许你再哭了。”
程皓宇抹去泪水,说道:“好。我以后……以后再也不哭了。”她将头低下去,低声地问道:“仲白,我问你。我成亲前一夜,你明明不是雪雕的对手,为什么还要那样拼命地去救我,你不怕自己的小命也丢了么?”
沈仲白不假思索地道:“我怎么可以让别人伤害你?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能让他伤你一根毫毛!”
程皓宇道:“是这样啊……仲白,那我……我也记住你的好了。除了阿爹,你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沈仲白憨憨一笑。
程皓宇盯着他的笑,叹了口气道:“你帮我请阮姑娘来。我就不信,她不知道沈一白的下落,我要她帮我传个话!”
沈仲白道:“你想逼大哥回来么?其实,我一直在想,大哥是个很有计谋的人,他既然不回来,一定有他的考虑,程姑娘你……”
程皓宇道:“你也感觉到这事的不对劲了?”
“嗯。但是大哥绝不会有恶意的。我像相信你一样,相信他!”
“可是我已经没法信他了!”程皓宇的泪水险险又要落下,她咬着牙坚持,”你帮我请阮姑娘。我们必须把帐算一算。”
沈仲白道:”程姑娘……”
“不用担心我。”
沈仲白安慰似的一笑:”保重。”
“保重。”
如程皓宇所料,随便找了个理由、无论如何不肯回家的沈一白,终于趁着夜色,潜进了他们的卧房。
“你去告诉沈一白。他三天内不来见我,我就立刻自尽!”
谁都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的拿手好戏。于是沈一白只好回来了。他完全相信,他任性的小妻子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都做得出来。
夜了,她睡了吧。她可好,她可曾思念他……这么多温柔的话都被一句冷冰冰的“你来了”卡在喉咙里。
沈一白先是一怔,然而立即回复了常态,他温柔地笑着对她说:“我回来迟了。你生气啦?”
他的深情款款得到了一句冷冰冰的回答:“你闭嘴,今晚只有我能问话。”
沈一白察觉到她的火药味,忙道:”好好好,我只回答娘子大人的问话,大人就请开堂审问。”
“你就是雪雕,雪雕就是你。对不对?”
沈一白倏然一惊,她的神情如此认真,她那样聪明,他无法继续欺骗她:“雪雕和一白,本来就有联系。那飞着的雪雕,看过去可不正是一片白?”
“那夜,你以雪雕的身份给我一把钥匙,告诉我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万用钥匙’,要我去试开藏珠匣,验证九转灵珠是否真在沈园。
我知此事甚难,更不愿为难我的丈夫,因此并未一口答应。但是婚后向你蛮提了一提,你竟然一口答应,并且带我从所谓的秘道进入密室,进而,果真用这钥匙开了藏宝匣上的锁。
但是,数日之后,仲白他们再进藏珠密室,用同一把钥匙却开不了藏宝匣的锁。不,这把钥匙甚至开不了他们试过的任何一把锁。”
“娘子大人,你不会武功,难道不会有人偷梁换柱?”
“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就算有人要换钥匙,那个人只能是你。再说,钥匙不可能被换。阿爹虽然没传我他的手艺,但我的眼睛总会比常人亮些,只要我用心,如何记不住钥匙的模样?
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给我的根本不是什么‘万用钥匙’,你告诉我那是‘万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