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落青衫行-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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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子……的口音,是藩国人!
这片刻的工夫,那女子的声调由威严变作了和言悦色,只是想来是性格本自清冷,故而那和言悦色亦有些生硬。
只听她道:“孙先生受惊了,都是我属下的不对。你好好同我说,闻家堡灭堡当天,你当真没有发现异常?”
“孙”,“闻家堡”,几个字如钻心之蛆把闻枢为凌亦晓失神的思维抓了回来。听那女人如此问,那位“孙先生”,想必就是何欢口中的那位“孙才”。
据何欢说言,他因为与人争执不过,见势不妙就结帐溜了。但此刻却又被这女子派属下找了回来,可见这女子的能量也不小,而她身为藩国人之人。关心闻家堡消失之谜,又代表了什么?
灯光明灭中,凌亦晓的脸色也变幻了一下。
屋中的女子又问了几句。孙才一口咬定了他所说是实,希望这些人快快放他走人。他是落魄的酒鬼商人。嘴里自然没几句好话,那女子的下属屡屡喝叱,倒是那女子不以为意。
过了一会儿,屋外进来了一名下属,似是对那女子说了些什么。那女人吩咐下属放了孙才,匆匆地出去了。屋内只余下孙才和她的一名下属。
那属下待她与众人都出去了,嘀咕了声:“这位姑奶奶就是喽嗦,这瘪三用完了没用了。杀了便是,难道还要大爷我好酒好饭送他上路不成?”
孙才听了魂飞天外,正待大喊,偏偏吓得狠了,“救命”二字卡在喉咙口,哪里叫得出来?!闭上了眼,盼着看不到对方的刀,对方的刀便不会落下。
但听得“嘎嘎”一响,又是“噗”地一下,头脸上一股热乎乎的液体淌了下来。闻在鼻中尽是腥味。他情知那是血,知道命已休矣,只等那黑白无常前来。然而睁开眼,却见到一黄一粉两个天仙般的女子——
难道黑白无常下岗,换了黄粉佳人上台?孙才愣了,生生地把差点就要拉出来的黄白之物憋了回去。
但听那粉色的女子问道:“抓你来的那女人,是什么人?”
另一个声音道:“他对他们来说犹如脚下虫豸,他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身份?”孙才这才发现原来来的还不只是那两天仙,还有个男人。
来的自然是从地道口突入的闻枢与凌亦晓主仆。孙才于他们,也是解开闻家堡消失之谜的关键之一,就算不是。闻枢也不容有无辜之人在眼前丧命。
“你们先带他到地道里藏一藏,我先出去探探。”闻枢说着。把他们三人重新塞回了地道。
凌亦晓在进入地道前,停了一下。说道:“闻枢,此间情况之复杂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能相信你么?”
闻枢怔了怔:“凌小姐似乎不必在意到底应该相信谁。”
凌亦晓眼中闪出一丝愠怒:“你便是不愿为我效忠!”
闻枢道:“我现下只想知道我的父母家人在哪里,如果他们的消失与你姐妹有关,我现在说效忠,别说你不信,我自己都不会信,那又何必?”
凌亦晓凛然道:“只要你效忠于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家人。”
“可是他们已经消失了。”闻枢冷冷地道,他的眼中有伤痛也有怅然。
凌亦晓又道:“至少我们现在的目的一致,就是解开闻家堡消失之谜。”
闻枢道:“我同意。但这与效忠不效忠,有什么相关?”
凌亦晓摇了摇头:“闻枢,你真是块茅坑里的硬石头!不过,这代表如果有天你效忠于我,那必然是最稳当的定江石。我很高兴。”
闻枢皱眉道:“沈先生料理了偷袭者后找不到你,肯定很着急。你快从地道回天字十号房吧。”
二人言尽于此。
闻枢放下屋里的画卷遮住地道口,但见画卷上洋洋洒洒,写的正是欧阳修的《醉翁亭记》。他握了握手中短剑,轻轻地推开一条窗缝,向屋外望去。
屋外空荡荡地,半个人影也无。
环视外头的环境,闻枢发现这是在云梦客栈的西厢房。那带藩国口音的女子带着不少扈从,显然是大户人家出身,但是却选了这般不起眼的地方住,比之凌亦晓主仆,不知低调了多少;由此可见,她来得蹊跷,亦来得着实大胆了些。
毕竟,这可是大周国的重镇所在。
闻枢沉吟不决,往内屋一看,不由有些咂舌。因为原本普通的床铺,竟然铺着成片的白虎皮!看来这女子外表是低调了,但内里却低调不了。她究竟是什么人?想必身份非常尊贵,所以她出了屋,扈从们自然贴身保护,所以屋里便陡然一空;否则,闻枢岂能大摇大摆在此查探?
伏身搜了搜被他所杀的黑衣武士,可惜除了能确定是藩国人外,一无所获。见屋内再无有价值的线索,闻枢闪身出屋。
天字十号房生变,此时的云梦客栈乱作一团,人们都向上房的方向凑热闹去了。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西厢房这带没什么人。
闻枢施施然背手而行,想混到凑热闹的人中,从侧面看看形势如何,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然而,变化总比计划快,甫出西厢房,便被一个黑衣蒙面女子撞了个满怀。
那女子在慌乱中抬头,看清了他的脸,更是惊慌。
闻枢不解其意,让过了她。不想何欢的身影随即出现,指着那黑衣女子喊道:“三郎,快,快抓住她!”
第十五章 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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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枢乍见何欢,微觉奇怪:她不去收拾云梦客栈的残局,追一个女子做甚?随即做出判断,既然她要拦下那女子,必然有她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脑子在转,脚下未停,倒踩七星步,几个起落间已然看到那黑衣蒙面女子的背影。眼见得她就要越墙而出,闻枢陡然间跃起一人高,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地落在那女子身前。
脚步停下,手未空闲,五爪一张、抓向对方的面纱。对方武功颇佳,前路被拦,她柳腰一倒,生生地以铁板桥功避开了闻枢的这一抓。
闻枢本来不是故意要取她面纱,而是想试她的来路,见她避得巧,也忍不住叫声“好”,那女子却也当得他的这声赞,就势沉腰倒立,双足如剪,绞向闻枢的手掌。
闻枢一怔,这一招间,他也认出了对方招数:“‘春风如剪’!你是风云山庄的人!”
那女子并不接话,猛地发了蛮劲,竟是逃也不想逃了,一招一招地攻向闻枢。闻枢沉着应招,忍不住思量:“风云山庄被毁,这女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毁风云山庄和毁闻家堡的是同一拨人么?”
交换了数招,何欢便赶到了,她才不管什么单打独斗的江湖规矩,立即加入战团。
那黑衣女子原本对付闻枢就十分吃力,哪受得了两人夹击?闻枢估计她三招之内,定然败落无疑。谁想这女子竟是全不依常理出牌,接下了第二招,第三招不等他二人使出,忽然间收手,直直地站立当地。
不知何故,何欢并未因对方停手而收招。一记杀招递出,却被闻枢旁地里将她手腕一托,这一招便落到了空处。
何欢急道:“三郎!”
闻枢未及回答。那黑衣女子颤声问道:“‘三郎’……你,你是闻枢?”
闻枢道:“正是在下。姑娘与风云山庄陈飞扬庄主如何称呼?”
那黑衣女子浑身一颤。缓缓地拉下了脸上的面纱,她肤色如雪,不失为一位江南的美貌佳人。但此时却是惨白的颜色,双唇也白得发灰;一双眸子极黑极大,闪出幽怨的光芒:“我是陈芊羽。”
虽然有些猜到她的身份,但听她亲承,闻枢还是有点震惊,随后想起她悔婚之事。不由地冷笑道:“陈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何欢道:“三郎!这贱…人……”话音未落,已被陈芊羽抢了过去:“‘三郎’、‘三郎’,叫得如此亲热,你要不要脸?”
这下闻枢也爆了:“陈小姐,欢娘是我的人,自然该叫我‘三郎’,你在风云山庄是大小姐,只怕管不到我闻家堡的事!”
何欢听闻枢说她是他的人,心中甜蜜。但眼前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说,实是顾不得这些,说了句什么。
而陈芊羽双唇颤抖。喊了出来:“闻枢你就是为这种女人悔你我婚约吗?我哪点不如她!”她的声音太大,把何欢的声音盖了过去,闻枢如雷轰顶,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不是因为陈芊羽颠倒黑白,反说他悔婚而震惊,甚至他不想因为此事与她分辨谁是谁非,他只是从陈芊羽的大声质问中,听到了何欢说的几个字。
他停了停,指住何欢。说道:“欢娘,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何欢又是愤恨又是担心地看着闻枢。像是怕他受太大的刺激,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二。公,子,被,她,杀,了!”
闻枢身子一晃,问道:“欢娘,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何欢扶住了他,含着泪轻声道:“这位陈小姐,杀了二公子。”她被闻柄视为下贱的奴婢,自然很不喜欢闻柄,可这并不代表她希望他死,他毕竟是闻家的人,是闻枢的哥哥!他们兄弟的感情也许有些疏离,但毕竟是兄弟……
她看到闻枢痛苦的样子,又怎么能不感同身受?她甚至希望能为他承受所有的痛苦。
闻枢再次出爪,扣住了陈芊羽的脖子。
陈芊羽脸色更加苍白。不过,她的硬气也出乎闻枢的意料。脖子被制,她竟不闪不避,任由闻枢所为,冷冷地道:“不是我。”
闻枢手上加劲,她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脸色也渐渐变红,眼中却没有半分求饶的意思。闻枢强忍心中悲恸,放松了她,踉跄地倒退了一步。
何欢道:“三郎……”
陈芊羽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把你哥哥认错作你……我是很想杀你,但是你哥哥不是我杀的。”
何欢跃前道:“我亲眼所见,你还狡辩!”
陈芊羽道:“我同闻枢说话,还没有你回答的份!”
何欢怒极,双手一错,向陈芊羽攻去。
陈芊羽依然没有闪躲。
因为她无法闪躲。
也许是赶了太多路太累,又受了太多的惊吓太多的委屈,她的身体与精神状态都到极限,不等何欢的杀招到身前,便瞪着眼,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何欢但觉身边风起,闻枢已抢在她之前,抱住了陈芊羽的娇躯。她急忙收招,呆呆地站着,心中五味杂陈。
闻枢抱是抱住了陈芊羽,但却像抱着一根木头,神情也怔怔地,问道:“欢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二哥……真的……真的……”
何欢道:“三郎,你不要这样……二公子,真的没了。刚才我们在天字十号房前,这贱、这女人突然跑出来对二公子狠下杀手,两人斗着斗着就走远了。
“那时房子刚塌下来,我怕你与凌小姐有失,就近前查看了下。发现废墟中没人,猜到你定然是进了地道暂避,不会有危险,这才向他二人相斗的方向找寻。
“没想到就这一会儿功夫……当我追到东厢房时,看到二公子中剑倒地、已然没了气息,而这、这女人手上拿着血淋淋的剑,并且一看到我,就扔下剑跑了!
“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哪能有错!我急着追拿凶手,就先放下二公子……”说到这里,何欢怀中一沉。原来闻枢把陈芊羽交到了她的手中,一眨眼间,向着东厢房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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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寻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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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踢开,坚硬的木板被吹枯拉朽地碎成一块块木屑。
疾风般撞入的男子满身都是鼓胀的杀气。待看到房间中那具倒卧的尸体时,他虎目含泪,猛然跪在地上,悲号一声,“二哥!”
一瞬间,昔日的兄弟情涌上心头,又是苦涩又是伤痛。
童年时代,闻柄曾带着他一起到山野猎兔,少年时,又曾教他学剑。父亲闻百战忙于事务,总是一副不得闲的样子,父子间的交流总是匆匆。所以闻家三子只能互相依靠着成长。
有一次,闻柄和闻枢在山上迷了路,闻枢还扭到了脚,连走都走不动,是闻柄一步步地背着他下了山,这才化险为夷。闻枢后来才知道,原来二哥的双脚也被荆棘刺伤,血淋淋的,但他一直强忍着不哼一声,死活撑到山下。
闻枢记忆犹新,那时他扭头看到一道血印,从山上蜿蜒而下,那是二哥的血……
在记忆中,二哥虽然没有大哥沉稳老练,甚至年长后和自己也志趣不同,但毕竟兄弟情深,二哥死了,这种痛,比断手绝足更痛,痛彻心扉。尤其在这种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