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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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变的昏暗,大地瑟瑟颤抖,灵魂在哭泣,万马践踏的草原血浆纵流、肉泥横飞。
突厥骑兵还剩下八千多人,而唐军只剩下不足三千人,突厥人仗着人多很快将唐军卷围在里面,从四面蚕食着唐军将士。
元合纳思望着烟尘滚滚,互相绞杀在一起的战场,大吼道:“阿古达、史迈斯从左右两翼率队突进,把唐军分割包围!”
突厥骑兵两支骑兵群迅速如同两把尖刀,从左右两翼以锥子战阵强行突进,唐军圆形防守阵型被撕裂开两个大口子,接着又被纵马横冲的突厥骑兵分割成若干个小圈子,突厥骑兵实现了对唐军的分割包围。
李林龙周围聚集着两百多名唐军,被突厥人紧紧包裹在里面,他纵马持刀大吼道:“各自为战,死战到底,杀……”
“各自为战,死战到底,各自为战,死战到底……”唐军将士向传递接力棒一样交相大吼。
唐军将士悍勇异常,手中的武器不断劈下冲上来的突厥骑兵,突厥人一时半会攻不破任何一个唐军防御圈。
突厥将领哈迈斯想要挽回刚才在树林作战的耻辱,手举着马刀横冲直撞的向前挥砍,想要突破一个防御圈。校尉张涛见突厥一将领接连砍死几名自己的将士,勃然大怒,手持陌刀纵马过去,大吼一声:“我砍死你个狼娃子。”陌刀夹带着风声搂头劈了下去。
哈迈斯反应急快,听风刀是砍向自己后部,急忙向前挪身,身体紧贴马头,陌刀是躲过去了,他的战马没有躲过去。张涛的陌刀砍在敌将战马的后腰部,力砸千斤的刀锋将战马横劈成两截。
哈迈斯的战马扑通一声前腿一跪歪倒在地,嘴里喷着血浆,鼻子喘着粗气,下半身已经和前半身分离了。哈迈斯被摔到了地上,有些发蒙的他,刚刚摇摇晃晃站起,一对马蹄一脚踢在他胸上,一脚踹在他脸上,巨大的惯力使他身体倒飞出了六七丈,当场昏厥了,很快身体被碾碎在马蹄波涛中。
张涛纵马杀了敌将,刚要策马继续杀其他敌人,一支箭羽夹带风声闪电般穿透了他的喉咙,他的脑海里骂出仨字:“奶奶的……”飘落到马下。
元合纳思放下手上的弓,自言自语骂道:“杀我大将就得死。”他瞧见唐军依然悍勇,唐军战旗依然飘展,大吼道:“谁夺了唐军战旗,赏女人十名,封百户!”
受到刺激的突厥骑兵潮水一样疯狂地杀向唐军龙旗,妄图将战旗夺过来。守卫大唐龙旗的校尉韩德勇见形势危机,从旗手手里接过龙旗用缰绳捆绑在身上,大声对周围还在拼命阻挡突厥人进攻的百余名将士喊道:“弟兄们,旗在人在,旗亡人亡,宁战死,不丢旗。咱们和突厥狼崽子拼了!”
“拼了,拼了……”将士们大吼,策马狂奔,勇猛地与突厥骑兵卷在一起。
突厥将领阿古达立功心切纵马向前,手中马刀不断向前挥砍,他的刀法精湛,接连砍倒了几名阻挡的唐军将士,很快就杀到了龙旗旁。
韩德勇见有一名满脸落腮胡子的大汉一路狂吼地杀了过来,知道是一名突厥将领,他把手中枪槊横放马上,取出角弓,拈弓当头射出一箭。阿古达久经沙场,听声知道有箭飞来,侧身急闪躲过一箭,此箭刚闪过,又有风声迎向自己面门,他迅速在马上来了个铁板桥,只见直飞的箭羽擦着他的鼻子划出一道血痕呼啸着掠了过去,惊出他一声冷汗。
第二章 血战牢山(六)
韩德勇见自己两箭都没有射死他,心头火起,大骂道:“奶奶个娘,爷爷我让你躲,尝尝爷爷枪槊的味道。”顺手将手中角弓当头砸过去,接着双手快速擎起枪槊,夹马向前,抖动枪花恶狠狠地扎向阿古达。
阿古达躲过箭刚想直起身子,就见一物飞旋着过来,本能地又一躲闪,那物从他头顶飞过,他看清楚是一把角弓,他气得哇哇乱叫,坐直身子再想上前,已见一只枪槊头闪着寒光飞快扎向自己,唬得他狼狈地来了个镫里藏身,自己是躲过去了,马炸了。
韩德勇见阿古达又躲过了自己的枪扎,怒从胆生,把枪由扎迅速变成了砸,铁枪杆重重地砸在马屁股上,马吃痛前腿高高立起大声嘶鸣,接着仰蹄向前狂奔。
阿古达怎么会料到唐将会来这一招,马一炸把他一下子掀翻在地上,还没等爬起就见那唐将纵过来要踩踏自己,他急忙一个横滚,马是躲过去了,尾随扎向他的枪没有躲过去,只听噗嗤一声,枪槊凛厉地扎破他的甲胃,接着穿透他的胸膛,把他的身体挑了起来,他惨叫一声,但还没有咽气,只感到钻心的疼,五脏六腑好象都在往外喷血,他身体拼命挣扎,想甩开与枪头的亲密接触。
韩德勇用枪槊把阿古达高高挑起,他可不管什么死没死,手舞动枪在自己头顶把阿古达的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两圈,上面流下的血浇了他一头,他大吼:“去你奶奶的,脏猪。”把阿古达用力往远处突厥人身上狠狠地甩去。阿古达的身体以抛物线弧度飞出十多步,重重地砸在突厥骑兵的身上,连同那名骑兵迅疾淹没在战马狂踏的战场。
元合纳思很快就知道了阿古达战死了,他见唐军战旗依然不倒,剩余的几十多名唐军死死地护卫着战旗,气的他哇哇乱叫,狂骂道:“给我射箭,把这些唐军羔子变成刺猬。”
“啾啾……”几百支箭羽带着鸣叫集中射向了捆绑着战旗的韩德勇和他周围的将士们。
正在浴血熬杀的韩德勇见有大量箭羽飞来,他把枪舞圆将射过来的箭不断击砸得四处飞溅。
元合纳思见那唐将依然没有死掉,勃然大怒,他迅速取出弓来拉弦上箭,使足吃奶力气把弓拉成满月,嘴上杀气腾腾的骂道:“狗崽子,我让你不死,去你娘的。”箭高速直直的飞出,噗嗤一声扎进了韩德勇身体。
韩德勇胸前一阵巨痛,低头瞧见扎在自己胸前还在震颤抖动的箭羽,单手把箭狠狠的从胸中硬拔,大吼,“出来。”箭杆断了,箭头还流在胸膛里,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他眼睛圆睁停止了呼吸,人是战死了,另一只手紧握的枪槊还狠狠扎在地上,马也不得不停止前进,人马静立,犹如一座佛钟挺立在战场上,迅疾数十支箭羽穿透了他的身体,但尸体依然屹立不倒,捆在他身上的大唐龙旗依然迎风飘展。
“韩校尉……“四周传来几声哭喊。剩余的唐朝将士杀红了眼睛,曾经朝夕相处同伴的死亡、韩德勇悲壮战死刺激着大家的神经,大家都疯狂起来,手中的武器杂乱无章地向突厥人身上猛烈的招呼。
人要是拼了命,会迸发出排山倒海的力量,身上的伤痛都不重要了,只是忘乎所以拼命的撕砍。
一名兵士的左臂让突厥人生生的砍下,从断口处不断滴淌着红红的血液,但他毫无感觉,右手的陌刀依然向前左劈右砍,直到身体在马上再也支撑不住,还用力将陌刀飞撇出去,击砍在一名突厥人身上,然后才摇晃着掉落马下。
另一名队正陌刀打没了,横刀打没了,眼见源源不断依然杀过来的突厥骑兵,他靠近一名突厥人飞身扑到了对方马上,拳打脚踹犹不解恨,一口咬在对方的耳朵上,疼的那突厥人杀猪似的乱叫,很快他被从四周围拢过来的突厥人乱刀砍死,而死时依旧死死咬着对方的耳朵。
一名兵士四周围着十几名突厥骑兵,他的陌刀左挥右砍,沉重的陌刀竟然使得灵活多变,这在他平时根本无法想象,直到一支冷箭贯穿他的前胸,他才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唐军将士剩下不到六百人,却集体得上了发疯病,所有的人砍倒突厥人,毫不犹豫的再杀奔下一个,突厥骑兵没有见过这样拼命的军队,在他们眼中这些唐军兵士已经不是有思维的人,而是一群杀人疯子。
李林龙陌刀也染成了红色,身上的战袍裹在血中,但他也不断有力的挥舞陌刀,将冲上来的突厥人杀落马下,他忘记了自己的旧伤。
元合纳思目瞪口呆地瞧着眼前的战场,瞧着一名名唐军如狼似虎、舍身玩命的样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恐惧,而此时突厥兵将们心中也同样感觉,这种恐惧动摇了他们继续作战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大地震动,沙尘飞扬。远方战马奔腾,大唐龙旗迎风招展,呐喊冲杀的声音直上云霄。唐朝西州的援军到了。
为首一将独自驱马向前,人马虽在一里之外,却能听到他霹雳般的喊声,“山主,娄师德来了,突厥崽子们瞧瞧爷爷的家伙……“
李林龙隐隐约约听到了娄师德的喊声,大喜地对唐军士兵们喊道:“我们的援军到了,大家抖擞精神奋力杀敌呀!”剩余的唐军将士嘴里发着欢呼,刀枪挥舞的更加有力。
突厥人见唐军援军到了,激战了大半天的骑兵们胆战心惊,纷纷勒转马头落荒而去,元合纳思想制止,可是一想自己的部下苦战了大半天连几百人还没有杀死,再打下去弄不好全军覆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撤吧!
想到这里他手中马刀一挥,高喊:“全军撤退……“突厥骑兵尾随着他仓皇逃窜。
娄师德手舞枪槊,刚挑下几名突厥骑兵,就见突厥人逃跑,好战的他气的骂道:“突厥狼崽子都属兔子的,逃跑速度真他娘的快。“他打马追击突厥人,接连砍翻了几人,听到后边吹起的号声不敢违抗,悻悻地打马回营。
李林龙收拢了剩余的五百多名庭州唐军,这些人几乎人人血染盔甲,个个带伤。
血色满地的战场,到处横躺着双方将士和战马的尸骸、散落的兵器和歪倒的旌旗,一些失去主人的战马孤独漫无边际地在战场上游荡,使得战场瞧起来落寂凄凉。
第二章 血战牢山(七)
战场的中央一人一马伫立在风中,大唐龙旗随风展动,周围有六名威武的骑士忠诚地警戒着。就是他们,直到最后也没有让突厥人砍掉象征唐军军魂的战旗。
李林龙策马走了过去,剩余的将士也策马走了过去,西州的五千援军也都策马走了过去。
“这就是我们大唐的军人,直到战死,也不愿低下高昂的头颅,这是真正无畏无惧的勇士,他坦然面对生死,他勇猛杀灭敌人,直到死也没有向敌人屈服。壮哉!韩校尉。”李林龙不由自主地感慨万千。
“韩校尉威武、韩校尉威武……”数千将士用他们的高呼对韩德勇致以最高的敬意。
“安葬所有在这次战斗中陨难的将士,是他们用生命阻杀了一万五千多名突厥人,打乱了突厥人想要两面夹击我唐军的阴谋,捍卫了大唐军人的荣益,他们无愧于勇士的称号,理应得到最高的致敬。”李林龙大声命令道。
唐军在整个战场上搜寻自己人的尸骸,然后把他们安放到新挖的葬坑中,非常时期象样的棺木甭指望有了,能够做到一人一坑下葬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学生刘审礼叩见山主。”一将策马弛近李林龙,在马上参拜道。
他见是自己的学生,高兴地应道:“审礼,没想到派你来支援,真是太好了。”
“西州刺史刘利广大人接到山主的信函,知道我是山主的学生就命我率四营将士前来听候山主差遣。从西州调派的一万石粮食,也已经运到庭州,交秀香姑娘集中后押送到达前军大营,我和师德听梁大人说山主在这里拒敌,就带队先赶过来了。”
“刘刺史如此信任你,我为你感到高兴,走找一地好好说说其他学子情况……”李林龙不由得想起了其他学子们。
俩人策马到战场边缘,翻身下马,坐到一处长石上聊了起来。
……
“山主,死难的弟兄安葬完了,咱们接着赶往牢山大营吧!”娄师德打马过来问道。
李林龙略一沉思,摆摆手道:“不着急,我要想想……”
这时一名骑兵远远跑了过来,翻身下马,禀报道:“大人,在一名敌将身上找到一把刻有狼头的小弯刀,回纥兵说是突厥黑狼骑兵的令箭,所以呈报给大人,请大人过目。”骑兵单手递过小弯刀。
李林龙一听眼睛一亮,自言自语道:“想什么,来什么,真是天助唐军。”他急速站起,接过小弯刀细瞧,小弯刀一尺长,做工精美,把柄上刻有狼头。他高兴地说道:“就是它,有它,咱们就可以好好打一仗了。”他接着转头对娄师德说道:“师德,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娄师德脑袋低下,侧耳详听李林龙给他的指令,一会站起说道:“山主,这计要是得手,挡在牢山之外的处月部突厥人定然要损兵折将,弄好了将他们杀的大败也有可能。好,我这就先期走,咱们今晚见。”他说完牵过旁边的战马,翻身上马,对旁边的唐军喊道:“一队人,跟上我,走啊!”
十几骑策马扬鞭向远方弛去。
李林龙喊道:“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咱们还有仗打。”刚刚安葬完唐军死难将士的兵士们大部分坐下了休息,而火头军则忙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