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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轨道的车头又重新回到先前的点。
一股挫败感从狙击手心中升起，他颓然的看着横冲直撞的卧虎嘴里喃喃自语着。他知道自己这几个人今天晚上得被这个简直不是人的家伙给干掉，一个不留。
“最后再收拾你！！！”
躲过数发狙击弹的卧虎猛的扬起自己那张嚣张至极的脸颊，冲着狙击手的位置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吼声中，一股彪悍到令人颤抖的强大气息从卧虎身体内喷涌而出。
他从弓腰的猛虎状猛的挺直的腰身甚至把天上浓浓的乌云都顶的朝会一缩，整个人透出睥睨天下的霸气。
乌云的退缩只是短暂到不能再短暂的一瞬，它们疯狂的嚎叫着，疯狂的向能够伤害到他们强大尊严的渺小人类进攻，用自己最犀利的武器朝这个人压迫过去，要将这个人类生生撕碎。
“哗啦”一声，瓢泼大雨没有任何预示的从天而降，豆大的雨点打在人脸上生疼生疼。
接近自己右侧、西面敌人的卧虎停下脚步，猛的将头转过去将枪口对准那个跑出来的身影。
“咔吧”一声巨响，天边被一道足以横跨天际的闪电撕裂，让整个大地都为之一震，电火雷石的光芒一闪而逝，黑影捂住自己的胸口指着卧虎倒了下来。
“虎……”
卧虎的尾声从黑影的口中传出，让卧虎在大雨中呆滞了一下，而后疯狂的朝黑影狂奔过去。
将黑影抱在怀里，卧虎轻轻为黑影擦去脸上的血迹和迷彩油，露出一张每天都会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脸颊。
“奶茶！！！嗷呜呜呜……奶茶！！！嗷呜呜呜呜……”
“小、小猫咪……见、见、见到你真、真开……”
奶茶睁着一双眼睛无力的垂下了头，他失去生命光泽的眼睛充满欣喜、惊奇，嘴角朝上高高的扯起来，绽放出一个等了很久的笑容，一个久违了，兄弟的笑容。
“心！开心！开心！嗷嗷嗷……我见到你也开心，我也开心啊，嗷呜呜呜，我也开心啊，呜呜呜呜呜……”
抱着奶茶的尸体，卧虎放声嚎哭起来，他从来没有哭的这么伤心，从来没有哭的如此悲痛欲绝。
他想念奶茶，每天都想念，他最期待的事就是与奶茶他们重逢在一起，然后并肩战斗在一起，跟这一帮兄弟嘻嘻哈哈的干着令人振奋的事。
他们有过约定的，约好一起为了中华民族一直战斗下去；说好他们永远都是军人，永远都是共和国的军人；讲好以后有钱了会给奶茶买奶茶喝……
如今是他莫卧虎亲手杀了奶茶，杀了自己的兄弟！
那一声撕裂半边天际的霹雳遮挡住了奶茶惊喜的叫声……
嚎哭声消失了，他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有嗓子里发出压抑到没有人腔的怪异响声。卧虎拼命的撕扯自己的头发，想要以这种疼痛来将自己对奶茶所有的愧疚以及对自己的痛恨发泄出来。
可是他的头发太短，双手根本抓不住。于是他就使劲的挠着自己的头皮，将自己的脑袋挠的鲜血淋淋，然后他抱住奶茶的尸体将奶茶抱的死死的、紧紧的，将脑袋耷在奶茶的肩膀上无声的饮泣。
随后他又将奶茶的尸体放下，双手无意识的挥舞了，在拉扯奶茶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再次用力抓着自己的头皮，紧接着疯狂的捶打结实的地面，将自己的双手砸的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
大雨冲刷着两人的身体，将两人身体中流淌出来的鲜血混在一起朝低洼处流去。
“嗷……嗷……”
卧虎的嗓子里终于再次发出了声音，可发出来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强调，似乎这声音根本不是他的胸腔发出来的，而是抛开胸腔硬生生靠着声带扯出来的。
“嗷……嗷……”
说不出怪异的声音从卧虎口中继续传出，他嘴巴长得大大的，眼睛里失去了神采，刚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就摔倒在地上，摔在了奶茶身上。
摔在奶茶身上的卧虎再次将奶茶的尸体死死搂住，用颤抖的右手去翻奶茶的背囊，从里面掏出一罐奶茶。
一口将奶茶口咬开，他将里面的料包撕开倒在杯子里，对着雨水接了慢慢一杯。只是杯子里已经不是奶茶那种乳白的颜色了，而是呈现出一种鲜血的红色，一半是奶茶，一半是他手上流出来的鲜血。
卧虎左手将奶茶无力耷拉在地上的头扶起来，右手端着奶茶朝他嘴里喂。他看到奶茶笑了，朝上扯起的嘴角笑得是那么甜，似乎在对他说：嘿嘿嘿，还是小猫咪懂事，知道我就好这一口。
看到奶茶永远定格的笑容，卧虎的右手不受控制的将这杯鲜红的奶茶捏碎，狠狠的砸在地上，眼睛里的泪水混合着豆大下砸的雨水汹涌的再度流淌出来。
“嗷呜……嗷呜……嗷呜呜呜呜呜……”
嚎哭声再次从卧虎口中传出，他张大嘴巴将脸朝天空仰起，让雨水使劲冲刷自己。
一个身影一直站在卧虎与奶茶尸体的旁边，看着卧虎露出完全失控的举动。他的脸上满是水渍，除了雨水还有泪水。
“不怪你。”
默默无语的声音发出哽塞，他伸手使劲抹了一把脸，而后重重抽了自己一巴掌，雨中标枪一般的身体像是失去力量一般的蹲了下来，双手抱头发出肝肠寸断的哭声。
“不怪你，不怪你，我他娘的都说不怪你了，老子他娘的没说怪你小猫咪呀，呜呜呜……”
“锋芒，你说不怪我能怪谁呢？”卧虎喃喃的自语着。
“是战场就要死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直到有一天我们全部死去。我们是军人，军人迟早有一天得死去。”锋芒盯着奶茶已经冰冷的尸体，嗡动嘴唇说着。
他的话语像是在对卧虎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们是军人？”仰天的卧虎发出讽刺的声音，一口将嘴里的雨水吐掉自嘲的道：“我们不是军人，我们是佣兵，是穿着军装的血屠夫。”
锋芒沉默了，他呆呆的看着奶茶的尸体出神。
林凡、文化与猎头、虎狼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一瘸一拐的胡小四一手夹着商洛一手夹着海豚费力的走了过来。他们的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血迹又被瓢泼大雨瞬间冲刷的干干净净。
残杀中他们谁都没对谁留手，都要将对方杀掉，可现在他们又变成并肩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战友。
他们全部重伤，此时呆呆的坐在奶茶的尸体周围愣着神。没有人再去哭泣，因为眼泪不值钱，分文不值。
“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就安逸了。”虎狼捡起卧虎扔掉的奶茶杯子，用手将被子撑开接了大半杯雨水一口喝下去冲奶茶的尸体道：“奶茶啊，哥哥我羡慕你呀，你以后不用再打仗啦，我们还得继续打呀打的，死了还好，活着受罪呀！”
“咳咳咳……”商洛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将嘴里的鲜血吐干净喘了一口气对奶茶的尸体道：“唉，今天晚上杀来杀去的把你给绕进去了，让人一想心里就他娘的不是滋味。我们他娘的在干什么？我咋觉得我们就是一群牲口？？？咳咳咳……呸！”
林凡费力的将自己撑起来，趴在胡小四的肩膀上大口喘息着。
“呼呼……谁都没错，战争是对的，战斗也是对的，死人也是不可避免的，我们还是军人，还要继续战斗……”
我们是军人吗？我们究竟还算军人吗？
谁都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还是军人，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军人的资格。他们毫无理由的杀戮；没有任何顾忌的干掉任务中的一切敌人，包括妇孺儿童。是为了嘴里的信仰和梦想吗？或者只是为了那些钱、为了势力？
看看这些人，看看都是一群怎样的侩子手和野兽啊。今天他们在战场上相逢了，重伤了自己的兄弟，杀掉了自己的兄弟，他们悲痛，他们伤心，可他们想过被他们杀掉的那些人吗？
如果不是认出了对方，他们根本不可能停下手里的屠刀，依旧会将对方一一杀掉，或者自己被对方杀掉。
战场是最残忍的，活着或者死掉，不管你是父子还是亲兄弟，一旦成为对立面就得相互红着眼睛的攻击，直到刺死对方。它不讲亲情不讲论理道德，只讲暴力。
不知道当你见到一对亲兄弟，在战场上红着眼睛你死我活的拼刺刀会升出什么样的感慨，是赞叹战争的艺术还是叹息人性因为战争的泯灭？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处于这个战争的世界得学会在战争当中生存，总有人死去，总有人活着。活着的人还会在战争中死去，生下来的人依旧为战争而活着。
有枪有炮的只是战争的一面，没有硝烟的战争充斥每一个角落。拿着枪厮杀只不过是最直观的体现罢了，这种直观体现的战争形态圈养着和平下更残酷的战争。
军人没有那么神圣，归根到底都是服务于暴力与战争的，关键是看为谁服务于暴力和战争。
为国为民族就是英雄，为私欲就是侩子手，如此而已。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卧虎将怀里的奶茶用力抱了抱问着锋芒。
“将目标人物接送到仰光，完成对你们的狙击。”
“任务目标是谁？”
“不知道。”
“走，去看看。”
卧虎将奶茶的尸体抱起来朝卧佛寺缓步走去，身后跟着一群自相残杀的勇士。
雨停了，月亮从乌云里钻了出来将清冷的光芒洒向几个人的身上，光芒中充满浓浓的嘲讽，就那样冷冷的注视他们一步拖着一步的前行。
第二百二十二章 圈养的和平
守在卧佛寺中的海鸥迎接来的是奶茶的尸体，接到奶茶尸体的时候海鸥哭了，大老爷们般的嗷嗷哭了……
大雄宝殿门前守着十几名政府军士兵，他们看到浑身是伤的一行人走过来之后迅速上前进行拦截，一名军官大步走上来。
“锋芒……”
“砰！”
一颗子弹从军官的眉心处穿过，溅射出的温热鲜血迸到卧虎脸上。
“砰砰砰砰……”
卧虎后面的一群野兽操枪将这群士兵干掉，即便是重伤，握枪的手也纹丝不动。
一把将脸上的鲜血擦掉，卧虎拿着枪走进了大雄宝殿，看到跪在蒲团上的一个瘦削的女人。
女人的衣服非常素雅，侧面也非常素雅，衣服波澜不惊的模样，按照卧虎的估计得有五六十岁。
女人没有转过脸，卧虎也没有去叫女人，只是在那里静静的闻着檀香味，听着女人嘴里诵读的经文。
听着听着，卧虎感到心中一片心烦意燥，他转过身走到正门外看着那条他们死杀过的公路传来一阵车灯。那是军队，不是克钦军就是政府军。
“海鸥，干掉他们。”卧虎冲海鸥说完，重新返回正殿，继续听这个女人诵读经文。
巨大的嗡鸣声响起，海鸥架势直升机盘旋在公路尽头，毫不犹豫的朝几辆车发射空地导弹。
“轰！轰！轰！……”
猛烈的爆炸声在沉寂良久之后再次响起，又将数十条人命带走……
“忉利天宫神通品第一，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各遣侍者，问讯世尊……”
女人念得是地藏经，这是地藏菩萨与释迦牟尼佛的对话，介绍地狱的状况，解释了众生解脱生死、忏悔业障、救拔亲人眷属苦难的种种方法。一直以来都作为超度亡魂所诵读的经文，不知道灵不灵，反正另外一个世界的事谁都不知道。
“念经是没有用的，如果有念经的时间还不如祈祷活的人过的更好。”卧虎开口向女人说话。
女人没有搭理卧虎，直到将一段经文念完之后才睁开自己的眼睛。
“来寺庙就是超度的，这只是一个人的精神寄托形式罢了。不管它有没有用，只要能精神上得到忏悔就可以了。”
女人的声音很轻、很柔，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但声音里又夹杂着软中带硬的刚强，可以听得出是一个宁折不屈的女人。同时还是一个睿智的女人，她能说穿寺庙存在的真正意义。
“你在忏悔？”卧虎站在女人身后问道，但很快又失笑对女人说道：“不，你不会忏悔的，你只是在叹息罢了。”
女人轻轻一笑，从蒲团上站起来面向前面的那尊大佛。
“你杀了很多人。”女人对卧虎说着。
“对，我杀了很多人。”卧虎点点头，他知道自己一身的血腥味与这里的气息格格不入。
“其实可以用很多方式解决问题的，不仅仅是暴力和流血。”女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的人民已经蒙受太多苦难、流太多血了，请给我一个自己解决的环境吧。”
“你说的我懂！”卧虎仰头看向佛头对女人说道：“但是我们为了活下去就必须去杀人，没有人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有让自己活着的权利。没错，我们是战场血屠夫一样的佣兵，可你要知道我们也是人，既然是人就该生存。战争不是我们引发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