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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我还没摁住她-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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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星洲说:“而我从小到大,最想要的就是那样的家庭。”

    然后许星洲叉起了一小块三明治。

    …

    “我从小就想要那样的家庭,”许星洲低声道:“可是我也知道,他的父母没有任何理由喜欢我。”

    姚阿姨难受地道:“星洲”

    许星洲自嘲地说:“我这种人,就算放到我们当地的媒婆堆里,都是要招嫌弃的。”

    姚阿姨似乎隐忍了一下,拿着咖啡说:“星洲,你怎么会担心这个呢,你男朋友那么爱你,我要是你,我根本都不会操心的。”

    许星洲笑了起来:“阿姨,你和我好朋友都是一个论据诶。”

    “我家雁雁也说,你男朋友爱你不就好了吗。”许星洲笑得眉眼弯弯地道:“她说只要男朋友站在我这一边就不会有问题。他既然都说了,肯定会把家里那边给顶住的。我男朋友确实也是这么说的,他让我别担心,他家的那边他会搞定。”

    姚阿姨放松地道:“嗯这不就行了吗?”

    “长辈晚辈关系就是这样的哦,”姚阿姨调皮地笑道:“只要男人能争气,那么所有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啦!我老公就很争气。”

    许星洲却说:“不是的。”

    姚阿姨一愣。

    “我怕他从此和他家里有隔阂了。”许星洲小小地捏住了自己的虎口,“那毕竟是我从小就想要的家庭,我不愿意”

    “——就算我没有办法拥有,“她说:“我也也不愿意破坏它。”

    那一刹那灿烂的阳光浇没了那个女孩。

    窗外行人与车匆匆而来攘攘而往,白色大鸟穿过城市上空,遮阳伞上云流如川,烁金万里。

    姚阿姨怔怔地看着她。

    ——面前的女孩她几乎不以任何伤口示人,赤子而干净,甚至从未细想过这个对她这么好的阿姨,究竟是谁。

    姚汝君第一次见到许星洲,还是五月份的时候。

    那时这个女孩以一个无助而绝望的姿态蜷缩在床上,她的儿子站在门口——而姚汝君对这个女孩的第一印象,只不过是‘长得漂亮’,可是却‘总是在哭’。是抑郁症发作了。

    怎么能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经历这种事儿,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儿?姚汝君觉得可怜,她抚摸了那姑娘的额头,于是许星洲奇迹般地睡了下去。

    姚汝君直觉认为,她其实会很喜欢这个姑娘。

    ——可是再喜欢也不行,那时的姚汝君这样想。

    她毕竟是母亲。

    而母亲总是负责想东想西。

    如果秦渡只是受了蛊惑呢?

    他们家庭条件终究不太一样,如果这女孩其实居心叵测呢?那是她从小到大尖锐到交心都困难的儿子,对这家庭出身平凡甚至恶劣的女孩,这个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的姑娘露出了死心塌地的神情——她的身上会有什么令儿子如此着迷的东西么?

    五月份的姚汝君这样询问自己。

    想谈恋爱就随意吧,但是‘家庭’两个字太奢侈了。

    姚汝君不愿意干涉,也不愿意接纳她。

    可是,尽管如此,姚汝君还是能从她身上觉出一丝‘特别’之处。

    那一丝温柔的情绪牵着姚汝君的手指,另一头则细细地拴在许星洲的指尖——那个蜷缩在床上的、犹如凛冬大宅门前的襁褓一般的孩子。

    所以姚汝君很担心。所以姚汝君和侄子打听她的现况。因此姚汝君亲手熬了鸡汤送到医院,希望许星洲能快点好起来。

    ——我会有接纳她的想法吗?

    暮春时节在厨房熬着鸡汤的姚汝君,还不知道。

    盛夏静安,店外长天当日,热浪滚滚。

    店里头冷气十足,有老阿姨在里面带小孩,此时吵得要命——那个小孩蓦地一声撕心裂肺的、表达快意的尖叫,唤回了姚汝君的思绪。

    她只是走了一会儿神,许星洲现在居然已经笑眯眯的了。

    姚汝君看着对面的许星洲,歉疚道:“抱歉,阿姨刚刚发呆来着星洲,你说到哪了?”

    许星洲立刻将眼睛弯作了两弯小月牙儿

    她是真的讨人喜欢。

    姚汝君经过两个月的相处,如今已经毫不怀疑许星洲自称的‘妇女之友’身份。

    “原来在发呆呀。”许星洲甜甜地道:“阿姨我刚刚在吐槽我师兄来着,真的是同人不同命,人比人比死人,阿姨你想想,有钱学习好,连有钱人标配的不幸家庭都没有”

    “我真的,”小姑娘眉眼柔和:“最羡慕的就是他的家庭了。”

    姚汝君酸涩地嗯了一声。

    璀璨天光融进了姚汝君的美式咖啡。

    对面的、坐在阳光中的年轻女孩拽着只别了花花绿绿徽章的帆布小包,手上以中性笔画了几颗带光环的行星,像个小学鸡会做的幼稚事情。

    前几天她好像还贴青蛙军曹的贴纸来着姚汝君哭笑不得地想。

    “说实话,阿姨你们家那样的,我也羡慕得要命。”

    许星洲说。

    然后许星洲又温软道:“——可是这种东西强求不来。”

    “我的运气已经很好了,”许星洲开朗笑道:“哪能什么便宜都被我占掉,如果我男朋友父母不喜欢我的话我就乖一点,还不喜欢的话就再乖一点”

    许星洲还没说完,姚汝君就颤抖着开了口。

    “——你会有的。”

    姚汝君说。

    “星洲,”姚汝君看着许星洲,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保证道:“你会有的。”

    ——家庭。遮风挡雨的屋檐。避风港湾。万里夕阳与归家的路。家人与爱。

    那些她在无数个夜晚里,哭着祈求的一切。

    …

    开学的那天,淅淅沥沥地飘着雨。

    许星洲坐在副驾驶上缩成一个球球,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外头堵得水泄不通。她翻自己的手机,学生会群里在临近开学时又热闹了起来,现在一个部长和一个副部在因为派迎新车的问题吵架。

    秦渡也被堵得烦躁,不高兴地问:“许星洲,你不能不回学校住吗?”

    许星洲啃着师兄囤在车上的小星星糖说:“这个!这个很困难啊!肯定是要搬回去铺盖的!不可能二十四个小时和你黏在一起”

    “师兄都说了。”秦渡威胁似的道:“你要是有课,无论什么时候师兄都开车接送,他妈的都准备给你当专职司机了,而且早上还有早饭——”

    “可是,师兄,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意志力,”许星洲说:“早上八点上课,会选择五点起床的。”

    秦渡:“”

    许星洲又控诉地看着他说:“再说了。睡眠可能还不太够。”

    “这问题好解决的。”

    秦渡厚颜无耻地开口:

    “——你早上有课的话,师兄保证只搞一次。”

    “”

    这他妈也太不要脸了!

    许星洲气得,忍不住用星星糖砸他

    秦师兄此时被开学大军家长将车堵在路上,还要被准备跑路的小师妹用星星糖砸脑壳,动机有了机会也有了,便直接把许星洲摁进了副驾驶座。

    “回宿舍可以。”秦渡危险道:“宿舍不是你家,你家在师兄那。明白了没有?”

    许星洲脸微微一红,认真点头:“嗯!”

    过了一会儿,许星洲又忍不住抬他杠:“师兄你的占有欲我明白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宿舍是我家’为标语的宿舍文化节怎么办?”

    “文化节是好东西,但是吧。”

    秦渡欠揍地说:

    “——但是吧,许星洲,你只要参与,我就让你知道我有多小心眼。”

第九十三竷终() 
第九十三章

    …

    九月骄阳如火;许星洲夹着电脑冲出华言楼时;热了满头的大汗。

    这哪里有半点秋天的模样;许星洲一抹额头的汗水;艰难地扯着电脑线往外走;楼梯上人来人往;有刚上完国关课的留学生用法语讨论着什么。

    “我说真的;”一个女生一边走一边道:“我发现写论文真是第一生产力!从我开始提前写毕业论文以来我已经把我们宿舍大扫除了三遍了”

    另一个女生说:“我从开始写review以来已经把中央电视台农业频道的致富经看了一百多期了!我发现养猪这件事很有意思”

    许星洲目送着那两个研究生按电梯上楼,估计是上去找导师的,然后她电脑的电源线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程雁在外头喊道:“赶紧!这节课pre是你做!”

    来上课的人熙熙攘攘;许星洲一扯掉在地上的电脑线,喊道:“我知道啦——!”

    然后许星洲赶紧抱着电脑冲了出去。

    外头万里骄阳,楼外晒得爆炸;程雁啪地撑开遮阳伞;说:“粥宝,一眨眼我们就是大三老黄瓜了。”

    许星洲笑道:“嗯;马上还要当腌黄瓜呢。今年看这模样估计忙得很。”

    然后两个人走进了炽热的阳光底下;地面犹如铁板;许星洲穿着小皮鞋都感受到了五十六度的地面温度;立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太热了;”许星洲痛苦地道:“怎么可以这么热”

    程雁大方地说:“午饭我请你喝柠檬水,到时候再说吃不吃。”

    许星洲眼睛一亮。

    然后程雁又莞尔道:“你家师兄呢?”

    许星洲眼睛里的小星星立刻没了;她叹了口气,抱着电脑加快了步伐。

    …

    祸不单行;教室里空调居然坏了。

    老师只得大开着门;开着窗,窗外蝉鸣不断。

    在社科院系里新闻学院算男生很多的院了——男生多意味着他们稳定地发着臭,许星洲顶着酷暑做完了小组pre。她讲了一通当前热点的中非关系,又分析了一点当地经济和产业链的适配程度,下去之后就昏昏沉沉熬到了下课。

    程雁推了推她道:“下课了。”

    许星洲又揉了揉眼睛:“嗯?嗯”

    许星洲站起来收拾包。

    大三的课程半点不松,甚至花样百出,许星洲上了几个星期的课就觉得很疲惫,加上暑假也没能出去玩,窗外传来军训的新兵蛋子们喊口号的声音。

    李青青好奇地问:“你男朋友呢?跑了吗?”

    许星洲点了点头。

    “这几天是不会见到他了。”许星洲不爽地掐着自己的小挎包,像是在拧着什么人的脖子,说:“他们数院的大四有个fieldresearch,这几天不在学校。”

    估计是天气太热,事事又不太顺,男朋友还滚去田野调查的缘故,许星洲看起来,好像有点低落

    李青青忍不住摸了摸许星洲的肩膀。

    她刚想安抚两句,就看到了许星洲握住了拳头,喊道:

    “——今天我听说本部食堂的有凉粉了!”

    “青宝,我去去就回!”

    …

    学校的一切,实在乏善可陈。

    无非就是上课下课作业和课堂活动,周末去开个学生会例会而已。学期初试听课,窗外有军训的倒霉蛋愣是被迫跑到了南区,在外头声嘶力竭地喊着口号。

    许星洲在周五下午没有课,而秦渡也不在学校,没法拉他出去浪,她就躺在宿舍里发呆。

    312宿舍的天花板上悬着灯管,下午阳光金黄璀璨,蝉声长鸣。

    他们居住的老校舍少说也有三十年历史了,许星洲挂床帘的绳子上被她绑了几只鹅黄色的莎莉鸡,此时呆呆地转着圈圈,许星洲想起自己大一时晒成一只煤球,在十一假期即将开始的那一天,笨拙地把这个床帘挂了上去。

    那年军训即将结束的时候,许星洲交上军训心得,赤日千里,当天下午就买了一班绿皮火车,无声无息地跑去了中国的角落——彩云之南,滇池洱海。

    十八岁的她只背了个双肩包,包里揣着五百块现金、银行卡和身份证,只身一人,无声无息地跑去了中国的西南角。

    ——彩云之南。

    那里梅里雪山千里延绵,水云浩荡。

    泸沽山水一色,飞鸟掠过如镜湖面,纳西族女人嘴唇涂着口脂,面颊红如晚霞,她们一敲皮鼓,手上银饰铮然作响。

    十八岁的许星洲笑着在湖边抚摸松鼠的肚皮,用刚胁迫客栈老板学来的半吊子纳西语告诉那些姑娘‘你很漂亮’,‘你很美’——那时她在湖边拍照,离开的时候弄丢了自己的身份证,差点连学校都回不去。

    许星洲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次去哪?便宜一点的国外?

    她十八岁的时候确实是穷,确切来说十八岁的时候不穷的人反而不多。她那时候浑身上下加上现金也只两千多块钱,怀揣两千块人民币的小穷光蛋能跑到云南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壮举——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暑期工的收入和学期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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