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摁住她-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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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现在还有机会反悔,”
秦渡声音沙哑而压抑,犹如暴风雨来临的海面:
“我先说好,师兄可能会很过分,你估计受不了,所以师兄再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许星洲耳尖都红透了,她摸了摸自己通红的面颊,小小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反悔呢,许星洲酸涩地想,我那么喜欢你。
秦渡嗤笑了一声。
“这次是你说的。”他粗粝地道。
那一瞬间许星洲感到了一丝本能的威胁,她抬起头。
“师兄”许星洲紧张地道:“怎怎么了呀?”
——话音还没落地,秦渡就将上衣慢慢扯了下来。
黑夜里,他扯衣服的姿势极其性感,肌肉隆起而流畅,露出胸前大片的纹身。
——那纹身极其性感而绝望,走线黑细,乃是一具被细长锁链重重拴住的、羚羊骷髅。
…
——他说,你迟早会看见。
那些他不愿意令许星洲看见的纹身,他自卑而自负的人生,他的野心勃勃,他的贪婪,他的颓废和从出生那刻就不存在的激情与热烈。
他的造物者给予他的巴别塔。
那一切,他只留给了许星洲一人,令她看见,令她亲眼目睹。
他可能有所隐瞒,但是秦渡的一切,最终都将对她毫无保留。
“还他妈”秦渡把许星洲弄得发抖不止,粗粝而色情地道:“还他妈跟人说师兄呢”
…
许星洲那天晚上,到了后面,是真的后悔。
秦渡简直是个活畜生,特别是许星洲还认床,一觉醒来不过六点多钟——一天晚上她睡了不超过三个小时,许星洲起来浑身散架,简直怨气冲天。
而且,更可恶的是,本来应该在身边躺着的秦渡,人还没了。
许星洲:“”
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
清晨六点;窗外的天光洒在了雪白床褥上。
酒店之中;大套间外面花枝烂漫;花鸟啁啾。
窗外停着一只小麻雀;吱吱地叫个没完;似乎在晒清晨第一缕太阳。许星洲被冷气吹得有点冷;本来想钻进师兄怀里取暖;结果伸手一摸,身边只剩一个躺过人的窝
许星洲立即醒了,艰难地坐起了身;揉了揉眼睛。
满室静谧,按小学三年级作文课的说法就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许星洲浑身酸痛得不行,刚起床还懵懵的;但是一看秦渡不在;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才六点呢!人就没了,拔吊无情不过如此。
——晚上还特别能折腾人;折腾人的时候怎么就知道黏糊着不放了;起来就跑没了影儿。许星洲气得要命;坐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要和秦师兄同归于尽;从把他扔进锅里炖成女巫汤考虑到把他切成精武鸭脖;正当许星洲在回忆精武黑鸭要怎么做的时候,就听到了卧室门咔哒一声响;秦渡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卧室。
很好,许星洲想。
从许星洲起床;到秦渡回来;共计花了十六分钟。
秦师兄光着膀子,肩膀上搭着块毛巾,胸肌结实。
秦渡看到许星洲就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春风得意,一扬眉毛就道:“小师妹,怎么不多睡会儿?”
许星洲:“”
“没有师兄睡不着?”秦渡笑着往床上一坐,床凹下去了一块儿:“师兄就是去洗了个脸,这么想我的?来抱抱。”
许星洲一点也不舒服
可是许星洲还是乖乖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好乖呀。”秦渡坏坏地道:“说让你抱就抱,师兄都这么欺负你了。”
秦渡直接把许星洲抱到了身上,故意亲了亲她的脖颈,重重一吮。
许星洲腰腿都有点碰不得,耳朵尖尖又尤其敏感,被秦师兄满肚子坏水地一亲,当即就要哭了,喃喃地道:“干、干嘛”
秦渡:“亲你。”
他又亲了一下小耳朵尖儿,许星洲一声喘息压抑不住——那喘息极其柔软而勾人。
秦渡漫不经心道:“——还不是我家小师妹太想师兄,师兄怕你不开心,只好下手了。”
他肌肉线条流畅,腹肌紧实,犹如模特一般——胸前刺青带着水珠,性感得可怕,他把许星洲往床上一摁。
接着又以膝盖一顶,不许小师妹扭腰躲,去床头拿避孕套。
“师兄喜欢你,”老狗比抵着许星洲的额角磨蹭,柔情道:“太喜欢了,来抱抱。”
那表白真的很感人,如果不是许星洲瞥见了床头柜上的冈本盒子的话她都要被哄过去了——问题是许小师妹就是看见了包装盒:那冈本盒子是十只装,居然都快空了。
那一瞬间许星洲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
秦渡:“”
许星洲缩在床角角,抱着自己的两条小腿,用手背擦眼泪,鼻涕水儿一抽一抽。
“我”秦渡痛苦地道:“师兄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无论怎么样师兄先道歉。星洲,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许星洲大仇得报,抽噎着怼他:“要你管,负心汉。”
秦渡都要昏古七了:“师兄真的不知道啊!师兄对你一颗心日月为盟天地可鉴”
许星洲抽抽噎噎:“你真的是个垃圾,你离我远一点。”
秦渡:“”
许星洲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秦渡给她递了抽纸,许星洲一边哭一边接过来,把纸巾抽得一干二净,拿过来擤鼻涕。秦渡大早上起来挨怼,还要给女朋友送纸,结果刚送完,许星洲又来了一句:
“你离我远点。”
老狗比只得到床边坐着,不敢离得太近。
“呜”许星洲一边揉眼睛一边掉金豆豆,委屈得似乎马上就要哭昏过去了:“你别过来了,离我十米远!十米!少一公分都不行!秦渡你是我见过的床上最坏的人!”
秦渡抬杠简直是本能,张口就是一句:“你也就见过我一个。”
许星洲强词夺理:“那你也是最坏的!”
秦渡:“哟呵许星洲还学着跟师兄抬杠了?许星洲你到d罩杯了吗,你能遇到我这种好男人你就知——”
“——没到。”许星洲哭得打出了个嗝:
“没到——!你去找你可爱的临床小师妹吧,她肯定胸比你女朋友大!”
…
早餐是客房服务送上来的,法式早餐,秦渡特意点名要了莲雾和香蕉船。
许星洲因为“临床小师妹”五个大字哭了一场,哭到不住打嗝,然而其实哭的是自己满腹的愤怒,和临床小师妹并无半点关系。
她此时正在一派祥和地叉法式薄饼和上面的小樱桃。
而秦师兄戳着煎蛋,憋屈无比
临床小师妹这事绝对是真的,他想。
许星洲虽然屁话连篇,但是不是个会在这种事上撒谎的人,而且秦渡直觉觉得她已经对这五个字怨念已久,说出“临床小师妹”五个字时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爽快和记仇。
秦渡:“星洲。”
许星洲捏着小薄饼,讶异地抬起了头。
“你说的那个小师妹”秦渡满头雾水地道:“你对她知道些什么?我认识的人里,一个都没有和她对的上号的。”
许星洲觉得可丽饼特别好吃,心情都变好了,也不介意和秦渡分享情报,认真地道:“你对她打电话特别温柔,比对我温柔多了,你每次打电话都要怼我。”
秦渡把自己盘子里的草莓奶油可丽饼叉给她吃,又把许星洲不喜欢的烟熏培根戳进了自己的盘子里,满头雾水地啊了一声。
许星洲不无怨念地说:“师兄你别觉得奇怪,你其实对我也没有很温柔”
秦渡显然没听到许星洲的鬼话,他莫名其妙地发问:“我对谁温柔过吗?”
许星洲:“”
靠,完全无法反驳
许星洲感觉好生气。
清晨金光璀璨,许小混蛋憋着气坐在对面,脑袋上还翘着两根呆毛,用叉子戳着可丽饼里的水蜜桃。秦渡看了会儿,将自己盘子里的莲雾分了过去,又给许星洲在烤吐司上抹了覆盆子果酱。
“——早上要多吃饭。”秦渡把面包递给她,散漫道:“要不然一会儿玩项目会不舒服。”
刀叉在阳光下光线炫目,窗外金黄旷野铺展开来,万千光线映着桌上的卡萨布兰卡。
“可是”
许星洲突然开口。
秦渡眉毛一挑,许星洲小声道:“师兄你明明对我就挺温柔的。”
秦渡:“”
他想了会儿,中肯地说:“也许。”
许星洲终于笑了起来。
秦渡便揉她的头发,许星洲甚至乖乖地在他手心蹭了蹭脑袋,不仅蹭头发,还磨蹭了一下面孔,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秦渡说:“妈的许星洲你是小狗吗再蹭蹭,妈的好可爱”
许星洲就笑眯眯地又蹭蹭他。
她男朋友的手掌干燥温暖,骨节分明,在许星洲头发上缠了缠。许星洲只觉十分温柔——秦师兄真的比以前柔和了许多。
他身上开始有一种,融入世间之感。
世间滚滚而过万千炊烟,庸碌与不庸碌的众生与他们的所爱所恨、他们的所思所想,他们的百年身后一抔黃土与整个被他们缔造的世界,带着人生的重量,被风雨席卷而来。
——于是,漫长的风暴后,在风雨从来吹不到的、高不可攀的花岗峭壁之上,长出了第一枝青涩的迎春。
清晨八点的太阳,糅进了可丽饼的面皮中。
许星洲低着头看着自己碗里的草莓和甜奶油,他们两个人中之间寂静安详流过,只有窗外小麻雀的啁啾声。
打破了寂静的,是许星洲。
“师兄”她沙哑地道:“你真、真的没有我,会活不下去吗?那么需要我吗?”
她的话里带着令人难以察觉的酸涩和希冀,唯恐秦渡说我是骗你的,你别信这个,更怕秦渡语焉不详——那甚至关乎许星洲脚下的深渊,关乎下一次的坠落。
——如果有人需要我就好了,如果有人能爱我如生命就好了,那一刹那五岁的许星洲和十九岁的许星洲的声音重合在一处。
许星洲无意识地捏紧小勺。
秦渡沉吟一声,在吐司上抹了两刀草莓酱。
那几乎是在等待审判——许星洲甚至后悔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是对自己太自信了吗?还是只是欠揍地想要求证?
然后她听见秦渡开了口。
晨光熹微,他的声音闲散地道: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都是实话。”
许星洲那一瞬间,视线都模糊了。
“——需要你也是,没你会死也是,”秦渡一边抹果酱一边道:“你就别没事想着出去浪了,许星洲你记住,。”
秦师兄用餐刀刀刃儿,劈手一指那个女孩。
那姿势极其嚣张,甚至还有点秦渡特有的,不尊重人的锐气,可是偏偏又特别、特别的挠许星洲的心窝。
“——和师兄作天作地的时候,”他将餐刀放下,散漫道:
“什么理由都能用,就是不许说师兄不爱你。”
然后他把抹了半天果酱的吐司一卷,塞进了许星洲嘴里头。
他真的是太能喂了——许星洲被塞得都要溢出来,吃得特别撑,可是她听到那句话,鼻尖都在发酸。
…
许星洲从小,就在与恶龙搏斗。
那恶龙与深渊同本同源,它们都出现在她五岁的那一年。恶龙是以万丈深渊为力量的源泉的,因而每当深渊将许星洲往下拉时,恶龙都会得到力量飞扑而上,将许星洲踩在脚底。
小许星洲只能将它压制着,任由深渊如同大嘴一般不停地开合。
许星洲痛苦地想,这种日子还会有尽头吗。
——知道自己不被爱的日子。
——知道自己不被需要,单打独斗的人生。在发病的无数个夜晚里,许星洲有时苦痛地想:如果有人需要我就好了,可是‘需要’这两个字,太过奢侈。
那些痛苦的字句在一万个夜晚发芽,它们生机勃勃又侵占全世界,犹如舶来的水葫芦。这一切的一切只能由许星洲艰难地控制着——直到。
——英雄一脚踩断树枝的那天。
直到,他给许星洲留着卧室门的那一夜。
英雄曾抱着伤痕累累的勇者穿过雨疏风骤的长夜,带着大病初愈的勇者跑过医院的太阳花花田,他曾搂着小勇者在夜里心疼得落泪,带着她走出阳光明媚的存档点。
然后他开了口:
我没有你活不下去,那个英雄说,我需要你。
这世上其实没人知道,勇者是打不败恶龙的。
勇者斗恶龙是她的宿命:然而勇者能将恶龙打伤打残,可是却无法彻底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