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摁住她-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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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口;睡意朦胧地蹭一蹭。
这个小混蛋天天在外头勾搭女孩子靠的就是这小模样吗。
那时候;秦渡简直觉得自己做不得人。
可如今这小混蛋眼里都是自己;秦渡在她的虹膜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十九岁的女孩子柔柔软软的对他笑;像某种柔嫩的、细长的太阳花。
于是,秦渡动情地低头亲吻她。
病室里夕阳无限;秦渡能明显地感受到她的呼吸和温暖的体温。
他想起和许星洲初遇的夜晚,混沌的霓虹灯;和其中唯一一个燃烧的人。
——他想起六教前青青的小桃子。印着星星月亮的雨伞。外滩边倾盆的大雨。春天脸面的理教。
他想起那些即将到来的和曾经来过的诗意。
太阳之下红裙飞扬的姑娘。
许星洲被吻得几乎喘不上气来;艰难地推了推秦渡的胸口。
可秦渡的力气不容反抗,他正带着几乎要将许星洲拆开吞下去的意味与她接吻。
这里又他妈的没有旁人不,哪怕有旁人又怎么了?这就是他的人,秦渡乱七八糟地想。他的人,就应该揉进骨髓里,碎进他的灵魂之中。
秦渡几乎发了疯,抱起来没个轻重,她难受得微微发抖,应该是他把许星洲弄得有点疼了。
下一秒,他睁开眼睛,看见小师妹疼得水蒙蒙的双眼。
“师、师兄”
女孩子说。
“让我用这个还账,”许星洲又乖又甜地,眨着水濛濛的眼睛勾引他:“——也可以哟。”
然后许星洲乖乖伸出了手,抱住了秦渡的脖子。
十分钟后。
许星洲痛苦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胸,自言自语:“真、真的这么小吗?”
日落西山红胜火,铁窗将光影切出棱角,许星洲坐在病床上,形象半点不剩,脑袋像个鸡窝,耳根红红,背对着门,不知道在做什么。
秦渡洗了手回来,皱着眉头问:“嘀咕什么呢?什么小不小的?”
许星洲:“”
许星洲正在满怀希望地摸自己欧派,她摸完左边摸右边,怎么都觉得,不存在任何短时间丰胸的可能性
说起来这种东西好像都靠遗传吧是不是没戏了呜呜人生居然还可以被这么嫌弃的吗
许星洲摸了片刻,又参考了下自己的家族遗传,判断自己成为大胸女孩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只觉得自己还是得从别的地方找补。
呜呜,许星洲宽面条泪地想,生活好艰难啊。
秦渡走到枕边,将那个银色的圆环捡了起来,攥在了手心。
接着,他慵懒地对许星洲说:“——伸手。”
于是许星洲立刻又笑了起来,对着师兄伸出左手。
她的左手干干净净,平整皮肤下是跳动的青色狭窄的静脉,手腕纤细,指尖绯红,犹如染满春花的丹樱。
秦渡散漫地说:“不是这只手,另一只。”
许星洲突然怔住了。
“另”她小声道:“喔。另一只啊。”
火红的光落在她的病号服上。女孩子踟蹰了好一会儿,终于难堪地伸出了右边的手。
——她右手手腕上有一道狰狞外翻的旧伤,那是一道经年的老伤口,甚至还有被反复割开的痕迹,八道缝合线。许星洲曾经用一串她旅游时买的小珠子遮挡——可是入院之前太过颠沛,那串小珠子早已不知所踪。
那串伤口,接触到阳光都烧得发疼。
——那是许星洲曾经被深渊打败的铁证。
十四岁那年,小许星洲用中华牙膏锯开的伤口。她在人生最低谷时连痛哭的力气都没有,耳边就是让自己去死的幻听,怀里抱着奶奶的骨灰盒。
没有人需要她。
她十四岁那年读过一次小王子,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以为自己拥有世界上唯一的那一朵玫瑰的小王子,路过地球上沙漠之中的玫瑰花园时,看见了数以千万计的蔷薇。
那时他感到迷惑。因为他养在玻璃罩之中的玫瑰曾经告诉他,她是宇宙之中唯一的那朵花——他感到迷惑,可是他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重新站在了那一簇蔷薇之前。
你们很美,但你们是空虚的,小王子大声说,没有人会为你们去死。
“我的那朵玫瑰,过路人可能会认为她和你们是一样的,可是她对我而言独一无二。”他说。
“因为她是属于我的玫瑰。”
可是,许星洲就在那一簇数以千万计的蔷薇之中。
没有人需要。无人驯养。她自由又落魄,茫然又绝望。
面前的秦渡怎么看也不像小王子,他就是个骑马路过的年轻公爵,身上世俗又恶劣——不单纯,倔强,心理年龄恐怕早就突破了四十岁,是个广义和狭义上的老狗比。
他握住了许星洲的右手,将那个手镯不容拒绝地推了上去。
“师兄买了宽的,”老狗比闲散地道:“可能沉是沉了点儿,但是比你以前用的那串珠子像样多了。”
那是一串开口宽手镯,铂金月亮嵌着金星星,做工极其精致,分量却不太重,不压人,将许星洲小臂上的那条伤口遮掩得一点都不剩。
秦渡看了看,评价道:“还行,我眼光不错。”
许星洲说:“”
“——不喜欢的话师兄再去给你买。”秦渡说着伸手在许星洲头上摸了摸,哂道。
许星洲眼泪都要出来了。
盒子里还躺着证书,秦渡买的东西绝对和便宜两个字没有半点关系。
许星洲想过秦渡会送自己什么东西,她想过情侣对戒,也想过脑瓜崩,她觉得秦渡是相当喜欢宣誓自己主权的人——他们这批人就是这样,什么都应该是他们的。
可是许星洲唯独没想过,他送的第一样东西,是用来遮住她手腕上丑陋的创伤的。
“你不喜欢露着,”秦渡道:“露出来就过意不去,师兄倒是觉得没事。我觉得这么都能活着是值得骄傲的。”
“你觉得你是被打败了。”
“但是师兄觉得呢,”秦渡耐心地抽了纸巾给许星洲擦眼泪:“这是勋章。它证明你生命力顽强得很。你说,谁能做出这种事来?”
从两次——三次自杀中幸存。
明明在那样的地方生活,却还是顽强地挣脱了泥泞,出现在了秦渡的面前。
“师兄送你这个,”秦渡笑着道:“不是因为这个伤口很耻辱,想给你遮住,怕你丢师兄的脸。”
“是不想小师妹总被问,你怎么割过腕啊?”
“这种问题太讨厌,”秦师兄道:“不想你被问。”
夕日沉入楼宇之间,最后一丝火红的光都消失殆尽。城市的钢筋水泥之间,夜幕降临之时,霓虹次第亮起,万家灯火,蒲公英温柔生长。
许星洲终于忍不住,跪坐在床上,嚎啕大哭。
她哭得几乎肝肠寸断,像个在景点走丢的小女孩,站在人群中,哭着想牵住人的手。
秦渡把大哭的许星洲笨拙地搂在了怀里。
“哭什么哭,师兄第一次正经送你首饰呢,”他亲昵地蹭了蹭许星洲的鼻尖:“多带带,就当师兄把你捆牢了。”
…
许星洲出院的那天,天还有点儿潮。
秦渡收拾东西收拾起来简直是个废物。
许星洲十分确定他这辈子都没收拾过行李,他连行李箱都不会收拾,最多会往行李箱里装袜子装洗漱包,在他背着许星洲将她的衣服团成一坨塞进了行李箱后,许星洲终于把鸡姐姐叫了过来,看着秦渡,让他别乱动。
秦渡:“”
“师兄你以后可怎么办?”许星洲嘲讽他:“以后如果出差你就这么收拾行李?gpa4。0有个屁用啊——”
她师兄跟鸭嘴兽似的嘴硬,还怼她:“你们女人怎么这么鸡毛蒜皮啊,能装进去东西不就行了?”
秦渡:“有钱人出去谈生意,衣服都是去了新买,你懂个锤子。”
许星洲:“”
许星洲终于没话说了。
秦渡将许星洲大包小包的行李提了起来,她在这里住了三个周,东西实在是不少,许星洲只拎了两个装瓶瓶罐罐的小袋子,剩下的全都是秦渡提着。
片刻后,许星洲恶毒地说:“辣鸡。”
秦渡:“”
然后许星洲从他手里抢了两个大袋子,和病室里其他两个人道了别。
高中生笑眯眯地挥了挥手道:“姐姐再见!”
许星洲也笑了起来:“再见!希望明年高考之后我能在f大迎你的新。”
高中生笑的更开心了:“我是想去j大的,姐姐你忘了吗?”
许星洲:“”
许星洲还没来得及劝,秦渡就扛着一大堆行李,冷冷道:“j大除了基佬屁都没有,除了膜|蛤啥都不会,本质渣男无疑。我校虽然无用但是自由,t大好歹还能同舟共济至于你,你爱去哪去哪。”
高中生:“”
秦渡又道:“呵呵。”
然后一个人拖着行李,先去外面的车里了。
许星洲:“”
许星洲对这位小学鸡,无计可施
她又对邓奶奶笑了笑道:“奶奶,我走了。”
邓奶奶正在床上看不一样的卡梅拉小人书,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出去之后好好和你对象过日子吧,”邓奶奶随口道:“蛮不错的小伙子,虽然不太会疼人,但是对你挺好。”
许星洲莞尔道:“脾气挺坏的。”
“脾气坏,”邓奶奶抬起头看向许星洲:“可是对你没脾气,你没发现么?”
许星洲瞬间脸红了。
邓奶奶又翻了一页小人书,说:“他对外人又坏又毒,唯独对你一点儿脾气都没有,面得很。”
许星洲面红耳赤:“诶”
“就是,”邓奶奶又评价:“——年轻人的毛病,爱装,你等着瞧。”
许星洲耳朵都红了,简直就想立刻逃离现场,她知道秦渡好,却不想知道别人眼里秦渡有多好。但是她没逃,忍不住想问邓奶奶那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许星洲:“奶奶。”
邓奶奶嗯了一声,把小人书放下了。
“我就是想问”许星洲好奇地道:“您为什么总要说死不死的呢?不是都活的好好的吗?”
邓奶奶想了一会儿,又把小人书拿了起来。
“我见不到了,”邓奶奶漫不经心地说:“对我来说就是死了。”
“我都活了这么多年了,这两者对我来说,实在没什么分别。”
…
外头雾气弥漫,满是阳光和他们在化学课上学过的丁达尔现象。
秦渡已经帮许星洲走完了出院流程,全程不用她插手。他那辆奥迪停在住院大楼门口,后座塞满了许星洲的行李和大包小包。
许星洲穿着小红裙子和小高跟,笑眯眯地拉开了前面的车门。
秦渡板着脸:“笑什么笑,进来坐下。”
许星洲立刻钻了进来,秦渡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你凶我,”许星洲威胁道:“我刚出院你就不爱我了小心我哭给”
哭给你看四个字还没说完,秦渡就变戏法一般,变出了一束向日葵。
“出院快乐。”秦渡忍笑把花塞给她,道:“凶你干嘛。”
许星洲终于不说话了,抱着那捧向日葵和绣球,笑得眼睛都弯弯的。
“——中午怎么吃?”秦渡揉着许星洲的长发,像是揉着小动物的毛,惬意地道:“想吃什么菜,师兄给你订,我们回家吃。”
许星洲笑眯眯地道:“我都可以呀!师兄带我吃的,都喜欢。”
她脑袋还被揉得翘着呆毛,眼睛弯弯像月牙儿,说出来的话也甜的不像样子,抱着那捧向日葵,眉眼亮亮的,秦渡简直觉得自己又被掐住了命门。
“那随便”他沙哑地道:“随便吃点吧,我们先回家。”
许星洲点了点头,抱着花儿,习惯性地将脑袋磕在了窗上。
秦渡那一瞬间才发现,他有多么想念他的小师妹的这个动作。
他第一次开车带她的时候,许星洲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呆呆地用脑袋抵着玻璃,后来每次她都会这么做,有时候是发呆,有时候是和他吵一架。
可是她复发之后,就再也没坐过秦渡的副驾了。
他开着车,许星洲安静地闭着眼睛,脑袋抵着窗户玻璃。
他们离开宛平南路,那些熟悉的景色渐渐离他们远去,许星洲虹膜映着外面的景色,半天叹息道:“月季没有了,开完了。”
秦渡:“明年还有。”
“不行的话师兄给你买,”秦渡开着车,漫不经心地道:“买花还不简单?想要什么颜色就买什么颜色。”
许星洲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用戴着小手镯的手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