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不识月-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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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方又诚恳,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无论接手与否,都应该给个答案。
就熊小时而言,她并不是很想接这个案子。
毕竟他们现在还处于竞争阶段,对比另外两组选手稳妥必赢的案子,他们面对的案子变数太高,很容易一不小心就输在了起点,那她冲上楼上的目标不就
果然,方老师出了声。
“不好意思”
熊小时顿时露出期待的眼神。
是要拒绝了吧?
是要拒绝了吧!
“我去一下卫生间。”
熊小时:???
十几分钟后。
方老师还是没有回来。
对面的刘先生和刘太太还很沉稳,熊小时却有些坐如针毡。
“刘先生。”她没话找话说,“即使我们能证明刘小姐不是肇事司机,但她自首、混淆调查,已经属于包庇罪了。虽然没有到会被判有期徒刑那么严重,但可能还是要被拘役几个月。当然,这也是可以争取缓刑的,但不可能拿到‘无罪’这个判决。”
刘先生并没有因为她只是个律师助理而轻怠她。
他笔直坐着,态度依旧坚定:“这件事,我和恬恬已经交流过了。我们对于犯了的罪,绝不逃避,但对于没有犯的罪,也绝不承认。一审不行,就二审,二审不行,就申请再审!”
完蛋了。
更麻烦了。
但这次,熊小时牢记着何阅的批评,虽然心里已经非常清楚“遇到这种案子我很倒霉”,但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这种神情。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人。
听到声音,熊小时回头。
口罩帽子一应俱全,高领黑色薄毛衣,紧身牛仔裤,满是铆钉的马丁靴,以及烟熏眼妆。
没有味道的某个人,今天,是摇滚少年吗?
“何先生,要走了吗?”
看到人,刘先生立刻站了起来,亲自走上前迎他。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
他不忘向熊小时含糊地解释了一句,”我先去送送他。”
看着何阅离开的身影,熊小时没忍住,拿出手机,给他的手机号码发去了一条短信。
熊小时: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握着手机等了好久。
最后看到的还是曾经的那四个字——
何阅:商、业、机、密。
熊小时:呸。
何阅:所以,刘恬臻新的刑辩律师就是你们吗?
熊小时:难道向刘先生推荐我们的朋友就是你吗?
何阅:老子疯了吗推荐你们?!!!
熊小时:呸。
熊小时:现在还没确定会不会接这个案子,方老师还没答应。
何阅:他当然会接,也不看看委托人的身家是多少。这一笔官司打下来,如果赢了,足够他吃一年。
何阅:唉,你想不到也正常,毕竟你只是一个律师助理。
何阅:你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何阅:有2000吗?
熊小时:呸。
虽然何阅的每一句话都没个正经,但有一句话却被他说准了。
即使事关到年底的金鸽奖入围资格,可方老师还是决定接手了这个案子。
熊小时虽然并不支持这个决定,但她毕竟只是个律师助理,这种时候没有发言权。
既然接了,那就只能尽全力做好。
虽然因为现在还在侦查,律师没办法从刑侦总局或检察院那里拿到什么具体的案件资料,但光是拿着主任给的大概信息,她也通宵研究了一整晚,才在第二天和方老师一起再次拜访了刘先生的别墅。
案情的经过并不复杂,2017年5月11日,星期四,深夜2点47分,在熊猫市蔷薇大学后山的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刘恬臻由于疲劳驾驶,开车分神,再加上这条路向来很少有人经过,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车前有人,直接把该校的一名晚归学生撞飞进了路边的树丛里。车祸发生后,她立刻打电话向男友何巍朋求救,但电话没有打通。随后,因为害怕,她丢下重伤昏迷中的被害人,开车逃逸回家。
当天傍晚,在何巍朋的劝说与陪伴下,她前往交通大队交代了事故经过,并当场被送到刑侦局拘留。晚些时候,医院传来了被害人抢救无效的死讯。
随后,刘先生请到了泰格律所的律师,申请并通过了取保候审,因此,现在刘恬臻正在家中。
而吸取了孙茂远案子的经验,这次,熊小时在见刘恬臻之前,也充分地做好了对她的事先调查。
简单来说,今年19岁的刘恬臻就是一个典型的叛逆期不良少女,不服父母管教,纹身抽烟喝酒染发,夜不归宿混迹迪厅酒吧。
这种情况从她15岁开始,一直延续到她18岁,情况愈演愈烈。
直到,她交了男朋友。
自从遇到了现在大她10岁的医生男朋友何巍朋,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所有的恶习统统改掉,连穿衣打扮都变回了一个普通的20岁女孩。
但她叛逆的本性还是没有变,不顾父母的反对,从18岁那天开始,就搬到了何巍朋租的房子里开始和他同居。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就被娇养着长大的富家女,为了一个家境贫寒的穷小子,搬了熊猫市最破旧的老城区,每天给他洗手作羹汤。
以上。
就是熊小时的调查成果。
但在亲眼见到刘恬臻以后,熊小时发现,她的信息还是落后了不少。
最新的版本是——
刘恬臻恢复了不良少女的做派,铆钉皮衣加破洞牛仔裤,头发染的一缕绿一缕紫,苍白的粉底脸,黑紫色的口红,还有浓重的猫眼烟熏妆,抱上电吉他就能登场开一场盛大的摇滚派对。
熊小时突然就明白昨天何阅那身打扮的缘故了。
竟然这么心机!!!
就在她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去买个纹身贴啪唧到胸口,然后在不经意间露出来显示“我们是同道中人”以此来和当事人拉近关系时,刘恬臻直接冲了过来,用她戴着铆钉皮手套的手紧紧握住熊小时的手。
“你们见过何巍朋那个畜生了吗?!”
熊小时:
好痛tat
第 25 章()
27
虽然准备工作出了点差错;但庆幸的是;他们和刘恬臻的沟通并没有任何问题;丝毫不存在像孙茂远那种不愿说话的情况。甚至连引导都不用引导;刘恬臻直接就像点了火的炮仗一样;急冲冲地什么都往外说。
“他告诉我说;那个人当场死了!”
“我如果知道那个人还没死;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那是一条人命!”
熊小时:
???
因为上楼前方老师特意嘱咐了她,说当事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所以一会儿上楼见面以后;和当事人同样是女孩的熊小时要多和当事人交流。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你先别急。”
熊小时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摸着自己被扎出红色凹痕的手心:“你是说,你之所以在事故发生后没有将被害人送到医院;是因为何巍朋告诉你;被害人已经死了?”
“对!”
“但我听刘先生的意思,你是想彻底翻供;说自己并不是肇事司机。”
“对!”
“”
哪里对了?!!!
熊小时决定调整节奏:“我们坐下来从头说吧。”
等坐下来;她赶紧抢在刘恬臻之前开口:“开车的不是你;那是谁?”
“就是何巍朋那个畜生!”
刘恬臻像是憋了一肚子的愤恨;一开口就刹不住。
“车是我爸买给我的成年礼物;是我看他上班太远;所以才让他用!”
熊小时对照着她做的笔记。
没错,刑侦局已查实,肇事车白色奥迪、车牌号熊a59817的车主就是刘恬臻。
“那天晚上;他说他在医院加班;我就在家里看着电视剧通宵等他。后来,他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他在蔷薇大学的后山开车撞了人,让我过去。”
看到熊小时在本子上划了几笔,刘恬臻停下声音,问:“你在写什么?”
“我在记你说的话。”
熊小时把她的本子递给她看。上面非常显眼地写了四个大字:
核实电话
她解释:“如果你翻供后说的也能够逻辑成立、符合事实,那我们就可以想办法推翻你之前自首时说的话。比如你刚才提到的那通电话,我就要去核实一下,拿到他确实给你打过电话的证据。”
她问:“你还记得他具体是几点给你打的电话吗?”
“我知道!”刘恬臻拿出她贴着闪亮骷髅头的黑色电脑。
“我想到你们可能要我回答这个问题,特意想了好久。”
她打开视频软件,点开一个最近大火的电视剧。
“这是我正在追的电视剧,每周四0点更新,那天我也是快到0点就开始守着电脑,一刷到更新马上就看,他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刚看到片尾。一集的时长是2个小时,所以他来电话的时间应该就是凌晨2点!”
熊小时认真地记了下来。
这完全颠覆了刘恬臻之前自首时的说辞。
按她现在翻供的说法,车祸发生的时间是2点左右,而自首时,她却清楚准确地说她撞人的时间是2点47分。
中间相隔了40多分钟。
但由于案发地在偏僻的学校后山,附近很大范围内都没有监控,肇事车辆上也没有任何的行车记录装置,再加上被害人不是当场死亡、具体的受伤时间无法确定,如果不是刘恬臻自己承认她肇事的时间是2点47分,那刑侦局到现在也拿不出肇事的准确时间。
所以,无论是2点还是2点47分,都有可能是车祸真正发生的时间,也都有可能不是。
刑侦局查不出来,熊小时更查不出来。
“然后呢?”熊小时记好,接着问。
“然后我就照他说的,打车到了后山路口,跑去见他。”
“打车?出租车?”
看到刘恬臻点头,熊小时立刻追问:“你对你打的这辆出租车或者司机有什么印象?”
这个有用!
彻底翻供要想成立,首先就是要让她翻供的全部内容都得到查实。既然刘恬臻现在说,她2点接到电话后出门打了出租,那首先,就要找到那辆出租!
可刘恬臻却摇了头:“我当时太慌了,哪有心思注意车和司机?”
熊小时并不气馁,她问明了打车的地点,然后在出租车、5月11日凌晨2点、石榴石小区后面用红笔芯标注了一个超级大的找!!!。
写完,她表示:“你继续。”
“我见到他以后,他很慌,我更慌,所以他说什么我都信了,他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了。”
回忆涌起,刘恬臻的面容充满了扭曲的咬牙切齿。
“他说他把人撞死了,他求我,让我替他自首,说我爸有钱,如果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我爸肯定会出钱帮我摆平,我们两个人都可以安然无恙。可如果被抓的人是他,他交不出赔偿金,一定会被判刑。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照他说的,上了车,把车开走、开回了家。”
这点和刑侦局的调查也完全相符——
11日凌晨3点08分,在离案发现场不远的一家加油站里,一辆车牌号为熊a59817的白色奥迪开进了加油站,要求加油。据加油站的工作人员确定,开车的司机就是刘恬臻。
“我自首时说的话,也都是他教的,他逼着我重复了很多遍,直到肯定我不会说错,才带着我去了交警大队。我那个时候,是真心地相信他,真心地想要替他顶罪,我觉得自己特别伟大,我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可是,我后来才知道,被撞的那个人,当时没有死。“
”他曾经闲聊跟我说过,他们医院有一个病人,出了车祸,被人撞了,成了植物人,治不好,每天都要花大笔的钱才能维持生命。我觉得这个病人很可怜,可是他却说,是肇事者倒霉,如果被撞的人当场死了,不过是一次性赔钱了事,可他偏偏没死,后续的这些无底洞的治疗费,全都要肇事者掏,‘倒不如死了好’。我那个时候,虽然觉得他说的不对,但我想,他只是说说,只是说说,没什么。”
“可是当我在看守所听到被他撞的那个人不是当场死亡,而是因为救治不及才死,我就知道了,是他干的,他能干得出来。我太了解他了”
刘恬臻仰着脸,表情依旧狰狞,但一道黑色的水痕却顺着的眼眶里流了下来。
她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开闸般地宣泄了出来。
“他是个医生!是医院急诊的医生!人是死了还是活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