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梁-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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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转怒为喜。
脸上又有了自得之色。
这心意她当然明白。
虽然生意上的事情她并不过问,也听那日来辞行的陈管事说,织锦工坊内遭了贼。
然而那贼却很奇怪。
每个屋子都留下了翻检的痕迹,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偷走。
陈管事推断那贼是奔着改良工架而来,以为那工架不可能被烧毁。他担心以后林府也容易被贼盯上,又做主跟管家商量着,多增加了些护卫。
她的女儿那么机敏,肯定也想到这个了。
只不过这匾额罩着她,便罩不到自己女儿了。这让她想起来便觉得几分憋闷,然而又不能拒绝,所以言语里变成了抱怨。
马车叮叮咚咚向前而去,街上行人渐多。很多人认出林氏的马车,拱手道喜。前面亲自驾车的管家不由得停下来致谢,一时间走得慢了些。
人群中突然有个声音道:“林小姐算是给咱们叶城扬眉吐气了一回,今日封赏,不知道小姐回来了没有。”
林夫人微微一笑,抬头看向京城方向。
“那小妮子倒是没有回来。”魏书尧絮叨了半天,又拎起地上的木鱼使劲儿敲了几下,才说完了话。
魏夫人皱了皱眉,眼睛看向那木鱼,温和道:“快放下。拿什么置气呢?没个规矩。”
木鱼是通神法器。魏夫人信佛,此时跪坐在蒲团上冥思,听不得他乱敲木鱼。
“母亲——”魏书尧沉声问道:“咱们就真的任她这么嚣张下去?”
“她呀,”魏夫人睁开眼睛,似乎想着些什么,旋即又一笑道:“她现在可不好惹。”
顿了顿又道:“况且,咱们魏氏是守信之人。林小姐已经把田地给了咱们,为了谨慎,还中转了三家才到咱们手里。这样的人,我还蛮喜欢的。”
“母亲可不轻易喜欢人。”魏书尧撇嘴道,“是不是京城最近有了什么好消息,惹得母亲这么开心。”
“可不是。”魏夫人笑道:“是好消息。不过还有一件,你弟弟在京城也算安顿下来了。跟那林小姐,还走得蛮近。”
“不会吧?”魏书尧道:“那小妮子可退过他的婚呢,他脸皮有那么厚?”
“他脸皮可薄着呢。不过这人啊,一旦有了牵挂的人,便有了软肋。你看他走的时候,把自己生母都留在了魏府。咱们以为真有事变,起码这也是个牵扯,才放他走了。现在看来,说不定林小姐的牵扯,咱们也能捏在手里啊。”魏夫人温和一笑,似乎心情大好。
魏书尧会意,也笑起来。
室外的仆从听到笑声,忙后退几步。
魏府这个佛堂,是绝对不容仆从擅进的,连偷听都是死罪。
那笑声忽的又止歇了,室内的魏夫人收敛神情道:“扯得远了,我且问你,那粗面怎么样了?”
粗面,是他们私下里对盐的别称。
数千年来盐铁官营,不是他们可随意谈论的。
魏书尧神情愤懑,不满道:“还不是因为林氏。原本已经探好,第一批也烘制得当。结果叶城这几日翻了天了,又有京城的官员来,咱们只得停下。”
“黑狼寨那些人,怎么样了。”魏夫人问。
“乖得很,”魏书尧挑了挑眉,“母亲尽可以放心。”
魏夫人笑了笑,又摆了摆手道:“那就好,我这里没有旁的事。你去给你父亲请安吧,顺带问问他送去万县令那里的贺礼怎么备。这些以前都是你弟弟做,现在你得上上心了。”
魏书尧低头应声,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京城传旨封赏的官员该到了吧。
第85章 买房()
“叶城现在,肯定很忙乱吧?”魏青崖捧着一杯明前毛尖,淡淡抿了一口茶水,看向眼前笑容明媚的林钰,温和笑道。
林钰手里捏着一块桃花酥,嘴角一撇,有些顽皮道:“母亲大人肯定正在家里骂我呢,又是封赏又是重整庭院,她哪里忙过这些。”
“可是这里你实在走不开吧。”魏青崖给她添了一杯茶,了然一笑,“昨日里去礼部行了拜谢之礼,今日便又被各色人等围在客栈出不来了。看来他们也得了消息,礼部允许你购置宅院。一时间都来跟你攀交情了。”
“可是他们不及你聪明啊,”林钰眼中几分善意的讥讽,“谁能想到堂堂魏二少爷,懂得搬梯子爬窗的。”
身后的芳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不是,今日一早,听到敲窗声的时候,苏师傅差点就弓弩招呼了。”
林钰面容肃然,“这可真是惊险了,要不是我说要看一看,你现在估计也喝不了这好茶了。”说着比划了一下,“从嘴里进去,脖子里出来。”
魏青崖作势被惊吓到,笑了笑道:“所以我才要喝茶压惊啊,我倒是不知道你那个小师傅,能耐这么大。又是机括又是劲弩的,有他这么防范着,我——”话锋一转,“林府也该放心你在外面了。”
林钰一笑,摊了摊手道:“所以嘛,也不能辜负了我和芳桐又顺着梯子爬下来跟你到茶楼的雅兴。快把东西亮出来,别卖关子了。”
魏青崖嘴角弯起。
她就是这样的,跟她在一起,什么事都是轻松自在。
他自己也变得嚣张肆意,看到客栈门头堵满了人,竟然就在她房间外支着梯子把她带下来。这在以前,会被他认为有伤教化,也失君子之风的。
魏青崖一边暗自失笑,一边取了衣袋内的房契出来。厚厚的一沓子里,用红纸标示出两三张来。
“这是近日长安城要出售的房契摹本,我帮你选了合适的几处出来。”说完又铺开一张三尺宽的大纸来,上面密密麻麻绘制着长安城的道路和府衙等重要的建筑。
“怕你看不出方位,所以我自己画了这个,比较潦草。”他语含歉然,等着林钰的表示。
林钰站起来绕过桌子,帮他把这张图展开。
“私绘畿图,什么罪来着?”她一边细看那图,一边装作惊恐般问。
长安城乃大弘朝国都,内里不仅有护城机括,更有各府各宫尊贵人等。每年来长安城的数万蛮夷人,其实都会被或多或少监视。别说绘图,就是街道走得多了,都会被留意盘问。实在是身份高贵,不方便盘查的,必然会偷偷搜检出城行李。
帝国看起来安稳的背后,是一兵一卒都在用心的守护。
“罪名可大了,”魏青崖笑了笑,“不过这图也就是让你今日一观,你记性好,暗自记下来,以后也免得摸错了路。”
他还记得她记性好啊。
林钰低头展开那些房契,找出它们在长安城的位置,细细看了。
这图上一处,被人似不经意间用笔点了一下。
林钰看去,便是当年她十一岁时,随着父亲前往的皇家书院。
那一年,皇家书院斗诗,天子为彰显教化之德,破例允许寻常百姓观看评点。她记得后来她和魏青崖一起聊了聊当日大儒们的几篇诗作。只是当场听了一遍,他便能够倒背如流。她也不差,只要是他背了上半句,她便能接下半句。
她的确是记性好。
是这种默契和能够答得上的欢喜,减少了之前被人欺负的伤心。
林钰看着那处隐隐的批注,什么也没有提起。
“怎么样?有合心意的吗?”魏青崖上前问道。
林钰把那三张房契放在畿图上,问道:“你挑了这三处,不如你说说原因。”
魏青崖把杯盏挪开,点了点头。
“这一个,”他拿起一张方方正正的大宅院详图,放在图上,缓缓道:“地处布政坊,距离礼部和西市都不远。若把此处当做府邸,便可以在开远门外买一块地,建织稠印染坊。开远门外地价便宜,也可节约些资金。不过相对的,布政坊处的宅院就买得贵一些,毕竟那里紧挨宫城。”
说完把那张房契放在图上,又拿起一张道:“这一处在青龙坊,宅院便宜,又挨着曲江池,曲江池旁便是芙蓉园,风景好。到时候在启夏门外买一块地做织锦染色坊,官府那里通融一下,寻常日子你去织锦坊,也可乘船越城门而过。现在你可是咱大弘的名人,这点事还是容易办到的。”林钰连连点头,连芳桐也低头去看那芙蓉园的牡丹标识,看得心生喜悦。
魏青崖又拿起一张道:“这处倒是优点不大,即离城门远些,风景又不是最好。地处宣平坊,离东市近些,少不了略微喧闹。不过我看林小姐喜欢闲逛东市,才选了此处。”
林钰抿了抿嘴笑了。
芳桐在她身后道:“魏少爷是说我们小姐爱逛街啊?还是说我们爱吃啊。”
东市的吃食的确是最多的。
魏青崖一笑,又道:“此处还有一个好处,紧挨着的新昌坊往上,便是靖恭坊。这一带夜间也不敢有盗匪行动,布了七层巡街,倒是安全。”
林钰的手指划过畿图上一个个的小标识,落在靖恭坊上轻点了一下。
淡淡道:“这里不错,那么,就住在宣平坊吧。”
魏青崖神情微怔道:“我以为你要挑风景好的那一处。”
“风景重要,”林钰歪头笑了笑,“安全也很重要嘛。”
魏青崖把图纸并房契收起来,笑了笑道:“也是。”
“你怎么不说价格,不问问我是否买得起啊。”林钰勾了勾嘴角笑道。
“没有必要问吧,”他帮林钰扶正椅子,神情里有激赏之意,“惊鸿宴那一单,林小姐该赚了一万两有余吧。”
林钰打着哈哈,笑道:“你这是暗示我要存入贵号钱庄了。”
魏青崖并芳桐一起笑起来。
室内气氛一时间融融。
直到林钰携芳桐离去,魏青崖又重新展开那畿图,盯着靖恭坊看了许久。
似是不经意间,自语了一句:“靖恭坊,那里是肃王的府邸吧?”
虽然肃王平日里都在西北,可十四岁开府建衙时,就建在靖恭坊。
肃王,她好像提过一次肃王的。
他怀疑魏府跟宫廷有染的时候,她说,也许你该去查查肃王。
魏青崖抬手抚了抚额头,眉心里一抹忧色。
第86章 是否翻案()
壶里的茶水已经凉了。
魏青崖此次进京,把信得过的随身小厮留在了叶城。现在随侍的是白松给他安排的侍从,说是少林俗家弟子,名唤行霜的。
功夫是可以,也不爱言语,伺候人倒是差远了。
魏青崖抬眼看了看行霜,又看了看水壶。
行霜看了看他,看他不说话,又低下了头。
魏青崖只好唤道:“来人。”
茶楼里的伙计就站在包厢外,此时却没有进来。
掀起帘子走进来的,是已经一个多月未见的白松,白松手里,提着一壶热水。
壶盖尚且正被蒸气一下下顶开,一看就是才烧好的。
魏青崖的心情,顿时好了些。
热茶入壶,白松低头禀报道:“查到了,那银两的确就落在西北,没有再转出。”
“西北,”魏青崖盯着被烫开的新茶,手指在面前的畿图上一按,“西北哪里?”
白松面露惭愧道:“只查到在安西都护府附近,没有查到具体到了哪个府邸。”
“去查肃王。”他说道,一边站起来,把那畿图撕碎了填入炉火。
白松恍然道:“肃王?可是,肃王并不容易查。”
“我知道,”魏青崖缓缓道,“这位王爷八岁便去了西北边境,一待十多年,回京不过寥寥几次,见过他的人很少。”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松道,“得到肃王的画像并不难,我的意思是,肃王的身边,被他整肃得非常干净,没有插进去的可能。”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可以试试。”
魏青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危险吗?”
肃王待在边境十多年,可不是像梁王那般逍遥快活的。他的开蒙老师是辅国公,又在边境血战多年。把大弘边境经营得铁桶一般,若想刺探跟他有关的消息,恐怕非常艰难。
“白松心里,没有想过危险。”白松诚恳道。
魏青崖眼含关切,挥了挥手道:“消息总是没有人命重要,西北路途遥远,也非等闲能近。你去多安排些人,把长安城这些,都抽走吧。”
“可若是抽走,谁保护少爷?”
魏青崖抬眼看向行霜,“这不是有他嘛。”
行霜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白松迟疑了片刻,还是领命告退了。
“我买了个宅院!”林钰把一张房契拍在桌子上,似乎豪气万丈。
“厉害。”苏方回笑了笑,随意拿起来瞧了一眼。
“怎么样?我早上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