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梁-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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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谁来了?”那人一动不动僵在门口,看向屋内道。
“过路的,讨口水喝。”老汉说着走过来,让他儿子能够看得到自己。
魏青崖站着的角度,看不到潘大的面容。只能看到他几分警惕,单手已经按在怀里的腰刀上。
听到他爹解释是过路的,却仍没有把手放下来。
魏青崖上前一步鞠了一躬,“多谢招待,小人已经喝过水,准备走了。”
潘大哦了一声,走近几步避开了身子,做出让路的样子。魏青崖闻言往前而去,走到潘大身边,故意盯着他看了看。
目光里有几分探寻,几分疑惑。
潘大果然停下来,冷声道,“公子看什么?不准备走了吗?”
魏青崖闻声忙收敛了视线,问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尊驾身上有一种让小人觉得熟悉的气息。”
“什么?”潘大冷漠道,潘老汉走过来,也疑惑地看着魏青崖。
“没什么没什么,”魏青崖似乎是欲言又止,急匆匆走了出去。
走出潘氏大门,他忙寻了一处碎石块伏在地上。果然几乎在他俯身不久,潘大忽的从院内冲了出来。
他的手里,握着已经拔出刀鞘的长刀。
到得门口,他往左右快速看了一眼,便循着直觉,径直朝北边追了过去。
魏青崖的后背不由得出了些冷汗。
他的怀里,倒是有苏方回送的袖弓。但是如果近身拼杀,他绝计不是一个衙役的对手。
人人都说不要打草惊蛇,可是有时候只有打草惊蛇,才能找到蛇依仗躲避的草,是哪一根。
魏青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潘大却是从南边而回。
看来他为了找到自己,不惜绕了个圈子。也可能是为了迷惑躲在暗处的自己,若他刚才看到潘大离开,便往南边逃去,正好跟潘大撞了个满怀。
魏青崖伏在地上,仍旧一动不动。
过不多时,潘大又从门内出来。这一次,他换了一件黑色的夜行常服,手里没有带兵器,脸上也用黑灰抹了几下,以至于魏青崖险些没有认出他来。
潘大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便又一次朝北边而去。
魏青崖缓缓站起来,揉了揉腿,远远地跟上了潘大。
只见他又一次从北边折返过来,走过通往曲江池的小桥,往敦化坊而去。
敦化坊这里,有几个暗窑,平日里鱼龙混杂。
魏青崖看着潘大去了巷子内一家小酒馆,在柜台那里说了几句,便被让进了一个包间。不多时,一个伙计从酒馆出来,慌慌张张往北而去。
再一刻钟,一个矮瘦的男人走了过来,潘大也从酒馆里出来,两人就站在街市上说起话来。
魏青崖躲在一处角落,就着酒馆的灯光,看到潘大神情激动,在给那矮瘦的男子比划着什么。随即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锦袋,交到了矮瘦男子的手里。
那男子看起来很满意。只是潘大似乎不依不挠,拉着他大声说着什么。
忽的,那男子一把推开潘大,大声道:“尊主是不会见你的!”
尊主
魏青崖心中一个寒颤。
他记得,二皇子也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第265章 疏漏()
夜已经深了,子夜时分,墨大夫来行过一遍解毒的银针,自那时起,林钰便再也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起来穿了外衣,长长的袜子裹住脚踝,走下床榻。
“不睡了?”在殿内另一边临时支起的床上,和衣而睡的肃王李律站起来,“不舒服吗?”
“不是,”林钰捂了捂心口,“我总觉得,心里慌乱,似乎是要出什么事了。”
“是吗?”李律走到灯烛处又引燃一根蜡烛,斜斜拿着走过来,放在林钰身边的桌案上。
“也许是一点点解毒的时候,身体有了不适的反应。”
“也许吧,”林钰微微蹙眉,“不知道他们几个,这个时候在哪里。”
“他们几个,”李律抬眼看了看外面,“不乖乖在家睡觉的话,应该是比较危险吧。”
夜里的长安城,的确几分危险。
然而魏青崖还不想停下来。
他推断出,潘大的确是夜里毒死慕先生的狱卒,而他如今交给这个矮瘦男人的,正是从慕先生怀里拿到的图。
破城所用的投石车之图。
而他比比划划说的那些废话,无非是如今已经有人盯上了他,这人是叶城的,可能跟林氏有些关系,说不定还跟苏方回有关系。他求着这人带他去见他口中的尊主,希望对方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可是对方拒绝了。
潘大的神情灰突突的,讪讪地跟瘦小男人辞别,小心翼翼左看右看离开了。
而瘦小的男人也是看了看左右,便朝着北边而去。他走的不快,这个时候魏青崖才发现,这人腿脚似乎有些不便。
这是要回去了吗?
魏青崖思虑片刻,还是跟上了这个人。
这瘦小的男人警惕性显然不如潘大,他径直朝北边而去。没过多久,便到了立政坊南边的一处宅子。再往北走两个街坊,便是肃王住着的靖恭坊了。如今林小姐也在那里。
魏青崖跑了个神,便见那人敲了敲门,一个门房迎出来,说了一句,“老爷回来了。”
老爷
这人是这个宅院的主人。
如此便好了,明日里他可以差人来打听一下,看看会有什么收获。
魏青崖心中几分满意,正要转身回自己宅子里。忽的身后猎猎风起,他心里叫了一声不好,便听得棍棒之声从头顶响起。
接着轰的一声,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一大早,肃王府的门就被人敲得梆梆响。
一向对肃王几分惧怕的崔泽带着个瘦瘦的十五六岁孩子模样的人,冲了进来。
“我找文安县主。”他推开门口试图阻拦他的护卫,脸上神情急切。
“文安县主如今不方便见。”那侍卫还是拦住了他,有两个更是妄图近身,把他束缚住。毕竟是辅国公府的世子爷,这些侍卫平日里敬重辅国公,此时便有意没有出重手。
崔泽几分气恼,冲着肃王府内就吆喝起来,“林小姐,你的小哥哥出事了,你管不管?”
林钰正坐在殿内,身后一层细薄的轻纱,背对着帘子。
墨大夫隔着纱帘,小心翼翼把一根银针探进来,刺入了林钰后背的风门穴。肃王坐在不远处的桌案处,正盯着墨大夫的动作。
“今日这一次行针,提前了。”肃王道。
墨大夫点了点头,“越是这个看起来余毒将清的时候,越是需要快一些、次数密一些,以防毒性反扑。”
肃王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传来崔泽的声音。
院内的护卫显然拦他不住,出现了厮打的声音。
“林小姐,魏少爷出事了。”
这一声灌入寝殿,林钰惊道:“怎么了?”
在她身后的墨大夫唉哟一声,接着林钰已经抓起外袍披在身上,掀开床帐便跳了出来。
崔泽已经冲进了寝殿,手里拿着一块绿色的玉坠,大声道:“恐怕魏少爷死掉了。”
“噗——”林钰脸一灰低下头,脚底软了一软,一抹红色从嘴角溢出,滴落在地上。
“你也要死吗?”李律一边转身斥责崔泽,一边扶起了林钰。
“她在行针,如今气血混乱,你赔得起吗?”李律面色发青,拿帕子擦去了林钰嘴角的血,看向崔泽道,“怎么便死了?说清楚。”
墨大夫已经退在一边,看崔泽似乎是被林钰的一口鲜血吓住,不敢吱声了,忙解释道:“肃王殿下所言不差,因为针在风门穴,文安县主此时被惊吓,故而只是气血乱了,不防事的。”
崔泽这才挠了挠头,把那玉坠子递过来。
“你看这个,是不是魏少爷的东西。”
林钰不用接过来,只看成色和佩穗,便认得那是魏青崖的东西。
“是他的。”她答道,“你快说是怎么了。”
“昨日夜里,魏少爷没有回府。他手下的人连夜去寻,在青龙坊旁边的曲江池子旁找到这个。”崔泽急急忙忙道,“他手下这些人乱糟糟的,倒是知道去我府里求助。小爷我想去曲江池搜一搜,无奈那不是我能搜的地方,故而赶忙来这里了。”
林钰看想崔泽身边的男子,“你们家少爷,昨日分派过你们什么事吗?”
“就是——”那男子几声哽咽,又有些迟疑。
“无妨,”林钰道,“你尽管说。”
那男子放下心来,”就是前日夜里慕先生在牢里死了,我们家少爷定了三个可疑的狱卒。他自己去了青龙坊那一处问了。
自己去了。
林钰脸上几分疑惑。
这可不像他平日里尽量不要以身涉险的作风。
“那狱卒叫什么名字,你记得吗?”林钰问。
“记得,就住在青龙坊,叫潘大的。”
“好,”林钰站起来,“咱们这就去吧。若这人不在家,就去府衙抓了他。无论如何要审一审,看他有没有见过青崖,有没有做下什么。”
说着人便要往外走。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律忽的拉住她的袖子。
“你等等,”他声音沉沉,“你在府里待着吧,我去。”
林钰看定他片刻,“好,你去了,府衙那边也好打招呼。”
毕竟是把当差狱卒带走,是在打府尹大人的脸了。
“不用那样。”李律神情沉沉,“先去搜一搜曲江池吧。”
第266章 寻觅()
曲江池,在长安城东南角,分隔开平民居住的曲池坊和宫廷显贵休憩游玩的芙蓉园。所以平日里是不允许平民于曲江池上泛舟的。
李律、崔泽和林钰到时,曲江上没有风浪,十分宁静。
船舶靠案处泊着一艘内府的无桅小船,李律当前一步踏了上去,伸手便去解缰绳。从船舱中钻出一个人来,大声吆喝道;“什么人?敢动内务的船只!”
崔泽一鞭子甩了过去。
那人神色惊讶,躲避着鞭子,喊叫道:“世子爷莫气,就算是国公府,无令符也不可进芙蓉园游玩的。”
崔泽冷哼了一声让开身子,让这船工能看到正亲自解开缰绳的是哪位。
黑色的常服,却戴着七颗珍珠的额冠,皮肤略黑,眼神凌厉。
那船工脸色大变,忙跪行着上前,“殿下,这等粗活,让小的来吧。”
李律已经解开了缰绳,掷进船工怀里。
“开船,沿着芙蓉园的岸边,细细搜一搜。”
随着他的下令,那船工连忙收好缰绳,跑去船前,吆喝船舱里休息的小工们划桨开船。
很快,船尾的涟漪散开,船朝着曲江沿着芙蓉园的岸边而去。水岸上或深深的芦苇,或自然坡岸,更有几处搭接碎石,是为一景。
待船离岸近了些,林钰从船上跳下去,蹚水跑到岸上。
“你做什么?”崔泽在船上唤道,李律已经也跳下来,跟林钰一起,沿着岸边细细搜起来。
“你去前面吧!”林钰道,“前面城墙挡水处,务必好好搜一搜。我要沿着水岸走。”
李律冲着船上点了点头,划桨的船工不敢歇息,朝着前方划过去。
“你该说一声自己要上岸。”李律看着林钰湿了的裙裾下摆道,“若你病了,还要麻烦墨大夫。”
林钰只是皱着眉头,向前方跑去,似乎没有听到。
此处数里水岸,虽然在船上行进得快一些,但是要想搜的细,还是得在岸上。
她小心拨开岸边的芦苇,遇到泥质坡岸,就看看有没有脚印等印迹。走了半里远,神情从一开始的焦虑,到已经有些急躁。
李律走在她旁边,忽的道:“没有死。”
“你说什么?”林钰似乎抓到救命稻草,转身问他。她的眉头心底,都是担忧。
“我说他应该没有死。”李律道,“佩饰掉落河边,人也不一定便落在水里。如果真在水里,这么久了没有被巡防的人发现,便是没有死,到了岸上。这种可能大一些。”
“我不要可能性,”林钰咬着牙道,“我要他没有死。”
李律神情莫测看了她一眼,嘴角抿了抿,没有说什么。
林钰已经似发现了什么,忽的向前方跑去。
“青崖!”
他身后的李律听到林钰喊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惊喜。
一瞬间,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翻腾开,如曲江池水上的波纹,向远处扩散开来。
魏青崖躺在河岸边的一块垒砌的巨石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晒得半干。他头枕的细沙边一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