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梁-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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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侍郎程轲很庆幸自己今日睡的晚,不然太子殿下亲临的时候,自己便要从被窝里爬出来,狼狈见驾了。
工部里最擅长机括的?
当然是水部员外郎苏方回。
他呢?
他今日没有到工部应卯,听说家里也没有。
另外,微臣听说京兆尹孟温也在找他呢。
微臣无能!微臣没管好自己的属下。
程轲跪在太子和丁欣身前,一头磕在砖石地板上。
太子缓缓踱了几步,金黄色的锦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眉头微蹙,轻轻伸手把程轲扶起来。
程轲神情局促,抬眼看向太子。
这个才十二岁的皇子,为什么能时时给人一种压迫感呢。
“程大人莫要苛责自己,”太子神情温和,“既然苏大人不见了,那便全城搜索就好。”
说完回头看向丁欣,“劳烦丁大人,号令南衙北府,彻夜搜寻苏方回,严查相关人等。”
丁欣立刻跪地听令。
这是,把苏大人当做嫌疑要犯搜索吗?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清晨的餐饭很丰盛。
厨娘是叶城的,做的也是叶城的口味。小米粥、煮花生和蒸饺子,凉拌了时令菜蔬。
林轻盈后背有伤,抬手夹菜的时候,牵拉得她低呼了一声。
见苏方回并没有流露出关切来,忍不住问道。
陈管事在一边温声道:“用过早饭便回去吧。只怕二小姐的事情已经闹得京城皆知了。”
林轻盈抬头看了苏方回一眼,旋即又埋头道:“我娘又不在这里,有什么好怕的!”
陈管事笑了笑,“那你怕不怕大官,怕不怕官差?”
林轻盈抿了抿嘴,“有昨晚上的事情可怕吗?”
昨晚上,她先是被司马伦一刀击中,再是亲眼看到司马伦的脑袋掉到自己脚边。
吓得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有东家在,那些人不会难为你的。”苏方回开口道。
“哦,”林轻盈闷声回答,“那他们会难为你吗?”
苏方回把碗筷放下,神情轻松道:“会的。”
林轻盈再也吃不下,简单两口,便等在马车边,准备回去。
这一次是两人各乘一辆马车。
苏方回在前,独自驾着工部的马车。
林轻盈在后,由陈管事亲自驾车。
马车离开绸缎庄不过半里地,清晨的暮色里,冲过来百十名骑兵。
“前面的可是工部员外郎苏大人吗?”
有人下马拱手道。
苏方回从马车上下去,也拱手作答:“正是本官。”
那头领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请大人去往刑部一趟,有要事相询。”
又看了看后面,“跟苏大人同行的,也一并去吧。”
“刑部的诸位差官,”李礼在城门前拦住一干人等道,“府尹大人有令,请苏大人到京兆府衙问话。”
那头领神情一滞,“李大人对不住了,刑部那里,也请苏大人过去。”
这可不行,带不走苏方回,恐怕孟府尹要气坏。
刑部和京兆府衙抢案子也是常有的事,没想到现在连丢个人他们都要插手管了。
这丁欣真是想巴结权贵想疯了吧。
明明人家文安县主是在京兆府衙报的官。
好在自己的官位比这头领高,那么便吓唬他一下。
“你这头领!”李礼厉声道,“难道不知道我们府尹大人办案的规矩吗?一旦接手,必然亲力亲为。”
那头领摇了摇头,“小人的确不知道,不过小人听说太子是第一次办案,是什么规矩,小人必然仔细学到。”
“太子”李礼神情僵硬。
那头领翻身上马,斜了李礼一眼,“太子眼下和刑部尚书在刑部大堂内,等着跟苏大人共商案情。还请李大人不要纠缠。”
李礼满脸通红,退了一步。
有人从身后扶住他,上前拦住那头领的马道:“太子殿下在刑部吗?那可太好了,小爷我也去刑部逛逛。”
说着抬手一拉,把那头领拉下马来。那头领看了来人一眼,敢怒不敢言地退在一旁。
李礼只觉得眼前金灿灿的一晃,原来是崔世子到了。
“你呢?去不去?”崔世子已经在马上转身问道。
“我”李礼神情一慌,听到他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道:“我还是坐车吧。”
崔泽笑着点了点头,马鞭一扬,带着刑部百多人向前冲去。
大街上一片人仰马翻。
那被他拉下马的头领已经拦住一匹马,融入人群中去。
李礼怔在原地,摸了摸头道:“这下热闹了。”
第198章 我可以做的更好()
林钰到达刑部大堂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乌压压一群的人。
侍卫们通禀过后,把她放了进去。
崔泽正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在教训苏方回。
“人家一个小姑娘,你怎么说拐就拐走了!去了哪里?有没有坏人家清白?你怎么能”疾言厉色、啰啰嗦嗦,恨不得挥苏方回一巴掌。
苏方回只是低着头。
任由他指责。
太子殿下站在高处,耐心地听崔泽聒噪完,才开口道:“本宫请苏大人到此,是有要事相询,还望崔世子可以稍候。”
崔泽不满地冷哼一声,侧身让开。
太子便正好看到正缓缓走进来的林钰。
林轻盈也看到了。
她和陈师傅被当做“相关人等”一起带来大堂,此时正战战兢兢等着刑部官员问话。
看到林钰进来,她像看到救星般扑过去,被护卫拉住。
“不要乱动!”护卫低声斥责。
太子已经走下台子,看向林钰道:“文安县主也来了。”
林钰忙屈膝行礼,太子挥了挥手,“可是有什么要事?”
林钰看向瑟瑟发抖的林轻盈,“这个小姑娘,是小女家妹。”
“原来是林府的二小姐,”太子温和一笑,“县主的妹妹,也需要留下来问话。可以吗?”
可以吗,你是太子当然你说了算。
林钰温和地点了点头,“家妹胆小,还请太子允许小女列席。”
太子允了,便有人抱来个椅子给林钰坐。
林钰这才注意道,刑部的大堂地面上,并排摆放着七个模样不一大小不同的机括。
太子站在一旁,示意刑部尚书丁欣可以开始问话了。
丁欣上前一步,朝苏方回点了点头。
苏方回忙拱手见礼。
“苏大人,”丁欣道,“按例苏大人是朝廷官员,我等要问话,需得陛下首肯。奈何事发紧急,有太子殿下亲临,咱们一切随简可好?”
苏方回神情自若,“一切全依尚书大人安排。”
丁欣神情稍微缓和,“苏师傅因为擅修机括扬名大弘,可能看得出来,这地上的七种机括,都是什么用途吗?”
苏方回低下头,认真把这些机括看了一遍,抬头道:“依下官拙见,这些机括,是用来杀人的。”
众人均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一开始便怀疑这些机括是杀人所用,但是要让刑部官员相信仅仅靠这些便可以把司马伦的头颅利落切掉,还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如何杀人?”丁欣冷冷道。
苏方回又低下头看了,淡淡道:“这些机括靠转轴上劲,牵引铁丝迅速向前。依靠速度和硬度,便是利器,便可以杀人。”
林轻盈站在一侧,抬头偷偷瞄了一眼苏方回。
丁欣上前一步,“威力大吗?”
苏方回老老实实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么厉害!”久不说话的太子忽然抚掌叹了一声。
丁欣却没有恭维的意思,只是看着太子点了点头,又看向苏方回道:“这样的机括,苏大人做的出吗?”
苏方回抬头看向丁欣,目光诚恳,“禀大人,下官做的出。”
一直缩在丁欣身后,没有说话的程轲脑袋又缩了缩。
大弘朝法令,上官有引导下属之责。下属犯错,也会连带受罚。
这他心里道,自己才做了这人没几天上司,便要跟着倒霉了。
哪里见过这么实心眼的,说自己做不出不就好了。
林钰只是坐在椅子上,她身边站着竖眉看向丁欣的崔泽。
两个人少见地很安静,都没有说话。
“那么——”凝滞的刑部大堂上传来丁欣的声音,“请问苏大人,这些是你做的吗?”
刑部的大堂上瞬间凝滞。
似露水跌入冰雪,阴凉一片。
苏方回微微一笑,薄薄的嘴唇轻轻张开,“禀大人,下官若做,会比这个做的还要好。”
丁欣神情微怔,旋即恢复如常道:“看来苏大人果然是制作机括的高手,不去兵部实在是可惜了。”
苏方回微一拱手,“大人过誉了。”
“我不是夸你!”丁欣却突然眉头一皱,厉声道,“我是想问你,既然你做得出这样的机括,那么这是不是便是你做的。你昨日一整天,没有应卯没有去皇陵探查,到底去了哪里?”
苏方回脸色发白,垂下头来。
“是不是,不方便说?”太子忽的温和道。
苏方回忙跪下来,“禀太子,这件事的确不方便说。”
丁欣走到最大的那个机括旁边,蹲下来敲了敲铁皮,声音冷肃道:“太子殿下慈悯,苏大人却不要钻了空子。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今日务必请你说清楚。”
苏方回仍旧跪着,低头道:“下官的确不能说。”
“纵使被怀疑刺杀司马伦,下进刑部大狱,也不说吗?”丁欣冷然道。
“司马伦死了?”苏方回怔怔抬头。
林轻盈的头埋得更深了。
“是,”丁欣上前一步,“如果你今日不从实说明去向,你也会死。”
苏方回点了点头,却又是低头不语。
程轲觉得自己不能再躲着了。
关键是也无处可躲了。
丁欣走来走去的,让他时不时暴露在苏方回眼前。
他觉得自己虽然做了苏方回没几天上司,也有劝解的职责。程轲清了清嗓子,紧走几步走到苏方回身边道:“苏大人,你是个办事稳妥的人。虽然没有正经考过科举,但是律法总是懂的。纵然司马伦被判流放岭南,杀了他也是要偿命的,你今日到底去了何处?”
苏方回抬起头,温声道:“谢大人劝解,然而下官不能说。”
程轲一顿脚,“你难道不怕死吗?”
话音未落,却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跑上前去,踉踉跄跄跪在苏方回身边道:“大人们,苏大人是跟小女在一起,小女可以作证。”
室内凝滞的气息忽然又重上几分。
文安县主说,这个女娃是她的妹妹。
那么,是林府也卷入了刺杀司马伦的事了吗?
林钰猛然站起来,“大人们说话你不要插嘴!”
“长姐!”林轻盈落下泪来,“你知道的,苏师傅是被我拐走的。”
被你,拐走的?
刑部大堂一片热闹。
第199章 不要哭()
“不对!”崔泽厉声道,“咱们知道是苏大人拐走了你,已经去京兆府报官了,怎么变成你拐走了他了?”
“这件事,京兆府也知道吗?”丁欣问道。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大家只是看向那个跪在苏方回身边的小姑娘。
“因为,因为,”林轻盈涕泪横流大哭起来,“因为我气他离开林氏,今日偷偷跑出去,在路上拦截苏师傅。我那时拿着一把刀子,逼他跟我同去城外的绸缎庄。苏师傅,不对,苏大人的车夫和林氏绸缎庄的伙计们都可以作证。”
丁欣细细打量着这个小姑娘,开口道:“你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就算拿着刀,也不能把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样吧?”
林轻盈边哭边道:“因为他怕伤到我招惹了长姐,这才听命的。”
原来是这样。
寻常人等的确不敢招惹文安县主。
更何况苏方回刚入公门,根基不稳。
林轻盈继续哭道:“我带着他到了林氏绸缎庄,那里都是我们的人,他更不敢怎么样,这才待到今日才回。”
丁欣等她哭完了,开口问道:“那么,你明知道带他去林氏,他不是情愿的。去那里做什么呢?”
去做什么?
虽然不是孤男寡女,也不好说清楚。
林轻盈却抽抽嗒嗒道:“我请他看我新近绣的绣品,我跟他说,他如果能绣出一朵花来,我就不恼他离开林氏了。”
叫一个大男人绣花。
除了丁欣,大堂上的诸位官员强忍着笑。
“那他绣出来了吗?”崔泽开口问道。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