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未遂-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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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明轩听到“咱闺女”三个字的时候,内心不由地被烫了一下,“这梦、梦怎么跟真的似的”
傅铭激动地向前掺住两位老人,“外公,外婆,不是做梦,我是英楠的女儿,是你们的外孙女儿呀!”
“这是英楠的闺女?英楠都有这么大的闺女了?老头子你听听,听听呀”
余兰芷的眼泪扑哧扑哧地开始往下掉,她该高兴呀,快二十年了,没有哪桩事儿是能让她笑到流眼泪的,但是,这欣喜的劲头怎么也抵不过心里那层酸涩,从她余兰芷嫁进这程家大院,这一辈子,她花费浑身的气力要经营这个家,能忍不能忍的事儿,她都忍下了,能吃不能吃的苦,她都吃了,可这个家有什么时候圆上过!?
她试图平稳自己的情绪,“好,好,好孩子,快进屋,快进屋呀!”
程明轩和余兰芷将他们的外孙女迎入前厅,祖孙三人坐定。
傅铭便粗略地向老人介绍了下他们一家这些年的过往和经历,然后提到了母亲的病情。
程明轩夫妇的两颗心立马悬了起来,这对经历过大场面,经受过大生死的老夫妻,已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若不是到了生死攸关的关头,依着他们的女儿英楠那倔脾气,她是断然不会回头的!
或者女儿但凡有一丝力气,她也不会打发孩子回家请他们过去!
“孩子,你今天就跟我们交个底儿吧,英楠到底还有多少日子?”程明轩语重心长地问道,他的声音很低,却同时震碎了两颗心。
这不说还好,一说傅铭终于嘤嘤地抽泣起来,“医生说妈妈的癌变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了,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余兰芷把哭泣的外孙女拥入怀里,她已经好些年没有机会向她的孩子们表达她的母爱了,“不哭,不哭,英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主耶稣不会就这么生生夺了她的命!是吧,老头子?”她转头望向丈夫,她希望从丈夫那得到一丝宽慰。
程明轩看着祖孙俩,潸然泪下。
自从儿子去世后,老伴儿就皈依了基督教,她信奉她的主耶稣,才心宽体胖地安度着寂寞晚年,而他一辈子却没什么信仰,这会儿竟相信命运了,老天拿走了他的儿子的命,将他的儿媳和孙子带到了地球的另一端,而现在又要拿走他女儿的命了!
他不明白他少年时轻狂无知而犯过的错,所做下的孽,为什么偏偏都报应在他的亲人身上?
老天你不该这么不开眼啊!
第77章 似梦非梦()
从傅铭走的这几天,程英楠的状态一直很好。
人通常如此,一旦有了企盼,身体的每一个部件都会因为它而变得爽朗起来。她每天早晨都很早起床,然后在丈夫傅清的帮助下,到医院的花坛边坐坐,有时候丈夫会给她读读早报,有时候陪她聊会儿天,她的心情也因为这闲适而宁静的清晨而美好。
程英楠对自己有信心,一定能等到父母来!
傅铭走后的第五天晚上,傅清帮她剥了个橘子,一瓣一瓣地喂进她的嘴里。
程英楠边吃橘子,边傻傻地笑。
傅清伸手帮她理了小乱发,“傻笑什么呢?”
程英楠看着他,“爸妈要来了,你怕不怕?”
傅清很配合地哆嗦了一下,“怕,可怕了!能不怕吗?我拐走了他们的宝贝女儿这么多年,他们指不定想怎么收拾我呢!”
程英楠笑笑,“不会,他们要是看到你现在对我这么好,疼你还来不及呢。”
傅清美美地,“嗯,我觉得也是。”那种兴致勃发的期待感,那种如释重放的解脱感,竟然使程英楠对身体上的病痛浑然不觉了!
夫妻俩一直唠到凌晨,傅清见妻子有些疲倦了,就帮她擦身洗漱,安排她睡下,自己也在旁边空着的病床上歪身睡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程英楠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再喊她的名字,“英楠,英楠”那声音凄惨而冰冷,吓得程英楠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
那个影子却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将她逼到死角,她战栗地抬头,她竟看到了一张年轻清丽,而又苍白无光的脸,陌生却又像是在哪里见过,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地说,“英楠,英楠,她对你好吗?她对你好吗”程英楠辨不清她说的是“他”,还是“她”,不过在她的生命里顶重要的无非就只有四个人——她的父母、她的丈夫、她的女儿,她所说的这个“ta”是谁呢
“你你是什么人?”程英楠几乎喘不上气来。
“傻孩子,我是娘啊!”
程英楠恐惧地打量眼前这个女人,“不,不,你胡说,你不是我娘!”她确定眼前这张面孔不是她的母亲余兰芷。
那女人开始肝肠寸断地哭泣起来,“我就知道,她不但要抢走你爹,也会抢走你!呜呜呜这不公平,不公平呐”她一步步在亲近她,“我真的是你娘,你亲娘!你这孩子怎么不认娘呢,娘来接你了,接你了英楠,英楠,英楠”
女人前向来抚摸程英楠的头发,那没有温度的手缓缓地划过她的额头,使程英楠整个心都掬成一团,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慌乱地挣扎着,“走开!走开!你给我走开!”
那女人紧紧地抱着她,叹息着,“哎,我的英楠居然都有白头发了!英楠,跟娘回去!跟娘回去”程英楠在那个女人声声呼喊中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次日清晨,傅清惊讶地发现病床上妻子不见了,顺着医院的回廊他一路狂奔,终于在回廊的拐角处发现了她。
在几个医生、护士的帮助下,迅速将她送入了抢救室。
第78章 一定是她的女儿()
直到正午时分,程英楠被送回看护病房。
一位老大夫随着护士走到程英楠地病床前,他默默地扶起傅清,用听诊器探测着程英楠的心脏,宛若慈父一般的眼睛关注着程英楠。
程英楠紧闭着双眼,艰难地喘息着。
傅清肃然地望着大夫,多半天他随着护士在跑来跑去,又是着急,又是害怕,这会儿刚刚得会儿功夫喘气,心中有积满的问号全部泛上来淹没了他——这两天明明好端端的,怎么说不好就这么严重?为什么她会半夜三更跑出去,而昏迷在楼道里?
但他不敢问,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他有些厌恶自己的懦弱!
“您夫人的情况很不好!”大夫瞅了一眼傅清,“傅教授,您要有心理准备!”
傅清颓然地坐在床边的折椅上。
程英楠积蓄着力量,可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心跳也越来越缓慢,像一条丝线般的溪流,在沙漠中艰难地流淌,终于她艰难地动了动双唇,干裂苍白的双唇,“娘,娘,我娘她来了吗?”
泪水打湿了傅清的眼镜,他深深地叹息着,安慰她说,“来了,马上就到了,铭铭刚刚打过电话了!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老大夫向傅清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而应该聆听自己妻子临终前的遗言!
“我,我爱他们,可是,我,我对不起他们告,告诉我娘,如果有来生,我还,还做她的女儿!一定是她的女儿”她对那个梦是心存介怀和恐惧的,没有人会懂的介怀和担心。
程英楠微弱而急促的声音撕扯着傅清的心,他惊愕地看着他的妻子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直挺挺地僵硬在那儿,戛然失去了生气!
大夫无可奈何地望了一眼傅清,摇了摇头,低声道一声“傅教授,节哀吧”。
大夫收起了听诊器,拔下了抢救器械的皮管,然后伸出慈爱的手,给程英楠合上了那半睁着的双眼。
洁白的床单在护士的手中抖开,覆盖了程英楠的身体,覆盖了程英楠的脸。
傅清整个人僵直在那,他不敢相信这么快她就离开了,为他操劳了一辈子的妻子最后没有给他留下半个字就这么走了,他害怕极了这种失去的感觉,永远失去的感觉!
他的心都碎裂了,却哭不出来!
眼睁睁地看着护士推动着四轮病床,把他的妻子送进一个叫“太平间”的地方!
下午,程明轩夫妇被傅铭带进程英楠那间看护病房的时候,只看见一个雕塑般呆立着的傅清,而他面前的那张病床已经空了。
傅铭愣了,“爸爸,我妈呢!我妈呢?他们把我妈弄到哪去了?”
程明轩茫然四顾,他明白了!
魔鬼的诅咒再一次实现了,他失去了他的女儿!
他紧张地看身旁的老伴儿,此时,余兰芷默然地望着那张空床,眼泪一涌而下,然后转身走向她从没承认过的姑爷,失魂落魄地喃喃着,“这孩子,怎么就不等等我呢,哪怕跟我说上一句话再走呢”
傅清库嗵跪在了她的面前,“爸爸,妈妈,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她”
他虔诚地乞求老人给赏他一记耳光,好让自己永远记住这心上的疼。
程明轩举起双手,颤颤微微地向前心疼地拍了拍傅清的肩头,凝噎着,“傻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吧!”
傅清向前拥住了二老以及女儿,这才“啊”地一声肝胆俱裂地哭叫出来!
第79章 肚皮里都揣上活物了()
夜深人静,余兰芷独自守护着女儿,程英楠的皮肤浮肿却光洁,她面容苍白安详,在余兰芷眼里,她的女儿是那么美,美得竟遭老天爷的嫉妒了!
伴着墙上钟表的滴答声,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那年程英楠二十八岁,刚刚从贵州乡下返回城里,被上面安排到县城的“东方红酒厂”上班,而这所谓的“东方红酒厂”的前身正是解放前的程家酒坊。
刚起初,程明轩说什么也不同意女儿在酒厂上班,不管姓“公”,还是姓“私”,怎么说祖宗基业被更名改姓了,他总觉得是件辱没祖宗的事情,但是他只闷在心里不敢说,生怕像前些年一样一不留神挂个“反动派”、“走资派”之类的头衔儿!厂里为了方便管理,厂里规定无论男女老少,工人阶级都要住进厂房宿舍。
所以即便回城了,程英楠大部分时间都被圈定在厂里。
只有每个周末,余兰芷都会预备好可她口的饭菜,逢到节上、年上,都给她截身新衣裳。
很多人都说余兰芷,拿这个宝贝闺女太娇气,应该匀出一些心思来好好疼疼儿子,余兰芷总是一笑,“嗨,老话说得好,穷养儿,富养女,男娃子在外边磕磕碰碰的没啥,不比女娃子金贵”!
那是一九七八年的夏天。
余兰芷发现程英楠在吃饭的时候老是干呕,却只当她吃坏了肚子,也没太上心。
可是有一天晚间程英楠从洗澡间出来,余兰芷竟惊讶地看到了女儿微微隆起的小腹,只感觉自己的浑身的血液凝固了,仿佛一头冷水浇在她的头上。
她随手把三岁的孙子递给程明轩,“你带小哲出去转转,我有话跟英楠说!”
程明轩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这么晚了,你让我抱着孩子去哪儿蹓?!”
余兰芷不耐烦地喝了一声,“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程明轩察觉到妻子严肃而颓然的表情,悻悻地抱着程思哲出了门。
程英楠偷偷瞅了一眼母亲,发现母亲脸上是她从未遭遇过的阴霾,她害怕极了,用极为胆怯的声音叫了一声“娘”!
“叫娘有什么用?!还不快说!”余兰芷着急地问。
“什么呀,娘?!”
“肚皮里都揣上活物了,你还有心在这里给我装傻充愣?!”
余兰芷拉着女儿的胳膊,让她坐到自己的跟前,泪眼朦胧地说,“英楠,是不是谁欺负了你?别怕,有娘呢,娘去找人民政府,告他个天煞的流氓!”
程英楠慌忙站起来,“娘,娘您别告,是我自己愿意的!求求你别告他,他爹娘都被化成了走资派,都自杀了,您可千万别把他再逼上绝路啊,娘!”
“我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余兰芷扬手打了女儿一巴掌,只是她平生第一次打她,也是最后一次,打完之后她的手木然地扬在半空中,眼泪簌簌地往下落,“你,你怎么能干出这么辱没门风的丑事呢?”
程英楠倔强地看着母亲,“我的事儿不用你们管!谁也别管!”
“不管?!这年月还有谁也不管的事儿?!你爹把你从那么偏远的山沟子里弄回来又有多不容易,你不好好的,偏偏整出这样的丑事,要自毁前程,你对得起谁?”
程英楠的心一下子掉进了万丈深渊!
在这样一个纷乱的时代,爱情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儿,也不是她和傅清两个人的事儿,它动辄就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画上政治的标签。
她不能连累她的父亲母亲,她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