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没有下完的棋-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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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舞子眼眶微红,靠着吴吉祥轻声说:“你知道么?我特别想自己挣钱,等我挣了钱,我就不用害怕了。”
吴吉祥点点头,搂着江舞子说:“我知道,我会替你保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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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舞子的东西的确并不多,但她觉得自己应该更精简些,最好只有一个背包,无论想去哪里都能抬腿就走。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吴吉祥听,吴吉祥就笑她:“你是流浪汉吗?女孩子跟男孩子本来就不一样,他们连擦脸油都不用,一块香皂全身使,你行吗?洗身上还行,头发用香皂洗就成草了。”
江舞子知道吴吉祥说的没错,女孩子的需要总是会多些。
但生活必需品越多,她就越会想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 — 但她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总是在流离转徙,总是在搬家的路上。
所以她特别盼望妈妈能快些回来,这样她就有家了。
两人收拾到一半,吴吉祥的妈妈推门进来,问她俩要不要跟她还有吴吉祥的爸爸一起去市场买菜,挑些她们喜欢吃的东西。
吴吉祥跃跃欲试,嚷嚷着要吃扇贝,江舞子考虑到还有东西没收拾完,就说自己想留在家里继续收拾东西。最后大家一商量,决定由江舞子看家,吴吉祥代表她去采购好吃的。
吴吉祥和她爸妈出门后,江舞子闷头一顿收拾。好在东西不多,收拾得很快,一大纸箱的杂物很快各归其位。
只剩下一个淡绿色的收纳方盒。
其实江舞子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个盒子,但秀雅说是她的,当时她想赶紧离开,所以二话没说就接过去了。
现在细看,江舞子更加确认这盒子不是她的。
不过秀雅说里面有她的东西,那么打开看看应该也没事,如果不是自己的,顶多再给他们还回去就好了。
想着,江舞子打开了盒盖。
最上面是几盒录音带,非常老旧的那种,如今在市面上已经看不到了。
江舞子挨个拿起来正反面看了看,发现这些录音带上都没有标注内容,只有其中一盒上贴着一张字迹模糊的标签,写着:“GNB…771…MA…1…A”。
像是编号。
GNB三个字母被蹭得斑驳陆离,771这三个数字也是江舞子猜测的 — 因为既看起来像711,又有点像171,或者也可能是71加上大写的英文字母“ i ”。
不过不管这些录音带是什么,没有那种老式的播放机听不了。江舞子于是把这些录音带取出来放在一边,接着往下翻。
再接下来是个纸包,用旧报纸包的。
江舞子打开纸包,顺便随意看了一眼那张旧报纸,结果发现那是张日文报纸,看着像是从一大块版面上剪下来的。感觉是篇新闻报道,因为边沿是顺着边框非常整齐地减下来的,专门保留了那块文章的完整性。
江舞子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就把这张旧报纸也暂时放在了旁边。
旧报纸里包的是三张旧照片。
照片边角卷翘,有些泛黄,其中一张还有被烧过的痕迹。
最上面的那张江舞子见过,是她还小的时候,江小舟抱着她照的一张相。
这张照片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贴在家中的相册里,江舞子上小学的时候还见过,但后来就不见了,现在看来是江小舟单独收藏了起来。
第二张是江小舟。
照片上的江小舟非常年轻,脸上挂着青涩的笑容,扎着两条麻花辫,白色的连衣裙在风中飞扬,显得极其青春靓丽。
她背后是一个规整的四方建筑,有点像教学楼。
江舞子把照片翻过来,照片背后的右下角写着:2003。10, 东大。
她看了一会儿,放下了,然后拿起最后一张照片,就是这第三张照片的边角上,带着烧焦的痕迹。
这张照片上有两个人,左边是江小舟,右边则是个清瘦的男人,穿着衬衫西裤,身材很高,看不出年龄。
因为男人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被剪掉了。
照片背景是个公园,两人站在一棵樱花树下,从漫天飞舞的樱花来看,这张照片应该是在踏春的时节拍的。
樱花树下绿草茵茵,江小舟的头微靠向男人,在落英缤纷里笑得很甜。
江舞子翻过这张照片,发现这张后面什么都没写。她的心忽然有些乱起来:这个男人是谁?他看来跟妈妈很亲密,他们是什么关系?
江舞子捏着这张照片反复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放下了。
盒里这时剩下的是几乎满满一盒信件,看上去至少有三十来封,松松软软地叠压在一起。这些信刚才被遮在报纸和铺开的录像带下,江舞子还以为是些旧本子,没想到竟然全是信。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封,看见信封正面写着:给舞子。
是江小舟的笔迹。
江舞子的心立刻剧烈地跳起来:是妈妈的信!
她激动地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就读了起来:
“舞子,这个月你过得还好吗?学校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你可以考虑写进日记,给自己的人生做个记录,这将是你未来宝贵的财富。……你是个善良敏感的孩子,容易对自己过于苛责,这是最让妈妈担心的事。妈妈希望你无论遇上什么困难,都要积极地想解决办法,而不是一味地为难自己……”
江舞子读完,迫不及待地拿起第二封信,发现还是妈妈的信,而且信封是密封的。
她心里顿时浮起一层疑云。
这一次她没有着急打开看,而是往下继续翻去。
一封,两封,三封……整整一箱子,所有信都密封完好,全都是江小舟的来信。
江舞子脸色变得有些发白,等翻完全部的信件,她重新拿起最上面的那第二封信。
她撕开信封,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当看到落款的时间时,她的心跳仿佛骤然停止了:
3月25日。
江舞子拿着信纸的手抖了起来:今天是3月12日。
为什么这封信是未来的日期?
她呆坐了片刻,猛地抓起第三封信,“唰”就撕了开来:落款时间是4月25日。
第四封信5月25日。
第五封信6月25日。
第六封信7月25日。
……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江舞子的脸上滚落下来,她疯了似的把剩下的信一封一封地撕了开来:
每月一封,连续三年。
随后一封信停留在了8月26日。她18岁生日后的第二天。
这封信里这样写着:“我最最爱的女儿,昨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生日快乐!请原谅今年妈妈没有像以往一样按时给你送上生日祝福,因为我想你大概跟朋友们有自己的安排。……三年,不知不觉我的舞子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到今天,我想你陆阿姨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你了。这件事对你来说或许很难接受,但妈妈希望你能勇敢地面对。……原谅妈妈对你说了谎……从现在开始,人生的道路你要一个人走了,妈妈知道此刻的你一定很痛苦也很难过,但正在写着这段话的妈妈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写这些信的时候,妈妈的心早已碎成了碎片,只恨不得能化在这封信里,永远陪在你身边。妈妈最害怕也最无奈的事,就是将你孤单一人留在这世上,但如今看来,却只能是这样了。……妈妈希望你能坚强,有事可以寻求陆玲阿姨的帮助,她是个很可靠的阿姨……”
江舞子的手抖得拿不住信纸,她忽然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勇气,失声痛哭。
什么都没有了。
在这世上,她所赖以生存的所有理由都消失了。
妈妈高估了她的幸福感,也高估了陆玲对她的庇护。也或许妈妈什么都明白,也许妈妈能够预料到她此刻的孤单不是她这个年龄所能承受的,只是妈妈爱莫能助。
在江舞子短暂的十五年人生里,她头一次绝望地发现对一个人最大的眷恋,就是希望那人即便身在天涯海角,但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在呼吸,只要还有一丝见到她的希望,那就都还好。
而对一个人最大的残忍,就是将这一点希望都夺走,将一切变成全无可能。
江舞子蜷缩着身体躺在地板上,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流过鼻子,划过脸庞,最后滴在地板上。
就这样躺了不知多久,她缓缓坐起身,将散落一地的信纸一张一张地捡起来,放回那个淡绿色的盒子,然后从书桌上拿了纸和笔,给吴吉祥写了一张字条。
她将写好的字条放在客厅的餐桌上,用花瓶压住,然后背起书包,抱着装信的盒子离开了吴吉祥的家。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秋隽人匆匆开车离开商业街; 先给江舞子打了个电话; 但江舞子的手机依然没有开机。
他马上打给吴吉祥,吴吉祥接了; 电话那头很吵,像是在商场之类的地方。
秋隽人问吴吉祥江舞子的情况; 吴吉祥的声音听来倒是很轻松:“舞子?她还好啦; 她在家收拾东西呢,我们出来给她买好吃的。”
吴吉祥说江舞子在收拾东西,就说明她随时可能看到江小舟的信; 秋隽人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去找她。他让吴吉祥的父亲接了电话; 说自己受江舞子监护人所托,想去看看江舞子; 吴先生很快答应了。
秋隽人赶到吴吉祥家; 在楼下停完车,吴吉祥忽然来了电话。
他接起电话刚说了个“喂”字,吴吉祥已经带着哭声抢着说:“舞子走了……”她就说了这一句; 电话就被她爸爸接过去了; 吴吉祥爸爸的声音很严肃:“秋先生; 你在哪里?”
“我已经在楼下了。”
“那等你上来再说吧,我家是5栋8层805。”
“好。”
秋隽人坐电梯来到八层; 吴吉祥的爸爸正站在屋门口等他。见到秋隽人,他焦急地说:“秋先生,你来得正好。”
秋隽人边走边问:“出什么事了?”
吴吉祥爸爸将秋隽人领进屋,拿起桌上一张字条递给他; 说:“江舞子离家出走了,就是我们出去买菜的时候。这是她留下的字条,你看看。”
秋隽人接过字条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写着:“吉祥、吴叔叔、栾阿姨,谢谢你们对我一直以来的热心照顾,我非常感谢你们。能有吉祥这样的好朋友,我真的很开心。但是我不能再住在这里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舞子。”
吴先生神色担忧地说:“她这上面没说为什么,也没说去哪里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秋隽人又读了一遍那张字条,他看得虽然快,但却很认真,每一个字都在心里细细地琢磨过,因此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将那张字条放进口袋,沉声对吴先生说:“江舞子的母亲其实已经过世了,我想她是发现了这件事,所以才会有这种举动。”
吴吉祥一家三口都露出震惊的神色,吴吉祥母亲震惊之外,更是满脸心痛:“这样的噩耗……她怎么受得了!”
吴吉祥瞠目结舌地呆站了片刻,有些结巴地说:“可是……可是……舞子上个月还给我看她妈妈的信来着……”
吴先生也有些困惑地说:“对啊,吉祥跟我说她妈妈出国了,每个月都给她写信,怎么会忽然过世了?这是刚刚发生的事吗?”
秋隽人把江舞子母亲其实早已去世,却提前给江舞子写好了所有的信的事说了下。吴吉祥的母亲听得泪流不止,边擦眼泪边喃喃地说:“这当妈的心啊……我是懂的。”
吴先生听完面色凝重,沉思了片刻说:“这么大的事,对舞子的打击是很大的,咱们得赶紧把她找回来!诶,对了,我先给她打个电话。”说着就往出掏手机。
秋隽人说:“我已经打过了,她关机了。我现在去她学校找找,如果今晚还没有她的消息,就不用等了,直接报警。”
吴吉祥的母亲赞同地说:“吉祥也想想,平时舞子都爱去什么地方,咱们都出去找。”
吴吉祥使劲点了点头,跑回房间拿出纸笔,咬着笔尖开始想江舞子可能去的地方,每想出一个就都记下来。
秋隽人离开吴吉祥家,立刻往SY中学开去。
途中吴吉祥打电话来,告诉秋隽人几个江舞子可能去的地方,还细心交代了周末进学校宿舍要联系谁,江舞子宿舍房间的门牌号和具体位置。
虽然吴吉祥说了好几个地方,但秋隽人有种直觉:江舞子就在学校,没去其它地方。
秋隽人很快来到江舞子的学校,跟门卫说了来意之后,热心的大爷立刻通知了舍监老师。
两人带着秋隽人来到江舞子的宿舍,打开门一看,宿舍里是空的,跟江舞子同宿舍的学生都回家过周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