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后武工队-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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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一下山里的反扫荡,在这个地区搞一下。”他指着画有红圈圈蓝道道的地图,画了一下。“怎么个搞法,呆会人们来了就研究。二十四团有几个连昨天夜间过来了。你现在爬过夹道的梯子到东院把蒋天祥叫过来!”
魏强点点头,扭身走了出去。
魏强和蒋天祥爬墙过来时,杨子曾屋里已坐满了人。魏强在灯影处的一条板凳上刚刚坐下,忽然一只粗硬的大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肩头,他扭头一瞅,是二十四团六连连长杜万增,便使足劲去攥老杜的手:“刚听说你们团过来,一想就会有你们连!”
“你想到他,不会想到我!”山西口音掺杂冀中语调的人在魏强的右后方开了腔。
“啊!曹天池,没想到,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十八团?”魏强握住了这个人的手。
“出山的前五天。我在二连和梁树明搭伙计。那不是,边守森也来了!”曹天池朝脑后一指,魏强从曹天池的肩头望去,圆方脸,黑参参的边守森正和蒋天祥低声细语地说道什么,这时张大两只闪闪的眼睛瞅向魏强,跟着点点头。
“开会吧!”杨子曾的一句话,屋内立刻鸦雀无声了。魏强向看着他的县委徐立群同志欢愉地点下头,忙移到杜万增和曹天池的中间,坐了下来。
“今天开会的中心,是如何配合山区反扫荡的问题。之光县委徐立群同志才从分区回来,请徐同志谈下配合山里反扫荡的战斗方案。”杨子曾把开会的目的说了一下。
徐立群清了清嗓子,说道:“敌人正往易县、涞水、满城、完县、唐县、曲阳、行唐、平山靠山的这一条线上调集兵力,要扫荡咱晋察冀边区的一、三、四分区。敌人第一线兵力一进山,必定调集咱冀中西部点、线上驻的日本兵组织二线。别的地方上级另有布置。在咱之、清地区,根据内线来的情报,”徐立群捏着一支铅笔,指点桌上的地图,人们的眼睛都集中在地图上。“敌人要把驻张保公路上的一村中队调走,五天以后,从保定开出五辆汽车到张登,长虫脱皮地往保定接。大家知道,张登,”他指着地图下方一个画有红圈标志的村落。“驻的是一村中队部和秀英小队,龟山小队是以田各庄为中心,分班驻在南店、北店、大冉村。”徐立群把铅笔轻轻地朝地图上一撂,看了下杨子曾。在徐立群谈情况时,杨子曾两肘分拄在桌上,双手搭在一起,成个桥形,下巴颏正蹲在桥顶似的手背上,二目似睁不睁地在想什么。徐立群谈完以后,杨子曾抬起头来,将干瘦的右手掌往地图上一按:“分区首长要我们在一村中队部、秀英小队和龟山小队的两个班坐汽车回返的时候,在田各庄村北公路两旁的枣树林子里,用多他十倍的兵力打他个伏击,一口吞下去。只要隐蔽好,这个胜利是稳拿把攥了!”
“分区的命令,这个任务由二十四团的三个连去执行。”杨子曾代表上级分配任务了,“之、清两个年轻的县大队配合主力部队在实战中锻炼锻炼。具体作法另研究。根据以往的规律,田各庄村北一打响,龟山小队驻大冉村的一个班,会约同哈叭狗苟润田手下的警察们一同来增援,这股敌人由武工队来负责吃掉。”徐立群插话:“所有的区小队都要跟着武工队学学打仗。这一次是联合作战,打响了,要勇猛、迅速,紧密配合,争取尽快地结束战斗……”
听完战斗部署,人们当时都没有吱声,呆了一大会子,才有人朝地图跟前凑了凑。
魏强听说在这次战斗中,要打万人痛恨的哈叭狗,心里分外痛快,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二
开完会,魏强、刘太生就朝回返。
初夏。一弯新月挂在天空。旷野里,不时地吹过清凉的小风。树上,布谷鸟凄惶地断续鸣叫。远方,蛤蟆乱鸣。周围炮楼的枪眼里,不时映出几颗魑魅的灯火;楼顶上,时时发出虚惊的嗥喊声。
他俩刚接近公路,四匹快马,驮着四个敌人,托托托地由南而北朝大冉村一溜烟地跑了去。
“准是敌人的巡逻队!”刘太生低声地说。
“不是,巡逻队不会这样走。”魏强说。敌人骑兵过去之后,他和刘太生小跑步地穿过了公路,来到一座树林子里站住了脚。
这是有钱人家的一个大坟地。这里除了有大小不同的土坟头,还有石人、石马,另外还有背驮着大石碑的石龟。青松翠柏遮住天,蒿子芦草长满地。二尺高半圆形的坟圈圈,丛生着墩墩柳子、墩墩桑。大坟地西面,是一片藏不住人的春苗地。这就是五天后,魏强他们这支武工小队伏击敌人的地点。
魏强借着时被片片乌云遮住的月光,认真地瞅下整个的地形,猫腰朝西望望不到百十米远的公路,仔细地想想队长的战斗部署,怎么想,也觉得是个瓮中捉鳖的事。
“小队长,你看!”刘太生像发现什么似的,手儿指向公路的南端。魏强伏下身子一瞅,是一大溜黑压压的人。
月亮,刚从一片像旧棉絮似的灰云里钻出来。月光下,只见前面的三个像扛枪的样子,后面的都像徒着手。错错落落的队形里,还隐隐地传过哼啊咳的悲惨凄凉的呻吟声,魏强向刘太生耳语:“看样子像给进山扫荡的鬼子抓的伕!”“对!”刘太生同意地点点头。
魏强觉得应该尽一切力量把这群被抓的老百姓截夺下来。要不,送到山里那可就……扭头一想:“截夺可以,但必须得弄清押送的敌人有多少啊!”公路上,忽然传过两个语音不同的叫骂声:“你们他妈的,走快点不行?”“骑马打前站的早到保定啦,你们还跟俺们磨蹭!”
“八个人。”魏强隐着身子,借着不太明亮的月光,一个一个地数着戴钢盔的脑瓜儿,回头小声地说。“我俩不能让敌人像赶牲口似的把老百姓赶到山里去挡枪子。刘太生,你把自行车藏到麦地里,咱朝大冉村村北公路边上蹅。”
他们二人快步离开了大坟地,凫过了冰凉的、够不到底的金线河,来到离大冉村三里来地的一个破窑疙瘩后面。魏强蹲下朝公路上一望,大队人影过来了!
两个人猫着腰,像捉迷藏似地隐没在两垅麦子的中间,匆匆地朝公路走去!
离公路五几丈远,他俩止住了脚步,四只眼睛朝公路上一望:只见被抓的人们都倒剪二臂,牢牢地拴在一长条大沙绳上,个个都一步挪不了四指地朝前移动着脚步。一个胡子挺长、脑袋低垂到胸前的老人,痛苦地咳呦咳呦地走过来。一大片椭圆形的黑云遮住镰刀形的月亮,大地骤然暗下来。老人让块大土坷垃一绊,噗咚跪趴在地上,前后拽倒十几个人。人们赶紧相互去搀扶。一个拿大枪的警备队员,从人群后面快步地钻了出来,嘴里骚气得好像野狗呲了尿:“老兔崽子,装他妈什么蒜!”举枪把要朝老人身上戳。魏强说了一声:“上!”便像蹿山跳涧的猛虎,嗖地蹿到那个警备队员的跟前。魏强用驳壳枪朝敌人一逼,刘太生劈手把枪夺了过来。
缴了械的敌人惊吓得傻了眼,被捆绑着的群众奇怪地愣了神,停下来,谁也估不透眼前发生的是件什么事。
“咱们都是中国人。你说实话,有多少人押着?”魏强用驳壳枪指着俘虏的头,问。
“大部队在博野、蠡县那边正清剿,抽不出人,就俺八个!”俘虏双腿颤抖地回答。
“你们带队的呢?”魏强刚问到这,前面远处一个端枪的警备队员嘴里骂着:“妈的,后面怎的不走了!跟老子捣什么鬼?”就朝他们这儿跑。
俘虏扬手一指:“他就是俺们带队的,是班长。”
魏强向俘虏说:“你说这边有个快死的,喊你们班长过来!”跟着一拽被绑着的人群,唿啦,都躺卧在地上。刘太生紧忙将缴获的步枪摘下大栓,交给俘虏说:“快喊!”俘虏接过枪喊道:“班长,这儿有个人快死啦!”
“死了扔在沟里喂狗,嚷什么?”伪班长不耐烦地答应着来到跟前。魏强斜愣眼睛瞅着,暗暗朝伪班长的腿腕上一伸左脚,把伪班长绊了个狗吃屎。“妈的……”伪班长骂骂咧咧地刚要爬起,刘太生像鹰抓兔子似地伸出钢筋般的五指,揪住伪班长的后脖领。伪班长摇晃脑袋抬头一看,又一支乌黑的短枪口对准了自己,吓得急忙爬起来,双腿一屈,噗咚跪在地上:“爷们,饶命吧!”
“起来!喊你的弟兄们到你这儿集合。”魏强命令说。伪班长顺从地双手圈围着嘴唇,凸出眼珠豁着嗓子朝公路北面喊:“张云,郭庆生……到我这儿来,快点!”接着,又朝公路南面喊:“黄玉印,张小气……你们也到我这儿来集合,跑步!”
警备队员们听到班长一吆唤,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跑过来。早来的早缴枪,晚来的也被魏强他们把枪卡了过去。武装齐备的警备队员们,稀里糊涂地就在自己这个“确保治安”区里被缴了械,哆哆嗦嗦地挤在一起,瞪着迷惑的双眼,瞅着这两个穿戴不同、手提驳壳枪的人。
魏强他俩用手枪逼着俘虏们,命令他们赶紧给群众去松解绳索。
“啊!八路军?”“自家的队伍!”群众都觉得这是作梦也想不到的事情,纷纷地小声说,“要不是碰上你们,命算完了!”“你们的胆真大!”被解开绳索的人,忙动手去给别人解。你帮我助地一会儿都解开了。
“你们帮虎吃食,给鬼子干事,都知道是个什么罪过吗?”魏强低声地问俘虏们。“该死,该死,我们是被逼得没办法……”伪军班长点头哈腰地回答。魏强说:“只要你们改邪归正,重新作人,八路军就会宽大你们。你们跟着走一截子。”俘虏们满口答应:“是是是!”魏强扭头又对群众讲:“乡亲们,你们被解放了,快离开这里回家吧!”
虽然是个云遮月的夜间,也能看出人们的高兴劲头,大家都蹦蹦跳跳、高高兴兴地朝公路东面跑了去。那个有病跌倒的老人跑下公路,又像想起什么似地磕磕绊绊地急忙返回来,抓住魏强的手,笑嘻嘻地小声问:“你们是咱八路军的哪一部分?”
“我们是武工队!”魏强把嘴伸到老人耳朵跟前告诉他。“武工队,武工队,好,好!好个神奇的武工队!我要记你们一辈子。”乌云躲闪开,月亮走出来,原野明亮了。老人借着明亮的月光,睁着昏花的眼睛,把魏强、刘太生上上下下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点点头,连声说了这么几句,才欢欣地走下了公路。
“小队长,巡逻的装甲汽车过来了!”刘太生朝八里庄方向一指,只见两个贼亮的光柱出现了。跟着,警报机声嗷嗷嗷地传了过来。
“走!”魏强用枪一指,八个俘虏背着被摘下大栓的步枪,乖乖地跟着魏强他俩跑下公路去。三
回到小队,魏强将配合山区反扫荡、准备打伏击的事情告诉给大家。大家心里都乐得开了花,像办喜事那样忙忙碌碌地做着各种准备工作。
刘文彬和区长吴英民离开魏强他们去各村动员大家操持绳子、木棍,秘密捆绑担架;汪霞出东村进西庄地悄悄筹划接收伤员的事。
武工队员们开始擦枪,磨刺刀,揩拭子弹、手榴弹,缝缀子弹袋和鞋带子。
一眨眼,五天过去了。
第六天的拂晓,魏强率领自己的小队,按照杨子曾的命令,踏到大冉村村南、张保公路东侧的那块松柏参天的大坟地里。
脱掉棉衣换上春装的人们,好像卸下了千斤重载,真是蹿跳觉得轻松,爬起卧倒感到利落。
魏强根据地形,把人员划了七个战斗小组。人们都用柳枝桑条做了伪装,按照命令分别隐蔽在坟圈圈里。常景春生怕敌人看出破绽,搞了好半天,累得满头大汗,才搞出一个满意的、伪装好了的机枪阵地。
人们在自己的阵地上隐蔽好以后,魏强又做了一次检查,末了,凑到贾正的跟前,咬着耳朵说:“你们记住,哈叭狗是个矬胖子,打响以后用枪盖住他,我们争取逮活的;实在不行,再朝死处揳。”
一切刚安排好,两辆开着探照灯、放着警报机的巡逻装甲汽车从大冉村方向开过来。探照灯的光柱来回地横扫着大坟地。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有一辆车在大坟地前的公路上停了下来,同时,探照灯的白光,也纹丝不动地射向了大坟地里。
“嗯?”魏强在两墩桑条子后面,二目死盯住装甲汽车,心想:“难道没有隐蔽好,暴露了?”
“小子,你敢朝老子跟前来,就会让你吃一串西洋糖葫芦!”常景春抠着歪把子的扳机,暗暗地发着誓。
“小队长要下个命令,我一炮就擂它个灯熄火灭!”胡启明攥住八八式的炮筒捉摸。
贾正握紧枪把,瞪着两个大眼睛,心里说:“不怕死,你就来来看!”赵庆田心里思忖:“它为什么停下了?莫非……”李东山早在眼前撂上一颗揭开盖的手榴弹;辛凤鸣的那把头发丝沾上就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