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凡安-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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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上课铃声一响,梁凡安刚好迈进枪械训练室,见到老师站在学员前,立马喊道:“报告。”
“进。”
老师扭头瞧了一眼梁凡安,丝毫不在意的回头继续看向学员,对他来说,就算梁凡安不来上课,他都不会说什么。
梁凡安走到四排座椅上,找个空位放下书包,和其他人一样站立。
四排学员个个站的笔直,以示对这节课,对老师的尊敬。
学员们正前方十张桌子紧靠,十把手枪整齐有序的放在其上,每把的距离都刚刚好,右边配有四个实弹匣。
十个光电感应靶对应每把手枪的位置,靶后全是沙袋,砌成了一栋墙。
一块特大的防弹玻璃将手枪与靶牌分离开,玻璃上有十个正方形的空余,正方形上面挂有显示计算器,用来计算枪环数。
老师见人员到齐,开始说道:“这是大家毕业前最后一节上枪械课,毕业后,大家各自去的岗位不同,有部分人可能再也不碰不到枪,而另一部分人可能会经常摸枪,甚至还会用到其他种类的枪。”
“但无论如何,我希望大家要珍惜最后的训练机会,不然以后在案发现场真枪实弹时,就没有时间让你们再训练了,所以畏惧的同学积极克服,其他同学也不要懈怠,保持平常心。”
“别怪老师啰嗦,最后一节课大家再忍忍,照老规矩,我要提醒大家八个注意事项,一严禁枪口对人,二听从我指挥,切勿擅自操作,三只有在射击开始前最后一刻,才可将枪弹上膛,四在不准备击发时,手指不要碰触扳机,五射击过程中,如果枪械发生故障,不要擅自操作,交给教练等专业人员进行处理,六射击完毕后,要仔细验枪,七射击过程中,如需暂停射击,一定要关闭保险,八严禁私藏弹药。”
“好啦,按学员编号依次入位,其他同学坐下休息吧。”老师和善的笑道,走到一排桌子的顶头,等候人员入场。
梁凡安径直走到第四张桌子前,看着光电感应靶,面容平静如水。
学员们都已坐下,望着前方十人,不管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都屏住了呼吸。
“半分解枪支。”老师用洪亮的声音下令道。
令出人动,动作生怕比他人慢,除了梁凡安。
他用手从头到尾的手枪摸了个遍,手指划过流线的枪型,碰到冰凉的枪口。
那一刻,双手极速的舞动,没有多余的动作,恰到位置,枪支似是跳舞的女郎,发出悦耳的声响,多一分显得虚假,少一分不够优美。
卸下弹匣,打开保险,套筒后拉,扳机一扣,完成验枪,随后依次卸下套筒,枪管,复进簧及导杆,轻放下套筒把,桌上井然有序的按拆卸顺序摆放,不歪不斜。
直到梁凡安双手离开桌边,放回大腿外侧,其他人才半分解完毕。
待最后一人双手离开桌面五秒后,老师才喊出下个口令。
“安装枪支。”
老师开始在十人背后走动,双眼快速移动,检查每把手枪的安装是否正确。
梁凡安早已准备好,口令刚入耳,双手便如瞬移般按反顺序将手枪装上,手茧抵V型照门,用力朝后,扣下扳机,完成验枪,关上保险,放回桌面,其他九人不过刚装到枪管。
老师还在走来走去,除去瞟了一眼梁凡安外,在其他人身后都是驻足了好几秒,反复察看,方走向下一个。
最后一声扣响停止,室内安静了下来,老师扫视十人面目表情,喊道:“准备射击。”
十人没有着急,缓慢的将右边实弹匣拿起,通过槽孔查点子弹数量,才顶进套筒把,方正的轻放在桌面,带上护耳套,做好准备。
房间宁静了半响,洪亮的声音再次响彻,震慑所有人的耳膜,直达心灵。
“十五发实弹,二十米胸环靶,打开保险,开始射击。”
梁凡安右手握起枪把,左手抵住把底,与右肩部成一条水平直线。
左眼紧闭,右眼微眯,视线从标尺,准星,再到胸环靶的中心十环,大拇指轻轻翘开保险。
双脚一前一后,微蹲,全身肌肉绷紧,蓄势待发。
不知道谁会先开枪,但枪响那一刻,剧烈的轰鸣声将会刺痛耳膜。
随着响起的还有所有年轻,躁动,热血的心脏。
而后将是万鼓齐响乱天地。
第24章 囚笼()
“砰。”
有人先一步开了枪,枪声环绕在枪械训练室内,接连的枪声不绝于耳,似激情如火的交响乐,节奏高昂,如火如荼,深沉低婉。
梁凡安闭耳不闻,聚精会神的眼瞄准星,犹如是座放在空旷土地的雕塑,寂然不动,唯有一人一枪一靶。
这不会是他最后一次开枪,老师所说的两类人,他非常清楚自己是哪类人,并且将来所遇到的危险,可能有枪也没用。
他不会惧怕,从决定走上这条路,就不能再让心中产生恐惧,那会使他懦弱,后退。
只有无所畏惧者,方能获得成功吧。
仿佛听到了父亲在身后的训话,回到童年时,自己顶着鹅毛大雪在屋外蹲着马步。
“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小小年纪,学别人逞强,我教你练武,是叫你和人打架嘛。”
“我没有错。”
“没有错,好,有本事就给我一直蹲着,什么时候想清楚自己错在哪,再进屋吃饭。”
“我没有错,我有自己的决定,有自己的想法。”
“哼,想法?决定?等你十八岁以后再对我说吧。”
可十八岁的冬季,早在八岁时的冬季就已不在。
那时的父亲的目光很复杂,转身的瞬间能注意到他短粗的胡子抖动。
梁凡安的目光慢慢渗出寒意,靶牌逐渐与黑色的影子重叠。
“砰。”
扣下扳机,枪口微抬又落下,火光在瞳孔中闪现,弹道笔直穿透中心十环,破开沙袋,激起灰尘,飘散在空中。
“砰砰砰砰。”
一枪已出,四枪跟随,连成一条火线,似是沿着同样的轨迹,射入同一个位置。
尘土飞扬,弥漫成一大团,靶牌似在似不在,左右两个也收到了牵连,变得漫漶不清。
四周枪声连绵不绝,震动所有人的心脏,但梁凡安只感觉到手中枪身的颤动。
他换了个姿势,右侧身,左手叉腰,右手单持枪,尘土还在空中漫步,不肯落下,又是五声枪响。
“砰砰砰砰砰。”
闪光遁入飞扬的尘土中,退开又聚合,枪口冒火闪速上下跳动,抖动从扳机传到食指上。
老师站在十人背后中间位置,瞟了眼梁凡安,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学员身上。
枪口前的白烟尚未散去,他又换了个姿势,左侧身,右手叉腰,左手持枪。
整个靶牌隐匿在满天尘土里,尘土里的颗粒都能被肉眼捕捉到。
“砰砰砰砰砰。”
最后的枪声宣告着完毕,十五发一发不剩全部射出。
将手枪轻在桌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声,双手用力拉伸撑开,又放松下来。
面色平静如水的摘下护耳,枪声还在不断响起。
他眼眸坚毅的望向飘忽的尘土,试图看穿一切,破除迷雾,直指要害。
几秒后,尘土朝四周散落,靶牌渐渐显现,在飘渺虚无中犹如要跳出来。
光电靶上,十环圈已被红色占据,依稀有几个红色恰好在圈线上——那是子弹经过的点。
后方的沙袋被打烂出个大洞,袋里黄沙滑落,进入沟槽。
他抬头瞅向显示器,屏幕十六个格子里,前十五个,共十三个十环,两个九环,最后一格显示共计一百四十八环。
他皱起眉头,不满意写在脸上,可其他人的显示器,总计超一百三十环也才一个,且不过刚超出两环,一百三十二环。
后方坐着的同学们仰望梁凡安的背影,眼里全是大写的服,就连老师也佩服的望向他,全国枪械第一的名头没有半点水分。
可只有梁凡安自己清楚,总是差那么一点,父亲啊,总是差那么一点。
并不是他不能全射准,而是在速度,障碍的高要求中总差那么一点。
差之厘毫,错之千里。
就这么一点点的差别,在真正的枪林弹雨中足以决定很多事。
他闭上双眼,深吸口气,睁开双眼,瞳孔里战意横飞。
“退弹夹。”
老师的口令穿透所有人耳膜。
梁凡安将弹匣卸下放到左边,枪口灼热的温度让人想快点脱手,他却紧紧握牢,忍受热度的侵袭。
就算枪身抖动,就算枪口灼热,就算迷雾重重,也绝不允许失败。
“更换人员。”
所有人关注到光电靶牌上的红点消失,却未察觉到梁凡安满身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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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住院部,三人围站在咨询台。
“麻烦,问下上官伟伶在那间房。”
值班护士坐在台内,鼠标,键盘同时操作,听到三人的问话,露出烦躁的表情,想都不用想,说道:“三楼313。”
三人没在意护士的表情,提着水果篮和补品走进电梯,
电梯里只有三人,铁缆上下拉伸声细小却清晰。
“你们知道伟伶是被谁伤到的吗?”汤宵忍不住问道。
提到这个话题,崔成的面容顿时收缩,气愤的说道:“不清楚,要是让我知道了,看我不把他打一顿,装麻袋丢海里去。”
“老崔,别这么说,据我所收到的消息,那人是个会武功的高手,人多都不一定能拦住他。”李浩榕叹了口气说道。
崔成不屑的哼了一声,愤愤的吼道“再快能快的过。。。。”
话没说完,汤宵就立刻打断了他。
“小点声,万一让人听见,指不定要误会什么,我只是问问,你不要过激。”
崔成不以为意的嘁了一声,走出电梯,两人跟在后。
三人寻着门牌号,找到了313号房,崔成带头敲门直接进入。
上官伟伶坐在床上,看着电视,窗外的阴暗与屋内的明亮格格不入。
右肩用医疗器材固定,虚弱的面貌与纯白的墙壁互相衬托,明明是笑容,却显得如此楚楚可怜。
“你们怎么来啦。”伟伶关掉电视机笑问道。
三人快步走到床边,李浩榕将水果篮和补品放下,汤宵满脸愁容,崔成横眉怒目的盯着她的肩部。
“伤的怎么样,重不重,会不会留下毛病。”
上官伟伶笑了笑,表现得很自然,说道:“没事,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要多久啊,高考前能不能赶回去啊。”汤宵担心的问道。
伟伶摇了摇头,随即说道:“不是很清楚,你们不用担心啦,高考前我会赶回去的,也谢谢你们大晚上还来看我。”
李浩榕拍拍果篮和补品,说道:“这是给你带的东西,记得吃。”
“好。”伟伶点点头,又问道:“最近学院里没发生什么吧。”
她是想知道关于俞婉媛的事,她看到新闻报道的一个案子里有俞婉媛的名字。
汤宵刚想说话,就被崔成抢先道:“听班主任说要重新分班。”
“分班!怎么回事!”伟伶笑着的脸顿时变为诧异。
“对。”
“都快期末了,突然分班,也不知道校方怎么想的。”
分班在晋烨学院可以说是不存在的事,伟伶在学院读书四年,除了她初中转高中那次,极小部分人员变动外,从没听过有重新分班的事。
可现在却突然要分班,且是在高考前半个月,说不奇怪,都是假的。
“听说是院长安排的,以后是男女分班,把男生和女生分成两个区域教学。”李浩榕不在意的说着,将水果篮拆开,拿出香蕉分给众人。
伟伶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瘪了瘪嘴说道:“好吧,这么晚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这才刚聊几句,你就要赶我们走啊。”崔成摆出不悦的样子。
“人家要养伤,让她早点休息吧。”汤宵替她解围道。
话完,汤宵扯着两个人衣服往外走,不忘回头说道:“伟伶,你好好休息,我们有空再来找你。”
“哎,哎,别扯着我衣服,伟伶,我们先走啦,照顾好自己。”
李浩榕,崔成不情不愿的被扯着走,出门前,崔成望向伟伶的眼神中带着惋惜。
人一走,房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伟伶拿起手机,心中摇摆不定,手指搓着手机,冰凉的触感慢慢被消除,变得温热。
又问,很尴尬,不是吗?问了也没用,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