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岁月长-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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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个来自不同的地方,两个国家相隔得那么远,成长环境也完全不同,”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我感觉,我们很多东西是相似的。”
“比如说,都喜欢音乐。”
“不止是这样。除了喜好,还有更多内在的东西。”他也说不清楚。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清歌笑话他,“我们也才认识不久,没有说过几次话吧。”
“所以,有个中文词语,我现在特别有感触。那就是——似曾相识。”安德身体轻轻靠在钢琴上,微笑着望向她。
不知为何,清歌突然想起了红楼梦里贾宝玉的那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这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像是在梦里见过,亦或是在轮回里的久别重逢?
第24章 晚安,清歌()
清歌赶紧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她翻看着架子上的乐谱,说:“我得找一首你肯定不会的曲子,让你安静下来。”
找到了,waltzbytheriver,比较小众的一首曲子。
清歌刚要开始,余光看到依旧靠在钢琴上看着她的安德,便伸出琴弓转了个圈。安德只好乖乖地转过身去。
什么毛病?他无奈地笑了笑。一抬头,看到面前的窗户,因为反光,正好映着清歌的身影。流畅、悠扬的旋律从这倩影中流淌出来。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九点。清歌把小提琴又细细地擦拭了一遍,才小心地放回琴匣。
两人走出琴房。那条长长的走廊,虽然有顶灯,但是光线有些昏暗,灯光下一切都空荡荡的。
安德微微靠近了清歌,问:“你每天练琴到这么晚,不会害怕吗?”
“有一点点,”清歌实话实说,又安慰着他,“不过,学校里面治安一向很好,没有出过什么事故。别怕啦!”
“我没有害怕,只是比较担心你。”安德的表情有点严肃,“我觉得,我以后要经常来琴房,这样可以保护你。”
“不用啦,不会出什么事的。”清歌赶紧阻止他。要是他以后经常过来的话,她怎么还有心思专心练习呢?
走到艺术学院的大门,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俩人都没带伞,站在学院门口面面相觑。
“怎么办?”清歌转头望向安德,有些担忧,“要不,我打电话让室友给我们送伞?”
安德按住了她正在拨号码的手,说:“不用那么麻烦。”
说完,他走回艺术学院的门厅,在宣传栏上撕下一张大大的海报,递给清歌:“你看,这张纸还挺厚的,应该能撑到我们跑回宿舍去。”
清歌接过海报。海报上画着一个女生,穿着晚礼服立在钢琴旁。底下写着几行艺术字:9月20日19:00艺术学院二楼音乐厅。
这么看来,这张海报已经过时很久了,撕下来应该没有关系。她抓着海报的两端,罩在两人头顶上,准备冲出去。
“哎,你等等。”安德一把拉住了她。他放下书包和海报,脱下了白色的衬衫,披在了清歌的肩上。
“幸好我里面还穿了件t恤。”他调皮地笑了笑。说完,不待清歌准备好,便拉着她冲进了重重雨幕之中。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在天地间编织出一片雾蒙蒙的幔帐。雨点滴在微黄的树叶上,落在昏黄的路灯下,打在他们撑着的海报上,啪啦、啪啦,节奏清晰明快,就像清歌急促的心跳声。
安德一只手攥着海报的一端,另一只手紧紧搂着清歌的肩膀。强劲有力的手指,透过单薄的衬衣,传来一缕缕暖意。
雨雾从四面八方钻进她的发丝里,沾湿了她的雪纺裙摆,淋透了她攥着海报的那只手臂。
她没有注意到,一路奔跑溅起的水花,早已把鞋子湿透;也没留意路上行人讶异的目光。她唯一记住的,就是安德手指传递过来的温暖和力量。
终于跑到清歌宿舍楼下,两人早已被雨淋透了。
“一点用都没有嘛。”清歌把被雨打烂的海报折起来,又看着安德湿漉漉的脸庞,头发还一缕缕的滴着水珠,忍不住笑起来:“我们好像两个笨蛋啊!”
安德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也大笑起来:“你说错了,应该是只有‘我’,没有‘我们’。”
“对啊,只有‘你’啊!”清歌歪着脑袋,吐了下舌头。跟一个外国人玩文字游戏,真是充满了乐趣。
“你才是笨蛋呢!”安德宠溺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满的笑意。突然,他一把拉清歌入怀,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的衣服上都是雨水,手臂透着丝丝凉意,脸颊却烫得厉害。她感到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胸膛蹦出来了。
“晚安,清歌。”他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仿佛穿越了无数个轮回,他温暖的胸膛才慢慢放开她。随即转身,消失在了茫茫雨雾之中。
第25章 久违的宠爱()
初秋的早晨,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清歌本来计划和郑如、刘媛媛一起去森林公园,结果周六早上起床时,她感觉头重脚轻,浑身没有力气,脸也微微发热。
也许是昨天淋了雨感冒了。她只好一个人留在宿舍里,百无聊赖地看书。
到了周日早上,头疼的感觉得更厉害了。她缩在被窝里,脸热得发烫,身上却一直冒冷汗。
昏昏沉沉之际,爸爸打电话过来,说今天是若琪过生日,要她中午过来一起庆祝。
她窝在被子里,声音有些虚弱,含糊地说:“我就不来了吧,这两天不太舒服。”
“怎么了?生病了吗?”电话那头,爸爸的声音有些着急。
“应该是感冒了,不过宿舍有感冒药,我吃点药,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怎么行?感冒也不能随便吃药,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了吧,就是个小感冒。”
“这样吧,我下午过来接你。”爸爸的声音不容置疑。
过了一会儿,他又略带歉意地解释说:“今天琪琪过生日,她的同学都到家里来了,我一时走不开。下午我抽空到你们学校来一趟。生病了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比较放心,要是严重的话,还得打针。”
“好吧。”清歌同意了。挂了电话后,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爸爸急切的态度,让她这个一直被冷落的女儿感到了久违的宠爱。她理解,爸爸也想照顾周全,不想厚此薄彼。
到底是陪着过生日的女儿比较重要,还是送生病的女儿去医院比较重要?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个问题,但心里某个角落,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比较、去计较。
下午,爸爸把车停在宿舍楼下,清歌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下楼了。坐上车后,爸爸伸手贴在她的额头上,皱着眉头说:“这么烫,肯定是发烧了。光吃感冒药能好吗?还是得打针。”说完便启动了车子。
去医院的路上,清歌突然想起晚上还要跟展睿上口语课,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回去。不过,就算来得及,她这种精神状态,也不太适合练习口语了。
于是,她拨打了展睿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怎么了?”他的声音稍显冷淡。
“哦,是这样的,我下午得去一趟医院,可能要打针。晚上不知道能不能及时回来。”
电话那头的语调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去医院?怎么,你生病了吗?”
“就是有点发烧,不是什么大病。”
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便试探地问:“这样好不好?晚上的课,我让郑如来代课吧。她今天晚上正好有空。”
“算了,今天就先不上了吧。”展睿很明显猜到了她的意图。
“哎,这个你知道的,口语练习一定要有规律,不能时断时续。”她胡乱扯了个理由,“郑如的口语很标准的,不信你可以试试看嘛。”
“好吧。”展睿无奈地同意了,又问:“你去哪家医院?我去看看你吧。”
“不用不用,”清歌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爸爸,赶紧说:“我爸爸陪我去医院,不用担心啦。”
挂了电话后,她又赶紧给郑如打了个电话。
第26章 始终只是个外人()
挂了电话后,爸爸打趣道:“交了男朋友,怎么也不跟我们说啊?”
清歌顿时无语:“什么男朋友啊,只是乐团的同学,他要跟我练习口语。”
“是吗?他也是德语专业的吗?”
她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不是,他是法学专业的,只是以后计划去德国留学,所以现在在学习德语。”
“是吗?”爸爸一下子提起了兴趣,“那他父母都是干什么的啊?哪里人呢?”
“听说都是大学教授吧,南京本地的。”她觉得爸爸有点八卦,便问道,“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我觉得他还不错啊,你没有考虑过吗?”
“你见过他吗?你是觉得他的家庭背景还不错吧!”清歌顿时有些恼火。
她特别反感爸爸这一点:他评价任何人,总是首先看他们的家庭条件,丝毫不去关注这个人的内在。
爸爸没有再说话,清歌也赌气地闭上眼睛睡觉。车厢内一片沉默。
到了医院,挂号、量体温、买药,在爸爸的强烈要求下,医生给清歌开了两天的输液。
在输液室坐了不到十分钟,爸爸接了三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上表情有些愧意。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掀了掀嘴唇,还是没有说出口。
清歌明白他想说什么,也猜到了那三个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但她假装没有看到,也不想开口替爸爸解围。
她在等他自己做出选择。
果然,酝酿了几分钟后,爸爸还是开口了:“这个女儿啊,实在是对不起你了今天琪琪过生日,所有的同学都到家里来玩了,我得回去照应一下。保姆说她看不到我,现在正在发脾气呢”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了一句:“这样吧,你打完针也到家里来,一起吃晚饭吧。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算了吧。”清歌低头翻看着书,没有抬头看爸爸一眼,“你女儿过生日,全家团圆庆祝,我一个外人去多不好。”
爸爸一下子愣住了,没有再说话。过了半晌,清歌抬起头,发现他已经走了。
她以为早已经原谅了爸爸,但现在,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内心,还是充满了怨恨和委屈。
第27章 往事并不如烟()
清歌侧着头,盯着右上方的输液瓶。瓶子里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漏下来,就像秒针一步一步走着,发出“嗒”、“嗒”、“嗒”的声响。这种永恒而缓慢的节奏,很容易让人想起一些与时光有关的故事。
那时候,他们一家是所有亲朋好友都羡慕的美满家庭。
清歌的爸爸宋华明,是一家大型医药公司苏州分公司的副总,妈妈梁品仪结婚前是一所中学的舞蹈老师。
爸爸说,第一次看到妈妈跳舞,就被深深地吸引了。用他的话来形容,就是——“整个人生都被照亮了”。
梁品仪年轻的时候,身姿曼妙,绰约多姿。因为从小练舞的缘故,通身有一股娴雅超逸的气度。
宋华明喜欢细腰的女孩,觉得腰是女性最有魅力的部位,而梁品仪的杨柳细腰完美地符合了他的期待。
后来,郎才女貌的俩人顺利恋爱、结婚,生下了清歌。
宋华明的工作越来越忙,梁品仪就做了全职家庭主妇。家里雇了保姆,所以她每天学学烹饪、插画,或者陪着清歌读书、练琴。无忧无虑的主妇生活,让岁月也无法留下任何痕迹,除了生孩子后,留下了一层游泳圈似的赘肉。
就这样,她一直年轻着,仿佛永远不会老去。直到十年后,大厦轰然倒塌。
那天,她收到了一封信,厚厚的十几页纸,全部都是手写的。
这是一个女性的字迹,前面的几页还比较娟秀工整,写到后面,也许是因为主人的心情太激动,很多字迹都潦草慌乱,有些地方太过用力,把薄薄的信纸都戳破了。
里面详细描述了宋华明多么爱她、宠她,以及他对现在的妻子有多么嫌弃与厌恶。在宋华明的抱怨里,梁品仪俨然是一个毫无情趣、一无是处的女人。
信的最后,她强调了宋华明多么想要一个儿子,而她现在也怀孕了。她希望梁品仪“拿得起放得下”,把这个男人让给他。
收到信的那一刻,梁品仪的美满世界崩塌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蒙着被子躺了一天。
晚上,她一言不发地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和这封信,递到满身酒气的宋华明面前。
那一年,清歌才九岁。
她一直都不知道家里的变故,只是察觉那段时期妈妈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