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少主玲珑妻-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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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季连修气急败坏:“这段时日,我哪天训练比他们晚了?我哪里比他们差了?”
燕唯儿失忆了,自然不认得,却是和失忆之前一样爱捉弄他,听得介绍他是叔叔季连漠南最小的儿子,不觉大致明白:“嘻嘻,你真的别去了!”看他一身粉嫩气质,气得跳脚的模样真的太好笑了。
“唯儿,”季连修现在还没空来跟他扯跟她长得相象的姐姐妹妹的事:“你起什么哄?”
燕唯儿眨眨眼睛,不再说话,俏皮地站在一旁看季连修赌气。
半响,不见人理他,他沉不住气了,又来到季连轩梧跟前:“师傅,我要是让我爹爹同意,能带我去吗?”他终于带了脑袋想事情,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
季连轩梧与季连别诺相视一笑,都没说话,但神情温和。季连修立时懂了,便像风一般奔了出门,找他爹去了。
秦三公子又与季连轩梧惺惺相惜了一番,看得燕唯儿在一旁暗自着急。
终于,燕唯儿忍不住了,鼓着腮帮指挥道:“诺,你和秦三哥哥快去吃饭,轩梧借给我一下。”说着便径自出门,回头见季连轩梧还在发呆,不由道:“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如此宝贵。
明日,季连轩梧就要出征。听季连别诺的口气,那时季连轩梧便要以将领的身份晋见皇上,翻查旧案。此时如果不让微雨和他见面,那要等到何时才能见上一面?
燕唯儿心急如焚,只恨自己不能把时间停下来。她带着轩梧来到微雨的房间,莞尔一笑:“进去吧,有人在等你。”就那么轻快地跑掉了。
像是她自己与季连别诺见面一样的心情。
季连别诺摇摇头,嘴角勾出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自己幸福了,便要微雨也幸福,甚至,要周围每一个人都幸福,如茉莉,她也关怀备至。
身处集帕尔牧场,情不自禁又忆起她在城楼上包扎伤员的情景。
并肩风雨,原来,他们一直是这样。
第一百一十四章、无价之宝()
次日一早,季连轩梧带着他的“十九骑士”和五千兵士开拔。季连修跟他爹磨了一晚上,终于是勉强得到同意,兴高采烈地跟在季连轩梧身边。
季连微雨才刚刚跟心上人见得一面,就面临分离,不觉黯然神伤。她其实已经早早起床,却没有和别人一样,站在城门送别。
她在头天晚上见面的时候说:“我会在家里等你打了胜仗凯旋归来。”
季连轩梧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一个金丝镶嵌的红『色』荷包:“我一直带在身上。”这是当初他离开季连家,到集帕尔牧场来的时候,微雨送给他的。
他带罪之身,此刻没有任何资格谈更多的东西,哪怕一句缠绵的誓言也是他给不起的。
所以,他只是淡淡描述了一个事实,她送的东西,他一直带在身上。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话,即使眼神的碰撞,也不敢。她不敢,他也不敢。
燕唯儿站在城门,目送大队人马远去。看不到微雨来送,心有些酸,她提着裙摆,来不及跟季连别诺交待更多,便急急去找微雨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熟门熟路,反正在集帕尔牧场,去过一次的,甚至没去过的地方,她都觉得无比熟悉,仿佛曾经在这里,经历过许多事。
她一身红衣,发饰简洁,不笑的时候,像朵清丽的小荷,笑起来,灿烂如阳光普照。
燕唯儿一路小跑,全不像一个大家族未来的当家主母,只不过是个可爱的少女,带着阿努,风一阵雨一阵。
但是所有的人,都熟悉她。集帕尔一役,她早就成了牧场的女英雄,无论男女,都喜欢她。
那一夜,是季连漠北夫『妇』与家中辈份稍长的人谈话,除了说起毒酒之事,自然还说了复林大师的预言。
得此女,得天下。三皇子风楚阳正是因为这个预言,才会搅风搅雨,与季连为敌。
季连漠南最先表态,燕唯儿是季连别诺即将成亲的妻子,理应是季连家的人,季连人人有责任保护少主夫人的安全。
这是季连的尊严,也是季连的责任。
其余人自然也纷纷赞同,无人有异议。这应该是季连漠南当初基础打得好,早早宣扬了集帕尔一役,燕唯儿英勇又出『色』的表现。
别之洛又用无限宠溺的语气,将巴巴古斯的毒酒绘声绘『色』给族人描绘了一番,甚至带着某种神化『色』彩,将燕唯儿勾勒得光辉闪闪。
的确是带着某种神化『色』彩,谈话间,季连漠南又说起当初燕唯儿是靠算卦,算出集帕尔牧场有危险,季连别诺这才连夜行军赶到。
那样一个善良又有着玲珑心的女子,谁会不喜欢?她绝不是一个不祥的女人,而是吉祥的无价之宝。
季连漠北放下心来,这件事最近一直压在他心间,无法释怀。作为季连尊长,他有绝对的权利。但如果儿子的一场婚姻,引起家族纠纷,众人若是认为红颜祸水,就算勉强成亲,也会导致家族各人不和。
却没料到,燕唯儿的根基这么深。这实在是一件奇妙的事。短短几个月,她似乎已经将众位族人甚至连兵士都收服了。
燕唯儿奔进微雨房中,见她正独自站在窗前发愣,背影孤单而落寞。
她走上前去,搂住微雨的肩:“他会回来的。”很肯定的语气。
微雨转过脸来,看见她眼眸亮晶晶的:“唯儿,是什么事让你不一样了?”
她满头满脸的光辉,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儿。那种美丽,是衣饰无法装点的,仿佛她说话时的每个字,都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再不是昨日在马车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娇弱而嫩气。甚至,还问出那样怯怯的问题:“我是不是不该嫁给你哥哥?”
一夜之间,不,是从昨日黄昏,下了马车之后就有的情怀。
“微雨,你哥哥也需要我。”燕唯儿说话的时候,眉眼都『荡』漾着笑。
微雨不明白这是什么话,哥哥已经说过几百几千次喜欢她,需要她,必须娶她,何至于她昨日黄昏才知道吗?
“他守护我,所以也需要我守护他。”她脆生生的语气,仿佛荒漠里开出一朵花来,五彩斑斓。
那是一种领悟,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领悟,直到昨日她才明白。
微雨还是愣愣的,爱情的事太高深,是自己还没体会到?只知道要默默等着轩悟凯旋而归,哪怕每天见一面,不谈别的,也是最好的结果。无比卑微的情怀,她忽然好生羡慕哥哥和唯儿,两情相悦,天长地久。
人员陆续到齐,整个集帕尔牧场都洋溢着大婚的喜庆。别之洛私下还跟季连漠北抱怨:“你们家的人真偏心,当初我们大婚前祭祖,都没这么喜气洋洋过。就好像现在已经是大婚的时刻了。”却是带了骄傲的语气。
的确是张灯结彩的,就连普通牧民家里的窗户上,都贴了大大的喜字,来庆贺他们的大婚。
这天晚上,燕唯儿早早跟季连别诺告了假,说有重要约会,带了茉莉和阿努,去到一个叫阿玛云的女人家里。
算起来,阿玛云是燕唯儿当时的战友,她们一起包扎伤员,建立了友好的情谊。阿玛云的丈夫,就是在那一战中牺牲,如今,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度日。
她们不像普通牧民那样住帐篷,在集帕尔牧场里,全部都是一排一排的房子,沿袭了中原人的习惯。房子当然比帐篷住起来要舒服得多,久而久之,所有牧民都习惯了在房子里居住。
阿玛云很爽朗,似乎走出了丈夫去世的阴影。她烤了羊肉,香味扑鼻,又拿出自酿的醇酒与燕唯儿分享。
那酒,甜而浓郁,不算太烈。
阿玛云并不避讳,还当着孩子的面,说这是他丈夫生前最爱喝的酒。每次他们两夫妻吵架,只要她给他倒上一杯酒,或是威胁说,再也不酿酒给他喝,便立时能化解冷战。
她笑盈盈的,说着往事。
却听得燕唯儿和茉莉,心中酸酸的。心中咒骂了千百次的战争,脸上却堆满了笑容,与阿玛云和孩子们喝酒唱歌。连阿努也喝了一碗酒,吐着舌头,呼呼哈哈,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后来,季连别诺也来了。
少主亲临,阿玛云忽然手足无措。冷情少主,大家都知道的。
少主二十岁来的时候,阿玛云刚刚成亲不久,只觉这位少主少年老成,不苛言笑。又听传言是冷情少主,不好接近,更不敢抬头直视。
却不料,这一晚,竟然出现在她的家里。
他话不多,只是问了一下关于孩子的情况,又问了些生活上的事。阿玛云一一作答,在这一点上,场主已经给了妥善安排。
他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偶尔阻止少主夫人喝酒。少主夫人果然是有些醉了,脸红彤彤的。她一时兴起,拿了几个铜板在手,似模似样算卦,逗几个小孩,说他们长大了会有一番好作为,一定要孝顺娘亲。
后来她又哭了,歪倒在季连少主怀里,说为什么要打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忽然,她星眸微闭,轻轻地说:“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城外全是尸体,一片一片的雪地,全部被鲜血染红。后来,狼来了,把尸体吃光了。它们也饿了,瞪着绿绿的眼睛,一闪一闪……整夜整夜的嚎叫……狗叫,狼声……此起彼伏……”她声音渐小,竟然睡着了。
季连别诺道了谢,抱起燕唯儿,向阿玛云告辞。
一阵风吹来,清凉透心。
季连别诺不由得把燕唯儿更紧地抱在怀中,想要用身躯替她挡挡风,不让她受凉。
却什么时候,燕唯儿醒了,睁着『迷』离的眼睛,眸『色』如水:“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咯咯笑:“我还要喝酒。阿玛云姐姐自酿的酒真好喝,我去学来,酿给你喝好不好?”
不等季连别诺回答,她又说:“诺,如果哪一天,我们吵架了,我就可以威胁说,我不酿给你喝了,你就不会和我吵架了。”
季连别诺柔声道:“我喝不喝酒,都不会跟你吵架。”
“你骗人,混蛋少主最爱骗人。”她嫣然勾上他的脖子:“你骗我吃饭,说菜里有毒,又骗我吃柿饼,对了,还骗我说白玉伤膏里也有毒,呜呜,骗子少主……”
季连别诺冲口而出:“唯儿,你记起来了?你是不是都记起来了?”
“记什么?”燕唯儿头脑显然不清楚,答非所问:“呜,少主笨死了,明明知道我的匕首刺来,却不躲,天下有这么笨的人吗?”她忽然一惊,不再『迷』糊,眼神也清亮许多:“诺,我刺了你吗?血,流了好多血,你为什么不躲?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季连别诺眼眶湿润,她果然恢复了记忆。月光洒在她清灵的面容上,曾经的丝丝点点,心酸与甜蜜,齐齐涌上心头。
这一路,走得多么不易。
但总算,她要成为他的新娘。自始自终,她都是他的女人,不可置疑。
第一百一十五章、祭祖()
茉莉退去,阿努守在门口。
一室,幽暗沉静。却不如季连别诺的眼眸更深沉,更静谧,更柔情。
他弯身放下怀中滚烫的燕唯儿,喝了酒的缘故,她脸『色』红得如火,仿佛连眉『毛』都要被火点燃了。不止是眉『毛』,发梢,耳垂,眼角,无一不是烫得要燃起来。
“我看看,别诺。”她睁大带火的眼睛,伸手去触碰他的左肩。她另一只手依然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走。
准确无误。她是真的记起来了。左肩那里,有她曾经狠心用“龙雀”匕首刺入的伤口。那时,她要和他玉石俱焚。
季连别诺胸中无法言说的激动,在成亲之前,她竟然记起了曾经那些心酸又甜蜜的往事。他声音哑哑的,因喜悦带出的嘶哑声,分外好听。
“唯儿,你真的记起来了。”
燕唯儿眼睛一眨,眼角就流出一道泪痕:“诺,对不起,你还痛不痛?”
寒光出鞘的“龙雀”匕首,直直『插』入他的左肩。他没躲,反而迎上来,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血流如注,但轻描淡写地叫华翼先为她上『药』,叮嘱家仆不许传开。
她的心说不出的痛,像是那匕首『插』在了她的心上,呜呜地哭,用手轻轻抚着他的左肩,即使隔着衣服,她也能感到那伤口多么的痛。
季连别诺目光如草原的夜空,深邃黑蓝,点点星光闪耀:“不痛了,早就不痛了。从你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刻,就不痛了。”
她问的是左肩,他回答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