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雄-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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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德光慰勉了杜重威、李守贞两人几句,展开两人奉上的名单,跳过前面的几人,一眼就看到了皇甫遇的名字,奇道:“皇甫将军也来了?不是说他在昏迷之中么?”
李守贞答道:“皇甫将军昨夜才醒过来,听闻大汗召见,哪敢不来?皇甫将军屡犯大汗龙威,实在是各为其主之举,请大汗万勿怪罪!”皇甫遇是李守贞的心腹爱将,李守贞当然希望耶律德光能对他大加封赏,这样一来,他的实力也会水涨船高。
耶律德光心中欢喜,哈哈大笑道:“皇甫将军乃是忠勇之人,才华横溢,我非常欣赏,又岂有怪罪之意?既然皇甫将军来了,那我就第一个见他!”
听到耶律德光第一个召见皇甫遇,在金帐外等待召见的诸大晋降将既羡慕又嫉妒。第一个被大汗召见,意味着什么,能来到这里的谁也不是傻子,无一不是人精,谁会不明白?立时有人对皇甫遇拱手讨好,希望交好皇甫遇,日后提携。
皇甫遇冷哼一声,脸色难看至极,理也吧理这些人,只是迈步向金帐走去。
安审琦与他相交数载,怎会不了解皇甫遇?见皇甫遇这般作为,安审琦心中暗叹,一把捉住皇甫遇,低声道:“皇甫兄,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之气,来日方长。”
皇甫遇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推开安审琦的胳膊,大踏步走向金帐。
众将议论纷纷,不满者大有人在,有人更阴阳怪气地道:“有什么了不得,不也是紧巴巴凑来贴冷屁股?还不是为了求荣华富贵?若真是忠臣良将,当初怎么就不战死在战场上,逃回来做什么?就像王清将军那样,那般老子还敬他是条好汉。
第一个被大汗点中,也未必一定会受大汗赏识。”
安审琦长叹一口气,身边的张彦泽感到奇怪,问道:“安将军,为何叹气?”
安审琦低声道:“皇甫将军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张彦泽脸色一变,失声说道:“莫非他打算去刺杀……”又想到金帐守卫极为严密,皇甫遇身负重伤,下盘不稳,走路都有些踉跄,想要刺杀耶律德光,谈何容易,只怕皇甫遇还没靠近耶律德光,就被耶律德光身边的守卫砍为了肉酱。皇甫遇不是蠢人,又怎会出此下策?想到这里,张彦泽呵呵一笑,道:“安将军过虑了!”
却说皇甫遇大踏步走入金帐之内,既不跪拜,也不行礼,双眼直勾勾紧盯着耶律德光,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
“大胆,见了大汗,还跪下磕头!”耶律德光旁边一名侍卫“噌”的一声拔出半截弯刀,大声怒喝道。
帐中李守贞见势不妙,一边不断给皇甫遇打眼色,一边急忙上前奏道:“皇甫将军当日一场血战,虽然从大汗的龙威下侥幸逃脱,身负重伤,一直都昏迷不醒,直到现在还是神智不清,还请大汗见谅,莫要怪罪于他。”
耶律德光哈哈大笑,道:“皇甫将军骁勇善战,实在是难得的将才,今日来降,朕高兴还来不及,又何来怪罪之说?皇甫将军既然有重伤在身,便免去那些虚礼……”
“我呸!”皇甫遇打断了耶律德光的话,怒声喝道:“耶律德光,你休要在本将面前来这一套,想你区区一个蛮夷贼酋,有何资格受得起我皇甫遇一礼?谁说我皇甫遇投降了你契丹鞑子,我皇甫遇堂堂华夏男儿,怎会降你这鞑靼酋奴?
我皇甫遇死则死矣,绝不受那屈辱。”
李守贞大惊,回头厉声喝道:“皇甫遇,你在胡说些什么?难道这几日你被烧坏了脑子?”
周围的侍卫大将正要一拥而上,拿下皇甫遇,却见耶律德光摆了摆手,他不相信站都站不稳的皇甫遇有能力刺杀他,他更想看看李守贞是如何处理此事的。
皇甫遇侧身避过耶律德光,朝李守贞插手施礼道:“大帅,这恐怕是末将最后一次向大帅施礼了,当年,大帅捡拔末将于微末之中,这才有后来我皇甫遇飞黄腾达之时,大帅的知遇之恩,末将感激不尽。”
“你还记得当年的事,既然记得,还不赶快给大汗赔罪!”李守贞脸色黑沉,大声呵斥道。
“请恕末将难以从命!”皇甫遇答道,“有道是三军可以多帅,匹夫不可夺志。
末将跟随大帅这么多年,原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位大英雄,大豪杰。所以,上阵杀敌,从不敢避刀枪箭矢,唯大帅命令是从。大帅叫我向东,末将绝不会向西,大帅叫我赴汤,末将也绝不会蹈火,即便大帅哪一天要起兵造反,一展抱负,末将也必定牵马相随,绝不会旋踵。
可是大帅要我投降这契丹鞑子,末将绝难从命。
这鞑子是什么人?大帅比末将更清楚,是我中原的生死之敌,杀了我中原多少百姓,又杀了我中原多少将士?天下间的好男儿,又岂有向仇敌投降、俯首称臣的道理?向他们投降,天下英雄豪杰又如何看待我们?
大帅就算不为百姓着想,不为这些年来战死的弟兄着想,也该为自己名声着想,为一番雄心壮志着想,投降了契丹鞑子,来日大帅又如何能号召天下间的英雄豪杰,又有几人愿意为大帅效命?”
“你住口!”李守贞顿足怒道,“本帅的事,哪要你来管?谁说本帅有不臣之心?”
皇甫遇惨然笑道:“也罢,末将也知道说不服大帅,何况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末将只能在此祝大帅福寿绵长、公侯万年。
怪只怪当年我皇甫遇错生了一双眼睛,认错了主子,这双眼珠子,不要也罢!”
说到此处,皇甫遇猛地伸出两指,扎向了自己的眼珠,“噗”的一声,皇甫遇果然是个狠人,竟然硬生生将自己的两只眼珠撤了下来,一把扔到了李守贞的脚下,惊得李守贞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皇甫遇有转头朝向纹丝不动的杜重威,大声叫道:“杜重威你这狗贼,我皇甫遇奈何不了,这天下总有奈何得了你的英雄豪杰,我在阴曹地府等着你,到时候,看我不生食尔肉,寝尔之皮。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皇甫遇放声狂笑,忽然之间,笑声戛然而止,皇甫遇晃了两晃,“砰”地栽倒在地。
早有侍卫冲上前去,在皇甫遇鼻间探了两探,禀报道:“大汗,他已经死了!”
耶律德光一阵心烦气乱,挥了挥手,道:“把他的尸首拖下去,悬挂于辕门之上,暴尸三人,然后剁碎了喂狗,我倒要看看,天下间谁还敢对朕无礼!”
说罢,瞅了瞅李守贞,又瞅了瞅杜重威,眼中似露出一丝厌恶之色。
可怜一代良将,死后竟然要葬身于狗腹,令人叹息不已。(注1)
注1:本章内容皆为虚构,历史上的皇甫遇在随杜重威投降耶律德光后,奉耶律德光之命,前往开封,准备说降后晋皇帝和朝臣,皇甫遇不愿意,觉得愧对大晋,走到半路上自尽身亡。
第四百九十三章 日暮()
金帐中的侍卫将皇甫遇的尸首拖出帐外,暴尸于辕门之上不提,皇甫遇这一番大闹金帐,将耶律德光的一番好心情,搅得心烦意乱。
李守贞惴惴不安,跪倒在地,正要请罪,耶律德光摆了摆手,斜瞟了杜重威一眼,道:“他是他,你是你,朕还没有糊涂,不辨是非,你起来吧。下一个,宣张彦泽,朕倒要看看,晋国像这样的悍将究竟有多少!”
一句话说得杜重威脸色骤变。
不多时,张彦泽被带进了帐内,张彦泽单膝跪倒,低头插手施礼道:“末将参见耶律大汗!”
耶律德光皱了皱眉头,沉着脸喝道:“张彦泽,抬起头来,刚才皇甫遇来见朕,不跪不拜,反而对朕横加指责,你与皇甫遇同为晋国的悍将,在战场上,杀了不少我契丹的好男儿,缘何你却要跪拜于朕?”
张彦泽抬头,用眼角看了杜重威一眼,见杜重威脸色黑沉,十分难看,心知不妙,急忙答道:“皇甫遇是皇甫遇,我是我,陛下何故这般问?
不错,当初在战场,末将一力死战,死在末将刀下的契丹将士不计其数,不过,那是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末将听命行事,又有何不对?
久闻陛下乃是一代贤明之君,难道陛下以为末将做错了?”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吭,不由让耶律德光大为惊讶:“说得好,好一句各为其主,听命行事!如今你既然已经投降了我契丹,那么朕就是你的主子,朕现在就命令你,给你两千精骑,为我大军先锋,直取开封,拿下开封城中的君臣,你可答应?”
张彦泽一狠心,叩首在地,大声答道:“主子有命,末将岂敢不从?”
耶律德光心中大慰,道:“好,如今晋国的精锐尽灭,要拿下开封不难,你务必要给朕将那个景延广活捉来,朕倒要看看,那个自称有十万横磨剑,妄起边衅的大将军究竟是何许人也!”
“末将尊命!”张彦泽起身接过令箭,即刻出营准备。
耶律德光又派通事傅住儿为都监,协助张彦泽先行取开封。
杜重威长吁了一口气,他知道,由于皇甫遇引起的危机,由于张彦泽的出现和合体的应对,已经让他平安度过。相比于李守贞,耶律德光恐怕更看重他几分。
张彦泽、傅住儿率领两千精骑,日夜兼程、飞奔疾驰,夜渡黄河白马津,杀向开封。
十二月十六日,消息传来,大晋皇帝石重贵才知道杜威等人已投降,大惊失色。当即召李崧、冯玉、李彦韬等心腹重臣入宫议事。
议来议去,直议到黄昏时分,也没议出个结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初因为要北伐契丹,就连开封城的兵马也被调空了,没有兵马,偌大一座开封城,用来防守的兵力不足一万人,平均分配到城墙上,一丈不足一名禁军守卫,更不要说还有周围的要地要守卫。
这种情况下,再巧妙的计策又有何用?
这时又一个坏消息传来,张彦泽已到滑州。
众人大惊,算来算去,如今有兵马的地方,唯有河东,石重贵当即下诏,命刘知远起兵来援救都城开封。可是,河东距离开封何止千里?就算刘知远肯率兵勤王救驾,等他赶来之时,只怕黄花菜也凉了。
石重贵有心率群臣西行狩猎洛阳,可是顾忌到张彦泽所率的是骑兵,而且来势汹汹,贸然出京,恐怕还未过潼关,便被张彦泽追上,与其那样,还不如坐守开封,至少开封城城墙高大,征集数万民壮,也许真能守到刘知远兵马来援之时。
谁知十七日天还没亮,张彦泽已来到开封城,从封丘门破关冲入城中,直朝皇宫杀来。
李彦韬自告奋勇,仓促之间率领禁军五百人前往迎战,可是哪里挡得住,一个照面便被张彦泽杀得大败,李彦韬仓惶逃走。
张彦泽率军直抵皇宫,并没有攻打皇宫,而是在明德门外驻下。
这时,张彦泽杀入开封城的消息已经传开,开封城中大乱,人心惶惶,晋国兵卒要么藏匿逃跑,要么投降了张彦泽,整座开封雄城竟然在一日之间落入了张彦泽之手。
“哈哈哈哈!”石重贵挥舞着血迹斑斑的宝剑,大笑起来,“完了,全完了!没想到我大晋才有十年的国祚,比后粱、后唐尚且不如,更遑论汉唐。什么千秋万载,万世基业,全是谎话!”
宁庆殿火光熊熊,殿里殿外堆满了柴草,大火中惨叫之声不绝,那是被石重贵推入火中的十多名宫眷。宫中更是乱成了一片,宫女太监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跑,似乎这样,就能逃出被张彦泽重重围困的宫阙。
“皇上,不可呀!”张尽忠紧紧抱住石重贵大腿,苦苦相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皇上乔装打扮,午夜十分,我等一拥而出,趁乱护着皇上逃出开封,前往河东,大晋未必没有中兴之时!”
“混账东西!”石重贵大怒,“你这老狗,朕是如何对你的?你又是如何回报朕的?朕准你建立内事监,耗费银粮无数,你又做了什么?朕还留你有何用?”说罢,一剑直朝张尽忠后背刺来。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大内禁军统领薛超敢来,一把捉住了石重贵的手腕,千钧一发之际保住了张尽忠一命。薛超大声叫道:“皇上不可呀!”
石重贵怒道:“你这狗奴才也敢拦朕?当初先帝入洛阳之时,后唐末帝李从珂尚且能在玄武楼中自焚殉国,难道在你们眼中,朕连李从珂也比不上吗?”
薛超、张尽忠死命抱住石重贵,只是不让他投火自尽。
石重贵终究是一名太平天子,不像李从珂那般曾在沙场中冲杀过,引火自焚不过是一时血气,血气之勇一过,再看到火光中人被烧成焦炭的惨样,听到那如同从十八层地狱传出的声声惨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