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云奇剑录-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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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很开心，也不知为何，从我进了沈府开始，我整个人就莫名其妙地兴奋。”
夏昭云无奈一笑，忙叮嘱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等会儿，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好好照看自己。”
说话间，只见沈弘文从内堂出来，他走起路来有些吃力，被人搀扶着坐下，又招呼身旁的下人端茶倒水。
易溪月道，“沈大公子，我们人已经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吧！”
沈弘文道，“易阁主医术精湛，想必听过一种怪症，名字叫葬血蛊。此症无药石可医，随着时间的流逝，患病者身体里的血会越来越少，唯一能生存下去的办法就是将自己至亲之人的血换给自己，但被换血之人则会血枯而死。”
易溪月心头一震，质问道，“你提葬血蛊做什么？难不成，沈大公子身患此症？”
“没错！我的确身患葬血蛊，这种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我母亲当年因为被恶人所害，导致身患此症。很不幸，这种病遗传给了我。这么多年来，我寻遍四海名医，却始终找不到更好的解决之法。”
易溪月自小跟随胡一来学医，她深知葬血蛊的厉害之处，这是一种杀人蛊。人一旦被种上此种蛊毒，则永远无法消除，最后只能慢慢血枯而死。
易溪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沈大公子今日叫我来，莫非是想到了解决之法？”
沈弘文冷笑了一声，不禁道，“银月联盟不能永远埋没，我作为唯一的传人，自然希望本派能够重现江湖。可惜，我运气不好，得了此病，只怕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心有不甘啊！于是，只好铤而走险了。”
易溪月大惊，诧异道，“你想换血？”
“我挣扎了很多年，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换血也不是一般人能换的，还得借助易阁主精妙的医术。”
夏昭云心中一凛，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竟然如此可怕，换的血必须是至亲之人的血，而沈弘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沈家大小姐沈渚寒。
易溪月拍案而起，厉声道，“你真是冷血，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
沈弘文冷笑一声，缓缓道，“亲妹妹？她不过是我爹的妾所生，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了也是刁蛮任性，哪里有一点沈家大小姐的样子。”
“此方法太无人道，我不会帮你的！”
沈弘文在下人的搀扶下起了身，走上前来，他的眼神依旧很深邃，看不出一点情绪。除了他偶尔为之的冷笑，别人很难看出他在想什么。
“我知道易阁主不会答应我！这件事我已经征求过我妹妹的同意，她也答应了。所以，易阁主你根本无需为难，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夏昭云也坐不住了，质疑道，“沈小姐怎么可能答应你这种请求？一旦她将自己的血换给你，她就会死，难道她自己不清楚吗？”
“夏公子，有些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我今日请你们来，不是来指责我，也不是来商量事情，更不是让你们告诉我这件事有多么的惨无人道，而是知会你们一声，你们只需这么做，我会以一千两黄金作为谢礼。”
易溪月驳道，“我们不稀罕你的黄金，我也不会答应你这么去做。”
沈弘文笑道，“无妨！你现在不答应我没关系，等会儿，还有一位客人，等你见到他的时候，我想你自然就答应了。”
易溪月眉头微皱，她现在确实猜不出沈弘文手上最后的筹码是什么。第一次，她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恐惧源于未知，也许正是在这样的时刻，人的弱点就展现出来了。
话毕，沈弘文示意下人有所行动。只见两名家丁抬着一个人来到大厅。易溪月定睛一看，不禁惊呼，“师弟！”
夏昭云和邢增皆是一愣，异口同声道，“这是你师弟？”
易溪月当即蹲下身子，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见还有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质问道，“你把我师弟怎么了？”
沈弘文道，“你师弟画墨身中七日断肠散之毒，今天已经是第六天，如果再不服下解药，必死无疑。当然，我知道以易阁主的本事，想要解这七日断肠散不在话下，但再厉害的医者也需要时间！你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无法帮你师弟解毒的。”
易溪月心中气愤，不禁道，“你真是好卑鄙，居然用这种方法来逼我就范。”
沈弘文继续道，“人一旦有了情感，就会有弱点。你师弟就是你的弱点，可能以后还不止，还有你这位新收的小徒弟，都会成为你的弱点。你若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师弟去死，唯一的办法就是按我说的去做。”
易溪月整个人怔住了，那一刻，她有些无助，无奈将目光望向了夏昭云。夏昭云深知她的无奈，安慰道，“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易溪月苦笑道，“没有别的办法了！昭云，你说，杀死一个人，然后再救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到底算好人还是坏人？”
夏昭云道，“这世间评判人的标准从来都不是按照好人和坏人来的，而是看这个人本身的心性。再者，这世间也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过于执著这件事并没有意义。”
沈弘文见易溪月心态呈崩溃之势，又道，“你错了！今日，一个人死，就可以换回两个人的性命，我，还有你师弟！这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第38章低声下气冷言语（）
她的眼中微微含着泪，那是一种憎恨与无奈。夏昭云看了不忍，当即道，“沈大公子，得罪了！”
一瞬间，夏昭云突然飞奔至沈弘文身旁，落英剑已经按奈不住，直指其心口。
沈弘文不为所动，冷笑道，“困兽之斗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如果今日易阁主不肯出手，那我早晚也是要死的，你现在一剑杀了我，无非是死得早一些。但如果我死了，那易阁主的师弟也就保不住了。这样也无所谓的话，你尽管动手便是！”
易溪月厉声道，“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清高！你为了活命，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肯放过，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说自己不怕死！”
沈弘文冷冷道，“死有什么好怕的！人世间，了无生趣！没有一点值得我留恋的。但是，我生在了沈家，肩上背负着复兴银月联盟的重担，这就是我必须活着的理由，仅此而已。”
“这种虚无缥缈的使命真的这么重要吗？不惜牺牲自己唯一的亲人？”易溪月不解道。
沈弘文道，“这是宿命，无可奈何，也无法更改！我前面说了，人都是有弱点的，你师弟是你的弱点，而复兴联盟的使命就是我的弱点。为了达到此目的，我可以牺牲掉一切人和事，绝不反悔。”
夏昭云很困惑，为何一个人可以冷血无情到这种地步。如果说葬血蛊可怕，那么人心更可怕，那才是世间最毒的蛊。
“昭云，别说了！”易溪月无奈摆了摆手。
“小师父，我会阻止他的！”
“不用了，把剑放下吧！我已经决定好了！”说罢，她当即望向沈弘文，冷冷道，“在此之前，我想先见一见沈大小姐。”
沈弘文道，“没问题！”
“答应得这么干脆，你就不怕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她改变了心意吗？”
“你师弟的命还在我手上，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自己心中有数。”
还是那个熟悉的院子，沈渚寒仍旧在赏花。那一刻，那一幕，看起来有些伤感。易溪月缓缓走上前去，寒暄道，“沈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沈渚寒见是易溪月，当即一个耳光甩了过去。那一巴掌很重，只见易溪月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沈渚寒似乎不解恨，又连扇了十几个耳光，导致易溪月的整个脸全部浮肿，嘴角流着血。
她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不屑道，“别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会放过你！”
“你打吧！尽管打！打到你解恨为止，无论你打我多少下，我都不会还手的！”
沈渚寒楞了一下，不禁“哟”了一声，接着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你喂我吞下毒药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你多嚣张啊！还威胁我，要划花我的脸，真是恶毒。”
“是我不对，我与沈大小姐无冤无仇，那日纯粹是为了骗你们沈府一点银子。但我绝无伤害沈小姐之心。”
“你这张脸看着就让人讨厌，就算让我打一千下，也不够我解气的。不过本小姐现在手疼，暂时先不打了。我大哥也真是，竟然请你们这种人来府上做客，真是糟蹋了好地方。”
易溪月盯着沈渚寒看了一眼，那是一种无知无畏的神情，心中突然有一种大胆的猜想，好奇问道，“沈小姐可了解沈大公子的病情？”
沈渚寒随手摘了一朵花，闻了闻，突然将那朵花猛地摔在了地上，说道，“当然知道！我那可怜的大哥，一出生就患了这种病，真是天公不作美！”
“你是他的亲妹妹，为了你大哥，竟然可以做到这份上，我很佩服！我也为我之前的无礼之举向你道歉！”
“易阁主，要不是我大哥说你医术精湛，可以治好他的病，我现在是不会这么客气跟你说话的。”
易溪月又道，“那你知道要怎样才能治好你大哥的病吗？”
沈渚寒不屑道，“我当然知道！我大哥都告诉我了，只需用一点点我的血作为药引就够了。”
“一点点血？这是沈大公子跟你说的？”
“没错！怎么，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没有！”这两个字，易溪月说得很坚定，但这份坚定的背后，却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良心谴责。她心中在呐喊，在滴血，在饱受煎熬，仿佛置身在一个黑暗的地狱里，接受着烈火的灼烧。
“沈大小姐，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歉意，你可以提出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拼尽全力帮你达成心愿。”
沈渚寒觉得易溪月有些不对劲，疑惑道，“易阁主这是怎么了？我大哥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如此低声下气，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人都是会变得，不会一直都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我是，你大哥也是。”
话毕，沈渚寒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呵责道，“谁让你这么诋毁我大哥的！”
“沈小姐教训的是，我该打！”
“这样都不还手？看来你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罢了，我若是再咄咄逼人，倒显得我这个人心胸狭窄，为人刻薄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有一件未了的心愿，听闻在大漠深处，有一种极其罕见的水晶石，名叫玲珑水玉，你去给我找来。找到了，交给我，咱俩之间的帐就一笔勾销了。”
易溪月点了点头，眼角含着泪光，低声道，“我答应你！哪怕踏遍万水千山，我也帮你找到。”
从院子出来，易溪月的心情十分沉重。这是欺骗，沈弘文欺骗了自己的亲妹妹，而她也欺骗了这位一无所知的沈大小姐。一时间，她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如果说沈弘文冷血无情，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为达目的，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可恶又可恨。
那一刻，易溪月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自己。
“玲珑水玉？”她低声喃喃自语。她知道，就算她找到了，沈渚寒也无法亲眼见到了。但既然答应了，哪怕有朝一日，带着玲珑水玉到沈渚寒的坟前，她也必须言而有信，去完成那个可怜女子的心愿。
第39章无可奈何花落去（）
“小师父，你的脸怎么了？”
夏昭云见易溪月的脸浮肿一片，泪眼朦胧，意识到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禁试探道，“是不是沈大小姐动的手？我去找她理论！”
“不要去，昭云，不要去！这些都是我该承受的！”
夏昭云看着于心不忍，好好的一张脸，竟然给打成这个样子。
“小师父，她打你，就算你不肯还手，稍微用点内力，也不至于伤成这个样子啊！”夏昭云一边说，一边帮她擦拭着嘴角的鲜血。
易溪月根本察觉不到脸上的痛，对于一个万念俱灰的人来说，那一点点疼痛早就没了知觉。
“比起我即将对沈大小姐做的事情来说，她对我的伤害简直不值一提。她是个可怜的人，她会在众人的欺骗中死去，你明白吗？”
夏昭云不解，质问道，“为何是众人的欺骗？沈大公子不是已经将事情的严重性都告诉她了吗？而且沈小姐也答应了！”
易溪月苦笑道，“哪里是全部告知，根本什么都没说！昭云，因为这件事，我的良心一辈子都会不安，会一辈子受到谴责。”
“如果反过来呢？”
“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