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湖-第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秦英脸色一怔,随即哼道:“既然童兄不卖秦某这个面子,那姓秦的也只得得罪了!”他的右手竟是拿铜鼎如无物,硬生生破开了二人合力举鼎的状态,右手回抓,竟将铜鼎一把扯了过来!
陡然间,千斤之重消于无形,童旭也踉踉跄跄的倒退了几步,脸色已经是一片蜡黄。
他先前硬生生受了秦英一掌。虽说凭借本身浑厚无比的内力,确保自己不受内伤,但是,秦英那一掌的力道委实太过霸道,便是当年公冶琼极盛之时,只怕也挨不下,何况是童旭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辈?
方才那一掌,已经硬生生震断了童旭一根肋骨。但童旭却是一股倔强的念头,虽明知自己受伤,也要拼尽全力一拼。与秦英一场角力,已经是他强忍剧痛为之的了。
秦英却是浑然不觉,单臂擎鼎,觑向童旭,道:“童兄弟,你既然敬酒不吃,便休怪秦某无礼,罚酒来了!”说着,右手猛然一震,那千斤的大鼎被他一只手高高抛起,随即“砰”的一声响,已经用手牢牢的托住了鼎腹。而他足下的青石地板,已经开始“咯咯吱吱”的不堪重负,有几块已然裂成数片!
秦英“嘿”的一声,左手上举,抓住了鼎脚,双手竟挥舞着巨鼎,猛然往童旭的方向,搂头盖去。
童旭见机极快,眼见那千斤巨鼎搂头打来,连忙仰身垫步后撤。方方退出三尺,便见一鼎醪糟如狂风卷骤雨一般袭来,酒香气已经缠了他一身。而那装满醪糟的大鼎随即轰然撞在地上,砸出来一个足足半尺深的大坑。
童旭见这一下,势力竟如此浑厚,惊讶之余,脚步不由得滞了一滞,而那被秦英泼洒的漫天飞舞的醪糟,却是齐刷刷的往童旭身上招呼了过来。
一时间,童旭如入泥沼,浑身上下皆被醪糟沾染,酸酸涩涩的味道扑鼻而入。即便是他这般酒国达人,也不由得起了三分恶心。而剩余的七分,全然转变成了对秦英的愤怨。
第24章 :醪糟一身()
童旭冷冷的看着秦英,只觉得秦英此时的一身锦袍华服,比之自己的粗衣大衫还生难受。
“这便是王孙贵胄?行事全凭自己善恶,不顾他人死活?哼,成名少侠又如何,也不过是盛名之下,其实不符罢了!可笑我当他一方正派人士,又身兼名士传人,今日一见,呵呵,那秦府的名声,也大半不值一提了!”
他本来就因为公冶琼之伤残,是以对江湖人士有几分愤慨。今日被秦英一顿醪糟洗浴,如何不恼?
他思前想后,越想越恼,连胸口处断骨的疼痛都抛之脑后了。虎目圆睁,盯着秦英,一阵满是不屑的桀桀冷笑。
秦英的素白袍子纤尘不染,继而轻轻巧巧的往前走近一步。看着童旭一身醪糟,也觉得自己有几分过分,道:“童兄弟,今日之事,就此打住可好?适才秦某过分了些,这就吩咐酒肆里准备温汤,给童兄弟沐浴。”
童旭本对他有八分不满,这一句话入耳,颇觉不是滋味,一时间便是火上浇油,嘿嘿冷笑道:“秦兄何必客气?秦兄的道儿,姓童的接不下,但凭秦兄发落便是!秦兄又何必在此冷嘲热讽的挤兑?”
秦英眉头一皱,道:“童兄弟此话怎讲。适才不过是个玩笑,童兄古道热肠,秦某怎忍心加害?”
童旭道:“今日童旭栽了,又能如何?江湖上有哪个是一辈子没吃过苦头的?秦兄今日大恩,童旭记下了,一年后清明时节,我必当再次到访京城。届时,再来领教阁下高招!”
秦英有些不解,道:“秦某着实不明白,秦某便是过分了些,也没有这般生死大的梁子啊?”
须知这江湖上人士,彼此间最胜负最是计较。若是约定来日再战,那势必来日定当是以命相搏。而至于秦英,他是例外,他自年少成名后,“且遇一败而不可得”,哪有半分胜负的念头?
童旭只是不管他,悄然转身,随后说道:“你我内力只在伯仲之间,来年重会,不知鹿死谁手。秦兄,小心了!”说着,便拖着双脚走远了。
秦英见他头上蒸汽腾腾,想来自然是用内力蒸干衣服了。心下一片茫然,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等他回过头来,放眼望去的尽是小二的愕然与酒肆老板一脸肉疼的表情。可一碰秦英那凶神恶煞一般的目光,又连忙把头低下。小二擦着光可鉴人的桌面,老板一拨一拨的打着算盘。
“一鼎醪糟,一文钱一碗,那也是一贯钱啊。一贯钱,在长安城也能买少说三千斤精米了,三千斤精米,又能酿万斤醪糟啊……糟蹋、糟蹋东西啊……”
秦英脸上显出几分尴尬,瞪着阿丁道:“都是你,坏了小爷的兴致!”随即冲着柜台便扔了一锭三两有余的碎银子,嘟囔一句“便宜你了”,随手将铜鼎扶起来,自己盎然阔步往秦府走去。
童旭回驿馆已经是迟暮。天晓得他又去何处吃醉了酒,一回馆内客房便烂醉如泥。整个客房了,他身上的醪糟酒气混上嘴里的酒糟气,整个客房都没法闻了。
方雷见童旭屋内亮了灯,便咚咚的去敲门,童旭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进来”,方雷便一膀子撞了进去,接着就被酒腥气熏得跌跌撞撞倒出五步,掩着鼻子叫唤小二,叫小二准备热汤,给地字二号房的客人沐浴。
小二扶醉成烂泥的童旭时,不小心碰到了被打伤的肋骨,童旭猛地翻身,一把揪着小二的耳朵,大骂“不知所谓的秦英,仗势欺人的金刚”……
方雷架着童旭,童旭猛然抱住方雷,把脑袋埋在方雷肩膀上,一口一个“师父”的哭喊,最后,连方雷的白袍子都被他的鼻涕眼泪毁于一旦……
小二的耳朵都差点被扯将下来,哭哭啼啼的在方雷面前告状,被心烦的方雷扇了一巴掌,后来得了三钱碎银子的赏钱,欢天喜地的去了……
到童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晌午。清明过后的太阳渐渐毒了,童旭拿眼一对太阳,就马上闭上了眼,骂骂咧咧的咒着“贼老天也来欺负我”,翻身就要起床。
胸口没来由的一阵疼,想起了自己断了肋骨。昨天离开松鹤居就到处溜达,在柳树底下抢了一老头儿的烧酒,咕嘟嘟一阵鲸吸牛饮,被人家蹬了两脚也毫不在意,结果烧酒后劲大,醉醺醺的回了驿馆也没有去看大夫。
不过,童旭看见自己胸口帮的结结实实的布条和实木棍就愣住了,自己……明明没有去找过郎中啊,难不成自己醉迷糊的时候自己绑的?看这老道的手法,很明显不是手稳的老郎中,就是有经验的江湖侠士啊!
第25章 :江淮大侠()
听方雷把昨日来的情形说了一遍,童旭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
童旭的肋骨自然是方雷接的。至于方雷接骨的过程,那小子只字不提,只说童旭不安分,他便夸夸在童旭的左右肩井穴上补了两指。
末了,方雷才说道:“童大哥,我见你肋骨也断了,生怕你受内伤,所以准备给你疏导一下内力,只是……”
童旭问道:“只是什么?”
方雷道:“只是,我给你疏导内力的时候,发现你的内力极其怪异,虽说混沌一团但却又是有头有序。是以你这般重的伤,内伤却是一点也无。不怕大哥笑话,我爹爹也是江湖宿老,我听他提及的,体内真力可在对阵之时,能够不经意的护住经脉的,也就只有两门。”
童旭眉头一样,笑道:“是么?这我便不清楚了,究竟是哪两门?”
方雷缓缓的站起身子,似乎神游物外般的转身看着外面,道:“其一,乃是少林的无上绝学……易筋经,这是修习内功的无上妙法,功成之日,周身遍布护体罡气,自然可以做到;其二,便是当年关中无敌手公冶琼公冶大侠独创的混元功了。大道无极,小道无内;万象包罗,是为混元。混元一成,自然又一股力量护住经脉,而且,随着功力的加深,这般的效果便就越明显。童大哥,你的功夫我见过,全然不是佛家的路子,所以……”
“所以,我定然是公冶琼的传人了。至于我的内力,则定是混元功无疑?”童旭眉头稍垂,神采也黯淡了几分。他听到公冶琼三个字,便是一阵凄苦。
方雷显然没有看出来,只是接着说道:“想来,这世间,能教出童大哥这般人才的,不外乎那么几个。所以小弟就大胆猜测了。也不知猜的对不对。”他说着,双眼一眨一眨,却始终盯着童旭。
童旭“呵呵”一笑,面带三分苦涩,道:“兄弟聪明至极,分毫不差!”
方雷“哈哈”大笑,道:“果然是这样。只是,公冶大侠一十三年前突然失踪,再无音讯,中原武林为之大憾。却是不知,他现在何处?”
童旭道:“先师已然谢世两年。我这身本事,便有大半是他临终前硬生生灌输来的……”
方雷闻言大惊,忙道:“你说什么,公冶大侠去世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童旭苦笑一声,道:“他一十三年前便从大汉阳峰上跌落,虽仗着混元功护体,侥幸捡了一条命,可是,经脉依旧是受了重创。奇经八脉中,断了冲脉、阴蹻经、阳蹻经三条,双腿瘫痪,再也没能站起来。最后更是修行内功时,不小心走了岔路,怕自己走火入魔后,没人管制的了他,生了其他事端。故而将自己的一身内力全部加注到了我的身上,自己却是散功羽化了。”
方雷只是兀自皱着眉头,道:“公冶大侠怎么会从大汉阳峰上跌落呢?他十三载未出江湖,我们只道他是避世隐居了,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童旭见他这样,忙道:“兄弟,也不用如此多虑,这事,都已经过去了,在思虑也无用。如今兄弟说起来通晓武林旧事,愚兄只有一句话要问你。”
方雷“哦?”了一声,道:“何事?”
童旭道:“兄弟,江淮大侠方岿你熟吗?此人如何?”
“方岿?”方雷眉头微微一紧,随即呆了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童旭见他这幅神情,便叹了口气,道:“算了,想来兄弟你也不太清楚,那就不说也罢。”
方雷苦笑道:“不是我不清楚,着实是太清楚。不瞒童大哥,我姓方,他也姓方,都是苏州人。说起来,我和他是同族亲戚呢。”
童旭脸色一黯,道:“原是这般!”
方雷道:“他是江淮之地最有名望的大侠,素来号称江南第一,也是行侠仗义的人,多年来极富盛名的。”然后看着童旭,问道:“童大哥,按起辈分,他是公冶大侠的师弟,你还要叫他一声师叔呢。怎么你问他做什么?”
童旭苦笑一声,无可奈何的说道:“这一层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他这个人究竟是正还是邪。而且,而且我师父公冶琼,当年就是被他从汉阳峰上打下去的。”
“什么?”方雷腾的站起,显得不可置信,道:“这怎么会……这不可能,从未听他提过……当年公冶大侠失踪时,他可是一直在寻找公冶大侠的下落呢!这不可能……”
童旭“哼”了一声,道:“也亏他还有良心,知道要找我师父。”
方雷脸色变了一变,道:“童大哥,这便是你的不对了。背后胡乱说人长短,这事不是君子的行径。”
童旭神情一黯,不再答话。
第26章 :廿经奇书()
方雷叹了口气,道:“罢了,童大哥,你可知道混元功的来历吗?”
童旭笑道:“有什么不知道的,混元功是我师父创的,有什么来历?”公冶琼受伤后性情大变,有几分孤僻,对于童旭,也就只有传授所有功夫了。
方雷一头黑线,说道:“一门武学,哪怕是粗浅的拳法,也需要几代人的钻研探究。公冶大侠纵使天纵奇才,也不可能短短几十年将之创就。大哥,你虽说与公冶大侠朝夕相处,但只怕早些年间的江湖恩怨,你知道的还少着呢。”
童旭哈哈一笑,道:“看来,我的好兄弟要给我讲故事了。”
方雷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就是喜欢给人讲故事。”说着,自己缓缓落座,道:“不过,这个故事可是长的很,你可不要嫌我说的又臭又长也就是了。”
童旭笑道:“愚兄哪里敢?我如今正是病号,兄弟只消一根指头,那老童就交代了。姓童的可没那么多性命!”
方雷脸上一红,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我可要讲故事了。”
童旭“嗯”了一声,眼巴巴的看着方雷,不再说话。
方雷笑道:“你这家伙,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一副小孩子的样子?”说着,摇了摇头,然后问道:“童大哥,我问你,建安董奉的名号,你可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