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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长安浮世录-第35章

小说: 长安浮世录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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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明是被三爷下毒害死的……

    阿叙心下大骇,连退三步,不可置信地盯着蕈衣的面容,呓语般喃喃道:“不可能……我是亲眼看着你死去的……怎么可能会是爹下毒把你害死的呢?”沉重的石头堵着她的胸腔,连呼吸都是痛的。

    蕈衣眉头紧蹙,狐疑地打量了阿叙一番。

    “蕈衣姐你在看什么?”阿叙困惑。

    “我在看你是不是我认识的小叙。”她冷冷道,“我认识的小叙可是从小到大都没叫过三爷一声‘爹’的。”

    瞳孔因为这句话猛地紧缩,下意识再次往后退,却被突出来的石头绊倒,整个人往后倒去。

    “玄娘!”沅之淮急喝,蕈衣自己都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迅速移动,双手接住倒下的阿叙。

    扶着她站起来,蕈衣漾起一抹笑,似无奈又似苦笑:“看来这具身子我还要多花些时间才能控制的了。”

    天雷在天空炸响,银白的光擦亮暗沉的世界,沅之淮不知何时坐在了地上,身边是砍断一半的杂草,整张脸晦暗不明。

    听见蕈衣的话,强笑着咽下口中的腥甜,道:“再怎么说你也听了我五年的命令,想要完全脱离我的控制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也好意思说。若不是当年你劫走了我的尸首,现在我早已投胎转世了,哪还在这里受这些罪。”

    “这么说还是我多事了?”沅之淮笑。

    蕈衣轻哼,不置可否。

    阿叙在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话里的信息如同压在骆驼身上的稻草,只差一根,便可压垮她。

    大雨倾盆而至,冰凉的雨水混着眼泪一起砸进土里。

    半晌,阿叙扯住蕈衣的袖子,苍白的手指在红色的渲染下近乎透明。

    “蕈衣姐,你真的是被爹下毒害死的吗?”

    她的声音轻的像根羽毛,顷刻被滂沱大雨所吞噬。

    蕈衣颔首:“是。”

    只是一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而这个字,也是压坏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前阵阵发黑,阿叙已经分不清自己此刻在何处,耳边一会儿是雨声,一会儿又是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天地都在旋转,昏倒前,她听见蕈衣惊声尖叫——

    “主子!”

    主子?她在叫沅之淮?

    他怎么了?

    不容她多想,

    黑暗已如大石向她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叙最后在一片青光中醒来。

    入目是满塘香荷,绿色的荷叶上点缀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夺目的十字光芒。

    她重新闭了闭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眼前的这片池塘是爹爹屋子后面的那个。

    走进了些,她俯身去看池塘里的倒影:无神的双眼,灰暗的面色,苍白的嘴唇,穿着一件深蓝的衣裙,衣襟上是水色盘扣,腰间垂下一只略显陈旧的璎珞。

    是她,却又不是她。

    她怔了好一会儿,尔后缓缓蹲下身子,挽起袖口,把手伸进池水里。

    头顶骄阳似火,水里冰凉刺骨,阿叙迅速把手伸出来。

    能感觉的到水温,能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吧。她暗暗想到。

    绕过荷塘,穿过一条卵石铺成的小路,阿叙来到爹爹的房前。

    还没走到门口,屋子里便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阿叙立刻跑了进去,见爹爹一脸急躁地翻动着书架上的书,脚下踩的梯子随着他的大幅度动作而开始左右摇晃。

    阿叙赶忙跑过去扶梯子,手还未碰上,梯子一斜,爹爹整个人从梯子上摔倒在地,手捂着腰。

    “爹你没事吧!”阿叙担心地跑过去,伸出去的手在快碰到爹爹时蓦得嘎然而止,因为她看见爹爹的眼里不是自己熟悉的温柔和善,而是骇人的戾气。

    她注视着爹爹从地上站起来,撑着腰才走了三步,脚步登时一滞,转身急步走到靠近窗口的那个玉瓷花瓶那。

    自打阿叙记事开始这个花瓶就摆在那个位置一直未曾动过,她小时候碰过一次,却被爹爹看见狠狠骂了一顿——

    等等!

    她睁大双眸,刚才的那个记忆在以前从来都没出现过,若不是看见这个花瓶,她是绝对不会想起的。

    她的记忆力超群,凡是稍微有点印象的人事物她都不会忘记,那为何这段记忆却被掩藏了这么久……

    咔——

    花瓶转动的声音令她陡然回过神来。

    彼时南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暗格。心下顿时一惊,她跟着爹爹一起跑过去,在看见暗格里拿出来的物什时,全身的血液全部倒流回脚底,却又有一股股寒气从脚底漫上,瞬间包裹全身。

    那是一条项链,同阿叙脖子上带的那条如出一辙——不,确切来说,这就是阿叙脖子上的那一条。

    她紧紧盯着爹爹,看他用匕首割破了手腕,鲜血如流水般全部滴在项链上,不过眨眼的时间就被吸收干净,同时项链发出了木色的暗光。

    最后在一片刺眼的光亮中,项链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本书。

    身薄金边,封面无字,即使爹爹并未打开这本书,她也知道里面的内容。

    空白,一个字都没有。

    因为这不是平常的书,而是那能改天命的天书。

    “我就说怎么会找不到,原来是忘记原型是天石项链了。”大掌抚过封面,透着木色的微光。

    重新走回花瓶前转动一圈,暗格应声消失,除了乱了一地的书,房间还是原样。

    右手穿过那个花瓶时阿叙才记起之前一直刻意忽略的细节,比如门是禁闭的,她却还是从大门进来了;比如她刚才其实碰到了梯子,只是双手穿过了而已;比如她看到死去多年的爹爹……

    双手在眼前越来越透明,阳光穿过自己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一地金辉。

    阿叙笑,原来从头到尾她就一直没真正“清醒”过。

    ————————————感谢正版阅读————————————

    好多喷油戳我问结局,我只能说:“大家放心,结局保证是he。”

118。绘浮生(17)【鸠丹之事】() 
(17)

    沅之淮坐在床边,眉头紧缩地看着即使是沉睡也是一脸哀伤的阿叙,握紧软弱无骨的手,掌下的厚茧像针一般刺着他的心脏。

    “玄娘,小阿叙怎么还没醒?”他的嗓音嘶哑,印堂绕着团团黑气。

    蕈衣拨弄鎏金炉里的厥浮香,随着香气的增加,沅之淮看见阿叙的表情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不……”她不受控制地摆动身体,竭力抵抗着什么,不过须臾额头便溢出了层层密汗窠。

    “怎么回事?”沅之淮厉声道。

    蕈衣淡淡瞥了眼,云淡风轻道:“只是厥浮香的效果发作了而已。你说让我找一个最轻松的方法让她知道当年的真相,除了能唤醒记忆的厥浮香就没有其他了。”顿了顿,又笑,“心疼的话我就停手,反正你的命令我不得不听。”说完还耸耸肩,一脸无奈燔。

    长睫微颤,似破茧而震的蝶翼,明明很痛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良久,他沉声道:“继续吧。”

    蕈衣无声一笑,把鎏金炉放在床头最里头的角落里。

    白烟袅袅,将阿叙整个包裹起来——

    耳边风声飒飒,空气里是不知名的香气,薰的阿叙一阵头晕。

    闭眼晃了下昏沉的脑袋,再睁眼时场景已经转换,满目的红色像是鲜血直接泼上去的。

    她还来不及消化这突变的一切,只听门“嘎吱”被推开,同时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说你是乌龟你还狡辩,走路慢死了!”随着音落,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衣女子踏雪而来,皓腕上带着几串样式不一的链子,顺势看去,略微发红的手紧紧牵着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阿叙顿时犹如被人点了穴道,不能动弹。

    她处于大门一进来必走的位置,所以当“阿叙”和“沅之淮”一前一后从她身体里穿过的时候,全身如电击般颤栗不止。

    “好好的月亮你不欣赏,回屋干什么?”

    “大冬天的赏哪门子的月,你没看见我呵出去气都冻成冰了吗?”

    “让你多穿点你嫌重,要是以后怀孕了那某些人肯定像只猪一样天天待在房间里,一步都不想挪。”

    “嘁,有你这么形容小娇妻的吗?”

    “唔,确实是小娇妻,不过是胸小傲娇的妻子。”

    “呲!沅之淮你找死噢!”

    “啊啊啊啊!谋杀亲夫啦!”

    “……”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钻进阿叙的耳朵。此刻她的脸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只能看着她的唇越来越艳,到了后面竟滴出血来。

    她听着左胸缓慢沉闷的响声,指甲已经完全深陷进掌心,一双眸子暗黑幽深,像口一眼望不到底的枯井,阴冷无比。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同时也明白这些“梦”都是有人故意而为,而那个是谁,不用想她都知道。

    沅之淮……

    你究竟想做什么!

    “咦,这是什么?”女子疑惑地从男子的身上扒拉下一串东西,再看清是什么东西后立刻喜悦地惊呼一声,然后伸手环住男子精瘦的腰,像只小猫在他胸口蹭了蹭,开心道:“璎珞诶!是我们上次逛街时我看中的那条,你居然还记得!”

    男子抬手极其宠溺地在女子头顶揉了揉,笑里又透着无奈:“你的事我有哪一件会不记得。倒是不知该说你不解风情还是缺根筋,赏月即是约会,约会就代表有惊喜,结果你不仅中途中断了约会,还自己把我精心准备的惊喜翻了出来,我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哎呀我这不是不知道嘛!”女子娇嗔道,抬头看见男子一副伤心模样,挑挑眉,主动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然后笑嘻嘻道:“这是我送给你的惊喜!”

    男子假装受宠若惊道:“好大的惊喜啊!”旋即换了副神色,双眼眯成危险的弧度,欺身勾唇,“不过对于我来说却是远远不够哟。”

    说罢,低头锁住女子的樱唇,长臂一揽,怀中的娇躯便更加贴近自己。

    女子双颊粉若桃夭,杏眸微阖,眼里萦绕着淡淡雾气,遮住了某些异样的情绪。

    阿叙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呼吸不自觉放慢。

    这一幕着实太过熟悉,熟悉的每一次想起她的后背都会出一层汗。

    这是七年前,她和沅之淮刚好成婚一年,彼时离寨子被灭也不过只经历了半月。

    也就是说,她的家人再被沅之淮残忍杀害的半个月后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做回他的小娇妻,和他每日甜蜜打闹,共话桑麻。

    你以为是她爱沅之淮已经爱到可以忘记弑亲之仇了吗?

    呵,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事情逆转只是一瞬间的事。

    藏在口中的鸠丹随着这个吻的加深悄无声息地滑入沅之淮的嘴里,然后顺着喉管直达胃部,不过须臾,这个美好的吻就被打断——《

    阿叙被大力推开,背部撞到了桌子的边角,痛得她血色尽褪,却还是忍痛直起身子,冲着口吐乌血的沅之淮娇媚一笑,“怎么样?这个惊喜够君满意否?”

    沅之淮想说话,张口却是源源不断地乌血溢出,他只能用眼神质问阿叙为什么这么做。

    阿叙扶着桌角哈哈大笑,笑狠了,竟是狰狞无比。

    “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我会放弃杀父大仇不报来和你谈情说爱吧,啧啧,那你可真是想多了。”她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脱掉刀鞘,刀身上的莹莹绿光证明这刀涂了剧毒。

    拿刀在空中随意比划了几下,凛冽的破风声让阿叙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前的撞伤疼痛减轻了不少,她松开扶着桌子的手,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向已经倒地的沅之淮走了过去。

    她的声音很轻,很冷,说:“新婚之夜,你在我的胸口插上一刀,如今,我便以牙还牙,在你脸上划上一刀。”

    沅之淮已经濒临死亡。

    阿叙淡淡一笑,“别嫌我残忍,我只是跟我的好夫君学的而已。”话落,眼中杀气立现,随着一声闷哼,沅之淮的耳际旁便多出一条血痕,下一秒,黑色并伴着腐臭味道的血液顺着他的脸如水般流了下来。

    阿叙见此,先是一怔,然后扔掉匕首,似疯似癫地狂笑着破门而出。

    大雪顺风刮了进来。

    地上,沅之淮吃力地睁开眼,又瞬间闭上,嘴唇微动,模糊地吐出三个字:“小阿叙……”

    大雪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撒了一地,明明是不可能触碰到她的,但当每一片雪花穿过她身体的时候,都会在顷刻之内化作雪水消失不见。

    她动了动腿,一股酥麻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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