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浮世录-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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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说了什么?”
方疏愣住。
“你说的是‘欠’。你欠她,所以才想补偿她。”
“我……”他慌了,想反驳阿叙,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叙嗤笑:“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认为对就是对的。方疏,你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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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绘浮生(11)【晚更求谅】()
(11)
翌日一早。
挨不住苏寅清的软磨硬泡,阿叙三人一齐拜访了苏家二老。
爱女平安归来,苏家二老别提多高兴了,又听说这一路上都是他们照顾着自己的女儿,双目含泪,请了三人上座。
不得不说苏家二老比起方家那两位着实亲和有心很多。两位虽都官居高位,穿的却是平常衣服,家里的陈设也是简简单单,算不上阔气,但让人感觉很是舒服窠。
苏父善谈,和沅之淮一见如故,几番交流下来后得知沅之淮竟会下棋,两人便去了后院凉亭里对弈,留下阿叙、玄娘、苏寅清以及苏母在厅里喝茶闲聊。
苏母是烟乡女子,眼里眉间尽带温婉,吴侬软语是说不出的好听燔。
聊着聊着,阿叙察觉到苏母看她的眼神有了变化,无端多了些期盼和隐含的兴奋。
阿叙从小丧母,感情自然要比其他人敏感很多,见苏母如此看她,隐约也猜出可一点什么。
旋即微微一笑道:“伯母,您有话直说,无碍的。”
苏母没想到她会这么敏感,脸颊飞上两朵红晕,顿了一刻才道:“你家中可还有些什么人?”
此话一出,苏寅清立刻变了脸色。
她知道阿叙家里的情况,她明白娘亲这句话只是出于关心询问,可对于阿叙来说却是刺激她心里的旧往伤痛。
心下暗自懊恼,正欲出声岔开话题,却见阿叙神色如常,轻言细语地答:“家里只有我一人。”
苏寅清一怔,反射性去看娘亲,但见苏母满目心疼。
“倒是苦了你这孩子了。”苏母叹了口气,离开座位,径直走到阿叙面前,轻轻拉住她的手,温柔道,“实不相瞒,方才询问你家里的事,是想认你做我的干女儿——”
苏寅清闻言瞪大了眼睛。
苏母兀自言道:“其实在清儿之前我还有过一个女儿,不过未曾足月就遗憾夭折了。你是清儿的恩人,亦是我们苏家的恩人,更何况,你的眼睛实在太像我年轻时候了。”温暖的手掌附上阿叙的脸,苏母脸上温柔一片。
“好孩子,对于你家里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不过请原谅我的一己之私——孩子,你肯认我做娘亲吗?做我们苏家的女儿,做清儿的姐姐。”苏母翦瞳含水,带着希冀和激动看着阿叙。
玄娘站在一侧,对大厅里发生的事不闻不问。
静默在大厅漫开,苏母已经面露遗憾,附在阿叙脸上的手慢慢收回,强撑笑意道:“是我老糊涂了,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认人当女儿的……是我糊涂了。”
“娘。”苏寅清赶忙扶住苏母颤抖的身躯,面对阿叙抱歉道:“还请阿叙姐见谅,姐姐对娘亲来说很重要,所以才会一时失态。”
对于姐姐,她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知道娘亲的木匣里放着一双小巧的鞋子,小时候好几次从门前经过,她都看见娘亲摸着那双鞋子偷偷抹泪,后来长大一点,才从父亲嘴里得知那是自己姐姐的。
第一个孩子对于某些家庭来说,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也有着特殊的感情。
“她有名字吗?”阿叙终于开口了,声音淡淡的,分不出悲喜。
苏母刚刚擦掉溢出来的泪水,忽然听阿叙这么一问,还没来得及反应,倒是苏寅清激动地摇了摇她的胳膊,满是喜悦道:“娘,阿叙姐问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苏母这才反应过来,期期艾艾道:“有有有,我们苏家子孙取名会早半个月,因为是第一胎,我和她爹早一个月就取好了。”
“叫什么?”
“清绾。苏清绾。”说罢不放过对方的一丝神情。
阿叙浅浅一笑,徐徐起身,盈盈施礼,道:“只盼自己不要辜负了这么好的名字才是。”抬眸,流光溢彩,“清绾见过娘亲。”
“天!”苏母一声惊呼,连忙握住阿叙的手,喜极而泣:“多谢……我的好清绾。”
苏寅清也禁不住流出泪来,回首对身后的丫鬟吩咐:“快!快去后院请我爹来!”
不多时,苏父便匆匆敢来,沅之淮紧随其后。
“老爷……清绾……清绾认我做娘了!”不顾其他人,苏母直接扑倒在苏父身上。
“我已经听说了。”相比苏母,苏父要镇静的多,不过发红的眼眶和放在苏母肩上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激动情绪。
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尖,阿叙鼻子一酸,竟也想落泪。
多少年了?
自那事之后她有多久没有感受到所谓的亲情了,如今阴差阳错的成了苏家的大女儿,她有些手足无措,孑然一身的日子她已经过惯了,她几乎已经忘记该怎么去做一个孝顺父母的好孩子。
“姐,爹爹在叫你呢!”苏寅清碰碰她,很是熟稔地叫着她姐姐。
阿叙愣了愣,尔后对苏父行礼:“父亲。”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苏父的手抖得更为厉害,轻轻放在她头顶揉了揉,那份难言的感情顺着这个动作从头顶传至全身,引来她不自主地颤栗。
“夫人,三天后的宴会就辛苦你了。”这是要把她的身份公之于众。
阿叙道不清自己此刻心情究竟是怎样的,不过有一点她能感受到——加入这个新家庭,她一点也不排斥。
既然已经是苏家的大小姐,苏母自然是不会再让他们住在客栈。专门吩咐下人去客栈搬回行李,苏母拉着阿叙的手,带她一间一间地挑选满意的屋子,逛了一大圈下来,阿叙最终选择了离苏母最近的那间。
“娘,姐姐这是想更加和你亲近呢。”苏寅清笑着,露出一排皓齿。
苏母看着阿叙的目光越来越满意,也越来越宠溺,只是片刻,阿叙选择的那间屋子就重新布置了一番。
阿叙抑住泪意,柔声道:“多谢娘亲。”
这一声娘亲,是发自内心。
三天后,宴会举办的华丽盛大,方家应邀前来参加,在看见那所谓的苏家大小姐竟是阿叙时,面色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方疏并未一同前来,苏寅清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
“伤心了?”阿叙轻声询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关切。
苏寅清违心地摇摇头。
阿叙叹了口气,捋了捋她耳鬓垂下的青丝,平静道:“放心吧,不出两日,他方疏必定会登门道歉,给你一个交代。”
苏寅清陡然睁大眼看她:“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叙不愿多说,只道:“你既然叫我姐,我便要有做你姐姐的资格。我不会为难他,一切,还是要凭他自己抉择。”
苏寅清似懂非懂地点头。
果不其然,两天后的午时,苏寅清正与阿叙在房里闲聊,这时丫鬟来通知说:“大小姐,二小姐,夫人让你们去前厅。”
“娘说了是什么事没?”
“方家少爷来了,说是要向你赔罪。”
苏寅清闻言,立刻回头看着阿叙,对方却只是简单地抬抬下巴,道:“下去吧,告诉夫人我们马上就来。”
“是。”丫鬟应声退下。
“姐……”
“过来。”阿叙打断她,指了指面前的凳子,淡淡一笑,“既然是要去见他,自然是要盛装打扮才好。”
苏寅清皱眉:“可是……”
“别忘了,这是你第一次正式用苏家小姐的身份去见他。”简单的一句话登时让她住了嘴。
阿叙勾起嘴角,手中青丝俨然长长了不少,漆黑如墨,像是上好的黑丝锦缎。
“真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下得去手。”
苏寅清只顾笑,阿叙透过铜镜望去,她的笑意浅薄一层,浮在眼底。
到了前厅,苏母坐在上位,方疏低垂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在下方。
“娘,我和姐姐来了。”只是匆匆一瞥,她就移开了视线。
刚才在出门前阿叙对她说了一句话。
她说:“这一次见面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对他的感情收好,面对他时只能远笑,保持距离,笑完就收,态度越冷越好。”
她听得迷糊,却是照做。
对于这个姐姐,她不得不信服。
听见声音,方疏蓦地抬起头来,在见到苏寅清的那一刹那,他陡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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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出演:苏清绾
113。绘浮生(12)()
(12)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苏寅清。
一身华服,香粉铺面,红色花钿跃然眉尖,乌发轻绾,一双墨瞳清辉流转,是说不出的端庄美丽。
在方疏的印象里,苏寅清就是一个嘴不饶人、举止粗俗,偶尔有点智慧,不经意透着点可爱的那种市井女子。
即便现在亲眼所见,他还是不能接受眼前的这个人和记忆中的是同一个人窠。
感觉方疏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苏寅清攥紧阔袖中的手,莲步走到苏母身旁。
“你这丫头,还不见过方公子。”嘴上是责备她不懂事,实则心里对苏寅清的态度竖起了大拇指燔。
谁让这这小子敢逃婚的,现在居然还有胆子来府里要求见她女二,当真当她不会发威么!
方疏不笨,苏母的敌意以及苏寅清的故意冷漠他都心知肚明,暗自苦笑,余光瞥向阿叙,对方看都没看一眼。
脑海里浮现出前日子时阿叙站在他床前的景象。
月光如水,铺下一层光泽。
他全身僵硬地躺在床上,双目讶异地盯着突然出现的阿叙,四肢冰冷。
“在说下面这番话的时候,我要先告诉你一件事,现在,我是苏家的大小姐,亦是她的姐姐。”声音比月光还要冷上几分。
“按照以前,我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让你慎重考虑和苏寅清的婚事,而如今我的身份变了,这件事自是变了味道。”毫无温度的眸子紧紧锁住他的脸,“给你两天的时间,好好想想这场婚事你究竟该怎么做,我不管你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两天后你必须来苏家。”
语毕,出手解了他的穴道,一个字的时间都没给方疏,倩影一动,偌大的房间只留下她身上的一缕清香。而他还在阿叙的那番话中没有回过神来。
“方公子。”苏母唤道。
方疏回过神来,目光在苏母旁边一扫,恭敬道:“苏伯母。”
“清儿已经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便开口吧。”
“是。”方疏这才将目光全部投在苏寅清身上,低声道,“在这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苏姑娘配合。”
苏母闻言轻蹙眉头。苏寅清怎么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唇角淡开一抹笑,吩咐丫鬟:“去把我房里的桐木琴拿来。”
方疏错愕,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想让她弹奏一曲。
丫鬟手脚很快,不过须臾,一把泛着暗光的古琴就抬了上来。
方疏按耐不住地低呼一声。
苏寅清置若罔闻,纤长的手指抚过琴身,淡笑道:“素闻方公子好琴,这把桐木琴是我幼时爹爹从长安带回来的,说来也巧,方公子好像也有一把?”疏远的称呼,熟悉的调侃,还有那双眸子里怎么掩藏也不能的促狭和得意,方疏低笑出声。
“苏小姐说的不错,我也有一把相似的桐木琴。看这琴也有些年头了,居然还被保养的如此之好,想必定是苏小姐心头挚爱了。”
苏寅清挑眉,算是回答,话锋一转,道:“不知方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全凭苏小姐的意愿。”
“既然如此,那我就献丑了。”语毕,素手轻挑,一串音符从指尖流出。
除了方疏,其他人神色皆是如常。
听着那首他极其熟悉的曲子,方疏的心跳逐渐加快,看着苏寅清的目光也越来越灼热。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弹他做的曲子。
这首《枕衾赋》是他最为得意的作品,无数人拨弄过,却无一人能真正表达出此曲的涵义,就连尔柔弹了一次又一次也是无奈,而如今,他却在苏府意外找到了他一直期待的琴声。
琴声抑扬顿挫,如诉如泣,凄美的调子很是不符现在的气氛,可他的心却随着琴声开始悸动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