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我的刑侦笔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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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像,是根本就不是,我们班这群哥们儿,哪个不是贼胆大。”鼠标也道。
真要说胆子,这帮警校的男生还真是强于同龄人,两人一说,余下的几位也附和上了。许平秋释然道:“这就是了,我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咱们学校随便拉出去几个,素质都要超过普通人哎,对了,可这位余罪同学有点胆小啊,他怎么就这么和你们不一样呢?”
听得此言,鼠标嘿嘿笑着道:“他是有点怪。”
“你们也觉得他很怪?”许平秋回头问那几位学员。
这一问把新仇旧恨都勾起来了,上午被余罪评价得惨不忍睹的易敏咬牙切齿道:“那就是一贱人,连女生都欺负。”
“是吗?太过分了。”许平秋感觉要接触到资料上无法触及的层面了,同仇敌忾道,不经意间已经和在座的几位站到了同一阵线上。
“不是一般的过分,过分大啦。”又一位男生爆料了。
看来众怒难犯,大家都开始齐力声讨余罪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了。另一位女生说,你一句话说得难听,他回头能骂你十句,一点风度都没有;又一位男生道,这人奸诈得全身流坏水,跟人打赌打牌从来没输过,欠他几块钱,他能死皮赖脸追在背后一直要,上厕所都不放过;又有一位说得更凶了,说这家伙能犯的错,能违的纪,抽烟打架酗酒,训练逃课考试作弊,一样都没落下,整个就一害群之马,刑侦专业这个班年年拿不到优秀,就是他的功劳。更猛的是易敏,看来她对余罪怨念颇盛,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余罪的坏话,从给女生起恶心绰号、到给全班荣誉抹黑,历数一遍,整个就一十恶不赦、罪大恶极,末了还不忘气呼呼加上一句:“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他‘余罪’了吧!”
许平秋奇怪地问:“不会吧,警队里还有道德水准这么低的人?要有处分的话,我在他的个人资料应该能看到啊。”
“唉,这就是他的无耻之处了。”易敏掰着指头道,“这家伙面上工作做得好,既是学校义工,又是志愿者,人前你看他像雷锋,人后立马就成欧阳锋了,毒啊。”
“有这么毒吗?”许平秋不相信这一面之词,又看向那几个男生,惊讶地问道,“那这只害群之马早该被清理出革命队伍,不至于潜伏到现在吧?”
“潜规则呀!”又一男生想当然地道,给了许平秋一个放诸四海皆准的答案。能潜伏到现在只能归功于潜规则了,虽然没明说,不过许平秋听得出来,暗指收买教员了。
这评价,让许平秋也意外了,没想到那位貌似普通的学员,居然这么不普通。众人声讨余罪的时候,鼠标和豆包不吭声了,此时许平秋早判断出了,这两位和余罪是一窝里的哥们儿。他笑着问:“严德标、豆晓波,怎么您二位没有评价呢?他们讲的,是事实吗?”
“那个,那个,有点奸诈,没有那么贱。”鼠标嬉皮笑脸地,好歹给哥们儿说了句好话。豆包也不好意思道:“不至于夸张成这样吧,还用这么多形容词,太不客观了。”
不过再维护也说得不那么理直气壮,许平秋听出来了,鼠标和豆包这两位是兄弟情深,原则靠边,剩下的若干位,怕是深受其害了。他刚要开口,不料那位叫易敏的女生嗤鼻不屑了,对着鼠标两人挖苦着:“你们两人可好意思说,祸害了同学还不放过同届的,同届的祸害完了,把下届也教坏了,再住两年警校,你们都发家致富了。”
“什么意思?”许平秋不明白了。鼠标和豆包翻着白眼,狠狠地瞪着易敏,易敏可不惧他俩,正要摔砂锅撂底,把这货聚赌的事兜出来。不料开门声响起,去拿东西的余罪回来了,他进门把手包递给许平秋,许平秋知道这个小道消息的打探也就该结束了。
而余罪却诧异了,怎么在座的十几位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自己,那眼光说不出的怪异,他不确定地问道:“怎么都这样看着我,我没有帅到让你们这么仰望吧?”
没人说话,现在看着余罪,倒觉得背后说人家坏话有点小人了。许平秋笑吟吟地拍拍余罪的肩膀道:“未必啊,咱俩站一块,你就比我帅。”
一看许平秋那皱纹横生的黑脸膛,余罪皱眉头,实在没有可比性。坐着的那几位笑了。许平秋却是给了台阶道:“同学们,再给大家一次机会,今天我带来的都是内部案例,即便不参加精英选拔,观摩观摩也没有坏处,我正式邀请你们加入。当然,谁要是后悔退出,现在想进入选拔,完全来得及。”
说完这句,许平秋直接往门外走着。易敏巴不得地喊了句“我去”,第一个跑了,剩下一干没报名的也都跟着易敏往外走,连豆包也吱溜一声跑了,生怕余罪揪着责问。余罪好不容易把行动迟缓的鼠标给拽住了,却见鼠标嬉皮笑脸道:“余儿啊,我观摩回来咱们再说,不要瞪眼睛,瞪眼睛就不帅了。”
趁着余罪懵然的工夫,鼠标一挣脱,也溜往电教室去了,眨眼间只剩下余罪一个人,他糊里糊涂地看着站在门口笑吟吟的许平秋,不确定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都中了邪似的?”
“他们没中邪,是你有点邪了。有兴趣去观摩观摩吗?”许平秋和蔼地问道,余罪眼光里不太确定,不过摇了摇头。许平秋笑着又问道,“能告诉我原因吗?作为一名即将毕业的刑事专业学员,我很不理解你对自己专业没有什么兴趣。”
“不,我有,我只是对那些已知结果、没有悬念的事情兴趣不大。”余罪正色道,“还没有侦探有意思。”
这句话让许平秋沉默了片刻才明白其中的意思,没错,自己带来的,是刑侦处干得几件很漂亮的案子,坦白地说他对这些用于对外宣传的例子兴趣也不大,表面工作而已。只是他有点奇怪,这样的话似乎不该从这个还没有接触过案子的学员口中说出来。
“有点意思,等你将来当了警察,会有很多满足你兴趣的悬念,就怕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正确答案。”许平秋若有所思地说了句。他不待这个菜鸟出口提问,轻轻地掩上门,走了。
余罪的眼睛里闪烁着迷茫和不解,他本以为这位惯于鼓动菜鸟们跳坑的老警一定会邀他同去的,不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离开了,让他有点意外。他坐下来,琢磨着这位老警的话,在他这个年龄,恐怕读不懂这位一脸忧国忧民的老警。倒是此时偌大的教室唯剩他一人,在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被忽视的怅然,怅然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失落
判若两人
“哟,光这销毁的毒品,得值多少钱啊?”
“鼠标,你能少说两句吗?也不怕人家笑话。”
“嘿嘿,我就随便说一句,反正你也不知道。”
“去去”
“看看那就是缉毒警,我一表哥就在缉毒战线上,他们的装备配置比特警都高一代,特别是通信器材,世界上最先进的。咱们现在玩的那针孔偷拍,都是人家几年前玩剩下的。”
“那贩毒的也不怎么样呀,长得像豆包,一瞅就不是个好鸟。”
“谁又拿我说事?别以为我听不见啊!”
第5章 神秘的选拔(5)()
黑暗里窃窃私语,夹杂着学员们互相攻击的声音,豆包一嚷,人群里嗤嗤笑着,没人搭理他。屏幕上被审的贩毒分子长着张圆脸,五官往一块聚,还真和豆包有点相似,有人小声说着拿豆包对比,引起了一阵更大的笑声。
而史科长、江主任以及后到的许平秋就站在隔间。他们不时地从门缝里看看,这是三例有代表性的刑事案例:一例跨境贩毒;一例连环凶杀;还有一例枪案。本来都是震撼人的大案,可不料从学员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里,听到的尽是些让他们牙疼的话,看到销毁毒品,有人心疼它值多少钱;看到多警种协作,有人羡慕那些先进装备了;看到敲头杀人系列案的主谋,很多人都觉得这嫌疑人有点蠢了。
蠢吗?肯定蠢,不过是得等你得知答案之后。在此之前,那个案子可是让全城都人人自危。
“许处,现在的学生啊,自律性差了点,个性强了点,不像咱们那时候单纯了。”江晓原主任听得学生讨论,圆场似的来了句,生怕让这最早来洽谈招聘事宜的两人失望,毕竟是省厅来的人。
“挺好,没个性的,恐怕不会有什么出息。”许平秋不以为忤道,此时他眼前萦绕的还是那张其貌不扬的脸。他随意地问了一句,“这届毕业班都来了,有一个没来,好像叫余醉?江主任,对这个学员你印象怎么样?”
“不错,挺好的,就是有点胆小,不太愿意从事刑警这个职业。”江晓原道。
迥然不同的评价,让许平秋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子,看来和资料记载的出入大了,他不动声色道:“胆小?其他方面呢?”
“嗯,其他表现还算良好,咱们学校组织的门卫、值勤、查宿舍,都是学员自理的,他连续当了三年。这可是义务劳动,除了加点学分,没报酬的,一般没人愿意干;还有每学期的公益活动,他都带头参加,虽然不在学生会里,可这些活,他比学生会干得还多;至于专业成绩,中等吧,是个好苗子。”江主任道,不吝赞美之词,快夸成一朵花了。史科长不明就里倒不觉得什么,许平秋可奇怪了,问道:“有故意夸大成分吧?现在有这么高尚的人,天天义务劳动?”
“这个还真不假,有记录的对了,他是特招来的,身体素质很好,校篮球队的后卫,五千米在省运会上给学校摘过银牌。”江主任道,看样子他对这“余罪”的评价不低。
此时许平秋想起了在教室里那些学员的评价,相差这么多,该相信什么话他心里清楚,恐怕老师再了解学员也不免有片面之嫌。他没有揭破,只是带着诧异的口吻问着:“那条件不错,怎么也不参加选拔?”
“这个,你得问他自己了,不好几个人都没参加吗?怎么,许处对他有兴趣?”江主任笑着问。许平秋也笑了笑,不置可否。
多年的职业习惯让许平秋在等待的时间里对比着不多的个人资料,回忆着到校所见的这届毕业生:有很耀眼的,像解冰、安嘉璐之类,不管是本人还是家庭背景,放在任何地方都引人眼球;相比较而言,另一个群体却是平淡无奇的,像易敏、严德标、豆晓波,大多数学员履历苍白得只有在哪儿哪儿上学、哪儿哪儿毕业的经历;当然,也有看不透深浅的,就像余罪那样,在老师和学员眼中迥然不同,整个一个两面派。
百人百面,即便是这些未出茅庐的菜鸟,你要一个一个看穿他们,恐怕都没有那么容易。
整个观摩用了三个小时,中间休息了十五分钟,等结束时学员们已经是哈欠连天。结束语是史科长出面说的,他给大家布置了一个有趣的作业,就今天观摩的录像写一份心得,其意是想多从一些细枝末节了解这些学员的性格特征和心理倾向,可以随心所欲地写,不用署真名,但必须署一个自己想到的代用名,反正就像在网上发帖灌水一样,什么也不用顾及。如果有真知灼见的,就有机会受到省厅刑侦处的邀请,没有也无所谓,不会记入学籍。
这个安排引起了学员不大不小的兴趣,最起码不用硬着头皮编一假大空的格式文了。学员们陆续起身离开电教室,不少人和许平秋打着招呼,最后出去的鼠标和豆包,贼头贼脑地向许处长和江主任笑了笑。一见这俩货,江主任气不打一处来了,小声说道:“这两位品质多少有点问题,公益活动从来不参加,私下里特别爱赌,因为这事受过口头警告处分,要不是看在认错态度还可以,非给他们装进档案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平秋只是笑了笑,心道还真没发现那两人有这本事。他对这两位浑身毛病的,似乎比那些没毛病的兴趣还大。
冬天日短,天黑得早,吃完晚饭不到六点的光景已经是天色渐黑了。回到招待所,史科长把教室和电教室的录像带了回来,许平秋没有再看资料,只是看着一张张面孔,似乎在凭着直觉去找他想找的人,史科长问了句什么,他也答得心不在焉。看许处这么投入,史科长倒不好意思打扰了,自顾自地出门溜达去了。
这个以雄性为主体的环境,装饰也显得格外刚劲,树丛被修剪成有棱角的方形,居中大国徽的花池上书写着“立警为民”四个大字,即便是闲暇时间,出来的学员也是挺胸直腰。史科长看着这个被誉为全省警察摇篮的地方,来这儿的任务可算是工作里最轻松的一次了,他悠闲地漫步在校园里,看着来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