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我的刑侦笔记-第4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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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咝”话说这一千五虽然不多,可白给也真不少。老头蘸着唾沫,数来数去,又一张一张捻了捻,看着余罪身上的警服,以及如此大气的表象,给了一个毫无悬念的答案。
“成!说好了,这钱算路费,不算羊钱。”
“好嘞,准备,八点上路。”余罪一摆手,撒了支烟,回头拽着肖梦琪就走,走了好远肖梦琪才咬牙切齿地训着:“你干吗呢?没事干,哄人家养羊的玩。”
“山人自有妙计,你懂个屁。”余罪得意地说。
“你说什么?”肖梦琪一听这粗口,气着了。
“哦,还是别说了,跟你文化人说话,别扭。”余罪皱了皱眉,干脆闭嘴了。
他前面走,肖梦琪后面追,追着问,余罪懒得告诉她,可不告诉还不行。余罪急了,进了村一闪身,钻进露天厕所去了,回头贱贱一笑挑衅着:“来呀,我准备宽衣解带了。”
说着还真进去了,气得肖梦琪抓了一团雪,“吧唧”隔墙扔了过去,听到里面“哎哟喂”的喊声,她笑着调头就跑。
跑了可就不知道答案了,过了一会儿,余罪和巴勇、苟盛阳都回来了,一个个兴冲冲的。肖梦琪问,大嘴巴正要说,瞬间被余罪的眼神制止了,一制止就得意地说:“你们说什么?有什么说的?这位可是省刑事侦查总队的心理分析高手说出来也不怕人家笑话你们。”
明显看出两人有点小猫腻,巴勇和苟盛阳不吭声了。不过肖梦琪也看出来了,这两人现在信心百倍的,肯定是余罪又给灌什么迷魂汤了,不过她不好意思问,而且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好奇。可越掩饰越好奇,直到收拾妥当,出了门,等在村口,那股子好奇还是越来越强烈。
“驾”一个声音响亮的羊鞭子,在空中挽着鞭花。脆响声里,成群的绵羊像潮水一样从村路上拥挤出来了,间或还跟着几只牧羊犬汪汪地叫。羊群所过之处,密密匝匝的蹄印让肖梦琪一下子明白了,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余罪。
这样子踏过去,可比散兵线拉一遍还管用啊,几乎没有漏点了。
“哦,这就是你的上千队伍?”肖梦琪笑着问。看着苟盛阳和巴勇,一准也是花了千把块订金,把羊群诳出来了。
“这个村四群羊,一千两百多头,没有比这更可靠的队伍了嘎嘎,你不要用这么崇拜的眼光看我行不行,我会很骄傲的。”余罪嘚瑟地说。
“切,能不能找到还得另说。”肖梦琪不屑了。
“卫星扫不到,红线搜救不到,要没死,肯定钻在地下哪个窟窿眼里,就没跑。”余罪道,强调着,“只要拨开这层雪,绝对能发现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
“昨天你不说被杀人埋尸了吗?”肖梦琪反问。
“我说了吗?”余罪被问愣了,矢口否认了。羊群上来了,几人俱是笑着,移开了这个话题。余罪用眼神警告着,肖梦琪和他针锋相对,看来眼神不行,余罪低声恐吓着:“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啊,敢露了馅儿”
“吓唬谁呀?我偏露!”肖梦琪绝对不示弱。
余罪看看脏兮兮的羊群,威胁着:“露馅儿我们仨就跑,就把你押给放羊的。”
苟盛阳和巴勇一笑,气得肖梦琪抬腿就踢,不过早有防备的余罪一闪身,溜了。
怨念归怨念,不过上千只羊的队伍,还真不亚于一个搜捕队。本来还担心羊都往路上跑,可一走起来才发现,这羊啊,除了不往平坦的路上走,哪儿都去。草垛上拽两下,草丛里啃两口,遇上经冬还余下的草籽,肯定是一群哄上来争抢,路两侧所过之处,白色的积雪顿时成了斑驳的黑色,路旁蹄印连土都带起来了。
密密麻麻的蹄印形成的大陆,跟在后面的余罪等人简直就是一目了然。再怎么说,三位对余队长组织的这支上千只羊的队伍,是佩服得无以复加了。
总被人这么崇拜着,余罪可容易嘚瑟了。挥着放羊棍,跟在羊群后头,听着羊咩狗吠,为什么总有豪情充溢在胸中呢?
豪气顿生之时,他扯着嗓子牛烘烘地唱着: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
这沙家浜唱得铿锵有力,大嘴巴哈哈大笑,挑毛病了:“队长,哪来的人,哪来的枪啊?”
“哦,错了。”余罪应景生情,改调子了: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三五条狗、千把只羊,大雪天里跑得我晕头转向”
这唱得南腔北调,声音戏谑之极,肖梦琪被这傻乐的样子逗笑了。余罪回头看时,她又侧过脸了,不料这嫣然一笑,触动了余罪的心弦,余队长豪气干云地吼着:“亏是还有个大美人啊”
肖梦琪一笑,余罪更得意了,扯着下半句:“她是老子的婆娘。”
肖梦琪一矮身,撮把雪团着,“嗖”一声朝余罪砸去,不过哪砸得住眼疾手快的余队长,他哈哈大笑,和那三位羊倌扯着衣服闹上了。
这只奇特的队伍且行且走,就沿着二级路两侧缓慢推进,不过效果奇佳,最起码白茫茫的一片雪色,已经被踏得满眼狼藉,藏人是绝对不可能了
“周家山、柿树沟一线,靠近国道,从这儿距离出境有四十公里。根据交通监控,除夕夜离境的车辆,一共有五十二车次,大货车十九辆,我们正在排查货车的去向。”
“小牛站村到五林镇、207国道一线、沿途的村庄,地方警力将发动民兵和部分群众,今天开始第四次排查。不过据我们看来,可能性不大。年初二是走亲访友的时节,灭门案传得这么广,如果有个生人出现,村里人不可能遇不到,除非他藏在山里。”
“会不会从封路的高速走?当天虽然没车,可封路之后,步行可以从任何一个点进入高速啊。”
解冰、李航、赵昂川、熊剑飞分别说着自己的判断和发现,休整了一晚上,今早没有开拔。许处长带着特警总队那位外勤尹队长,专程到重案队问计,这个案子落地肯定要在重案队,五十多个小时排查未果,向纵深搜索追捕的中心任务,还是得他们来完成。
各抒己见时,邵万戈瞥眼看着许平秋。走得最近,了解得最清,一到许总队长露出这么愁眉紧锁的表情,那就是无计可施的时候了。
汇报了好久,许平秋才惊醒过来,直道:“南飞,你说呢?你们特警出外勤辛苦了。”
“人手不足,气候条件限制太大,区域又广,把我们总队全拉上去也不够啊。只能等雪化点了,否则没法搜捕啊。”尹南飞道。
“啧,也是啊,究竟藏在哪儿呢,难道真出境了?这个关系我们警力配制的问题,大家讨论一下,你们认为他出境的可能性有多大?”许平秋把纠结的问题摆出来了,判断绝对出不了境,可遍寻不着。如果说出境了,那等于前面的整个工作都错了,白白浪费了五十多个小时。
可这样的问题,谁敢回答啊?非此即彼,万一将来真相大白,与你判断的恰恰相反,那就成笑话了。重案队众警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总队长面前开开腔。
“现在是八时三十分,从出逃到现在,过去了五十五个小时左右。我们在市区、在武林镇以北的郊区,总共动员的警力超过了四千人次,这还没有加上各分局、派出所的协查警力如此庞大的用警,我记忆中没有几次,我总结的经验是,往往真相所在的地方,恰恰是我们忽视的地方。我给大家半个小时时间,给我一个相对确定的方向。”
许平秋道,他知道自己在场,恐怕这些警员和队长都不敢畅所欲言,于是起身,叫着邵万戈、尹南飞,三人离开,另觅办公室商量了。
半个小时,还真干不了点什么。在场的都是各组组长,指导员李杰主管内勤内务,对排查也帮不上什么忙,一直没发言,参加行动的诸位开始讨论了。解冰罗列着一条一条的记录,从公路到村庄,从村庄到山地,卫星覆盖加上红外搜救,这比过地毯还要细,从来没有组织过如此大规模的搜索,也从来没像这样过,居然没有发现哪怕一点蛛丝马迹。
“地下地下咱们搜索不到啊。”李航拍着桌子道。
“我也想过这种可能。”解冰皱着眉头道,“大家可以再想想,仓皇出逃,路都看不清,难道会有意识地找个地下的设施隐藏?机井、用水井、菜窖、果窖,五十公里的区域,这种设施恐怕没有详细记载啊。”
“主要是这场雪啊,要是没有雪,说不定早找到了。”赵昂川发愁地说。
“那现在咱们举手表决吧,同意已经逃向境外的举手。”解冰道。
只有熊剑飞实在没治了,犹犹豫豫地举手,不确定,又放下了。别人问他怎么这么不坚定,熊哥苦着脸道:“我真不知道啊,都把我搜得心里发毛了,昨天一合眼就觉得自己躺在雪地里。”
众人笑了笑,解冰又道:“那同意他仍然没有逃出五原范围的,请举手。”他第一个举手,跟着李航、赵昂川,几位组长骨干都举手,这时候熊剑飞不确定地又举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结论出来了,仍然倾向于凶手没有逃出五原境内。
九时,从武林镇到各乡、村、地方的民警全体动员了,开始发动各村居民在本地的地下设施中寻找,井、菜果窖、窑洞,甚至粪坑和牛羊猪圈也不放过。许平秋赞同了这个建议,把手里还能调动的警力,又全部撒向武林镇。
十时,刚到武林镇的熊剑飞一队发现了镇中闹闹哄哄地围着一家的菜窖,以为出了什么事,分开人群上前去时,被一老婆娘抓住了要报警,为啥呢?婆娘扯着吼着骂街着:
“啊,气死我了,哪个天杀的,偷了我两袋土豆,不查菜窖都没发现警察你们得管啊。”
警员们好容易才脱身,人都找不着,哪顾得上土豆啊。众警分赴各条沿路的村庄指挥搜索,一直到午时,仍然是一无所获,所有人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每每从步话里传来的命令,不管是总队长还是队长,都像吼着在骂街
差一刻午时,羊群同样是一无所获。与三位羊倌越来越乐的表情相比,那四位走得越长,脸也拉得越长,一路气喘吁吁,对余队长这个绝妙想法的信心,慢慢地开始耗尽了。
过了芦苇河就是龙脊滩了,路程已经走了一半。余罪喘着气追上了那几位羊倌,别看人家年纪不小,可真走起路来,大小伙也追不上。他喘着气上来道:“大叔,歇会儿,歇会儿来来,给你瓶酒,尝尝。”
第395章 “羊倌”余罪再立功(10)()
羊倌可不客气,坐下来,抿了口。余罪嚷着在路那头歇歇,回头时,老头已经抽着旱烟,吧唧着干瘪嘴唇了。余罪发烟,他照例是夹在耳朵后,余罪想问,老头却先问了:“小伙,我们可是要现钱啊不能跟乡里干部一样,吃只羊一天,要回钱得一年。”
“那是那是你放心,只要能找到,别说羊了”
“找啥?”
“不不,我是说只要早点到了,这钱一准给。”
余罪凌乱了,喘过了这口气,看看龙脊滩这样开阔的河谷地,看着四散啃着荒草的羊群。这地方不是他想象中合适的藏匿地,他坐到羊倌身边问:“大叔,你说这一带,有多少我这样问吧,咱聊聊,你说那个杀人犯,会藏哪儿呀,路上没有,村里没有,山上也没有”
“哦”羊倌一仰头,很睿智地说,“去城里了吧?有吃有喝的,比乡下强多了,跑这地方,不得把他饿死,饿不死也得冻死。”
“也是,应该进城里了。”余罪笑道,好懊丧地笑。自己人都理解不了,甭指望羊倌理解。他刚起身,那羊倌牢骚着:“这些杀千刀的,就该抓了枪毙我去年个也丢了只羊,谁偷我的,抓住也该枪毙。”
“丢羊?这么多只狗看着也丢啊。”余罪随口问。
“这是好几家的,平时就我一只狗奇了怪了,放回去就少了只。”老头怨气十足地说。一只羊,那可都是钱哪。
“在哪儿丢的?”余罪随意问。
“冬天又不上山,还能在哪儿,就在路边放了放,都没出龙脊滩,拢共才几里地。”老头撇着嘴说。余罪笑了笑,突然间笑容凝结了,几乎是带着惊恐的表情回过头问:“你说在哪儿?这儿不就是龙脊滩吗?”
“啊,就在这一带。”羊倌道。
“他娘的,不会就在这一片吧。”余罪傻眼了,看着一马平川的谷地,打死他也不相信,可能在这种地方。但如果就在这地方的话,那可把所有人的眼睛都欺骗了。
地势太平了,连点起伏都没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