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我的刑侦笔记-第4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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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他们的关系,伤最多的是刁福贵和王麦芽,这都看不懂?”俞峰道。
“你看懂什么了?”曹亚杰疑惑了。
“很简单嘛,现在当女婿的,谁不想把老丈人、丈母娘干掉省事?”俞峰笑道。其他人愣了下,然后噗噗直笑,李玫伸手推了把斥着:“滚滚,一边去,怎么跟余罪说话一样了,贱得直想让人家抽你呢。”
“这个场合开玩笑不合适啊。”肖梦琪淡淡说了一句,稍有不悦。组里这气氛从余罪在的时候就坏了,这得扭过来,她继续道,“我是问,大家对这个嫌疑人就是凶手,没有异议吧?”
没有,都摇摇头,史清淮道:“没有,这个案子几乎不用侦破,应该是家庭矛盾导致的,具体什么矛盾只能等找到嫌疑人再说了,现在要干的事,是未雨绸缪,做到大家想到的前面去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眼光放长一点,周围的地理环境应该梳理一下了。”
“没错,就是这个思路。”肖梦琪笑道。相比而言,她更喜欢史清淮这种温和的性子,总是把她要讲的话,委婉地解释出来。
前瞻性地布置了这个任务,李玫在下载卫星图,曹亚杰在寻找天网上的监控点,俞峰在联系着已经派出去的各组人员,两位实习生根据方位标注着地点。
“哇,要是跑到山里就不好抓了。”沈泽标注的时候发现了,特警一组的搜索队伍已经到离武林村最近的坨河村里了。坨河村毗邻的就是地龙山,这里的山和五台山几乎连成一片,绵延了两百多公里,那可是多少警力都不够用啊。
“惨了,中到大雪,明天有,后天有,大后天居然还有?”李玫瞪着眼,气愤了。
“看来单纯依靠笨办法不行啊,咱们得想想辙,用测绘卫星图搜索怎么样?还有,地震局和武警搜救队,他们的红外覆盖扫描设备,应该能用上,否则在这么大的范围内,光靠两只眼睛,不好找人。”曹亚杰道,这位技术狂人,出口就是类似的东西。
不过这个发言没有得到附和,毕竟人微言轻嘛,而且上面的命令还没有下来,这些只能作前瞻性的准备了。看面面相觑的众人都被难住了,俞峰唉声叹气:“唉,我觉得呀,要是余贱和鼠标同志在,不会这么束手无策的。”
“拉倒吧。”李玫看看窗外弥漫的雪色,不屑地说,“别说鼠标,你就叫了一群老鼠来,这天气他也没治。”
众人又是无可奈何地等着了。等了很久仍然没有新命令下来,曹亚杰坐不住了,出来找正和重案队带队的几位商量的史清淮和肖梦琪。商量时才发现李玫猜对了一件事:这种天气真没治,先期搜索的几辆警车还没到指定目标,已经有两辆滑下路面,车趴窝了,人搁半路上了
雪路难行
“垫上,垫上”
“后面的使劲,再来一下。”
“小心点啊。”
“预备一、二”
个高人猛的尹南飞指挥着几位特警在推陷在路下的刑警车辆。一辆老式越野警车,一只轮胎陷在雪窝里了,有人垫拔的杂草、捡的石块,有人撅着屁股顶在了车后,拖车杆挂好了,尹南飞一声吼:“起!”
引擎的轰鸣声中,车颠簸着,慢慢地出了雪窝。尹南飞吼着加力,清障车里的交警一轰油门,“轰”的一声,终于成功地拉上路面了,后面推车的刑警,冷不防趴在了雪地里,惹得几人哈哈大笑。
“谢谢啊,尹队。”有位刑警上来了,敬着礼。
从清早到现在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尹南飞看着冻得发抖的几位刑警问道:“几队的?”
“九队的,灭门案发生在我们辖区,我是队长陈朝阳。”那个黑黑的汉子,难堪地说。
“你的指定地点在哪儿?”尹南飞问。
“槐树沟,离这儿还有九公里,实在不行,我们步行吧。”陈朝阳道,望着漫天的雪色,又看地上盈寸的积雪,一脸愁容。
“用我们的车吧,回头路稍好走点东子,把车给他们。”尹南飞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他实在不忍看着这帮基层刑警一裤子雪泥再步行几公里。
特警的装备要好得多,大马力的勇士越野,挂着粗大的防滑链子,一脚油门下去,轰鸣甭提多带劲了。九队的刑警兴奋地坐上了特警的车,直朝指定地点驶去。
谢过那两位值勤的交警,大雪封路,各主要路段都派驻了警力,都冻得哆嗦,几人凑一起抽了支烟,上了车。回程的尹南飞联系着另一组救援队,还在拖车,他仔细地看看现场,然后汇报了这样一条信息:
温度零下九度,能见度二十米,搜捕困难较大
这是一张在弥漫的雪色中看不到的大网,重案队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在两个小时内已经知会了五个邻市,方圆二百公里已经驻守上了排查的警力。综合考虑案发时的天气因素,嫌疑人很有可能转而潜逃进市区,所以市区的排查搜索,几乎是地毯式地铺过,住址、工作单位、社会关系,可能潜藏的地方,很快被刑警一个一个刨出来了。
“葛宝龙?回老家过年了吧?出啥事了?”邻居倒先问刑警了。
“那两口子经常干仗,平时就打得比过年还热乎。”幸灾乐祸的邻居道。
“对了,同志,我听说我是听说啊,葛宝龙老婆说是当保姆,其实是给人当小老婆,外头相好的不少,真的,不是我瞎说啊,要不两口子打得这样厉害?”一个八婆式的猥琐男邻居说道。
“哎呀,我和他不熟,老阴着个脸,不爱和人打交道。”又一个邻居开口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居住的地方是一幢旧式的居民楼,属于永宁社区,传说中的小产权,大部分都被社区居民用来出租了。这里聚集过年留守的很多人,大部分和葛宝龙一家一样,都是在市区找活的打工者。四队排查的总结:
夫妻感情不好,经常打架,怀疑妻子可能有外遇导致家庭矛盾。
六队已经找到了葛宝龙打工的兴旺酒店,这座位于建设路的酒店外表富丽堂皇,年初一都忙得很,要不是慑于刑警上门,恐怕他们都不愿意浪费宝贵的时间。在经理的陪同下,六队刑警进入了后厨,地上水渍成片,墙上油污满面,充斥着的是让人窒息的味道,冻肉味、死鱼味,还有很强的涮锅水味,已经习惯这里的厨师和帮工们听到问葛宝龙,好一阵愕然。
“平时表现?就那样吧,水平一般,拿手的就那几样菜,那——那个灶位就是他常待的地方。”
“哦,不是问手艺。其他表现没啥其他表现啊,这儿除了做饭就是吃饭,谁顾得看他的表现啊?”
“性子?这儿能有什么好性子,不是师傅骂,就是领班骂,经理骂就惨了,该卷铺盖滚蛋了。”
“他在这儿没干多长时间,半年多吧,老喝酒,经理还扇过他几个耳光年前他正好请假,就给打发了。”
这里让六队的刑警得到了一个很困惑的消息,疑似制造灭门案的凶手,居然是一个胆小的、经常被人欺负的老实人,已经证实,这家私人酒店的经理确实扇过他几个耳光,而且不止一次,都是因为喝酒误事。年前刚刚结算了工资让他滚蛋的。
有时候受虐者和施虐者的位置经常倒置,重案队在武林村的排查也查到了很多让人初听不解的信息。
“哎哟,死了活该,你们是不知道老刁媳妇有多刁,村里男女老少,就没有她没骂过的人。”一位婆娘嚼舌根了。
“要说老刁也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杀猪的,早些年还蹲过大狱,那卖肉可坑人咧,死猪当新鲜肉卖。”有位村民,捕风捉影地提供线索。
“就知道迟早要出事,他家大闺女早些年在外头是干那个的老的小的都是卖肉的。”一位抽旱烟的穷棍,明显有仇富心态。
“就是人有点刁了,真刁,你们不知道,老刁揍过大女婿,二女婿是倒插门的,就跟屋里长工样,过年都不敢回自己家。”村长如是说。
这里反映的信息在警务网中得到了证实,死者刁福贵确实因为伤害罪坐过四年牢,是很早以前的案子。随着排查的深入,受害者越来越劣迹斑斑,包括早年欺行霸市,包括曾经欺男霸女,甚至包括做生意时候的缺斤短两,如此一来,同情凶手的反而越来越多。传说大女儿刁娅丽就是因为名声不好,在当地找不着婆家,最后才胡乱在城市找了个打工的,那个女婿葛宝龙相当可怜,不止一个人见过老丈人操着家伙追打他,据说是因为他想离婚。
“看来这叫报应不爽啊,啧!”
李玫汇总着不断传向这个智囊团的信息,分门别类以供分析梳理,抽空感慨了句。
“咱们是警察,不能用报应这个词啊。就算再有报应,难道那孩子也应该遭报应?”曹亚杰道。
“啧,也是啊,你们说,这得积郁多大的仇恨才能下得去这手啊?”李玫问,看得越来越多,却越觉得迷茫。
“性格分析不是我的长项。”曹亚杰摇摇头。这时候实习生张薇薇插进来了,她说:“这是特殊环境引起的性格异变。比如长年出海的船员,大部分都脾气暴躁;比如长年在私营企业工作的员工,大部分都性格懦弱。这和环境有关,我觉得是极度压抑的环境,导致了他的心理失衡。”
第385章 春节的灭门大案(8)()
“对,我同意。生活在一个不是挨骂就是挨耳光的环境里,还失业了;家庭又是这个样子,夫妻不睦,岳父母又凶;外面人也欺负他,他一直忍气吞声,在这个忍无可忍的时候一下子全爆发了,就有了这场血案。”俞峰附和道。沈泽笑了笑没揭破,明显是拍张薇薇马屁嘛。
“不管有多少理由,都不值得可怜。他死定了。”李玫道,那凶案现场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沉重了。
电话响了,她下意识地接起来,一听说话,吓了一跳,惊得站起来了。放下电话时她看看表,愕然对一众队员道:“坏了,网警支队已经截获消息了,有人曝网上去了,这才几个小时还不到九点,他们比专案组的动作还快愣着干什么?赶紧汇报。”
这种事自然是能瞒则瞒,作为警察谁也不愿意把这种血淋淋的真相告诉世人,几人拉着电脑,飞快地搜索,曹亚杰边看成堆的消息边道:“拦不住了,今天的动静太大,你们看”
成片的警车照片、成队的警察入驻,再加上大面积的排查,武林镇恐怕已经无人不晓了,早有人把案发现场的模糊照片给曝出去了,很有噱头的标题:除夕夜一家七口灭门,杀手不知所终。
这才几个小时,已经成了恐怖故事,有说是职业杀手的,有讲先奸后杀的,居然还有人曝出了刁家两位姑娘的照片证明他的论调,更有人突发奇想,把杀手描绘成退役特种兵、境外杀人王等诸如此类的消息来吸引眼球。估计没人知道,这消息连死亡的人数都搞错了。
“汇报吧,恐怕网警也拦不住了。”李玫道。好懊丧的感觉,为什么总有人对这些惨绝人寰的事感兴趣,还非要用调侃的语气,覆盖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呢?
因为天气恶劣,应急预案的实施比想象中难度要大,刑警支队下属的重案大队、九队、十一队、七队、法医鉴定中心,加上向外延伸搜捕的特警派驻警力,已经动员起来的各派出所、分局警力,都遭遇到了不同的难题。
武林镇在五原北部郊区,向北、东、西都有道路,一条高速,四条国道,还有绵延上百公里的山区和丘陵地带,庆幸的是大雪封路,高速路在凌晨二时已经封闭,从这儿潜逃几乎不可能。二级路、国道派出了警力奔赴沿途各个乡镇、行政村,以防嫌疑人觅地潜藏,也同样庆幸的是,除夕之夜,几条路几乎没有驶过的车辆。市协查警力传回来的消息是:208、307两条国道,在凌晨六时到达现场时,连车辙都没有。
庆幸,肯定没逃远。
可同样不幸的是,在这种天气里,就警察也寸步难行啊。
原本预计两个小时的驻点排查计划,拖延了一个多小时,车抛锚的、滑下路面的、趴窝的出了几例,后续的特警根本无法开始重点搜捕,只忙着救援了。
逃窜的方向无非两个,一是逃向外地,二是进入市区潜藏。考虑到他的生活环境,市区作为重中之重已然开始排查了。从分局到派出所、到小区的治安室,嫌疑人画像早上八时已经铺遍了市区,各交通要道、路面,总能看到鹅毛大雪飞扬中,站着几位警察,排查着过路的车辆,重点把协查的画像分发给出租车司机,以防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再酿出血案。
没有人能理解其中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