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我的刑侦笔记-第28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不通啊,才三十岁。”李玫道了句。
“注意一下你们的心态啊,有什么好惋惜的。”余罪开口了,提醒了句。
一提醒,李玫想起来了,追着余罪问:“哎,余儿啊,你给大家说说,面对罪犯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没感觉。”余罪笑道。
“那这个案子呢?故意杀人,盗窃机动车,可能是死刑啊。”李玫问道,她自己的逻辑都有点混乱,似乎觉得这两样罪行不应该搅和在一起似的。
“火并前头目是上位的最快方式,也是唯一的一种方式,他必须这么干,否则抬不起头来。”余罪道,想了想曹亚杰说的自立门户,又补充道,“自立门户不可能,如果你敢自立,不等你羽翼丰满,同行就会悍然下手,而且自立门户要比抢一个现成的团伙难得多,销赃、拆解,这些人手和渠道,不是短时间能组织起来的如果火并前老大就容易多了,杀人夺权,火并立威,一夜之间他就能坐头把交椅。”
说着,没音了,余罪瞥了下,邻座和后座,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余罪一笑道:“怎么了,同志们?”
“你这么门儿清,干过?”李玫愕然问。
“是啊,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曹亚杰也有点惊讶,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对于普通人,哪怕是警察,也是相当陌生的。
“呵呵,电视上不都这么演嘛。”余罪笑着解释了句,受到了全车人的鄙视。就是嘛,吹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第267章 行动组牛刀小试(6)()
拐出了太运高速,上了岔道,任务的目的地就在望了。那是一座戒备森严的看守所,在夜幕里孤零零地亮着探照灯,这个肃穆的地方让大家都默然了,无声地做着准备工作。
不过对余罪而言,这个任务算是最轻松的一回了,只是他见到这种地方时,还是忍不住有种怵然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他们今天是第一天接触的犯罪嫌疑人,在第二看守所,大部分是重刑犯”
史清淮轻声道,从总队的办公楼踱步出来了。刚刚看了一段前段时间训练的录像,效果不怎么理想,许平秋的表情明显有点阴郁。
“哦,那就多接触接触吧,这样的话他们的起点也会比普通刑警高得多,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触这类犯罪的。”许平秋随口应了声,看史清淮的表情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他随意问道,“怎么了,你好像有点儿不忍,还是不认可?”
“有点不忍,他们中间除了余罪,可能都还没有接触过这种恶性犯罪嗯,我觉得咱们的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快了点?”史清淮小心翼翼地提着建议。
“太慢了,想当年我入警第三天,就被当时的总队长拉着到刑场看行刑,下来吓得腿都哆嗦,天天做噩梦”许平秋无所谓道。对于他来讲,训练的最好方式,永远是把他们扔到实战里,然后逼到绝境。
“可那样的话,就失去咱们当初自愿的本意了。”史清淮有点儿担心那几位的承受力。
“你错了,大部分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包括我们警察在内。谁不想拿着工资不干活舒服?谁不想挣着外快搞点创收高兴?如果有谋私的机会,我想大多数人都经不起那种诱惑;不过如果逼到绝境,大多数人,也会尽职的”许平秋道。
这也是一种无奈,如果无路可走,只剩一条路,硬着头皮也得往下走。说到此处时,史清淮却是有点儿担心地把情况讲了:曹亚杰关心生意,俞峰要参加考试,鼠标和余罪倒无所谓,那俩肯定没地方去,就李玫他也不无担心,毕竟是个女同志,能不能适应将来的外勤工作,还得两说。
“清淮啊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吗?”许平秋听了直接道,看史清淮不解,他手指点点斥着,“就是太婆婆妈妈了,没一点魄力,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就即便他们都走,我们还可以再选,还可以重来,很难吗?大不了省厅下死命令,给你调人,我还不信了,关起门来摔打一年,还摔打不出来一支好队伍?”
许平秋一边上车一边斩钉截铁地说着。史清淮尴尬地笑了笑,送领导上车走人,车走了好远,他还在揪心今天的外出会有什么变化,那些只见过小偷的队员,见到重刑犯,会不会有心理不适应之类的。
对,自己这还真是有点婆婆妈妈史清淮揣摩到自己这个心态时,有点哭笑不得了,看来自己好像真的胜任不了这份前无古人的工作
“哇”
李玫在窗户外看着,嫌疑人从钢网后的铁门里出来了,被法警领着,双手铐着锃亮的镣子,三十多岁的小伙,脸型轮廓像刀削斧凿,个子一米八以上。如果换个环境的话,绝对是回头率七八成以上的硬派帅哥。
“哇”
李玫看到他睥睨的眼神,就算隔着窗户也仿佛被电了一下。旁边的俞峰扑哧一声笑了,李玫不高兴地翻了一眼:“笑什么?比你帅多了比余罪也帅。”
回头时,只见余罪懒洋洋地坐在提审的桌子后,眼皮都没抬一下。李玫好无聊地问着俞峰道:“俞峰,一会儿谁问?”
“你问呗,你不是想找征服的感觉吗?”俞峰也沾染上了点儿余罪和鼠标的贱性,开着玩笑道。李玫其实还真想操刀,她几步过去坐到桌后,指指旁边的位置,示意余罪靠边。余罪笑了笑,把主位让出来了。
等法警解押着嫌疑人到了门前,三位已经正襟危坐了。李玫眼看着把人带到审讯椅子上,坐好,胸前的隔板放下,脚下的镣子锁上。这就是重刑犯的待遇,一举一动都在高度戒备下。
当嫌疑人看到比身侧两人还肥的李玫时,他笑了,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李玫知道他在嘲笑自己的身材,没开口,反倒有点儿脸红了。刚要提声说话,那嫌疑人似乎忍不住了,又是哈哈一笑,惊得李玫心里咯噔一下,把要问的话,先忘了。
她一慌,对方倒看出她是个新手来了,那人笑着问:“肥姐,第一天来看守所吧?这么紧张?”
“什么?你叫我什么?”李玫火冒三丈道。
“哦,不对不对,美女您这是,来给犯人送温暖来了?哎哟,我可有些时间没见过您这样的了。”嫌疑人仿佛聊以自慰似的,看着李玫被气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他像是见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不时地干笑着。
完了,俞峰同情地看了李玫一眼,这打击受得,连还回去的机会也没有了。
“嘭!”桌子被重重一拍,李玫横眉瞪眼,训道:“你给我老实点!”
“啊我好害怕”嫌疑人嘴里假模假样哼哼着。气得李玫再要拍桌时,余罪把她的手挡住了,示意她安静。
安静,安静李玫想起此行的目的来了,强压住这口气,怒目瞪着。心里也不花痴了,她只恨不能把这个嫌疑人当场痛扁一顿。
“兄弟,给个面子他们是新人。”余罪轻声道。
那人笑了,不用说他也知道。此时他才发现被忽略的余罪,那是一位其貌不扬、直勾勾看着他的警察,他笑着问:“阿sir,又要审什么?现场都指认了,我就等着判决了。”
“聊聊呗,反正你闲着也闲着。”余罪随意地道。
“那聊呗,不过没料了啊,我至少已经让十个警察升职了,你们来得太晚了,我们早被挖了个底朝天了。”嫌疑人笑着,那是末路将至、看穿一切的笑容。
“我们对你作的案不感兴趣,咱们聊聊生活、聊聊理想怎么样?”余罪笑着问。
那人眼睛一滞,跟着怪笑起来了,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笑了半晌,又很兴奋地道:“好啊,那聊聊理想我的理想是地球毁灭,让周围的人都死绝得了,你的理想是什么?”
这王八蛋,简直是个精神病。李玫很快就失去判断了,这人表情一会儿阴鸷、一会儿亢奋,连说话的语气也不稳定,更别提和你正常交流了。
余罪却是无所谓地点了支烟抽上,笑道:“我的理想也差不多,让你这样的人都死绝,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松口气了。”
针锋相对,那嫌疑人剜了余罪一眼,那眼光之恶毒更甚话语。余罪故意刺激着:“瞪眼可吓不死人,兄弟你不是在等判决,是等死吧你这罪名,毙几回都够了啊。”
这话说得,刺激得那嫌疑人脸上有点扭曲。李玫紧张地看了眼余罪,又看看像要扑上来的嫌疑人,只觉得这样刺激一个人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那人受了点儿刺激,反而慢慢正常了,不奸笑了。他轻笑着,像是自嘲一般道:“是,他妈的,这回怕是得到地底下找乐子了。”
“那就好,没被吓得神经失常,不愧是大名鼎鼎的f4啊。”余罪轻描一句,又是一句佩服的话。
那人的眼皮动了动,似乎这话让他回忆起曾经的风光,笑着一扬手:“阿sir,给支烟可以吗?”
“不行。”余罪摇头,那人脸一拉,却不料余罪笑道,“一支不行,一包怎么样?你可以放开抽,说不定我还可以通融一下管教,让你带回仓里。”
那人乐了,看着余罪起身,点了支烟,给他塞在嘴里。那人抽了口,惬意地吐着圈圈,一脸享受的样子,对于重新坐回去的余罪,却是谢也没有。
“说说,杀人的感觉怎么样?”余罪又是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嫌疑人吐着烟圈说道:“没什么感觉,跟他妈杀鸡一样,一大扳手下去,大小便就失禁,流了一裤子。”
俞峰心里不舒服了,案卷显示,这家伙是趁前头目王向东不备,从背后袭击,用的就是汽修的扳手。尸检显示,受害者颅骨都碎了。
“够狠,不过没做干净埋尸的手法太拙劣了。”余罪眼皮也不抬,看着pda上的案情,像个局外人一样无动于衷地点评着。
嫌疑人一噎,讶异地看着余罪,觉得自己似乎真有点儿拙劣了,做得太仓促,不干净。
“更拙劣的在于,你居然连他姘头也收了,这不是找死吗?能背叛她原来的男人,难道不会背叛你?”余罪又列了一个听上去很简单的理由。
嫌疑人眼睁大了一圈,愕然而愤怒地盯着余罪,被贬低成这样,简直是耻辱了。
“还有一个拙劣的地方在于,你作案时间长达四年多,这个时间足够你培养替死鬼了,怎么这么久了,还亲自操刀?爱好?怪不得叫f4,是爱找死啊,还和警察飙车。大哥,您这是典型不作死就不会死呀。”余罪放下了pda,严肃地看着嫌疑人。嫌疑人像被那双眼睛灼了一下似的,全身一激灵,手一抖,烟燃尽了,烫了下。
一下子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嫌疑人张四海直愣愣地看着余罪,这几句点评恰恰说到他的心坎。当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漫长的时间足够来让他重新检点曾经的举动了,那些遗漏,那些忽略,仿佛就是刚才这位警察讲的。
“张四海现在我可以正式介绍一下了,我们是省刑事侦查总队犯罪心理研究处的,他们都是文职,来意很简单,就是想和你聊聊,聊聊你曾经的生活、理想,聊聊你是如何走到这一步作案手法就算了,并不怎么高明;个人生活嘛,我估计也快烂成渣了。有兴趣知道你过去的,估计也就剩我们了,剩下的都巴不得早点毙了你可以开始了吗?”
好难听的话。那人低着头,像在懊悔不该走到这一步一般,余罪起身,又递了一支烟,嫌疑人接着,抽了一口,等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两眼茫然,表情凄惨。
将死之人,再疯狂也做不到视死如归,对于生的留恋几乎是所有人的本能。
余罪示意着李玫可以开始问了,李玫有点紧张,不过还是按着拟定的谈话内容开始。
“你的姓名?”
“张四海。”
“为什么绰号用f4?”
“那是因为我开车门的最高纪录是四秒钟。”
“你第一次作案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上小学,偷了辆自行车好早了。”
“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卖了三十块,比现在偷辆奔驰都让我高兴”
初次犯罪的时间、成长的经历、生活、感情,以及接触过的对他有影响的人,这些细节在谈话中被不动声色地嵌了进去。李玫看到了,那嫌疑人并不是慑于警察的威严而和他聊这些的,也许就是为了能多抽上几根烟,也许是因为余罪每每在关键卡壳的时候,总是准确地刺激一句,或是嘲讽,或是挖苦,一刺激,这个谈话马上就恢复了。那人仿佛不服气,脸上泛着病态的嫣红,不时以一种挑衅的眼光看着余罪,仿佛这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个对手
观之从容
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