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我的刑侦笔记-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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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里捅?”
幕后有一个电脑高手支撑,只要拿到贾原青这个不示于外人的号码,一切就简单多了。骆家龙的传讯已经回传到余罪的手机上了,两部手机通话频繁。
贾原青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警察这么损,直接偷走了他的手机。他急不可耐地夺回了手机,要出口不逊时,看到余罪手里也拿着一部手机,表情上突然来了个急刹车,笑了。
现在想整领导的办法是千变万化,可领导也不是傻瓜对吧?要有证据的话,还需要干得这么下作吗?贾原青装起自己的手机,笑了笑道:“警察同志,我不认识你,我相信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别跟我玩花样,既然公事公办,拿出录音来全程录制,我保证对我本人所说的每一句负责。”
“你还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呢。”余罪道。
“很好回答,我的手机里联系人有五百多个,那是有关我私生活的事,我拒绝回答,就即便是马钢炉是个嫌疑人,我和他有私人关系也不违法吧?更何况他本人就是信雅室内装修公司的经理,本身就与区政府有业务往来,区里认识他的人有一半多。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贾原青不紧不慢地道,虽然有点醉了,可一点也不糊涂。
“真他妈的,这儿还有比我不要脸的。”余罪暗道了句,知道这人可比地痞无赖多了,别说没证据,恐怕就有证据他都敢胡扯一通。念及此处,看看门口,他摁着手机播出一段录像,放到了贾原青的面前。
在北营电单车销赃窝点的手机视频中,还有抓到张和顺时候的突审。在听到司机交代大股东是贾家兄弟时,明显看到了贾原青脸上肌肉的抽搐,接着又听到司机说贾区长手眼通天,认识道上的人,所以这个窝点经营得平安无事,连警察也给几分面子云云贾原青气着了,一把拿起手机,“吧唧”就摔了,不屑地说了句:“诬蔑纯属一派胡言,这是你们刑讯逼供的结果!”
“贾区长,这样的视频要是放网上,不知道能捅出多少事来?现在官也未必好当呀,吃顿饭都被丢了官帽。”余罪根本不介意手机被摔,淡淡地道。
“那你可以试试,小伙子,这个你吓不住我,其实我很怀疑,你这身警服还能穿多长时间据我所知,你们反扒队因为脱离指挥,已经被集体停职了。”贾原青道。
是他,错不了,这样的内幕只能关心案情的人才知道。余罪打量着这位领导,年近四旬,细瞧和那个贾浩成有几分相似,属于那类意气风发的年轻干部。
“对,停职了。我这身警服可能穿不了几天了。”余罪盯着他,像在思索办法,贾原青笑道:“那你蹦跶什么?要我打个电话把你带走吗?”
贾原青慢慢地拿起了手机,像是一个无形的威胁,此时,余罪觉得其势已颓,他遇到了一个黑白通吃的高人,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到钩心斗角的量级上。他看着贾原青,对方就那么得意地、不屑地笑着,边笑边说着:“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没兴趣知道警察这一套,我见识得多了,你不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吗?小朋友,你激怒我了,我保证一定脱了你这身官衣。”
说着,他拿起了手机,翻查着号码,不时地瞥眼看向余罪。余罪像万念俱灰一样,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就在查到电话的一刹那,贾原青突然看到余罪的表情变了,变得如怒目金刚,变得如厉鬼恶煞,一伸手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咣啷”一声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啊”贾原青吃痛,那号叫声几乎被压制在喉咙里喊不出来。他整条胳膊一下子像废了一样,一低头看到满地玻璃碎片,不禁惊恐地看向施虐的余罪。余罪扔了瓶刺,又抄起另一个玻璃瓶子。贾原青惊恐地嘶吼着:“你你”
这一次却是没有砸向他,余罪像在比划着位置,回手“嘭”的一声敲在椅背上,手里只余瓶刺,蹲下身,一把抓着贾原青软塌塌的右臂,把瓶刺握到他手里,表情平静地道:“就算不穿这身官衣,我也要扒下你这张人皮!”
说罢,他握着贾原青的手,用力往自己腹部一刺,“嗞”的一声,余罪的表情凝滞了,这一刻,他体会到了李二冬那种痛苦,只不过他痛得更深一点,作为警察,不得不这样做的时候,才是最痛苦的。这一刻,他眼前泛起的是高墙铁窗里曾经经历过的艰难岁月,可相比此时,他倒觉得那是一种平和、一种解脱。
贾原青惊恐地看着瓶刺破衣而入余罪颓然向后倒着,以一种极度痛苦的表情盯着他,又看看没入体内的瓶刺,看看汩汩而流的鲜血,他突然间诡异地笑了,问道:“贾区长,这一套不是警察的,你见过吗?我打赌你摆不平”
那笑声吓得贾原青忙不迭地往后躲,嘶破了喉咙般喊起来了
“救命啊”余罪替他喊了。
门“轰”的一声被撞开了,此时刚刚送走领导的鼠标和大毛回来了,两人一看惨烈的现场,顿时钉在原地了。惊恐过度的贾原青此时省悟到了什么,指着余罪,语无伦次地说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刺的”
“余儿,你怎么了你”鼠标目眦欲裂,急步奔上来,要扶余罪。余罪慢慢地、轻轻地靠着墙,半躺着,虚弱地指着贾原青道:“铐上他,他袭警不要破坏现场。”
“我操”大毛抹了把泪,几步上来,踩着贾原青,上了反铐。贾原青吓得冷汗涔涔,只会机械地重复一句:“不是我,不是我他要陷害我。”
路过的服务员,惊声尖叫着跑了,保安噔噔噔来了一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血迹斑斑的现场——两位警察在抚着一位神情木然的同伴。他们号啕大哭着,旁边被铐着的一位客人在神经质地喊着“不是我。”保安们慌忙地报警去了。
110的警车飞驰而来了,120的救护车也飞驰而来了。
重案队接警的警车也随后来了,不一会儿,这个杏花区政府定点招待的三晋酒店,成了警车和警察的天下。
全市警营又在疯传着一个消息,又一起袭警案,发生在了“猎扒”报道的队伍
车厢里的马钢炉终于坐不住了,眼皮一直在跳,而心跳比眼皮跳得还厉害,他不时地望着三位面无表情的警察,几次想说话都没开口。
警车来了一拨又一拨,他看到了,救护担架抬走了一位满身是血的警察,当被铐着架走的嫌疑人从楼梯上下来时,他浑身一哆嗦,有点瘫软的感觉。
有人从车窗里递进来一样东西,是鼠标,他抹着泪。马鹏面无表情地接住了,插进了手机里。他看了好久,半晌才扬着让手下把马钢炉带近点,看清楚点。
第152章 舍生取义(2)()
血淋淋的现场,被刺的警员,被铐的贾原青。马鹏看了好久,慢慢收起,一言不发,发动着车,驶离了这个混乱的地点。直驶出几公里,停在路边,一摆头,手下打开了车门。
其实连他也是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那个消息不需要解释,他一下子明白了余罪干了什么。他说道:“看清了,我没骗你吧?有人确实摊上大事了,袭警,这是重罪我说话算数,马钢炉,你可以走了。”
“真狠。”马钢炉凛然道。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但打死他也不信温文尔雅的贾主任会去捅警察,不过他更知道这罪名怕是敲实了。他起身,又踌躇了,看着头也不回的马鹏,有点心虚。他似乎在揣度,自己是不是有可能也被这么黑一下子。
“你是个聪明人,否则不会活这么久你知道我们需要什么,我们其实也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有些小错小过无所谓,可有人捅了我们的兄弟,你觉得我们会放过他吗?”马鹏道,回头看着将下未下车的马钢炉。
“不能,不过确实不是我干的。”马钢炉道,被马鹏看得有点心惊肉跳。
“帮个忙怎么样?反正他落井了,你很介意下石?反正这个靠山也倒了,你还准备和他一起倒?反正他迟早也得交代出来,你准备让警察再去追着你不放?要是没证据可能我们动不了他,可现在,一动马上就要底朝天了。”马鹏道。淡淡的话里,威胁甚浓,他知道和这些人不能明说,只能意会。
“我倒是知道点情况,可是”马钢炉不确定地道。
“检举对吧我们知道你经常帮人平事,可总不至于给他找人,让捅警察去吧?”马鹏道。
“对,检举确实不知情,贾政询就是找几个人办事,我以为是教训谁,就告诉他几个人名,谁可知道这人太目无法纪,居然去劫车袭警对了,贾原青也不是个好东西,他昨天给了我四十万,让我想办法再把这些办事的人交给警察,把他哥摘清楚那个”马钢炉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了,他知道贾原青一倒,那个当奸商的哥哥,根本不经折腾。
“录音马老,我现在直接把您送到负责此案的重案队,您直接向他们检举一会儿我再把您送回家您帮了我们个大忙。”马鹏客气道。门关上了,是马钢炉自己关上的,他坐下来忙不迭地应声着,开始交代了。此时,他巴不得亲手把贾原青掐死。
马鹏驾着车,心有点慌,手在抖,密谋的时候,余罪满口说只要控制住马钢炉,他有办法拿到贾原青的录像,逼马钢炉开口。马鹏一直以为余罪的鬼机灵要来回诈唬,他一点没料到,会是一个这样血淋淋的结果,会把自己的生命变成一个如山铁证。
“这个骗子这个王八蛋”
他暗骂着,骂着这个连他都不相信的小骗子。他鼻子酸楚,心里一种像被割心挖肝似的难受
铁证如山
“猖狂之极,他算老几!”
崔厅长手中的笔因为愤怒被折成两截。三天内发生了两起恶性袭警事件,两位反扒队员重伤,而且还是在“猎扒”报道方兴未艾之际,崔彦达厅长出离愤怒了,断笔一扔,冷冷说了句:“散会。”拂袖离去后,会议冷场了,数十名厅、市局中层面面相觑。坐在前面很不自然的王少峰局长耸耸肩膀,如芒在背。他摸着手机,给市局留守的办公室发了信息,让人火速赶往现场。
袭警类重案一旦发生,按处理流程要启动重案案件应急预案,首先是重案队,紧随其后的是督察,恰恰这种案子,是谁也不敢隐瞒的。
崔厅出去不久,秘书悄然走入会场,俯身对许平秋说了句什么。许平秋匆匆离座而去,刚进崔厅的办公室,厅长劈面就来一句:“又是你们刑侦上,这事你怎么看?三天两起袭警案,都发生在坞城路街(路)面犯罪侦查大队而且是两名刚刚入职的警员。我刚刚知道,这么个声名赫赫的反扒队,居然被集体停职,居然集体脱离指挥?”
“这个情况我不太了解。”许平秋为难道。
“那你就回避一下,省厅纪检和督察下去查一查,袭警的嫌疑人,异地关押,提高预审规格你组织一下,凡和本案相关的,一律从严从重处理。”崔厅怒气腾腾道。
许平秋敬礼退出,不一会儿,整个省厅零乱的脚步声响彻楼层,市局参会的各位匆匆离开,省厅直属的督察和纪检按应急预案的要求,奔赴现场。
一层石惊起千层浪,三天两起袭警事件,都是重伤,还都是发生在建制规格不高的反扒队,偏偏又是“猎扒”报道的原型,从省厅到市局,到各支队、派出所,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快地在传着。
安嘉璐听到后的第一个感觉是不祥,赶紧边打听边往医院赶来;骆家龙听愣了,也慌乱地往医院跑着;刚刚回到了警犬培养基地的豆晓波也傻眼了,又借车往市区赶回来了;甚至于连禁毒局那几位也知道消息了,杜立才带着几位属下,闻讯往医院赶着,那个人再不堪,毕竟也曾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林宇婧匆匆赶到医院,下电梯时正看到了等人的马鹏,她慌乱地拽着马鹏道:“怎么样?人怎么样?”
“还在急救室。挨了一刺,失血过多。”马鹏难堪地说着。林宇婧往急救室奔去,突然又折回来了,两眼怀疑地看着马鹏,突然问道:“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今天早上和他在一起。”马鹏道。
“那他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儿?”林宇婧问,像逼问嫌疑人的口吻。
“在酒店楼下。”马鹏默默道。然后黑影掠过,是林宇婧怒不可遏地甩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很意外,这位眼里不揉沙的特勤一言未发,动也没动,林宇婧几乎气哭了,她指着马鹏哽咽道:“他是被逼成那样的,是你教的他。”
在知道案情的第一时间,林宇婧就猜到了大概,但她知道这不是意外,而是一个警察在最无力的时候无奈的选择,以血作证,钉死对手。她哽咽着,蓦然间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