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我的刑侦笔记-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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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所谓出师,已经无师自通了有时间来找我聊聊啊,我快退休了,我现在真有一种恐惧感,退休后这漫漫日子可怎么打发呵呵。”马秋林道,汗落了,他准备回家了。余罪却是异样地问着:“马老,那您不参案了?”
“我抓三十年了,不在乎多一桩少一桩了就到了共产主义社会,也消灭不了不劳而获和多吃多占啊,留给你抓了。”老头笑着,拍了拍余罪的肩膀,慢悠悠地回家了,进单元门时,他笑了笑,招了招手,余罪也笑了笑,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是啊,好不容易有几个知音,不是贼就是抓贼的,真让余罪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像骆家龙诅咒的那样,上辈子当过贼。
他怀着这种异样的感觉回头走着,不过心里还是被马老所说的那些江湖轶事占着满满当当,毕竟年轻,毕竟热血,他摸摸脸,毕竟还有一股子不服气。
走没多远,余罪拨着电话问着:“骆驼,查到几个人的下落了啊,已经有去世的了死的先不说,活着的,在本市的磨叽死你呀快点啊,我一会儿就到你单位门口了我指挥不了你?新鲜了,一个电话,连你们领导都屁颠屁颠跟着,信不信,不信试试”
电话里开着玩笑,少了老骆这位干细活的还真不行,淹没在人海中的这些遗老,余罪真怀疑能不能挖出几个来,可想知道他们的秘密,恐怕还必须找到他的。
对,一定找得到,他忆起了监狱里那帮子人渣兄弟,那些人给他的最清晰的感觉就是生命力极其顽强,绝对能找到。
自己信心百倍地上车,刚发动车,哟,后头还在响着呼噜声。余罪推了推,两人迷迷糊糊都不醒,看来正常办法不成。余罪眼珠一翻,换了个方式,对着两人大嚷着:“发补助啦,谁还没领?”
“我、我、我”李二冬一下子睁开眼了,猛地发现真相,然后嘟囔着骂了余罪一句:“正愁没钱了,别拿这个开玩笑。”余罪安慰着做梦领工资的二冬兄弟:“清醒一会儿,抓到贼,换奖金去。”那边鼠标还没醒,李二冬知道他的软肋,附耳喊着:“鼠标,细妹子怀上了。”
“啊?”鼠标给吓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猛地一吸凉气,随后“呸”了李二冬一口。
余罪递了矿泉水给两人,鼠标却是咧咧嘴,脸色潮红,像是做了什么春梦,他说:“哎哟,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人正和我干那恶心的事一下子被吓醒了”
“那怎么能叫噩梦,是春梦吧?岂不是正中你下怀?”余罪笑着问。
“问题是,和我干那事的是个男的我梦见他一直咬我”鼠标说得好不委屈,手摸到胸口时,猛地发现胸口湿湿的一片,突然间省悟了,他不悦地看着李二冬,心想肯定是这王八蛋趴在他胸口睡,让他做噩梦了。一刹那鼠标怒从心头起,前后掐着李二冬脖子骂着:“我靠,原来在梦中咬我咪咪的居然是你?我掐死你!”
“呀,标哥,轻点、轻点,我就磨磨牙,没咬你那么重吧。”李二冬哀求着,两人撕扯在一起了
余罪哈哈笑着,驾着车。谁说工作是枯燥的,现在就既有趣,又快乐。
一世歧途
车停在了小店路派出所不远处,骆家龙和余罪跳下车,迎面上来一位警员,相互介绍下,是派出所的片警,吴帅平,和几人年龄相仿,他是接到所长安排,来协助这拨办案人员的。看看除了骆家龙,余罪、鼠标、李二冬都是便衣,一般情况下,碰到刑警都这个样子,什么时候眼睛都是迷瞪的,没睡醒。可一睁眼,都是血红血红的。
来的几个人,差不多都是这号德性了。
“就这人。”骆家龙把档案递过来,吴帅平一看,很随意地道:“往前走,过了小店路,三化居民区那一片,这个时间人应该在。”
是杜笛,曾经在江湖叱咤一方的“四只手”,居然在片警嘴里这么随便,让余罪稍稍愣了下,骆家龙异样地问着:“没搞错吧?这可是个刑满释放人员,曾经因为盗窃和黑社会组织案被判了无期徒刑。”
“既然你也知道是名人,怎么可能搞错,这片好多人都认识他。”吴帅平介绍道。
“那他出来犯事了没有?”余罪问。
“犯事?犯事倒没有,找事倒是不少。一直在告状呢。”吴帅平道。
“告状?怎么,错判他了?”骆家龙道。
第125章 走进贼的江湖(3)()
“不是那码事,而是后来的事。”吴帅平解释道,这人走家就凉,太过正常了,杜笛一判就是无期,被抓的时候已经三十好几了,老婆孩子都有了,本来你进去了,老婆跟人跑了很正常,偏偏杜笛家的老房子在几年前拆迁的时候,也被前妻给拿走补偿了。这倒好,等杜笛出来回原籍,连个栖身的窝也没了,他就找呗,他就告呗,告开发商没给他应有的补偿。你说十好几年,谁搭理他那茬儿。最后还是街道办给他办了点事,找了个打扫街道的活让他干着,勉强糊口,房子是不会发给他的,不过好歹能住到旧三化厂区废弃的一间门楼里了。
“哇,这么凄惨?”鼠标惊讶道。
“他是活该。”李二冬道。
小片警解释着,他回来就一直上访,派出所没少跟他打交道,久而久之,他也揣摩到漏洞了,一开会一有领导检查,自己就住到派出所等着管吃管住了,省得被警察上门提溜走。说到此处,骆家龙和几人都笑了,到基层,你能碰到形形色色的奇葩,吃白食嫌硌牙的,以及那些闲得报假案玩的,什么极品都有。
众人聊着,小警眼尖看到一人,招呼着余罪道:“哎,就是他。”
“他?”
余罪踩了刹车,愣了,不远处路口,一个破烂的小摊,两筐苹果,坐着个拄拐的老头,一头蓬松的乱发,裹着脏兮兮的袄子,要没那筐苹果,八成得被人当成要饭的。
“这是贼王么?怎么看着像丐帮出来的?”鼠标笑道。
“就是他,我叫他,还是你们直接问。不过丑话我得说前头,这家伙可不好说话,仗着自己腿残疾,谁也惹不起,城管管了几回,他不是躺着对城管队叫冤,就是躺大街上喊屈,现在没人敢管他了。”小警道。
余罪知道为什么再没犯事了,腿都残了,又是坐十几年大狱出来的,还指望再混什么?他摇了摇头,回头一使眼色,鼠标和李二冬下来了,骆家龙拉着片警,示意他别动。这三人凑一块,八成没好事,余罪小声嘀咕了几句,三个人慢悠悠地朝着老贼的摊位来了。
“甜如初恋三块八毛一斤?”鼠标念着纸板上的广告词龇笑了,这老家伙真是个妙人,居然能想出这么雷人的广告词。李二冬蹲下了,拿起个苹果掂着:“老头,真的甜如初恋?”
“真的,绝对是真的,红富士,又脆又甜。”老头笑了,一笑满脸褶子,皮肤像皱起的老树皮子,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江湖人物。
“那应该再加一句,叫‘美如初夜’,哈哈,我尝尝。”鼠标弯腰,也捡了个,喀嚓一咬,道:“呸,不甜,骗人的!”李二冬也来句:“根本不甜,有点苦,像他妈失恋!”
这两人损起来,能把人气背过去,老头气歪嘴了,争辩着:“不甜算了,把那俩咬过的钱给我。”毕竟是江湖人物,争辩起来底气颇重。可不料今天遇到的不是普通市民,两劣生烂警可没那么好吓唬。鼠标叫嚣了:“哟?你想得美,不甜都好意思要钱?”顺手拿了俩苹果揣兜里就跑,老头拄着拐就追,一追,这边李二冬抱了好几个,撒腿也跑了,把老头气得是欲哭无泪了,一把揪住没走的余罪嚷着:“你你们一起来的,掏钱啊,不给钱老子跟你们没完,抢到老子头上了嗨,干什么?”
老头眼睛一凛,眼光厉色一闪,顺手叼住了余罪的腕子。余罪的手指,已经触到了他的口袋沿上,这还是余罪出手以来第一次失手,而且是在人家不经意的时候,就像那么很随便地捞住了他的手。这一瞬间,卖苹果的老头仿佛又成了地下世界的独行客,厉眼盯着,手指在加力,咬牙切齿地说着:“小子,在我面前玩这一手,知道爷以前干什么的吗?”
“那这位爷,你知道我干什么的吗?”余罪被捏得生疼,咬着牙,另一只手亮着警徽。那老头如遭电击,一下子放开了,示意着自己没恶意,只是有点诧异,手能伸到他口袋沿上,不应该是警察呀
“苹果我买了,不过,想和杜老聊几句,有兴趣吗?要没兴趣,我保证还要有人来抢你苹果啊。”余罪笑着,转身慢悠悠走着,进了胡同。
杜笛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拄着拐,一瘸一拐往胡同里走去。正如小警说的那样,活到这份上,是挺可怜的,更可怜的是,还得咬牙活着,多不容易。骆家龙说了,那是抓捕时候被武警开枪击伤的,他要不可怜,可怜的人可就不知道要增加多少了。
两人唏嘘着,杜笛已经到了胡同口,果不其然,两个抢苹果的,一个试着从他身上偷东西的,都在,三人正吃着他的苹果。老头气愤愤地道了句:“吃吧,噎死你们。”
这家伙,怕是面对警察也无所畏惧,余罪笑着道:“趁我们没噎死之前,问几个事认识吗?”
肖像照片上一男一女,女的是不知名的贼,男的已经确认姓名,娄雨辰。老头看了几眼,没什么意外,恢复了浑浊的眼睛摇摇头:“不认识。”
“这样吧。”余罪收起肖像,换着方式道,“你们那一代扒窃行当里,有谁带徒弟了?水平嘛,应该比我高一点,不过比您本人,应该差点。”
“这个我怎么知道?老子在大西北治理了十几年沙漠,出来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杜笛道。几人有点不悦,亏是这帮人已经习惯人渣的这种口吻了,鼠标扔了果核,一拱手:“厉害,杜老大值得敬佩啊,搞成这样都活着回来了,不简单,您那辈同行,死了一大半了。”
这不知是褒是贬,听得杜笛脸色好糗。余罪手从兜里出来了,捏着几张钞票,在杜笛面前晃了几晃,然后一拍手,没有了。
李二冬看愣了,哟?钱去哪儿了?
在场的,恐怕除了杜笛再没有人看出来了,杜笛异样地打量着余罪,慢慢地伸手,从自己领子下把折成小折的钱拿出来了。这些小伎俩,恐怕逃不过他的眼睛,只是他仍然奇怪,这一招玩得很漂亮,可面前这个警察怎么可能会?
“您老了,耽误您时间,总得有点表示顺便问一句,手要比这个更快,您知道的人里,还有谁能办到?我学得不好,不过我见过有人摸包时,别人居然没有发现她是怎么下的手。”余罪道,一副很尊敬的口吻。
“小子,玩这个,不光得手快。”杜笛眼睛一亮,夹钱的手指一甩,众人盯着他的手指,一眨眼,哟,也不见了。他一反手,另一只手从袖子拿出来了。再在众人面前作势一抚,像魔术师在玩障眼法一般,又不见了,等一伸直手,那纸币却像粘在手上了,在手背后藏着,他解释着:“再快也在手上,你发现不了,也是因为你知道快在手上,所以你一直注意我的手但视线有限制,眼睛也会骗人,看正不见反,瞅左漏了右,总有你视线的盲点所以,变的是手法,不是速度。”
他慢悠悠地动着,那纸币像幽灵一样消失了,等亮出来时,却是挟在手腕部,正好被胳膊挡住了,看得余罪眼睛一亮,感觉自己在这个技艺上即将突破一般,而鼠标和李二冬就有点晕了,一副神往的表情,恨不得当场拜师。
“好玩吧,呵呵还给你。”杜笛把钱又夹回了指上,递给余罪,很客气地道,“我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们啊。”
“哦,这样啊,那为什么还告诉我们这么多。”余罪接过了钱,也夹在手指上把玩着。
“冲你们没大吼着朝老子说话呗,玩得还真像回事,要不是条子,我还真把你们当成那个老兄弟的弟子了。”杜笛笑了,饶有兴趣地看着余罪,还真像有传授衣钵的意思。
“那我还有疑问想请教您我想不通,如果失主脖子上有条很粗的金链子,怎样不知不觉地卸走?而且几乎是面对面办到的。”余罪道。
“这种手法叫吃生货,除了手法得轻,还需要借助小工具帮助,一般嵌在指甲上或者指节上。”杜笛介绍着,指指自己黑色蜷曲的手指示意着,“在转移视线的一刹那,来一个假动作,比如,踩你一脚,捅你一下,推你一把借助别人这一下子失神的时间,不到一秒,切掉链子,让链子自然地滑到手里,或者袖子里,总之风险很大。”
做着示范,一下子让余罪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