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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做大师兄也是一种修行-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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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那团黑云夹着飞沙走石,转瞬即到了巢湖上,它似有灵智一般,竟绕过湖上白雾,转而朝着湖边树林而来。沈百翎大感古怪,眯缝着双眼极目望去,看到那黑云中不时有五色异芒闪动,忽而光芒大放,忽而又被什么掩了去。

    那黑云去势极快,打从树林之上飞了过去,沈百翎看得分明,正是朝寿阳城方向去了。

    说也奇怪,那团黑云没了踪影之后,天穹便慢慢明朗起来。风声渐止,乌云也散了开去,其时已是夕暮,一轮残红恰恰挨近西山。

    阮慈拉了拉沈百翎衣袖,忽道:“沈哥哥,刚才那大风好怪,这么快就过去了!我还看见一朵怪云,它飞得好快啊!”

    沈百翎心中一凛,暗道:那云中不时有古怪光芒,确实十分诡异,莫不是只妖物?

    他自己便是妖,如何能将猜测告诉阮慈,只好安抚道:“不过是风大了些,幸好没下雨,不然我们可不成了落汤的老母鸡?好了,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寿阳城门罢。”

    阮慈正要点头,忽然瞪圆了眼睛,指着沈百翎身后奇道:“沈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沈百翎回首,也是微微一惊,只见几股彩色雾气从那黑云来的方向飘过,在空中盘旋不已,似是听到了阮慈问话,过得半晌竟慢慢降下地来。彩雾渐渐散去,便露出其中几个人影来。

    阮慈叫道:“哎呀,彩云里面有人!”

    沈百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跨前一步,将阮慈挡在了身后。

    只听雾气中一名女子娇笑道:“小姑娘说的不对,这可不是什么彩云,乃是我们南疆巫族的五彩毒瘴!”话音虽是娇媚,却有些艰涩,好似并非中原之人。

    雾气散尽,立在地上的是五个青年男女,他们头上缠着蓝布包头,上身所着皆是乌黑对襟领褂,衣襟上以五色彩线绣着些奇异花纹,下面着蓝布裤,裸露着一双臂膀和小腿,只在手腕、足踝上带着些金银环,背负长刀,腰带上还挂着些大大小小的囊袋竹筒,看起来说不出的古怪。

    那女子长得不甚美貌,肌肤却十分白腻,见沈百翎不住拿眼打量着他们腰间,便笑道:“这位挺俊的小弟弟似乎很是喜欢我们的毒虫,要不要送你一只啊?”说着抬起手腕,竟从高高盘起的发辫中摸出一条手指般粗细的雪白小蛇。

    “千鹤,莫要闹了!”左耳上带着银环的青年男子斥道,上前一步,对沈百翎拱了拱手,“小兄弟勿要惊慌,我妹子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他年纪最长,这几人似是以他为首,那女子被他斥责后也不生气,只一笑便将手放下,那白蛇一晃便缩回她发间不见了。

    青年男子又道:“小兄弟,我们南疆人不懂你们中原人那许多繁琐礼节,只是有一事相问,你若知道便告诉我,我们黑巫一族都承你的情。方才你们在这林中,可曾见到一个黑衣人经过?”

    南疆,黑巫族?沈百翎想了一想,便道:“黑衣人没见过。”

    那青年身后几个男女便都露出沮丧之色。

    沈百翎不慌不忙,又道:“不过方才倒是有一朵古怪的乌云从这林子上空飞过,看方向是朝着寿阳城去了。”他指了指西面。

    青年喜道:“是了,定是那人!他定是躲在那黑云中小兄弟,多谢!”他又一拱手,转头对身后几人道,“追!”

    那女子笑着朝沈百翎瞥了一眼,道:“小弟弟真是爽快,这可帮了我们黑巫族的大忙,这下子我们若是先找了那些东西回来,看白巫族的那些人还有什么话说!”

    空地之上彩瘴顿起,将那几人卷在其中,又缓缓升上天空。

    只听瘴气中那女子又笑道:“我叫厉千鹤,刚才问你话的是我大哥厉千鹳。将来如有一日,你到我们南疆来,我和大哥定要请你到家中做客,是也不是你们中原的规矩?这是信物,可要收好!”

    笑声中一物从彩瘴中疾射向百翎面颊,那五彩毒瘴便飘飘摇摇朝着寿阳城方向飞走。

    沈百翎已知这些南疆人身上多有毒物,哪里敢贸然去接厉千鹳给的物事,忙避到一旁。那东西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却原来是一柄小小的木刀。

    阮慈好奇,早已跑过去捡起,笑道:“好有趣的小玩意儿,像是把刀子。”说着递到沈百翎手中。

    沈百翎接在手中细看,这柄木刀只有手指般长,极为古朴粗拙,只在刀柄上绑着条五彩细线编成的丝绦,钝钝的刀身上还刻着浅浅的古怪花纹,依稀与那些男女衣衫上所绣的相似。

    他低头看到阮慈不住忒眼瞧着那柄小刀,似是很喜欢的模样,便道:“阿慈喜欢?那便给了你罢。”

    阮慈忙摇手道:“不可不可!那是那位姐姐赠予你的,我不要。不然那位姐姐若是生了气,放大蛇来咬人可怎么办?”

    沈百翎忍俊不禁:“那好,我看这木刀也不怎么样,以后寻件更好的玩意儿给你!”

第四章 北冥鲲鳞() 
暮色向晚,流霞漫天,四面山峰高峻挺拔。群山环绕下,一座丈余高的城墙沐浴在夕日余晖中,青砖染上阳红,威严中更增几分绮丽。

    寿阳城门外官道旁,树下立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微风脉脉,将垂在腰间充作坠子的小木刀上的五色丝涤吹拂得荡来荡去,沈百翎停下脚步,嘱咐阮慈:“就送你到这里。对了可莫要将今日所遇之事说出去,那些人行迹诡异,又很有些神通,勿要牵连其中、惹祸上身才好。”

    阮慈眼珠咕噜噜一转,笑道:“知道啦!沈哥哥好生啰嗦,倒变得和书塾的张先生一样,就差两撇胡子啦。那阿慈明日再来寻沈哥哥玩,到时再做个草人给我罢,要做两个!”

    沈百翎笑着点头:“好,一言为定。”

    送了阮慈回城,沈百翎方放下心来。他毕竟较阮慈那小小女童大几岁,思虑也周详些。方才听那些南疆人说什么黑衣人,话语中依稀有那怪云夺走了什么宝贝的深意,他早已十分疑惑,只恐这些怪人给寿阳带来什么灾祸,若是其他人族也罢了,可阿慈就住在这城中,也被牵累可怎么办?

    现下亲眼见到寿阳城平安无事,天空也甚是明朗宁静,他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可是心中也不免升起新的疑惑,那怪云和南疆人分明是朝着寿阳去了,如今又到了哪里?

    回到巢湖,时候已是不早。沈百翎担心母亲斥责,急忙入水潜回居巢国。

    古城中水藻摇曳,以巢神殿外最为茂密。沈百翎经过时心中一动,有心采一把草叶擦身,好将一身人族气息掩盖了去,便转步朝城中央游去。

    不想到了近前才发现神殿外妖影幢幢,花花绿绿的,竟聚了不少精怪。沈百翎心中好奇,便索性走近几步细看。

    只见巢神殿外,巨大石台之上,不知何时横陈了几张荷叶床,床上并头躺着几个小小身影。沈百翎眼尖,侧目一瞥便认出正是城中几只最顽皮爱闹的小妖,其中便有隔壁一墙之隔河家的那只小鳄鱼精。

    “臭小子,你这是怎么了,白日还好端端地,现在、现在是要你娘吓死在这里不成?”

    只听一阵嚎啕,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妖扑在荷叶床边拽着床沿不放,一面捶床一面大哭,正是河颐的娘。

    “河婶,这是怎么一回事?”满城中唯有河铁匠和河婶待沈百翎极好,不弃嫌沈单青性子古怪常常上门送些吃食,如今沈百翎见河婶的儿子河颐仿佛是出了事,便也替他们有些心焦。

    河婶擦了擦眼角,抬起头见是沈百翎,忙道:“百翎,你来得正好。你娘的香药不是素有奇效么,快拿些来用用,我家这臭小子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今日从外面淘气回来便趴在床上再起不来,两只爪也烂的不成样子,你看!”说着便将儿子一双小手翻转过来。

    沈百翎探头去看,细瞧之下顿时倒抽一口气。只见河颐一双手上结了厚厚一层白霜,原本覆盖手背的古铜色硬鳞已冻得脱落大半,露出下面大块大块乌青紫红的溃烂肌肤,蜷曲的手指上细细的皲裂纹理如古陶器裂而未碎,当真丑陋至极。

    怎么像是冻伤?他暗暗思量着,巢湖深处哪怕是严冬也未结冰过,又能是什么将河颐的手冻伤呢?

    沈百翎跟着母亲也颇学了些药理,忙将河颐的手指轻轻扳开细细察看,发现指腹、掌心伤患尤其重,喃喃自语:“这莫不是碰触了什么极寒之物?”

    他心念一动,忙将其他几个小妖的手掌一一瞧过,发现轻重虽有不同,却俱是冻伤。

    居巢国没有药铺,妖族往往身体强健,受了些小伤白挨几日也便痊愈,是以从不留心。想不到今日竟然出了这起事,难怪妖怪们都惊慌起来。

    石台下议论纷纷,其他妖怪虽不像那几只小妖的家人那般焦虑,却也多少有些担忧。

    只听“笃笃”几声,接着便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怒道:“都吵什么!我们有巢神护佑,这几个孩子必然无事,不要自乱了阵脚!”

    众妖一窒,都没了声响,就连河婶都止了哭声。只见一名身长八尺的黝黑巨汉扶了一个佝偻老者从神殿内行了出来,那老者胸前长髯随水不住飘荡,眉心生有朱红色肉瘤,一双无神老眼浑浊一片,虽其貌不扬,却一句话便令众妖都不敢再吵闹,积威甚重,正是这居巢国的长老飓尛。

    飓尛用手中一根青藤老拐在石板上又磕了几下,道:“今日这几个孩子也不知撞见了什么秽物,竟伤成这样,河家的,你倒是说说,河颐昏过去前可曾说去过哪里?”

    河婶怔了怔,忙道:“这我们家臭小子整日到处疯跑,左不过是在巢湖底罢?”

    “可巢湖中又没有什么极寒之处”沈百翎忍不住喃喃道。

    飓尛听见,拿眼把他一瞧,道:“是沈家的小子?你说极寒之处可是知道些什么?”

    沈百翎点了点头:“我看河颐他们手上都有冰霜,像是碰过什么冰冷的物事冻成这般模样的。可是心中疑惑,咱们巢湖从未冻结过,哪里有什么冰寒的东西呢?”

    正当此时,忽然一声嘤咛,却是躺在河颐身侧的小蛇妖醒转过来,她伤势最轻,是以昏沉中仍有些神智,只听她低声哭道:“爹爹,尾巴好疼”

    花家的巨蛇妖忙将她揽在怀中,哄道:“红焱,爹在这儿呢!快给长老和沈家小哥说说,你们今日去了何处,碰了什么物事?”

    花红焱甩着殷红的尾巴尖,疼得不住打滚,哭道:“没去哪里都是臭河颐,他非要拉着我们去沙砾堆,说什么寻宝,那个怪盘子又冷又重,哪里算宝贝了爹爹,疼!”

    飓尛的眉头越凑越紧,微一沉吟便对身后那黝黑巨汉道:“飓越,到城外沙砾堆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什么像是盘子的东西,便扛了来!”

    飓越寡言少语,只一颔首便纵身朝居巢国城东口游去,不过片刻便没了踪影。

    沈百翎便也暂且跑回家去,三言两语将众小妖之事对母亲说了,便捧着沈单青素来盛放香药的漆盒回到巢神殿外。

    其时飓越已去而复返,重新立于飓尛身后。面前地上平放着一物,用一块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看形状扁扁平平,放倒了饼也似的。

    沈百翎挤到荷叶床边,将漆盒和一尊小小青绿香炉放在河颐枕边,侧目朝地上望了一眼,心道:那就是花红焱口中的“怪盘子”?

    飓尛嗽了一声,颤巍巍地道:“飓越,这是何物?”

    飓越沉声道:“沙砾堆中并无其他异物,只这物事不住闪着蓝光,一摸之下甚是寒冷。我便将它负回来了。”

    飓尛捋着长髯,赞许道:“很好,解开来看看。”

    飓越便将白布揭开,只见布下露出蓝盈盈的一物,果然如花红焱所说,像个巨大的圆盘,只是表面有浅浅纹路,笼着一层光辉,粼光闪闪,晶莹剔透,十分稀罕。

    沈百翎看了半日,才想起将那漆盒打开,取出镇痛的没药放入香炉。不多时,缕缕乳白色水雾从炉身上四方小小的兽头口中袅袅渗出。清香沁脾的气息混在水中,闻之心中舒畅。不只几只小妖面上痛苦神色缓解,连周围众妖也平静许多。

    只听飓尛长叹一声道:“原来是它!”继而转向众妖道,“这就难怪这些孩子会被冻伤了,你们可知这是何物?这乃是一位与巢湖颇有些渊源的大人物偶然经过这里留下的,叫做鲲鳞。”

    见众妖皆是满面茫然,飓尛续道:“言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这便是那位鲲大人的鳞片了。那位大人修成妖身后便不喜留在冥海,时时沿着地下之水四处游走,未曾想到竟经过了我们这里,还留下些赠物唉,这鲲鳞也是难得的寒器,只是那位大人居于天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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