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随机应变方圆之道-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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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的事传到了崇祯帝的耳朵里,”徐某说,“他居然一个人悄悄地微服前往探访,说了一个‘有’字,请鬼谷子为他测。
“先生测此字要问何事?”鬼谷子问。
“国家大事。”崇祯回答。
鬼谷子听了,突然用惊叹的口气说:“啊!大明江山,去了一半。”(按:大明二字各去一半,合起来正好为“有”字)
崇祯很不高兴,随即解释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有’字,乃是朋友的‘友’。”
“反贼已出头矣!”鬼谷子说了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祟帧帝觉得很是懊丧,乃又改口说道;“不是朋友的‘友’,而是子午卯酉之‘酉’字。”
鬼谷子一听,长叹一口气,半天没有说话。
“又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崇祯帝问。
“这个字更不吉利啊!”
“你倒是说说看。”
“你一定要我说了,你可不能传出去。
“有那么严重?”崇祯帝露出了不耐烦的口气。
“这是大不敬呐!”鬼谷子急忙解释。
“大不敬?”
鬼谷子压低了声音说:
“恐怕至尊将无首无足了。”
“啊!”崇祯觉得象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这‘尊’字去头去尾,不正是‘酉’字吗?”鬼谷子一面说一面比划。
崇祯满腔懊丧,一声不晌地悄然而去。
“后来不久,果然李自成攻陷了京师,崇帧帝自缢而死”,徐某把两手一摊说,“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
这么说,测字倒是颇有一番玄机啊!”纪晓岚说。
“纪兄如不以我所说为卖瓜者言,何妨一试。”
纪晓岚于是提笔写了一个“墨”字,说:“就请徐兄测一下这个字吧!”
徐说:“龙头竟然不属于您了。里字拆开为二甲,下面作四点,那是二甲第四吧?但是必然进翰林院,四点是庶字的脚,士是吉字的头,这是庶吉士了。”后来果然如此,是他不得不大为惊服。
从此,纪晓岚对命运之数深信不疑,抛去了年少的轻狂。也因此,他对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福祸喜忧,有了更深层的领悟,不过喜,不大悲,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盐引案发后,纪晓岚被流放西北,在朋友为他饯行的酒宴上,他谈笑风生,若无其事,一副乐观旷达的样子。
清代流人的戍所主要集中在东北和西北两地。西北以新疆为中心。康熙五十四年,随着漠北阿尔泰山与巴里坤两处北路军营的建立,陆续出现了科布多、乌兰古木、扎克拜达里克、莫代察罕搜尔、乌里雅苏台、鄂尔坤及布隆吉尔、安西、巴里坤、哈密、吐鲁番等戍所。康熙五十八年后,为了传达京师与阿尔泰军营的军报与官文书,清廷又决定从杀虎口(后改为张家口)至阿尔泰的莫代察罕搜尔,设立47处军事驿站,此即军台。这些军台,此后一直成为清廷安置谪戍官员的重要戍所之一。军台地处荒僻的山野,条件十分艰苦。谪戍官员对军台的管理与服役,称为坐台。他们要交纳一定的台费,一般是效力3年即可赦回。至乾隆二十三、四年,清廷统一天山南北路以后,鉴于巴里坤流人大量增加,清廷又将乌鲁木齐、辟展、叶尔羌、伊犁、阿克苏、喀什等相继辟为重要戍所。后来,天山南北路的其他城镇也陆续安置遣犯,这样,新疆地区在乾隆年间成为全国流人最为集中的地方。上述诸戍所(除军台外),尤以巴里坤、哈密、安西、乌鲁木齐、伊犁最为重要。
第一批流犯到达这里时,只见“穷荒大漠,风景寒惨”,即使盛夏,仍然冰雪皑皑。御史孙绍曾遣戌时,他“着戎服,左佩刀,右属弓矢,帕首裤靴,驰驿走关外。至苏武牧羊坡、昭君青冢等处”,驻归化城。该地“严寒砭肤,六月见雪,酪浆膻牛,旦晚充饥”,苦不堪言。谪戍的人经常死于塞外。
与这些人相比,纪晓岚是个幸运者。因为经雍正一朝及乾隆前期的开发,大西北的面貌已有较大改观。乌鲁木齐经十余午休养生聚,纪晓岚到戍所时,已经十分繁华,人烟稠密,商贾云集,农业发展,粮价极贱,教育大兴,弦歌相闻,歌台舞榭,箫鼓琵琶,繁华到几乎同于内地。这种情况,在其160首的组诗《乌鲁木齐杂诗》中,也有明显反映。诗中有“到处歌楼到处花,塞垣此地擅繁华”之句,又有“夜深灯火人归后,几处琵琶月下闻”的字样。
却说这天军中无事,纪晓岚骑马出了乌鲁木齐城,来到城西的一片丛林之中游览。
纪晓岚看这一片茂密的森林,老木参天,野花开谢,绵亘数十里,起伏跌宕,满目青翠,顿感心旷神怡。坐骑在森林中穿行了一个时辰,居然眼前一亮,出现了一片空地。中间建有一亭,亭额上题着“秀野”二字。纪晓岚心想,大概这就是听人说的秀野亭了。
来到亭前,甩蹬下马,仰望周围秀色,心想“秀野”两字最为恰切,忽然间感到眼前的景色是那么熟悉,好像以前见到过。想来想去,想起是从一幅画上见到的。那幅画是在京城时,好友董文恪赠送给他的题为《秋林觅句图》。这眼前的树木、野花、亭阁,宛如画中之境,让人十分惊讶。思忖良久,以为贬戍新疆,乃是命中注定。这幅画不正是一种预言吗?命中如此,不必悲天悯地,自我伤怀,单等回京城,再展宏图吧。……纪晓岚接着吟道:霜叶微黄石骨青,孤吟自怪太零丁,谁知早作西行谶,老木寒云秀野亭。
后来纪晓岚又到新任乌鲁木齐办事大臣巴彦弼幕下充职。巴彦弼早慕纪晓岚的才名,现在见他果然才学出众,处事练达,敬慕倍加,遂对他十分体恤,使得纪晓岚成了一位特殊身分的僚属。这期间公务繁忙,常常是通宵达旦,倒使纪晓岚减少了许多思乡之苦。
一次,纪晓岚跟随巴彦弼到军台巡视,巴彦弼看到纪晓岚那细致认真的态度,心里十分高兴。心想:怪不得皇上那么宠爱他。巴彦弼便把这里的事交给纪晓岚代行办理,让他留在军台,自己回到城里去了。
晚上,纪晓岚与一位姓梁的副将同住一屋。两人谈到夜深,梁将军和衣睡下,纪晓岚取出随身携带的书卷,在灯下阅读起来,约在三更时分,侍从进来报告,有份紧急文书需要立刻传递。纪晓岚见梁将军尚在酣睡,不忍叫醒他,便唤军卒去送。谁知军卒都已被差遣出去了,身边的几个侍从又都不熟悉路途,只好将梁将军推醒。
梁将军睡眼惺松地接到文书,策马疾驰而去。时间不长,梁将军回来,说大约行了十余里,遇到台兵,将文书交给台兵送走了,说完倒头又睡下了。
第二天,梁将军起床以后,感到屁股隐隐酸痛,怔怔地想了想,对纪晓岚说道:“纪大人,你说这事怪不怪,昨天夜里,我梦见您派我送朝中的文书,我惟恐耽误了,不断地抽打马匹,那马狂奔如飞。……”说着他摸摸屁股,“到了这会儿,这骶肉尚有痛楚之感,真是个怪事!”纪晓岚哈哈哈一笑,告诉他昨夜的经过,梁将军不好意思地说:“昨夜之事,如梦如幻,这军中的生活,把人搞得起惫不堪啊!”
听了梁将军的话,纪晓岚为自己的身世遭遇憾慨起来,叹息着说道:“哎,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梦啊!我这里倒有一首诗相赠。”接着,便吟道:
一笑挥鞭马似飞,
梦中驰去梦中回。
人生事事无痕过,
蕉鹿何须问是非?
辛卯年二月,乌鲁木齐传来了发自京城的八百里诏书,命纪晓岚接旨后即刻东归。纪晓岚正在渴念亲人之际一下子接到这从天而降的喜讯,立刻高兴得手舞足蹈,全然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在他高兴之余,想起董某的预言。又感到十分惊奇——董某的预言全部应验了。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他所说的,尚不足四年啊!他又想起那首《番骑射猎图》的题诗和那幅《秋林觅句图》的图画,都是事前皆有预兆,事情的发展竟如此巧合!
他觉得人生果真是由于神的主宰,一切早已做了安排,即使本人再有力量,也只是神的赐予,神的支配,本人是无法改变的,于是他几乎成为神的忠实信徒了。
方圆实战:圆中有方,时露峥嵘
一方面,纪晓岚努力适应周围环境,尽可能与外在的束缚协调一致;另一方面,他又在圆融中透露出尖锐,在妥协中进行着抗争,在理智中显露出情感。他以一个书生、学者的微薄之力,揭露和抨击世俗的扭曲和丑陋,借以完成文人济世的人生追求,同时排遣内心的郁闷和痛苦,获得良知的安慰。
纪晓岚的攻击性时有表现,鲁迅在《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中说:
(纪晓岚)生在乾隆间法纪最严的时代,竟敢借文章以攻击社会上不通的礼法,荒谬的习俗,以当时的眼光看去,真算得很有魄力的一个人。
纪晓岚以博学多能顾盼于清中叶学者之林,以精深学术造诣为世人所倾慕,但是,他并未耽迷于典籍不能自拔,而是以犀利的眼光去观察现实的社会生活、社会问题,进而提出自己的意见和设想。对于纪晓岚思想的这一特色,目光如炬的鲁迅有细致入微的洞察,他说:纪晓岚“本长文笔,多见秘书,又襟怀夷旷,故凡测鬼神之情状,发人间之幽微,托狐鬼以抒己见者,隽思妙语,时足解颐。”“他所做的《阅微草堂笔记》,其材料大抵自造,多借狐鬼的话,以攻击社会。”
十八世纪的清帝国,“千家笑语漏迟迟”,一派盛世气象。然而,昌盛孕育着颓败,繁华掩藏着衰落,在富丽堂皇、笑语歌声、钟鸣鼎食与金玉装潢中,清王朝的内囊已经腐烂,封建社会末期的黄昏已经悄然逼近。
对于封建末世的潜在危机,纪晓岚有敏感察觉,他冷峭注视现实生活中日益严重危害社会整合的社会问题,并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托言于鬼狐展开犀利的揭露与抨击。
乾隆时期的一大社会问题乃是吏治废弛,官常大坏。各督抚声名狼藉,吏治废弛。纪晓岚在乾隆十九年的朝考中尖锐指出:“方今清公守法、约己爱人者,守令之中岂曰无人,然……此千百之一二耳。其横者毛鸷搏噬;其贪者豁壑不盈;其谲者巧诈售欺;其懦者昏愦败事。而贵族权门依势作威者又错出于其中,一二良吏,恐不能补千百人之患也。”这正是那一时期吏治状态的逼真写照。
纪晓岚历尽宦海风波,对于官场的黑暗有深入了悟。他以入木三分的笔触,在《阅微草堂笔记》中剥去笼罩于官场上的公正、庄严的光圈,展示出层累的污浊和卑劣。
《阅微草堂笔记·滦阳续录(二)》记一“萧然寒士”,作令不过十年,而“宦囊逾数万”。纪晓岚借乡党之语暗示道:“毋乃致富之道有不可知者在乎?”这隐密的不可知的“致富之道”显然是官吏贪婪的“攘夺刻剥”。《滦阳续录(二)》中又有一则“法师驱狐”故事:有学茅山法者,劾治鬼魅,多有奇验。一家为狐所祟,请往驱除,法师于是整束法器,克日将行。狐见事急,便以大量钱财进行贿赂,此人得钱之后,不但纵狐为害,罢手不管,而且“念狐既多金,可以术取。遂考召四境之狐,胁以雷斧火狱,俾纳贿焉。”这真是一个贪赃枉法的典范。纪晓岚以“果报”来惩治这位法师,更明确点明:“夫操持符印,役使鬼神,以驱除妖疠,此其权与官吏侔矣。受贿纵奸,已为不可,又多方以盈其溪壑,天道神明,岂逃鉴察。”其锋芒所指,无需多言。
《滦阳消夏录(三)》还叙有这样一则故事:某公尝捶杀一干仆。仆魂附一痴婢,与某公辩曰:“奴舞弊当死,然主人杀奴,奴实不甘。主人高爵厚禄,不过于奴之受恩乎?卖官鬻爵,积金至巨万,不过于奴之受贿乎?某事某事颠倒是非,出入生死,不过于奴之窃弄权柄乎?主人可负国,奈何责奴负主人?”在这里,仆魂所指斥的何止是主人一身,“卖官鬻爵,颠倒是非”实际上是整个官场风气的写照。
官吏的贪赃枉法,必然造成大量的冤狱。纪晓岚在《姑妄听之(四)》中借冥司官吏道出官场判案时的相传口诀,这就是“救生不救死,救官不救民,救大不救小,救旧不救新。”“死者衔冤与否,则非所计也。”“官之枉断与否,则非所计也。”由此而来,官吏判案,往往是“诉者哀哀,听者愦愦。”“与豪强讼”的平民只能落得个“理直而弗能伸”的结局。《如是我闻(三)》中有一司刑名四十余年的余某,自诩“存心忠厚,誓不敢妄杀一人。”但当他卧病濒危时,却有冤魂作厉,指控他“刀笔舞文,曲相开脱。……改重伤为轻,改多伤为少,改理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