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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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侍卫艳羡不已，起了心想学却不敢开口。只心道回去得把余大人跟紧了，指望看出个名堂来。墨晓夜刚刚显露本事，本就是起了心让众人学习，此时见大家都起了兴趣，主意便正式定下了。以余三对体术的热衷，到时候根本没时间来找自己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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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修泄洪渠的是钺扈，他蛮力十足，正是干这活的好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墨晓夜手里吃了亏，他日夜坚守在岗位上也不回城，只两三天时间就把水渠挖到了离城郊不远的地方。见墨晓夜跑了过来，他又想起头一天自己出丑的事，别扭了好一阵，才把脸转向一旁，拱手道：“城主。”
幽冥城的水已经排空，剩下的都是除冰的事。有了水渠，挖出的冰块就可以顺着水渠直接推到海里去，不需要专门运输。
“辛苦你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墨晓夜深深被霍家的声望震撼了。不得不说，霍家之前做的准备已经很接近光义会现在的宗旨，只不过因为世家的躯壳让很多东西无法成形。经过一年多的隐退再复出，光义会和霍家之间就更像是那么回事了。
想到世家，她不可避免又想到凌一帆。在夜北看到得越多，对自己的行为越后悔，对霍青更愧疚。似乎是出于补偿心理，她现在方方面面无时无刻不为霍青着想，总觉得这样自己心中才好过一些。
墨晓夜带人跳入渠中，让众人散开一定的距离，逐步检查石板的铺就情况，以免在除冰的时候被撬起来。她对工程进度质量非常满意：“钺扈，你的功劳我会向少主汇报。”
就这样一路走到覆浪堤。
沟渠的出口正好在天涯海角的深渊上方，为了预防有人意外掉落其中，还在入口处设了两道栅栏。再临此地，墨晓夜心绪无法平静。
190覆浪堤的希望（）
天涯海角的巨大冰山已经被不断冲击的水流削去了大半，但站在海崖上仍可见残留。黑洞不吞噬着海水，村民们的尸体，多半也都在那下面了。在一旁祭海神的平台上，放着些鱼虾祭品，也不知是谁供的。
钺扈一路跟随，虽说刚刚墨晓夜说了要给他请功，但见她和余三脸色变幻都不说话，心中也七上八下。他自认沟渠之事无可挑刺，却依旧担心墨晓夜会给自己穿小鞋，不安问：“有什么问题？”
墨晓夜被处刑，知道的人不多，她这才从复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没事，你做得很好。但是这条水渠确实不够完美。”
两米多深的宽阔水渠，这还不够完美，果然是在挑刺！钺扈可没有余三的头脑，始终没听出墨晓夜的身份来。众人又得了余三指示不准议论妨碍少主增进感情，他求问无门，心中抑郁好几天了，立即就摆了脸色要当场发作。
墨晓夜见他瞪圆了眼，就知道他是想多了，赶紧压了手掌，说：“哎！你听我说完。这水渠这么深，泄洪之后就没用了岂不浪费？你好好想想！”
钺扈一呆：“幽冥城气温很低，水流进去不出两天时间都会被冻个结实，能有什么用？”
“我的意思是平时水渠空着没用，可以挖成一圈，形成修护城河。空水渠可以做战壕，下面安上机关和利器。而且，放水还可以挡住敌人，就算他们用黑油我们也可坚持一段时间。在这里、这里修闸门，在水渠上做上掩体……”
钺扈对其他事情不精通，却唯独对打仗打架的事一转就想得清楚。他来了兴趣，虽然放水进去容易结冰，但如果水是流动的，这个过程便可缓上好几天。而且就算全冻住了，也不过就是毫无帮助而已，误不了事。他说干就干，当即吩咐人去找铁匠和工人。
墨晓夜也不打扰他，带着人就往村里查探情况去了。这里还有一件大事要处理，有关粮食。幽冥城之前挨饿的日子村民们深有体会，如今她要故技重施，动员覆浪堤的人去大量捕鱼囤积粮食，应对有可能随时会爆发的战争。
顾奶奶的尸体没找到，可能被浪卷走了。顾文冲失去了精神支柱，甚至想一了白了，可看到城里那些冻得僵硬的尸体他又害怕，想着自己死了也是那样又胆怯了。活不下去又不甘心死去，正是如今幽冥城大部分人的感受。
但日子还要过下去，眼见沟渠三两天就挖得差不多了，村里人谁也顾不上谁，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的他们只顾着给自己建房子。
墨晓夜走过来时，顾文冲正想起自己那受了一辈子苦的老母亲，独自抹泪。
墨晓夜心中一软：“顾叔叔，之前在覆浪堤受你照顾，这盖房子的事就让我帮你吧。”
话音未落，从她身后走出来十几个侍卫，帮着搬石头的搬石头，叠房子的叠房子。他们并不知道覆浪堤建房的方式，见沙滩上有片状的石头，便拿了就往这里搬，也不知是曾经谁家的灶台。
墨晓夜不知，正是她一番炫耀让这些糙汉子起了学艺的心，这才巴巴来挣表现。她心中不由感慨，难怪大家都喜欢权势，这样一句话就有无数的人为你卖命。
这世界就只有剥削人和被剥削两种，大部分人一定都会坚定不移选择前者，甚至还乐在其中。
顾文冲红着眼道：“晓夜，覆浪堤没了……”
墨晓夜环顾四周，见遥远的海滩上添了许多石堆，那是遇难人的新坟。村里总共就五十几号人，如今死伤过半，特别是女人小孩和老人。剩下的，都是平时水性较好的男子以及在外做工的人，像伍婶这种纯属例外。
墨晓夜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覆浪堤的生活会比以前还要好！”
“真的？”顾文冲坐在地上仰望着墨晓夜，小小的身躯看起来无比高大。他知道，这个丫头已经是城主了，她做的决定足以改变一个小渔村的命运。
墨晓夜伸出手来拉他：“当然，走，带我去看看顾奶奶。”
顾文冲并没有找到母亲的尸体，只从石堆里扒出一件她穿过的衣服堆了衣冠冢。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变成一座石堆，这是她今生第一次面临和熟悉的人生离死别，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她想起那个意志消沉的下午，顾奶奶对她说：“这人啊，活着，就是认真的过自己的每一天，努力面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别人的承诺别人做不做到那是别人的事。可别巴望着难为了自己。”
人老成精，那时顾奶奶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质，指点她。如今，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去过日子，可顾奶奶却已不在。墨晓夜磕了三个头，又掏出一张随身的手帕压在了坟头。她今天并非有意来此祭奠，全身上下，能拿出的除了武器就是这张帕子了。
她心中默默道：顾奶奶，晓夜不能长留此地，就由这方手帕替我陪你。你放心，我会安顿好顾叔叔的，覆浪堤也会越来越好的。
墨晓夜说起正事来：“顾叔叔，覆浪堤如今还有多少人？”
顾文冲猜她一定是要安排村子的事，勉强收了心神，回道：“统共不过二十三人。”
“都是打渔的吗？”
“覆浪堤连三岁小娃都敢下水摸虾，活下来的都是会水的好手，否则躲不过灾祸……”
墨晓夜见他又伤心起来，赶紧问：“那现在还能捕鱼么？”
“刚刚收拾完，怕大家没精神头啊……”
“但日子还得过，幽冥城还有几万张嘴……虽说我这么说有些薄情，但现在能指望上的也只有覆浪堤了。”
幽冥城还有粮食囤积，但那是战备物资，轻易用不的。要养活那么多嘴，实在吃不了多久，曾经养殖的牲畜死的死伤的伤，她和余三把冻在水里的肉都用上了……这些都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得有新鲜的来源才行。
顾文冲为难道：“可我们没船了啊。”
191伍婶疯了（）
墨晓夜自然有办法弄到船，可她却有更大胆的主意，她要把覆浪堤武装起来，让这里的人以后都衣食无忧，也算是她在这里住过的报答。
“只要你们愿意出海，我就能给你们弄到船。”墨晓夜说到这里看了看余三，见他点了点头，
“愿意，当然愿意！”
“那就好，船霍家来出。但船队以后都归霍家管，你们每月只拿薪水听吩咐行事，如何？”
余三瞪大了眼睛，墨晓夜的话说出了口，他又不能反驳……少主是要头痛了。
“这是，这是说！以后覆浪堤人，都是霍家人？！”
“当然。而且船队归你管，行么？”
霍家在夜北是神一样的存在，在霍家做事多么荣耀。而且霍家不仅声望高，信誉还好，不怕拿不着钱，还不用饿肚子！在此之前顾文冲甚至连想都不敢想！他忙不迭点头，有一种马上去向全村通报的冲动。
墨晓夜忙按住他：“我只要能出海的汉子。”她说这话，是说到船队时突然灵机一动，有了新的主意，而不是认为女人不能下海……
顾文冲会错了意：“我明白，女人在内安家，男人在外，这简直是咱们村梦寐以求的生活。”
一行人在坟堆里站得笔挺挺，引人注意。一大群霍家军站在村里的坟堆里做什么，渐渐地，就有好事者往这边聚集，其中就有伍婶。
她眼尖，一下就瞅到了墨晓夜，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墨晓夜！你答应我的事情呢？”她嗓门又尖又大，还没冲到面前就被侍卫拦住。她急急道：“你答应我的事情你忘了？！”
墨晓夜这才让侍卫放了她进来却没有理她，而是问起顾文冲来：“顾叔叔，这次救灾，村里谁功劳最大？”
“也谈不上功劳吧，都是自家管自家，等霍家军来了挖了沟渠水位才退下去……”
伍婶打断他的话，恶狠狠道：“你胡说什么你！是我！是我的功劳最大！要不是我当年让你娘住到外圈去，你还能站在这里？！”她话没说完，又瞄到顾家坟头绵软的手帕，两眼发光冲了过去，把手帕攥到手里，“这么好的帕子，搁这里做什么，别浪费了！”
压坟头几块石头咕噜噜滚了下来……
墨晓夜早已忘了这事，当时不过是随便说句话让她振作而已。她的作为令她厌恶，也不打算了解事情的经过……这么多霍家军在这里，伍婶一个好吃懒做的人会出多少力？她不想和她纠缠，直接敲在她的手腕上，把手帕拿来放回原地。
伍婶尖叫道：“好好的手帕，你不要，别挡别人！”
墨晓夜脸色瞬间寒若冰霜。本以为一场大灾难可以改变一个人，当时许她当村长也只是想尽快恢复生产力。现在看来是她错了，有些人就是等着头顶掉馅饼的人，你许她再多美好愿景，都得送到他面前了他才舍得动一动。而且，还不懂得感恩！
“死人的东西你也敢拿，不怕睡不着么？”
余三不是没见过无理取闹的人，但这种小便宜占到极致的人他还是头一回见，也不知道当初墨晓夜是怎么忍过的。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鬼神思想深入骨髓，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会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莫非伍婶疯了？
“关你什么事？”伍婶胆气更足了，她抬了半个眼皮冷笑道，“你的丑事如果不想被所有人知道，就老实把村长的位置给我！”
顾文冲看不下去了：“闭嘴！你这泼妇想要挟谁！”
“要想人不知除非，除非自己……自己不为！你不想所有人都知道的话，你该知道怎么做！”
到这时墨晓夜才意识到，自己轻易许人官职是肆意妄为。不管对什么人，不管为了什么，都不能轻易许下承诺。她暗暗告诫自己要谨言慎行，她现在身为城主，做的每一件事都关系到霍家的颜面。
“我确实知道怎么做，不就是杀人灭口么。人家说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你既然说你知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墨晓夜杀气毕露，伍婶吓得往后退去，壮着胆子道：“你，你敢！我，我……”
“你如何？话说完了没？说完你可以去死了！”
墨晓夜面无表情上前一步，伍婶就退后一步，直到墨晓夜顺手拔出身边侍卫的剑……她动作故意很慢，那剑和鞘磨蹭的声音铮铮作响，吓得伍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挽了个剑花，直指伍婶……
“妈呀！杀人那！……”伍婶一溜烟往村里奔去，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再也想不起那手帕和官职来。
墨晓夜笑着把剑插往回鞘中，总结道：“可见，面对生死，大部分人都是一样的。”
余三闷笑道：“我可佩服她，居然没吓到脚软，怪不得海啸都没把她淹死。”
“顾叔，她若是敢来找麻烦，你就直接找霍家军去解决。她就一欺软怕硬的，你不用搭理她，也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