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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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奶奶急得在家转圈圈，见两人进来，赶紧问：“怎么样了？不行我去找村长说说，你们新来也不容易，他们凭什么欺负人！”
墨晓夜这才是长了见识，看来这世界和易稻村真正大不相同。她原以为这世界隐在暗处的只有世家的盘剥，没想到平民之间也不是完全和平。从世家，到富户，再到平民，这暗夜世界和她看到的大相径庭。相比起来，易稻村简直完美得像个世外桃源。
她重重出了口气：“还好赶得及，否则房子都被推了。”
顾奶奶也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昨天我该拦着你的……”
“是我不懂事，没见过世面。”墨晓夜扶顾奶奶坐下，“顾奶奶，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你是要在这里长住的，不能得罪村长，这种事情你别插手。”
李大壮问：“他们会来拿米吗？”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没人说得清这结果如何。
到了第二天，才有人怯怯上门，说：“李大叔，我来拿米，家里实在是……”
李大壮热情道：“涛子快进来，这本来就是该的，和大叔客气啥？”
“我不会白要的，今天我帮你们上梁。”
李大壮激动得连连点头，他以为今天只能和墨晓夜一起把房梁的事搞定，没想到来了帮手，他自然欢迎。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两个小伙子。五个人齐心协力，一会儿就干完了活，提着米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李大壮感慨：“覆浪堤的人还是好人多啊！”
其实至始至终天天帮忙的也就差不多这几个人，还都是家里条件不太好的。他们都不计较，家里能过的就更不计较了。墨晓夜这也明白自己之前马虎大意做错了事，如果不是自己随便拿人东西，又理所当然的认为一个村子的应该帮她，后来也不会有这种事。现在拖累了李家父子，连被流放的事也说了出来，柱子以后在村里还能怎么过……
墨晓夜红着眼睛说：“对不起……”
“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
“可柱子……”
“柱子本来就与众不同，可能他注定孤独吧……”
顾奶奶安慰道：“你年级轻，这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功夫得慢慢磨练。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就好了。”
******
涛子三人也是实诚，拿了墨晓夜家一斤米，天天都来帮忙。不过两日功夫，房子就建成了。几家人关系渐渐亲密起来。墨晓夜见他们真心帮忙，也了解他们的困境，一人送了五斤。
恰巧这一天，顾文冲也回到了家中。
顾奶奶拉着他介绍：“冲儿，这是李大壮，这是墨晓夜。”
“在下常年不在家中，阿妈劳烦两位照顾了。”
李大壮道：“顾兄客气，我们也初来乍到，谈不上帮忙，倒是顾婶帮了我们许多。”说着，又牵过柱子说：“这是我儿柱子，柱子快叫叔叔。”
几人寒暄之后，墨晓夜也上前问好，一时竟也宛如一家人。
墨晓夜说：“这段时间叨扰顾奶奶了。我们虽然明天就搬了，可我还是觉得顾奶奶人好，以后天天来打扰你可不要觉得我烦。”
“你倒是天天来，我把你当我闺女养。”顾奶奶拉着她的手，笑着说。
“顾奶奶，你可是糊涂了，我喊你奶奶，你要认我当闺女，我又喊李大叔叔叔……哎呀，这辈分都乱了。”
顾文冲见母亲开心，也忍不住笑起来，问：“两位来覆浪堤这日子也不选好，正是交税的月份。李兄可有打算啊？”
李大壮想起还欠着墨晓夜银苾，对未来的日子也是茫然，拱手道：“惭愧惭愧，说起来这些日子都忙着修房子了，也没个打算，不知顾兄能否指个路。”
“指教不敢说，不过覆浪堤唯一的产业就是打渔和采珠，总不过就这两样，不知李兄水性如何？”
“力气倒是有，这水性确实不怎样，恐怕还要练习。”
墨晓夜这时却问：“顾叔叔说着覆浪堤村只有两样产业，那么这么冷的天气，村民都要下水吗？”
顾文冲这才慢慢解释起来。这打渔是不一定要下海，可难免会被浪溅湿衣裳，但采珠就必须下海了，不仅要会下海，还要会潜水。
123努力过日子（）
这么冷的气温还要下海，墨晓夜觉得自己只听着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自己手中的钱光是建房子已经花去一大半，再不想办法补充进项，恐怕熬不到凌一帆来找就要饿死，自己反正都在阴阳潭里泡过了，这些低温还怕受不住？
顾文冲干脆决定说：“要不明天早上，你们跟着我去赶海。我这次回来也是专门请假的，就是要捞珠。如果你们学会了，以后日子也是不愁的。”
墨晓夜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听见外面喊：“快起来，退潮了！”
墨晓夜从未那么早起床过，她上次听曹婶说渔民早上都起得早她还不信，如今在海滩上看着那男男女女提着小竹篓才知道，渔民的生活真不容易。海水如约退到远处，海滩露出了它本来的面容，变得坑坑洼洼。村民们在海中挑挑捡捡，就连小孩子也拿着小铁锹时不时抠挖着。
李大壮几人走过来，众人不知不觉退开一段距离，不想与他们有所接触。只有涛子等人，冲他们挥挥手又弯腰继续忙碌。
顾文冲撬出一块贝类，说：“这种海滩上的很少有珍珠的，就算有也比较小。要采珠得去深海。”
柱子学得很快，他找到沙滩上留下的痕迹，一个铲子下去，贝壳只剩下一半，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肉来。柱子着急道：“哎呀，这可怎么办？还可以吃么？”
顾文冲笑：“要不你试试穿着贝肉去钓螃蟹？”
柱子一听又欢天喜地的找绳子去了。
顾文冲一边走一边给李大壮和墨晓夜讲解，不一会儿手上就拧了满满一筐，还有海星等等。两人不住地点头，对着渔村生活有了初步的认识。
日子不知不觉过去，睁开眼又是一天。
过了几天的新鲜感后，墨晓夜也不怎么去了，干脆和顾奶奶坐在凳子上看人赶海。顾奶奶活了一大把岁数，早就看出来了，这丫头的心不在这里呢。
她捞起一个牡蛎，用小刀撬着四周，问道：“夜丫头，可是在想以前的事？”
“是啊，总觉得像一场梦一样，梦还没醒，人已经在这里了。”
“还有希望回去，所以天天盼着吧？”
“也许还能回去吧……”
顾奶奶用手肘顶了她一下，也不忘手中的活计，说：“你这样的表情可不是也许，是你觉得有人一定会帮你回去。”
墨晓夜有些尴尬，自己这想法谁都没有说过啊。
“傻丫头，你那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别人何须多问。”
墨晓夜嘿嘿傻笑道：“奶奶，我走了可又没人陪你说话了。”
“有没有人陪不重要，奶奶这百年都过来了。”顾奶奶这才放下刀，回忆着，仿佛想起了美好的事情，脸上多出柔和的光彩来，“你冲叔他爹很早就去了。这暗夜世界啊，总是难有齐全的时候。生命太长，意外又太多，过着过着就一个人了。”
“但是总有人可以继续陪你，你可以不断遇到新的人，有新的生活。”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是你真正在乎的……不过就那几个。”顾奶奶叹了口气，说，“不然我陪着你，你还坐在这里发呆做什么？”
墨晓夜这才觉得，原来人年级活大了，也会多出许多处理情感的智慧来。这句话竟说得她哑口无言。
顾奶奶也不管她搭不搭话，自顾自的说：“这人啊，活着，就是认真的过自己的每一天，努力面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别人的承诺别人做不做到是别人的事，可别巴望着难为了自己。”
“顾奶奶的意思是我不该期盼？”
“不是不该期盼，而是不该把自己的生活都寄托在对别人的期盼上。就如人饮水吃饭。他今天来接你，你得吃饭睡觉；他今天不来接你，你还是得吃饭睡觉。再说，你只能等着他来接你，你不能去找他呢？”
“可我被流放了啊……”
“对啊，所以你回不回去都得过日子。那么你天天巴望着，万一回不去怎么办？”顾奶奶斜了她一眼，才继续说，“你要是觉得奶奶说话不好听，你就当风吹过忘了吧。”
墨晓夜陷入了沉思。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凌一帆会来接她，但今天顾奶奶的话才提醒了她另一个残酷的事实。世家的决定岂是那么好改变的？想当初她只是被关在图书馆，也是余三浪费了进内院的机会才让她出来。现在的她背着重犯的罪名，要想回去何止艰难。
假设她能回去，但如果要等五年后，她身上的钱根本支撑不了那么久，按自己现在这种生活方式，凌一帆岂不接到一堆白骨？顾奶奶的话说得没错，努力过眼下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墨晓夜想通这些回过头去看顾奶奶的时候，她早就进屋做饭去了。她跳了过去，吧唧一下亲在顾奶奶脸上，甜甜道：“谢谢奶奶。”
“乖孩子，辛苦你了。”
自这天后，墨晓夜每天都跟着去赶海、出海，完全把自己融入了覆浪堤的生活中去。等过了一个月顾文冲回幽冥城的时候，李大壮和墨晓夜已经会熟练的出海和潜水了。
******
霍青只借了十人的小队给凌一帆，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凌一帆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早在请命伐蛮前，他就在议院军各部安插了人手，看起来官职不高，却是有实权的关键人物。
张福山运气也不错，那山路上的大火居然只是烧掉了他的眉毛。所以说无巧不成书，当时所有追兵都跟着凌一帆五人跑了，张福山深知自己跟不上，干脆找地方潜伏下来，一直在议院大军后面徘徊，还碰巧收拢了走散的十几号人马。他不敢靠近大军，也不敢逃回夜都。大军追着凌一帆跑，张福山就跟着大军跑，寄希望自家主子还没死，好歹也捞个救驾有功。
这段时间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张福山圆圆的肚子生生饿出腹肌来，总算被他撞上了来夺兵权的凌一帆。他不禁老泪纵横，抱着凌一帆的大腿无声痛哭。
凌一帆拧了眉头，问：“现在什么情况？”
张福山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似乎是秦世岚掌了大军，莫恩迪为副将。听说霍少主孤军奋战，生死未卜……”
124军权之争（）
“这些人是霍青借我的。”凌一帆提醒着张福山不要乱说话，问，“我们的人呢？”
“主子英明！除了那几个明面上的，其他的都各在其位。”
张福山佩服凌一帆未卜先知，早就做好了安排，他们要夺回兵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几天，军中就流传起了谣言。说秦世岚和莫恩迪玩忽职守，在望乡关故意拖延时间不救援先锋队。过了几天，又传出秦世岚装作救援，故意截杀主帅，心肠之恶毒令人发指。
本来议院军都是男儿身，被一个女人指挥着到处跑心中就不平衡，再加上是个恶毒的女人，大家就更不服气。最后，竟连挺进流影城的命令也不服从了。军中分为两派，一派力挺凌一帆；一派力挺秦世岚，理由“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主帅还是要坐镇军中才算。
秦世岚能拿捏大军的唯一筹码就是后勤粮食，随着粮食越来越少，她要杀的人一个都没杀到，据说，连命悬一线的霍青都已回了流影城。在听说流言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好，心知是凌一帆找上门了。
军中的人和普通人不一样。秦世岚也不知道议院到底使了什么手法，这些人居然连世家都不顾，威胁家人也不管用。她几番折腾，最终还是找到了莫恩迪。
莫恩迪知道伐蛮不过是个幌子，只不过是他们挺进夜北的一个借口。所以他进夜北之后，趁追击凌一帆，让手下分散到夜北的各处潜伏起来。他觉得他的目标已经达成。至始至终，他都是最没希望掌握主帅兵权的人，在谁手中都无所谓，只自顾自做着该做的事情。
秦世岚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悠哉地泡温泉，他从温泉里支起半个身子，露出精壮的上身：“秦少主不顾男女有别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莫副将真是好闲情，连军中事务都不管了吗？！”
“秦少主此言差矣，我不过是个副将，秦大人现在才是主帅。”
秦世岚阴冷道：“既然知道是副将就要有副将的样子！不是让你去追凌一帆了吗！”
“秦将军此话不可乱说啊，我们此番是来伐蛮的，哪有反过来追击主帅的道理……”莫恩迪故作惊讶道，说罢，还对着秦世岚抛了个媚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