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4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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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说书的人，果真没再出现。

　　　　又是一夜，

　　　　宵禁钟响后一个时辰，那些黑影依旧忙碌。

　　　　凌一帆故意守在这里，确定了又是血雨腥风的一夜，才转身离去。

　　　　凌峰就在身后，凌一帆百感交集地叫了一声“父亲”。

　　　　凌峰负手走上前去，和凌一帆并肩而立。

　　　　“好久没见你在这里站过了，以前你有心事的时候，总喜欢在这里逗留。这习惯，看来还没改。”

　　　　凌一帆皱眉：“我的习惯，有这样明显？”

　　　　成大事者，不应该被人弄清喜好憎恶。凌一帆身上，贴着一个爱慕莫晓夜的标签，已经够了。

　　　　凌峰说：“不明显，只是我从小看你长大，人说知子莫若父，我恰好就是占了先机而已。”

　　　　凌一帆还是不满意，可他却不再将情绪表露，从容不迫地站着，仿佛刚刚凌峰说的话，都和他无关。

　　　　只听凌峰继续说：“从你知事开始，就喜欢在这里站着。那时，我便知道你的心中，是不甘平凡的，或许你要的不只是凌家。后来你成了国主，也成就了我凌家威名，比你大哥，强了许多，也没有辜负我的厚望。”

　　　　“那又如何，还不是受制于人。”

　　　　凌峰勾过凌一帆的肩膀：“所以，才要更加努力。只要你想，就努力到站到那个位置上。没有什么是不可颠覆的，只要你用对了办法，神又如何。”

　　　　“没想到是不是？以前我不动，是因为神，而神都已经不存在了，我又有什么不敢的。当初那四家人，就是欺我凌家不是神将之家，说我们没有传承。可事实证明，我们是一样的，谁也没比谁更高尚。所以，只要有机会，你一定要将他们全部，踩在脚下！”

　　　　凌一帆没想到，父亲居然会专程过来和他说这些。他还一直以为，凌峰是个中庸保守的人物。面前的父亲，那样热血澎湃，凌一帆不忍拒绝。

　　　　这就是信仰的坍塌造成的结果吗？

　　　　半响，凌一帆深深地看了凌峰一眼，道：“有机会的话，我会的。”

　　　　凌峰笑笑，重重地按了按他的肩膀。

　　　　凌一帆问：“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

　　　　“只要你是为了凌家，我就支持。”

　　　　如今凌家的内务琐事，都是凌峰在管，他不想看到内忧外患的一天，比如莫家。换句话说，只要不利于凌家，凌峰很可能连这亲儿子也不认。

　　　　凌一帆突然觉得很累。

　　　　心累，

　　　　从议院到这家，没有一刻让他觉得轻松过，他甚至忘了，那种单纯的，不含沙射影的快乐，是种什么感觉。他出了口粗气：“夜都这情形不便多留，我出征在即，顾不得你们。不如，暂回丹凤，避其锋芒。”

　　　　凌峰反对：“正因为你出征，我更不能回丹凤了！打仗的事情谁说得清楚，你现在也是有子嗣承袭的人了……你安心去闯，爹给你把这后路守着。”

　　　　凌一帆张了张嘴，好几次想说，那不是他的儿子，可他说不出口，不论是对私还是对公。他顿时感到头痛，自己的父亲尚且如此，这夜都中心怀叵测的人，又会是什么样子？

　　　　难怪喾厉小动作不断。

　　　　他心中不安，总觉得还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想劝凌峰离开。可凌峰生怕他出征有个好歹，非要留在夜都，好让他“儿子”承袭家主位，稳住凌家局面。

　　　　凌一帆按住太阳穴，无奈道：“你看着办吧。”

　　　　是守后路，还是拖后腿，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爹是不可能听他的。他只有更加精确地算计到每一步，强迫自己不断去谋划……他恍恍惚惚地往房间走，没想到刚关门，凌梦辰又闪了进来。

　　　　凌梦辰一向醉心修炼，什么事情也不管。就连他这个哥哥，一年到头，要见她一面，也不容易。当年在学校读书时还要好些，如今贝利学院没落，凌梦辰更加神出鬼没起来。她功夫比凌一帆还要高些，隐隐是凌家第一人。她不想走，凌一帆也赶不出去。

　　　　“我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香馍馍了，你们个个都来找我。”

　　　　凌梦辰自顾自走到桌子边坐下。

794凌梦辰（）　
凌一帆不知道凌梦辰今天是抽了什么疯，干脆也不理她，窝进离不远的椅子里去。

　　　　他刚坐定，凌梦辰突然开口问：“刚刚爹和你说了什么？”

　　　　“从小就说到大的，也没什么特别了。”

　　　　凌梦辰面无表情道：“不要听他的，他根本不知道厉害，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好。”

　　　　这回，凌一帆彻底震惊了。凌梦辰不仅不爱说话，还是个不理家事的，更不可能说出忤逆的话来。就算凌峰想将她嫁去夜北，她都没吭一声，如今却毅然站在了他这一边，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凌梦辰抿了抿嘴，脸红道：“我小时候就看过那异能，你听我的没错，议院比现在看得到的，还要恐怖。爹那是鬼迷心窍了。”

　　　　凌一帆这才回过味来：“你这些年这么沉默，拼命修炼，就是因为小时候见到过？”凌梦辰点头，凌一帆继续问，“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凌梦辰脸上现出一丝挣扎，好一会儿，直接道：“那不重要，现在，有什么我能做的？”

　　　　“恩？”

　　　　凌一帆再次震惊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凌家遭殃。”

　　　　凌一帆的心，这才暖了些：“我劝爹暂避丹凤城，他不肯。”

　　　　“他是老糊涂了，一个小娃，养大至少还要二十年。他巴望着有人承袭，还不如想，自己如何将二十年熬过！”凌梦辰捂嘴嘀咕，“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是那意思，不是……”不是想咒你死。

　　　　凌一帆笑：“算了，你这些年说的话，都没今天多。家总算还有个清醒人，我很欣慰。”

　　　　凌一帆伸手去书桌边，从桌腿处弹出来一个暗格。他从中取出一个小锦囊来，递给凌梦辰。凌梦辰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凌家的家主印。掌了家主印，身份堪比家主。

　　　　“如果事有紧急，爹又不愿意听你的意见，你就用这命令他。”

　　　　凌梦辰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防万一。”凌一帆温和一笑，附在凌梦辰耳边，“那两个娃，都不是我凌家的，是秦玖儿身边死去的那侍卫的。如果我回不来，也不要让爹将位置，传给秦家的野种。”

　　　　凌梦辰瞪大了眼：“你，你……”她比划了两下，欲言又止，“为什么选我？”

　　　　“妹妹，你太能忍了。”

　　　　凌一帆非常满意自己的安排。凌梦辰确实太能忍了，她从小就知道议院的秘密，却一个人憋了二十年，谁也没告诉，让她保守秘密最适合不过。不然，他也不会将秦玖儿的事告诉她。

　　　　凌梦辰又恢复了那个冷冰冰的模样，站了起来，道：“彼此彼此。”

　　　　被人带了绿帽子，自己明明知道，还要装作不在乎，她也真是见识了。

　　　　凌梦辰走到门口，凌一帆又喊了她一声。她踏出门外，才顿住脚步，回了头，两只手拉住门扉，只露出她面无表情的脸来。或许，是这张冷酷的“面具”已经带了二十年，摘不下来，可她眼中闪烁的泪花，却出卖了她。

　　　　凌一帆站在门里，拱手一礼：“拜托妹妹了。”

　　　　凌梦辰拉上门，闭眼深吸一口气，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的一只手扶住另一只的袖子，那里面，正藏着凌家的家主印。

　　　　隔日，

　　　　凌一帆帅军出征，讨伐背叛暗夜神，造谣生事的创世神国。又有莫家父女担任左右将军，浩浩荡荡往西凉城去了。

　　　　这夜，

　　　　喾厉坐在凌一帆惯坐的位置，丑字辈命名的九人，整齐立在书桌前的空地上。喾厉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凌一帆批命令用的笔，问：“各处人手是否安排好了？一定要确保覆盖整个夜都。”

　　　　丑一答：“回大人，一切都按照主上的吩咐安排好了，只等大人一声令下。”

　　　　喾厉叮嘱：“别见血，容易引起恐慌。”

　　　　“大人放心，属下会注意的。”

　　　　喾厉玩了一会儿，并没有觉得这位置有多么特别，不耐烦地将笔往桌子上一甩，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站起来，道：“去吧，不要放过一个。”

　　　　“遵命！”

　　　　话落，丑一等人已经从窗户飘了出去，往各自分配好的方向飞去。

　　　　一场悄无声息的屠杀，就此拉开序幕。

　　　　包括凌家在内，但凡之间出现过煽动言论的，以及被确认为叛徒的人，都没有活过今日。他们被拧断了脖子瞬息毙命，再丢入夜都深渊，神不知鬼不觉。以至于第二天城里失踪了好多人。

　　　　有人去警卫队报案，得到的答复：遭到神罚，去地狱为诽谤暗夜神赎罪去了。

　　　　从此，关于创世神的话题，无人敢再议。

　　　　这其中，肯定有人是冤枉的。但事已至此，冤枉与否，也只能下辈子再说了。

　　　　最冤的莫过于凌家。

　　　　凌一帆的预感没有错，他刚走，喾厉就对他培植的势力下了手，将大小头领除了，顺势收拢了夜都上下。

　　　　至此，暗夜神国握在手中的力量，也完成了统一。

　　　　为进一步和创世神国的战斗，做好了准备。

　　　　第二天，凌梦辰得到消息，着急忙慌地去找凌峰，想劝他离开这是非之地，听哥哥的话前往丹凤。她跑过自己的房间，冷不丁被一股妖异的风刮了进去。她一阵慌乱，想拉住门框，却只是抠破了指甲。

　　　　一个张狂的男声笑道：“怎的？小辰辰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原来，是喾厉大人。”

　　　　凌梦辰被禁锢在喾厉膝上，试着站起身来，无奈喾厉手臂不动分毫，她无法。

　　　　坐不敢坐，站又站不起来，十分辛苦。

　　　　喾厉好笑地将她的腰肢往下一按，她又落回他的腿上。她整个人都僵了，背挺得笔直，面上依旧未变。

　　　　“还请大人有话好好说。”

　　　　喾厉心情非常好，笑声从凌梦辰的身后，渐渐转移到耳边。

　　　　他笑道：“辰辰不来就我，只好我来倒贴。当年，你摸我时，可没有现在这般紧张。”

　　　　凌梦辰比任何人，更早知道议院的秘密。

　　　　那是小时候，凌峰带着她去议院开会。凌峰疲于应付那几个世家，她则偷溜到一个房间。

795议院的机器人（）　
至今想起，凌梦辰都无比后悔当初的举动。

　　　　她在那个房间里呆了些时候，发觉只有几张床，没什么好玩的。正准备离开，她见到喾厉飘了进来，她没有听见脚步声，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和喾厉大眼瞪小眼地对视起来。

　　　　她明显感觉到喾厉的杀意，灵机一动，甜甜笑道：“嘻嘻，大哥哥，你好漂亮。”

　　　　喾厉愣了，没有说话。

　　　　小小的凌梦辰，大着胆子摸了上去。喾厉的脸颊，冰凉且没有弹性。她很害怕，但为了保命，她依旧选择了将戏继续演下去。她没有收回手，而是在另一只手上哈了一口热气，贴到喾厉的脸上，小声安慰道：“哥哥，你脸真凉，我给你暖暖。”

　　　　凌梦辰是世家养大的孩子，那时，她就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了。

　　　　果然，喾厉没有为难她，反而拉着她去角落里藏了起来。

　　　　那时，喾厉就这样抱着她，他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姿势，见她乖乖点头，还是不放心，将他的大掌附在她的嘴上。凌梦辰被那冰冷又僵硬的感觉吓呆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之后会发生，令她更加恐惧的事情。

　　　　只见一具尸体被搬了进来，卸下了胳膊。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穿白衣的男子说：“将这个给主上送去。”

　　　　说完，白衣将身体里掏出的东西递了过去。内脏被放在冰里，仿佛牲畜身上割下来的一坨肉。凌梦辰那时才知道，原来人死了之后，和畜生也没什么两样。

　　　　红衣男子说：“主上今天还是不太舒服，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白衣男子将手，就着一旁的冰水洗了洗：“这个法子用了千年，现在排斥反应越来越厉害了，不舒服也是正常的。若不是要保持思维，犯不着这样麻烦。你也知道，那些精密的设备，都毁在那场战争中了，如果要找，估计只有姓杜那老家伙有。他自己用都不够，不可能拿出来。况且，这关系……”

　　　　红衣男子忧心道：“也就是说，如果再不找到新的，鲜活的供体，百年之内，必生变故？”

　　　　这时，凌梦辰看到了她今生都不可能忘记的一幕。没见两个男人有什么动作，那残缺的尸体自己漂浮了起来，自己落入冰中。

　　　　白衣男子伸了个懒腰：“可以这么说……哎，基因匹配岂是那样容易，那些娃娃来了一批又一批，我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