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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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磊虽说头脑清醒，但还是过于单纯。若是送信来夜都，易稻村的人才会消失得无声无息。在夜都大牢，有凌一帆护着，各方势力相互牵制，反倒给了他宁静的监狱生活。而他在易稻村做出的安排全都用上了，算是“错有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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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王雪颜做了万全的准备，来到议院大牢。牢头也是警卫队的兵，自然是认识王大小姐，他恭敬道：“大小姐好。”
“我来帮爹爹看看。”
王雪颜装作视察的模样。牢头还在奇怪，世家人一波一波来视察工作，非要他们把里间的犯人审了一遍又一遍，还不准用刑。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消停了，王大小姐又来了。按照议院的规定，墨磊是不准人探望的，但是最近被世家威胁的次数多了，有二有三，再多几次也就无所谓了。
“大小姐，里面有重要的犯人。请大小姐进去后不要与犯人交谈，不可靠近栏杆，否则小的没法对上面交差。”
“放心吧，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工作得怎么样。”
“大小姐用手帕捂着吧，里面气味不好闻。”
议院大牢在钟楼广场之下，通道曲折幽深，仅容两人并肩而行。通道两旁，挖了许多穴窟，嵌上手臂粗的铁栏，栏杆相隔不过巴掌大小，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外间关着普通囚犯，环境也还好些。越往里走，通道越宽，牢房中间间隔越大，几块质地不纯的萤石根本不足以照明。王雪颜路过通道时无意间用手触碰了岩壁，一手滑腻腻的恶臭，不知是沾了什么东西。她厌恶地在小竹袖子上蹭了蹭，不敢落后牢头太远。
牢头在前面带路，经常有披头散发的人扯着嗓子喊冤，他抬鞭子就挥，骂道：“叫魂啊叫！活腻了老子马上送你们上路！……滚！滚！惊扰了贵人，砍了手脚全部喂耗子！……草尼玛，老实点！”
里间散发着浓烈的腐烂味，汗臭味以及排泄物的味道……甚至更多，大部分人站在门口就被熏得发晕。但王大小姐不是一般人，她爱慕凌一帆到发狂，她觉得连这样臭的监牢都进了，更能证明她对感情的纯粹和执著。
“前段时间抓来那个墨磊在哪里？”王雪颜捂着帕子，胃里已在剧烈翻滚。
“末端第二间，大小姐请跟我来。”
王雪颜在走廊前后逛了逛，见墨磊待遇最好。牢房收拾得干净，面前摆的饮食也是干净新鲜，无疑不证明了凌一帆的照顾。她心中更是急迫。
牢头以为王雪颜是替凌家来检查工作的，立马解释道：“小的都按照上面吩咐，没敢亏待人。”
“这里没住人吗？”
“都按少主吩咐来的，已经调开了。”
王雪颜故意往旁边挪了几步，让牢头说话的时候背对着牢房。小竹浅绿色的长袖衣衫里笼着钥匙，见墨磊看了过来，指了指门和他的脚链，将东西用布包了。墨磊眼前一亮，悄悄往前挪了挪。
“最近可有其他人来？”王雪颜说罢，看了一眼小竹。
牢头吓道：“大小姐，小的一直都是按照议院的吩咐办公，绝没有任何越矩之事，还望大小姐明鉴！”
“你做得很好，我会告诉父亲的。”
出了议院大牢，王雪颜快速走到转角，“哇”的一声吐了。小竹赶紧掏出干净的手帕为她擦了擦汗，心痛道：“小姐这是何苦。”
“没关系，若是你一个人来，那牢头死死盯着你，不好下手。你送什么东西都容易留下把柄。”王雪颜敛了敛嘴角，“你倒是机灵，怎么没听见声音？”
“都是小姐教得好，奴婢在路上的菜市场捡了块装米的麻布袋，扯了一小块，包了丢进去的。”
“干得不错……你说他什么时候越狱？”
“估计今明两天吧，他在里面实在呆的太久了。”
王雪颜展颜一笑，万事具备，只等墨磊出来。等待他的绝不是自由，她还要靠他来赢回凌一帆的心呢！
78越狱计划（）
王雪颜走后，牢头专门看了眼墨磊，他仿佛从未动过，一直都是那个姿势。
墨磊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救他，但他知道，有人要用他来要挟女儿办事。既然女儿有贵人护着，自己必须先脱了险境再说。
他摩挲着手中的钥匙，终于忍不住坐到床上，背对着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守卫，轻手轻脚把钥匙插进锁眼里……又赶紧拔了出来，脱下鞋子塞了进去。他是被警卫队敲晕了带进来的，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这样贸然出去，朝哪边逃跑都不知道，还需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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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颜自以为自己的动作没有人会知晓，但其实在她踏入议院大牢的那一刻，所有的世家都知道了。她出去没一会儿，管韬就来了。他让守卫抬了凳子在牢房对面的栏杆边坐下，又让守卫在一旁看着，理由是：“他是重犯，万一吓到我怎么办？”
老头工作多年，还没听过哪个贵族承认害怕犯人的。他不得不站好，把存在感尽量压低。
管韬对墨磊笑道：“是条汉子，只可惜了晓夜。”
墨磊第一次听到有知情人主动谈起自己的女儿。之前说书人的大肆渲染听得他心惊胆战，可一个靠嘴皮子谋生的人嘴里能听到多少真话。
“她怎么样？”
“她本来很好，半年测试有三科前十，又过了命定人的测试，可谓前途无量。”管韬讽刺道，“可惜，伪造玉牌是重罪，真正可惜了……”
“什么命定人？！”
“预言说……哎，其实预言说什么都不重要，暗夜神留下了测试，通过的就是命定人。”管韬摸了摸鼻子，“可惜暗夜族不需要命定人。”
墨磊听得一头雾水，只明白了管韬话里的一种意思：既然不需要命定人，女儿就有了大麻烦！他听来的感情纠葛多半都是借口！世家要么是想控制女儿，利用命定人的身份谋利；要么就是要杀人灭口，永绝后患。至于那个预言，也不是个好的，不然他们不会这样紧张。但说到预言，也就是神的旨意，这些世家连暗夜神也不怕了！
“你们连神的旨意也不顾了！”
“不错！我们生活得很好，而且也会这样一直生活下去……预言是暗夜族的一场劫难，命定人当然不需要存在。”
墨磊吼道：“我不管你们那些盘根错节！我只要我女儿！”
“大吼大叫有什么用，你有本事活着出夜都再说吧！”
墨磊心中一震，刚才得到了钥匙，下一刻就有人来探监和他说这话。他心中警铃大作。
“你想杀我？！”
管韬对着他挑了一下眉头，遂而笑道：“你活着比死了有用，我杀你做什么？你连累了我霍家，少主还没决定怎么惩罚你。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墨磊沉默，他记得听人说过霍家和女儿关系暧昧，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得知自己有了钥匙。刚刚管韬挑眉，他就看明白了，这位是要他越狱。应该听他的吗？他心中犹豫起来……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牢头，和管韬打起了哑谜。
“要是我现在在外面，一定要杀了你！”
“不要只知道放狠话，有本事就来……莫非杀我还要挑时辰？什么时候又有什么区别？”
管韬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顺着话，将外面形势表达了。他说得没错，墨磊根本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而且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与其费劲心力去挑时候，还不如趁热打铁免得夜长梦多。他此举当然有嫁祸王家的意思，毕竟，他之所以让牢头在旁边站着，就是要证明自己没有机会动手脚。
墨磊拖着脚链坐回了床边，两眼一闭再不说话。
“真没意思，不能愉快的聊天了。”管韬站起身来，对着牢头说，“还是你好，识趣！”
墨磊虽然闭上了眼，可心却敞亮着。这人要他出夜都，那送钥匙的女子又是谁？他猜测，夜都将有一番大变动，这人不想他牵扯其中，所以要他今晚越狱。他打了个冷颤，今夜至少有两方的人等着他出去。他做事向来踏实，今晚也不得不豪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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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园，秦世岚正在光滑的石床上小栖，彩虹汇报：“小姐，王雪颜去了监狱。”
秦世岚奇怪：“她去监狱前见了谁？”
“前几天见过莫佩兰……”
秦世岚手指摩挲着床边的棱角，笑道：“难怪凌一帆看不上她，就着脑筋，被人卖了还得数钱……让我想想莫佩兰要干什么……”
菊青嘀咕：“那坏心眼的女人，不是想截胡，就是想杀人。”
“我家菊青越来越聪明了，那你倒是说说，她是要截胡，还是要杀人？”
菊青皱着眉咬着指甲想了半天，总结说：“可真难猜，都有可能。她上次没有插手成功，这次准得动手！”
“那你分析分析，墨磊活着对她用处大还是死了？”
“得看墨晓夜能不能投奔她了……若是能的话，自然是活的好处大些。”
这时，又有消息传来，彩虹小声说：“霍家也去了。”
“霍家？有点意思！……菊青，你继续说。”
菊青委屈道：“小姐，奴婢只会服侍小姐，哪会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姐只要不嫌弃菊青伺候，菊青就满足了！”
秦世岚翻了个白眼：“你啊你，人家公子小姐的身边人都想着怎样出人头地，我怎么就养了两只笨猫。”
菊青撅着嘴，不说话。要出人头地也得看主子给不给机会，自己想有什么用。
“如果我没猜错啊，今晚那墨磊凶多吉少了，且看他造化吧。”
彩虹问：“小姐，我们去不去？”
秦世岚好笑：“你哪里都想去，我看你是个闲不住的，干脆派你去当杀手好了。”
姚彩虹正经道：“小姐开什么玩笑？我这样的杀手定是杀不死人的。我只是好奇，今晚到底谁想杀了墨磊啊？”
“还能有谁？……我们就不去了，今晚陪爹爹下棋去。”秦世岚伸了伸懒腰，那自信的笑从未在她脸上消失过。
彩虹见小姐对今晚的事闭口不谈，知道小姐是信不过她们。她追逐命定人已久，没理由见这样的情况还作壁上观。就像上次一样，明明说好看热闹，结果还是插了手。她不禁感慨：“墨磊真是倒了血霉了……”
79江山换新人（）
第二天，早上的钟声刚响不久，夜都里稍有身份的贵族们就齐聚了议院。
昨夜竟发生了千年来最骇人听闻的事件。议院大牢犯人全部越狱，监狱上下几乎被屠了个干净，只有当天轮休的牢头和守卫幸免于难。凶手正是伪造身份玉牌的墨晓夜之父墨磊！世家们面色阴沉的端坐堂上，王家首当其冲，成为众人指责的对象。
“王全，你是不是也该给大家个交代？”
“昨夜监狱一共死亡82人，其中守卫73名，副监狱长殉职，监事8人无一人生还……第一层罪犯全部越狱……墨磊失踪！”
王全面色阴沉，这谁家下的手，太他妈黑了！8名监事，每个世家派来了两人，也就是说这家疯起来连自己人也杀！他幽怨地看着说话的人，死再多人跟你一个小望族好像关系也不大，说得义正言辞的给谁听？可偏偏他无法反驳。
凌一帆喝道：“处理结果稍后公布，尔等无关之人烦请退下。”
赶走了无关的人，大厅里恢复了安静，似乎大家都没有想开口的意思。
秦世岚说：“王队长，当前之事是尽快彻查勾结奸侫之人，追逃越狱的穷凶极恶之徒，还夜都安宁。”
凌一帆说：“来人，去查查昨天都谁进过监狱。”
“我去过。”管韬主动交代。
“你干了什么？！”
管韬他摊着手，无奈道：“我就进去找墨磊聊了会儿天，本以为有啥有用的消息，谁知道他还说要杀了我。当时牢头也在……能怪我吗？我什么都没干。”
牢头不敢怠慢：“回大人，昨天有两人看过墨磊，一个是管韬，一个是王雪颜。”
“颜儿？”
王全没听王雪颜提起过这事，他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好端端的一个大小姐去监狱做什么？他突然往秦世岚看去，见她坦荡地看着自己，反而疑虑更深了。谁不知道世家最会做戏，一代江山换新人，手段更是不一般了！
王全果断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先缉拿夜都各处，挨家挨户的把那些越狱的给我抓回来。霍管家和王雪颜的口供明天之前交到警卫厅。三日后再议！”
白家说：“此事是否有些不妥？不用将嫌疑人暂押候审么？”
莫家少主莫恩迪也怀疑道：“王队长审案之人可要安排妥当，一面徇私枉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