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3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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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当得了多久？
反正他和霍青之间有所约定，在此躲个清闲，也是不错，就当是帮了他的夜儿。
现在，最能理解他的，是霍青。
同样无能为力，同样觉得世事都超出了掌控，超出了自己的力所能及……
那是一切努力，都付之流水的无力感，不知道随波逐流，还要多久！
凌一帆，沉默的坐在西凉城城主府的书房里。喾厉翘着二郎腿，坐在他的书桌上。
喾厉就是这样，永远高他一等，不管在任何地方。
四周视野极佳，脚下的繁华，细小如指间流沙，忽而尽在掌握，忽而遥不可及。凌一帆难得发呆，不知道自己坚持这许久，到底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任由喾厉侮辱欺压，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喾厉要一统天下，所以，他就必须舍了家业和计谋，将那些不情愿吞进肚里……
喾厉要杀莫晓夜，所以，他就必须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为敌……
凌一帆奋斗至今，位置越站越高，拥有的，却越来越少。
他曾经说过，站在高处，风景独好的话，何其幼稚。
喾厉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镂空玉盏，只看了一眼，便丢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也换回了凌一帆逐渐飘远的神智。
“给你人手，三个月内拿下夜北，有没有问题？”
凌一帆苦笑：“喾厉大人，你在和我开玩笑吧？望乡关，霍家军重兵把守的，根本不可能拿得下来。且不说整个望乡关通道，形如尖锥，从上而下攻击，全无死角。单那道铁索吊桥，更是重达万斤，中间还有壕沟相隔，如何攻？”
“话不要说得那么死，我给你的人手，是我身边的亲卫。这样……你都做不到吗？”
“你确定其他人不会偷袭吗？”
凌一帆得知莫晓夜安然无恙，对上霍家，就是对上了莫晓夜，他最不愿意和莫晓夜为敌。矿区，流影的矿权，他还有入股。他觉得，那矿掌握在霍青手中，比在自己手中保险。他要是把夜北拿下了，矿权也就没了，将全部收归喾厉所有。他再没机会和喾厉抗衡。
他需要时间，去扩展自己的势力，霍青就像他的挡箭牌，短时间内，他还不想和他对上。
712谁也躲不过（）
凌一帆不能明目张胆的推脱，可喾厉却信心满满。
“交给我。”
“那或许可以试试……”
“我只要看结果，你懂的。”
凌一帆再次体会到身不由己。
喾厉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不答应，只有等着被幽禁。
这国主，当得太揪心了……
凌一帆嘴上答应，也不忘给自己找后路：“若是输了，你怪不得我。”
“你废话真多，赶紧滚！夜都那边，我都安排好了。”
凌一帆苦笑，往外走去。
当真是由不得他选，仿佛他不论做了什么努力，都能一瞬间被完全推翻似的。
不借助外力，他如何能扳倒喾厉？
但借助外力，是否又会引狼入室……
凌一帆因喾厉一句话，被赶回了夜都，可喾厉依旧不放松，问回来复命的属下：“他去了哪里？”
穿着黑靴的侍卫低声道：“他从城主府出去，先在一个面摊叫了吃食，然后让手下人去叫马车。他吃完后，独自一人沿路买了不少吃食，径直出了城门，往夜都去了。”
“没有发觉异样？”
“没有。”
喾厉又问：“那些他经过的地方，可都查过了？”
“查过，来历都很清白，是些寻常人家，平日里没少被欺负。”
喾厉这才放了心，将脸上盖着的皮面揭了，看着凌霄城的方向，嘴角泛起冷笑：“莫问，你当了千年乌龟，终于舍得出来了……”
***
漠城，经由莫问一番改造，由疾风接了手。
莫晓夜在城里和他寒暄了两句，又特别提到注意和霍家保持配合，便向瓦口赶去。
她此行，要先去盛丽城，安顿好爷爷和父母，顺便也报个平安。
从漠城出来的时候，她特别看了一眼那飘得高高的人皮灯笼，让原本就幽暗不明的漠城，显得更加阴森恐怖。她一眼便认出了苏越来，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风中。
她并不认为苏眉的死和她有什么关系。
战争是残酷的，反抗秦家侵略的战役中，死的，不只有苏眉一人。那些在广场上要被砍头的人，黑压压跪了一地，血腥的场面，令莫晓夜今生难忘。就算再来一次，她依旧不后悔她的选择。
苏越作为幽冥城曾经的父母官，见到自己的子民任人宰割，难道就不痛心吗？可他却在忠义和亲情的两难中，最终选择了将目光转移，将自己的无能，化作对莫晓夜的仇恨。
莫晓夜这次前往坪山，身边不带一人。
再次路过乔霖牺牲的地方，她停了下来，上了一柱香，静默道：“乔霖，我算是履行了当初对你的承诺，可我却不知道做得是否正确。莫家如今身不由己，风满楼合并进来，难免被拖进泥潭。你原本想让他们过上宁静的生活，我又何尝不想。可这世间，你不去争，却有人要来抢，我躲了，躲不过去……如今风满楼已经卷入其中，你是否怪我？”
“不过，就算知你怪我，我还是不得不做了。因为有责任，要保护大家，我不得不争……若你有灵，便保佑着他们，纵使我在前面冲刺，也能安心了。乔霖，你明白吗？”
莫晓夜伸出手去，摸了摸乔霖当初靠着的地方。
她异能微动，随着手掌的滑动，只见尘土簌簌落下。
当她收回手时，上面已有一巴掌大的“奠”字。
为了乔霖，为了这世间，她所有在乎的人，她愿意一争！
这原本是一条孤寂的路，多了霍青，她已不求英雄，但求平安。
她独自走在这条空荡荡的密道，夜明珠在她手中，格外耀眼。
她想，她终其一生，也不会忘记那漆黑空间中的微弱光点，是霍青手持夜明珠，为她指引的归路。
“霍青，等我！”
***
坪山是祝小冉的家乡，莫晓夜并不陌生，也打算和祝家好好谈谈。眼下的局势，不求飞黄腾达，但求平稳顺遂。
当年，莫晓夜和白家达成了协议，拜了干亲。白家便将祝家放了回来，一路扶持。短短时间里，祝家由内至外焕发了生机。不仅生意大成，还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坐稳了坪山城第一世家的位置。
后来执行新政，莫晓夜将坪山划到自己旗下，祝家的地位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就连莫顿戒严了坪山和盛丽，也没对祝家过多的管制。
如今的坪山城，是莫顿在管，盛丽城有知意和莫磊，本不用担心被白家钻了空子。
祝家货物的进出，受到了影响。私下里，莫顿看在祝小冉的份上，对祝家的关心依旧不少。但祝家的生意，大都经手白家。白家因白素素的死和莫家交恶，生意，注定会受到影响。
莫晓夜到了坪山城第一件事，并没有去找爷爷，而是轻车熟路找到了祝家祖宅。当年的落魄院落修整一新，又将紧邻的一条街，全都并了过来，金闪闪的大门和威武的浮雕，无一不在述说着主人的富贵权威。
“请小哥帮我向祝老爷传达一声，说故人来访。”
祝家小厮不耐烦地扇了扇手中的棍子：“什么故人不故人的，坪山城，想成我家老爷故人的多了去了，你可有拜贴？”
莫晓夜摸出一颗金豆子，客气道：“拜贴倒是没有，不过小哥去通报一声，定不会吃亏就是了。”
小厮见钱眼开，一颗金子，要抵得他十年的薪水，能给出这样赏赐的人身份自然不同。他立即将手中的棍子放了下来：“不知贵人如何称呼，老爷问起，小的也好回话。”
“我姓莫。”
“不如莫小姐先到门房候着？”
“也好。”
莫家啊，五大世家之一的莫家！
现在坪山城的掌城世家，就算再傻，也猜出了莫晓夜的身份，不敢怠慢。
小厮一路小跑着去了书房。
“老爷，莫家大小姐来了，正在门房候着呢。”
祝家主揉了揉耳朵，问：“谁？”
“莫家少主，莫家大小姐来了啊。”
祝夫人正好来送汤水，听了这后半句话，将脸一板：“告诉她，老爷，没空！”
713祝家的怨恨（）
小厮有些傻眼。
在他心中，莫家是多么高高在上的，那可是神将世家……如今莫家大小姐来，是天大的颜面，老爷居然拒绝了。世家之间早有规矩，若是主人不在，守门的，是不会放人进门的，更不会让人在门房候着。他急出了汗，跪下磕头。那他将莫少主放在门房，岂不是得罪了人？听说世家杀人如麻，哪会给他好果子吃。
小厮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的命运，吓得腿软跪在地上，颤抖道：“老爷，人已经在门房了啊！”
“那便见吧。”
“老爷！他莫家……”
“闭嘴！”祝家主使了个眼色，制止了夫人的话，“请莫少主去花厅。”
小厮擦了满脸的汗水，这才退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被绊了个跟斗，摔了个狗啃泥。
祝夫人忿忿不平道：“他莫家连我们生路都截断了！当初我那女婿是如何对她的，可不只救过她一次！她这样恩将仇报，还好意思找上门来！”
人说“好了伤疤，忘了痛”。
此时的祝家，便是如此。
早忘了，白家之所以将他们放出来，还要归功于莫晓夜。
余三救人，是奉了霍青的命令。用这恩情，去比较莫晓夜舍身相救祝家的情意，有些荒唐……况且，人和人之间的情意，哪是可以这样比的。“尽力所能及，善小也为大”的道理不是人人都懂。
莫晓夜见小厮大汗淋漓的模样，有些奇怪，顺口调侃道：“小哥这一路，跑得辛苦了。”
“该的，该的……”
小厮现在，只想将眼前的人送走，将头埋得低低的，在前面引路。莫晓夜更加奇怪了。她自认和祝家关系不差，当初祝小冉的婚礼，她还是证婚人，怎么就连派个管家来迎也不肯，莫非是出了事？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些焦急，在下人面前也不好多打听什么，只是脚下步子却快了些。
小厮几乎小跑起来，到花厅的时候，祝家老爷正好到了。
祝家主斜了莫晓夜一眼，并未出声，反而走到主位上做了下来，端起茶水。莫晓夜再迟钝，也觉察出他态度的冷漠来。她微眯了眼，不动声色地，随意挑了一张凳子坐下，离门口很近，离主位很远。不料祝家主见她远远坐着，竟没有要然她挪近些的意思，并且连茶水，都没让人给她递一杯。
“莫少主大驾光临，本家主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莫晓夜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此行唐突，正好路过，特来拜访，还请家主见谅。”
“见谅倒不必，就是不知莫少主登门有何贵干？”
任莫晓夜脾气再好，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想到祝小冉，她又将脾气压了下来。
“我与小冉情同姐妹，不知，她如今是否在家？”
“她被炎小子接去了，你要找，就去夜北吧。”
莫晓夜顿时觉得自己不用多事，此行来，是为了提醒祝家战事将起，势必保全自身。余三既然让人来接，必定是在私下里交代过，如此，她还担心些什么？再见祝家家主一脸冷漠，也就起身告辞。
走到花厅台阶下的时候，却听得背后呸了一声，那唾沫，就吐在她右脚边。
“忘恩负义的东西！”
莫晓夜面色更冷了些，头也不回走了。
莫晓夜黑着脸回了自家，莫顿正在城主府里修指甲。他拉着莫晓夜在身边坐下，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她身后瞄去。斩尾之刑……那究竟得多痛！喾厉那王八羔子居然对他孙女下狠手！他眼底迅速闪过寒光，瞬间收敛了起来。
“我的乖乖孙女，谁惹你生气了？”
莫晓夜知道城里的一切，都逃不过爷爷的眼睛，坦白道：“我才从祝家回来。”
“他敢给你气受？他家能有今天，哪点靠的不是你，应开门迎接，断断没有将人赶出来的道理。”
莫晓夜叹：“嫌我忘恩负义，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道理。”
“呵呵，我看是好日子过久了，忘了自己的本分。要说是恩，也是霍家对你的恩，于他祝家何干。你不用理会，回头，爷爷帮你收拾他们。”
莫顿最是护短，说要收拾人，那便是要下死手的。
莫晓夜赶紧劝：“爷爷，没那么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