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3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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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世界有尽头，可想去姥姥山中一探究竟的人，却都死了。无处不在的流沙坑，暂且不论，绵延几十里的滚烫区域，也是一大威胁，不小心踏上去，连脚都要烧融了。除此之外，还有四处横行的野兽和蛇虫鼠蚁，也是要人命的。
这时候，异能便显出它的优势来，脚不沾地，地上有危险，也不碍事。
蛮族唯一有翅膀能飞的，是族长和他的宝贝女儿娟子。他们能站在半空中，俯瞰姥姥山，是蛮族人一生都不敢想的事情。即便是豹哥，也是凭着超强的跳跃能力，才能一窥这世界面貌的小小边角。
690埋伏的杀机（）
这一趟，鹊哥心满意足了。
他从没在这个角度看过世界，不停夸赞：“哎呀，这和族长的本事都一样一样的了。没想到，我还能有这待遇！”
他看看头顶，又看看四周，好奇道：“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坚持去蛮族禁地，那里，可没什么好的。”
莫晓夜问：“鹊哥你去过？”
“嘿嘿，别说，我们族里，我可是唯一去过的，没别人知道。”
霍青问：“如果没人知道，那族长为什么要让你带我们去？”
鹊哥这才想起来，是族长安排他带路的。
那岂不是说，当年他和人打赌私入禁地的事情，族长是知道的？
他流下两滴冷汗来，僵道：“呃……大概，族长也去过吧。”
莫晓夜觉得十分有趣，从娟子上次，婉转地提出豹哥被霍青“抓了壮丁”的事情后，她就发现，蛮族人不是完全不会撒谎。只是他们的谎言十分拙劣，只要追问一句，必定穿帮，屡试不爽。
她不再逗鹊哥，问：“霍青，你说蛮族和暗夜族的预言，是出自同一个地方吗？”
“不，暗夜族的传承是皮卷，而蛮族的预言，是口口相传的。蛮族人的寿命和海特人差不多长，能流传下来，至少也经历了十代人，可见其团结。暗夜族的五大世家，流传到现在不过八代，传承却断完了。”
鹊哥听不懂，也没那心思去追究其中含义，心安理得地俯瞰起风景，怡然自得地模样，就像是出来度假的。
入了姥姥山不过十几里，地势再起变化。
这里的山峰已到极致，再往里走，越来越矮。
光秃秃的石山不能发光，看起来黑漆漆的。从高处看去，漫漫黄沙地，变成了柔软的地毯，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斑纹，往远处延伸。偶尔可见地面有大型野兽跑过，带起的烟尘。这时，黑色的斑点便会模糊起来，十分有趣。
再远一点，斑点渐渐稀疏，最后变成充满碎石子的隔壁滩。
再往西，便只有一片黄沙了。
鹊哥提议再此稍作休息。这里的食物比较多，再往里去，就不好找了。越往火山，温度越高，此时停歇下来，莫晓夜和霍青立即感到气温有了变化。
未来得及落下，三人同时汗毛乍起，一连串箭羽从下方射了过来。
“敌袭！”
莫晓夜立即用异能去挡，箭又如雨般掉落回去。
许是来人武功高强，那箭雨落下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他们猫腰躲过一轮，翻滚中，手中的箭也没有闲着。这一次莫晓夜才看清了，竟是三箭齐发，难怪区区几十人，便能制造出那么大的阵仗来。
黑衣的杀手，和四周环境融为一体，很难让人察觉。
茫茫荒山，要遇到野兽容易，要遇到人，而且，恰恰是杀手，没点特殊的消息和办法，十分困难。
莫晓夜和霍青脸色难看了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莫晓夜两人淡定自如，不改攻势，越挫越勇。
双方斗得正酣，鹊哥怪叫道：“飞开！飞开！”
身后直端端射过来的沙柱，鹊哥不得不出声提醒。
莫晓夜和霍青之间的默契，犹如合作了上万次一般。霍青负责稳住三人的身形，挡去地面射来的箭雨，而莫晓夜则挥手去挡那沙柱。
沙柱不到三人近前，便四散炸开，漫天黄沙纷纷落下，露出其中隐藏了三只剔透小巧的袖箭。三只箭的速度未因这一击阻挡衰减半分，依旧向三人直直飞来。
千万沙粒之中还能控制袖箭，其异能等级，便是连莫晓夜也要比之弱上半分。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三只袖箭便近到眼前，莫晓夜虚惊一场，发现针对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鹊哥的提醒及时，莫晓夜翻身躲过两只，却怎么都无法躲过速度奇快的第三只了。
“晓夜！”
鹊哥离她最近，急得伸手去抓。凭着蛮族人彪悍的体魄，威力巨大的袖箭，竟被他一把捏在手中，进不得半分。不等他松口气，咔的一声轻响，从中脱出一根头发粗细的牛毛针来，蓝幽幽的，直袭莫晓夜面门。
这才是最大的杀招。
恐怕方长三根袖箭都有这样的机关，那两只是被躲过，所以并没发动。而这只袖箭被抓住时，就已经距离莫晓夜不足三十公分，机关一动，再躲是来不及了。
“雕虫小技！”
霍青冷哼一声，贴近莫晓夜皮肤的针尖被抓了回来。用的是异能，没敢用皮肤沾染，是极度紧张下，超水平发挥了。
他不敢将针甩回去，生怕被再次利用，便顺手将针往地面丢去。粒粒黄沙中，发丝粗细的针根本无法辨认，瞬间扎进了下方放冷箭的人身上。
倒霉中招的人刚一个挺身，便从石头上栽了下来，瞬间毙命，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好歹毒的心思！”
先利用普通人在下方袭击，吸引两人注意，再在背后放冷枪。黄沙之中隐藏杀招，袖箭还藏有机关……
一系列算计环环相扣，不知道，还准备有什么招数。
几个回合，莫晓夜三人已被算计得有些毛骨悚然。
霍青在动手丢牛毛针的时候，回过神来的莫晓夜也没闲着，从那坠落的沙粒中迅速控了一缕沙箭，快速往回射了去。这一招她用得纯熟，是在圣主的磨练下，悟出的“以点盖面，借力打力”，此时有沙粒掩盖，更是出其不意之举。
那沙箭从那放沙箭之人面上擦过，打掉了他的面具。
“是你！”莫晓夜惊道，“你怎么会异能！”
“我会的可多了。”
莫佩兰脸上没有表情，一心一意往莫晓夜身上招呼。她招式狠辣，配合着放箭的人，没给莫晓夜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
落沙之中，双方捏了沙弹对射，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几个眨眼间，已过了十几招。
莫晓夜不削在打架时打嘴仗，却不介意在敌起来吃力的时候，通过骂架，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她开口讽刺：“呵，喾厉黔驴技穷了吗，居然会用到你。一面要维持议院和五大世家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制造世界和平的假象；一面要想将拉拢、刺杀。他不嫌麻烦，我都替他累得慌。”
691面无表情的莫佩兰（）
莫佩兰闻言，却不发一语，只顾着出手。被喾厉控制之后，她觉醒了异能，被派来当杀手。
莫晓夜继续喋喋不休：“怎么？还当我好欺负？你哥死了，你是来报仇的吗？只可惜，你大概找错了人，是秦玖儿下的手，喾厉难道没给你说过么？”
“他罪有应得。”
“你倒是狠，连亲哥也不认了……”
“那又如何？”
“话说，喾厉给了你好处，你也像秦玖儿一样，献身了？只可惜，他那种大人物，做事只是凭着一己喜好而已。秦玖儿的下场，你难道还不知么？你只是他手中的玩偶而已。”
莫佩兰却不再说话，让莫晓夜无从判断事情的真相。
眼前景象骤然一变。
刚刚还空荡荡的眼前，又蹿出几道灵活的沙柱，有的呈绳子状，有的呈武器状……显然不是莫佩兰一人所为。
于此同时，沙地上的人也凌空而起，竟都是会异能的。
显然，刚刚的动手，只是试探。
是议院军！
议院军十分好辨认，给人留下最深印象的，是脚上蹬的黑靴。暗夜族，游走于黑暗中，最隐秘和方便体术的方式，是不穿鞋。穿着黑靴，动静大还影响行动，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这并不符合暗夜贵族对自己的要求。因为不穿鞋的，都是野蛮人和穷人、贱民。
议院军配合起来，将三人围在空中，再不光依靠射冷箭。难怪会在此埋伏，此去蛮族，必定路过这片区域，只要在感知范围内，就跑不了。
莫佩兰在此埋伏，绝不是一日。
形势立转，霍青不打算耗下去。
“走！”
这时候绝对不能被沙围住，几十人共同使用起异能，沙柱打不中他们，也能合围在一起，将三人给活活埋了。留在原地，无疑于坐以待毙，霍青一手提一人，往上空飞去，一根根沙柱穷追不舍，仿佛灵活的蛇群，追逐着到口的食物。
两人再次自动分工合作，霍青负责跑路，莫晓夜负责攻击。
霍青提醒道：“鹊哥，认路！”
“这边！”
鹊哥辨明了方向，三人往姥姥山深处飞驰而去。
三人逃出重围，莫佩兰穷追不舍。
“没想到你居然这样都不死！”她随手抓过身边的同伴，向前掷去，“哪里跑！”
被丢上前的人借力往莫晓夜扑来，嘴里叫嚣：“去死！”
莫晓夜防御全开，死死护住己方三人，不敢有丝毫松懈。幸好，厉害的也就莫佩兰一个，丢上来的人，她处理起来不费什么力气。
比不得霍青的速度，不断有人被莫晓夜灌进沙里，或磕碰在石头上。不多时，莫佩兰身边的人，便掉了一段距离，莫晓夜压力骤轻。
你追我赶，一持续便是好几天时间，莫晓夜不敢松懈。
异能的诡异之处，便是能杀人于无形。
比起莫晓夜来，莫佩兰要轻松得多。她不用随时都全力以赴，只用不慢不急地追着，让莫晓夜一直不停地消耗精神力，拖也能把她拖死。
莫晓夜显然看出了这一点来，不忘捡些石头揉碎了，往后面丢。
越往里走，石山越矮，细碎的石头越来越多。
莫晓夜只手一挥，呼啦啦一片，往身后飞去。紧跟其后的莫佩兰，不得不用异能去挡，刚好杜绝了莫佩兰用异能偷袭。
莫晓夜低咒：“见鬼，她怎么这样厉害了！按照她一心想当家主的心思，有这样厉害，肯定不会甘心受喾厉压制，这些年来，她在忍辱负重吗？”
霍青说：“恐怕议院也和圣地一样，有什么能提升异能的妖法，现在再稀奇的事，我也不意外了。”
“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总觉得怪怪的。”
鹊哥插嘴道：“她是和你们不一样，她身上的能量波动极弱，和死人快没什么两样了。”
霍青问：“和她身边的议院军差不多吗？”
鹊哥点头：“一个正常人，有呼吸心跳，能量波动肯定不弱。但是她却将死未死，十分奇怪。你们刚刚说的邪法，就是这样吧？”
莫晓夜恍然大悟：“我说每次见喾厉，为什么总是心里毛毛的，原来是觉得他没生气。”
“对，我们得了便宜，感知比旁人灵敏。就算不去刻意辨认，也可以察觉到人的呼吸脉搏，唯独面对议院军次次失利，想必就是这缘由。一个如死人般的存在，潜伏在一旁，绝对不会有人能辨认出来的。”
“霍青……贝利学院那些学生……”
莫晓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知意等人可能明明知道其中实情，却任由议院，祸害暗夜世界上千年。
霍青却叹：“若是异能横行，这世界的安全没法保证，有此招数也是正常得很。若不是喾厉自己浮面，世家穷其一生，都无法了解其中缘由。之前的千年，都是这样过的。”
贝利学院的学生，每年都会被议院挑走一些，大量的失踪人口，并为对外宣布。在大局面前，个人得失和生命价值，不值一提。霍青淫浸权术已久，深谙其道。
他深知莫晓夜的性子，怕她心中因此而生了心结，又开解：“就像这世界不能随处挖掘一样，一个处理不好，整个城市的人都要为此陪葬。他们愚弄民众，说这四处的泥土都是暗夜神的血肉，你很难如此就判定，他们完全错了，无法否认他们在维护世界稳定方面，做出的贡献。”
“这样极端修炼异能的方式，必然有后遗症。恐怕消耗的代价，就是性命。我们可以活近两百年，这么长时间，早已足够喾厉组建一只纵横世间的军队了，哪还轮到五大世家蹦跶千年。只怕那些消失了的人，都死了。没了自我意识，生命迹象几乎消失，这样浑浑噩噩，活几十年，岂非悲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