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3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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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苏越说过，不能在莫晓夜脸上留下痕迹，便在莫晓夜的手上狠狠拧了一把。
莫晓夜闭着眼，没出声。
她还不解气，又用打磨得尖尖的指甲掐进莫晓夜的肉里，直到见了血，才收手。她满意地看着莫晓夜因疼痛而微微发颤的睫毛，得意道：“莫晓夜，你也有今天。”
670三次刺杀（）
罗玉知道莫晓夜醒着，说话更加尖锐了。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暗夜神会如此厚待你，你不过是一个爬床上位的贱民，一次次靠着那些低贱的手段……啧啧，得了霍青的宠爱，得了国主的喜欢，连圣主和喾厉都被你魅惑了。就你这张塌鼻子的小脸，真不知道，他们看上了你哪点！”
“你为一己私欲，断了神的传承，你毁了秦家也毁了我！就你这样，凭什么过得比那些辛苦挣扎、不知饱足的贱民好！凭什么你不用受唾弃，凭什么你这样恬不知耻的人，能霸着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她下意识抹了一下因缺乏保养，而变得粗糙的手，脸色更冷了：“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显得很高贵？是啊，你多高贵……光义会会长、莫家少主、圣地神女！就连你那招摇过市的金纹，都变成了纯洁的象征。其实，你不过是弃妇，是妖女，是叛徒！”
罗玉不会承认她的嫉妒，羞辱和构陷别人，仿佛能让她心中产生无以伦比的快感，让她深陷其中，美得无法自拔。
她冷笑着，声音好像蛇群发出的嘶嘶声，细碎，却能让人头皮发麻：“呵呵，你这个贱民，根本不配拥有这一切，你那虚伪的外表，终将被人戳穿！你将成为这世界上，最受人唾弃的人！”
世界上最受人唾弃的人是什么人？
莫晓夜不知道。她至始至终未应过一句，静静等待着苏越给她的死法。
只是这一次，没了霍青，她要如何逃脱？
城主府中的沉默，让漠城浮躁的情绪疯狂滋生。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苏越知道，他期待的那一刻就要来了。
他要做的，是赶在乔纳回来前，让莫晓夜认罪，并且将她“正法”。
认罪有很多种方式，他要正大光明的，在世人面前揭露她丑恶的嘴脸，将罪名坐实。但莫晓夜一定不肯承认，他还得再想办法。
莫家军的驻地，离城主府十分近。
他首先买通了人，在饮食中参了迷药，足够他们大睡上两天。又安排人，在城主府外挑动众人情绪，直到城门口的断头台搭建好了，才从城主府里出来。
他佝偻着背，对大家歉意道：“众位请速速离去，野兽已经退去了，请大家别再追究了。”
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在旁人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
于是立即有人高声喝道：“凭什么不追究！你家又没死人！”
苏越为难的神色，在他略微扬起的脸，上一览无余。
“请静一静，我也知道大家心情不好，但是野兽的行动，一向只凭本能，这并不是我家少主的错。”
“去尼玛的本能！当初不是她引着野兽四处跑的吗！就是有她在野兽才会攻城的！”
是的，如果野兽的行为是本能，那么莫晓夜灾星的名头，便也坐实了。
极度愤怒下，人哪还有正常的思考力。他们想的是莫晓夜带着蛇群跑的事，却没想到过，莫晓夜带跑蛇群，是救了他们。这件事好多人都看到了，所有的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似乎就在三言两语间，将莫晓夜的罪给定了。
苏越故作惊恐：“不是这样的，我家少主引着野兽走，只是为了保护漠城！你们说话不能凭空捏造事情，否则是要被判罪的！”
话音刚落，已经有好几口口水吐了过来。
“呸！”
苏越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惊喜，又隐了下去。他要的，不只是城里所有人的恨，更是要世界上所有人，都恨上莫晓夜。
他仿佛被骂呆了，立在门口，接受着各种谩骂。又过了一阵，见众人情绪都已经被调动了起来，他才似不经意地往人群中看去。
事先安排的人收到了信号，立即以压过众人的音量吼道：“难怪啊！她勾结蛮族，故意带着野兽来攻城，就是想把地方让给蛮族是不是！”
一旁的人附和道：“对！那天我亲眼看见了她带着蛮族在城外的！”
城主府门口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木然地往苏越看了过来。引来野兽只是灾星罢了，但和蛮族人有交往，就是叛族的大罪，是整个暗夜族的公敌！更不要说，伙同蛮族引来野兽，杀害城民了……
事情败露，苏越立即退后了两步，道：“蛮族是蛮族，野兽是野兽，各位不能将事情混为一谈！”
“妈的，定是蛮族使了咒术！这城主勾结蛮族，其罪当诛！”
“她是想召唤恶魔！斩了她的尾再让她死！”
……
群情激愤，苏越立即退进门里，听到那砸门的声音，心情格外愉悦。
苏越再次回到房间，将莫晓夜从床上扯了下来，做成要逃跑的姿势。
莫晓夜无能为力，只能任他摆布，嘴上却不打算放过他。
苏越不可能给自己留一条生路，自己又何必委屈了。
莫晓夜强撑着虚弱得无法完全张开的嘴，骂道：“我走遍世界，还从未见过你这种忘恩负义之徒。”
“恩我早就还完了，不过，看在会长甘愿赎罪的份上，本官今日再大肚一次。”苏越低下头来，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说，“在东临杀了你三次你都不死，这次，你还能翻盘么？”
三次？
莫晓夜不可思议道：“是你！你投靠了喾厉！”
在东临时，莫晓夜遭遇到的刺杀有三次。
一次在东临城莫家祖宅，一次在翡翠城城外，还有一次在从圣地出来的水路上。
她疑心过白素素，但苏越是从小和霍青一起长大的，她从未疑过苏越。
她是圣地的神女，圣主没那精力去刺杀她，除了喾厉，她实在想不出有别人。
喾厉一直在利用她，她立即意识到，阁老的死不是秦玖儿插手，而是喾厉！他为了能将自己从圣地引出来，将阁老杀了。回了夜都之后，她却执意要杀秦玖儿和凌一帆，让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控制。
所以，再次默许苏越对自己下了杀手。
“如此，你也可以做个明白鬼了，上路吧！”
671群情激愤（）
做完这一切，苏越迅速乔装，从墙上翻了出去，化作一个愤怒的汉子，提议道：“砸了门，将那妖女拖出来！”
立即有人上前，没见怎么用力，门在人们的推攘中，就开了。
众人蜂拥而入，一间一间搜去，趁火打劫者亦有不少。所过之处，门窗尽毁，连桌椅都被人搬了出去，那些当做摆设的花瓶茶壶，一个都没被落下。
当年在孙府中被打砸抢的一幕，如今再次上演。
莫晓夜刚刚耗尽了体力，又陷入昏沉中，被人拖了出去，到了城门下方的断头台上。
台上铡刀已经就位，刽子手肃立两旁一丝不苟，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选择性忽略了台子的由来。
当初，这台子的搭建，引得不少人好奇，大家都以为是抵抗兽潮用的。到这时候，便有明白过来的缩了脑袋，恨不得自己在家中从未出来过。
野兽刚灭，台子就建了起来，也就是说，那时候，就有人要想置莫家少主于死地了。
如今事已至此，他们都不过是平民，如何能和官兵抗衡？
但毕竟，能明白过来的人还是少数。
更多的，还是跟着几个苏越安排在人群中的钉子继续起事，叫嚣着要让莫晓夜伏法。
这时，莫晓夜的口供已然不重要了。只要在大家眼里，她是妖女，是叛徒，这就够了。
人死如灯灭，等莫晓夜死后，还有多少人能为她平反，甘愿得罪官家？
又有谁还记得，她为了守城，宁可以身做饵。
只要稍加引导，大家便只会记得，在漠城曾经有一个叛徒，勾结蛮族引兽入城，要颠覆暗夜神国的政权。
莫晓夜被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被苏越像死狗一样丢在断头台上，呸道：“好一个面善心恶的畜生！我暗夜族人，岂是容你这样欺负！今天，就要你还我家人命来！”
骂完，他对台下振臂一呼：“先前天降神罚，便是又妖孽作祟！果不其然，漠城中出了叛徒，这才导致我们的家人惨死，孩子变成遗孤！”
他言语中的悲切感染了众人，让一部分心有疑惑的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了那些在野兽爪下惨死的邻居和家人。话语中，没有多少咬文嚼字的文雅，对这些没读过书的平民，只用着最简单的语言去煽动。
他反复强调着，如洗脑一样重复：“如果没有这样无耻的人，暗夜神不会发怒，野兽不会进攻，我们更不会受到蛮族人的威胁！杀了叛徒平息神怒，漠城才能有救，兽潮也能退去！你们说，要不要杀了这叛徒？！”
比起自己的命来，旁人的都不重要。
如果莫晓夜的死，真能换来漠城的平安，没有人会去反对。
眼下的情况正是如此，有人明明知道这是阴谋，却依旧选择视而不见。神的地位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牺牲莫晓夜换取平安的主意，明明如此荒唐，还是被接受了，就更别去提已经相信了莫晓夜是叛徒的人们。
“杀了她！杀了她……”
“用她祭神！”
……
莫晓夜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她不是毫无知觉。
可这一刻，她宁可自己毫无知觉，也好过，她看着这些她曾经一心一意护着的普通人，叫嚣着……竟没有一个愿意帮她说一句话。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为自己这奔波的一生。
抛去私人恩怨不提，她流放入夜北，为了民众温饱和秦家斗智斗勇；
她为了救北露城，只身以叛军身份被押入夜都……
那时，她便体会过这等凄凉，而不被人理解的遭遇。
那时，夜都的人，还可以说是不明所以，被人撺掇，但现在呢？
这些人，这么多天来，一直看着漠城的境遇！
叫她如何不心寒！
乔纳被她派去瓦口，凌一帆三人也回了西凉，她身边只有乔安和莫家军。可莫家军经过几轮厮杀，为了将跃上墙头的野兽赶出城去，早已筋疲力尽，至今还有十余人未醒。
这些人，将白的说成黑的，居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莫晓夜看看自己身上的禁锢石，她突然很不甘心。异能不能使用，力气又因迷药使不上来，难道今天真要把命交代在这里？
苏越扬起手，台下立即安静了下来。他满面红光，不知情的人，都以为他只是被愤怒的情绪感染，而莫晓夜却知道，那是目的即将达成时的志得意满。
“行刑！”
莫晓夜没想到，她一句话未说，都已被叛了死刑，可她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她以为苏越是要斩她的头，却没想到，他是要斩她的尾……
斩尾之刑！
众所周知，只有恶魔是没有尾巴的。
他这是要她与整个暗夜族为敌！
果然，是一个好结局呵！
莫晓夜以为自己这一刻会愤怒，会害怕……但是她没有。
她只静静的看着苏越，看他因兴奋而变得扭曲的丑恶嘴脸。
看着他用嘴型无声道：“享受吧。”
现下和刚刚的嘈杂不同，静得连城墙外野兽的踱步声，似乎都能听得清楚。所有人凝神静气等待着，等着看是不是斩了叛徒，兽群就会退去。
“妈妈，为什么莫少主还带着黑色的石头，他们不是说，她已经认罪了吗？”
莫晓夜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帮她说话。她使劲全身力气抬了头，只见到一张熟悉的小脸，正是她进城时送她馒头的小子。只是那大婶立即捂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同时抱歉的看了莫晓夜一眼。
莫晓夜连做表情都十分吃力，只微微扯动了嘴角。她想笑，想感谢这孩子带给她那一丝难得温暖，让她不至于在死前，对这世界充满怨恨。
小男孩挣脱了出来，对着台上的苏越，问：“叔叔，祭神不是要甘心情愿，才会灵验吗？”他不知道斩头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莫家少主现在看上去十分不好。她的脸贴着地，就像以前老爹打回来奄奄一息的猎物。
苏越深吸一口气，柔和道：“既然你说了，我便将枷锁取了。”说完，还摸了摸男孩的头，
大婶赶紧将孩子抱了回去，头也不回地往家走去。她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她本不愿意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