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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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苍茫山这样连成片的高大空间难得，除却仅有几处太过凶险无法征服的，大都被人改做了城市。
村子位于道路旁一个扇形凹陷处。里端略高于两侧，侧面茫茫大山。扇形两端是最勇士的住处，负担着整个村庄的警示工作，防止野物闯入。村外有一小片肥沃的农田，旁边就是流淌不息的河流，顺流而下便是苍茫山。
大大小小的椭圆形发光宝石层层叠叠往黑暗中漫延。
走近了，琼林玉树，林海浩瀚。才发现是起伏不定的山丘，上面长满了会发光的树木和杂草，三两只发光小虫嬉戏其间……这只是昆虫，动物们大多选择了伪装。它们从不主动发光，因为这样极易暴露身形，不利于黑暗中隐匿行踪。一旦被掠食者发现，就是一场杀身之祸。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诱敌上钩”守株待兔的。如这只叫不出名字的乌龟，它额头上长出长须，顶端似绽放的发光花朵微微摆动，吸引着各种昆虫和小动物前来觅食。遇到天敌，它便将头和四肢一缩，便能躲过截杀。
但这一招，对拥有感知的顶级掠食者来说就没有用了。它们不靠光源识别，而是进化出了另一些生存方式。比如蛇，是靠空气中散布的分子来识别物体；比如蝙蝠，靠声波反馈感知细胞来辨别环境；还有靠热能感知的，靠磁场感应的……方式千奇百怪。
暗夜人不明其中原理，只知道自己生来便具备感知的能力，即使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也能行走自如。不过，身为智慧生物，自然会选择最简单有效的方式。他们用萤石或磷火作为光源，栽种发光和粮食植物，饲养照明的昆虫，为自己提供充足的光源和粮食。
黑暗逐渐被点亮，世界开始有了色彩。
虫鸣飞舞，兽跃禽扑，充满生机！
尺树寸泓间，墨晓夜身着小皮衣隐在黑暗中，屏声静气，手握柔鞭耐心等待着……暖风送来泉水的新鲜清气，一只成年雪狐踱步在溪水边，寻找最佳的狩猎时机。
比如这雪狐。它通体透白，生活在苍茫山深处，鲜少在这外围露面。为了这一只，墨晓夜已经找寻了半年。
她跟踪它好几天了。
你看它，耳朵竖立，随时保持着高度警惕。但今天，它显然运气不好，还未发现下风口潜伏已久的猎人。只差一步……它就踏进了陷阱！
要想取得最完美的皮子，便不能在猎物身体和头部下手，只能攻击四肢。雪狐聪明且行动迅速，抓捕难度可想而知。眼看雪狐就是不进套，墨晓夜紧张得手心出了汗，心中默念：“再前面，再往前一点……”等待是如此磨人。
终于，雪狐前肢踩了进去。绳索骤然往后收紧，表面的浮土跟着腾了一下。它受了惊，慌乱挣扎，前肢被缠在绳索上挣脱不得。第一次下套就能猎到难得的雪狐，墨晓夜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她兴奋得大喊一声，跃身而起，往坑洞跑去。
雪狐剧烈挣扎，总算脱了绳子。摔在坑里，它痛的不轻，一个翻身蹿了出来，和墨晓夜冲了个面对面。墨晓夜抬鞭就挥；皮相不完美，也比跑了的好。
“糟糕！一定是绳结没打好！”
“小夜夜，我来也！”
雪狐早吓破了胆，慌不择路中又被吴大牛下了药，注定难逃一劫。跑着跑着，它眼前的景色已经成了双影，躲避不及撞在树干上，踉跄两圈倒下了。
“嘿嘿，这笨狐狸！……大牛哥，你看你壮得把狐狸都吓死了。”
“要不是我，它还跑了咧……你这绳结可不过关啊。”吴大牛捶了捶自己壮实的胸膛，弯腰提起坑中散落的绳子，一眼就找出了缺陷。
“那我可不管，反正它是我的。”
“好好，是你的，快走吧，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吴大牛扛着一个皮袋子，沉甸甸地托在背上。墨晓夜好奇，掀开一角往里瞅，全是圆润的剔透石头。她捞了颗出来，见其中金丝如发，好奇道：“大牛哥，你捡这些做什么？小石头最不值钱了，平白费了些力气，比那翠玉石头还不如。”
“这颗颗圆润又好看，没准能卖呢，反正也就费把子劲，大不了丢菜园子砌墙。”吴大牛神神秘秘地道，“你不知道，城里人最稀罕新鲜玩意儿，特别是那些费工时的。就比如说吧，那翠玉石头不值钱，但是要雕好了也能卖些个银子，可惜我没那手艺。”
“真的？”
“当然了……前些日子，我去盛丽城，听说白家要修整花园，专找那种没有棱角的圆石头，要漂亮的。我去碰碰运气，听说品相好的，一颗就能卖一银呢。”
“这么多！那你这一袋子还不得值几个金？”
墨晓夜咋舌。几个金，普通人家好几年都衣食无忧了。
吴大牛洋洋得意：“河边多着呢，都是流水涮的。等我确认了，到时候让大家都去捡。”
暗夜族，五大神将世家是最顶级的势力，白家排名最前。世家的奢华令人不敢想像，要知道，常人拿这些宝石都是装点首饰配件什么的，他家居然拿来铺地……
“那你娶媳妇儿的钱可就有了。”
“我哪儿是着急媳妇儿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临到村口，墨晓夜又特别提醒道：“大牛哥，你答应我不能乱说的哦！否则我娘是不会允许我去成人礼的。”
“放心吧。”
4夜都去不得（）
未满十六岁，孩子们需要学习各种基础知识，他们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村头的路牌以内。尽管探险的念头总是蠢蠢欲动，也不会逾越界限半分。到十六岁，他们有一年半的时间可以跟随保卫队进山巡逻和打猎，增加生存的经验。
这是为十八岁的成人礼做准备。
族规，暗夜族年满十八，要独自前往夜都参加成人礼，然后在贝利学院进修。
参加过成人礼的都被认为是英雄！不仅享受全境免税，自由通行的待遇，还能享受补贴，甚至进入世家。每一个暗夜都以进入夜都为荣，因为那是神的旨意。
今年，村保卫队就多了一抹娇小的身影。正是墨晓夜。
眼下她正扛着一头大雪狐，腰上还挂着两只飞鼠和数个透明的小药罐，缠在腰间的口袋隐隐露出几个红果。这些都是她这一次的收获。
好奇的孩子们老早就等在了村口，每次保卫队归来的日子他们都是如此，乐此不疲。
“哇，这是雪狐吗？夜姐姐好厉害啊！”
有人忍不住伸手去摸：“雪狐听说速度很快呢！”
墨晓夜点头笑着，尽量保证对每个打招呼的人都有回应：“你们快快长大，到时候，姐姐天天带你们去苍茫山打猎摘果子。”
分到果子的孩子们心满意足地跟着大人回家了，空气中飘来阵阵饭食香味，忙碌了几天的保卫队员归心似箭。墨晓夜挺直身板四处张望，并没有看见自己的父亲，便觉得闷闷的，说不出的失落。
一群小孩又议论开来：“听说夜姐姐要去夜都了。那里金银财宝数之不尽，亭台楼阁一座比一座高……”
“夜姐姐也会留在夜都吧，那样的话，以后就没办法见到了？”
“说不准，她那一言一行都比得千金小姐，村里谁有她家讲究？”
“说得你好像看过千金小姐啥样似的，不害臊！”
……
文明之始，是城市的兴起。洞穴、隧道之间偶有高大宽广的空间，去除钟乳石和石笋能容纳更多人居住，人多了便成了城市和集市。但这已经是千年前的工程，现在除了开矿，已经不允许再动土石一分。
暗夜族因地制宜，建造房屋的材料各种各样，有用冰的，有用植物的，有居于地底的（当然，这只是相对暗夜族的地面而言）。但有钱人依旧倾向用土石和矿产搭建居所，将房屋打造得金灿灿的，点缀各种雕工精美的发光宝石。
作为政治中心的夜都尤其。
作为世界的中心，吸引暗夜族前往朝拜不只是族规指定，更多的是因那一抹神光！就像是黑暗中唯一出现的光明，引得人飞蛾扑火般聚集而去。
这是暗夜世界唯一有光的城市。每天开市，神光出现，在夜都上空划出一道柔和的光柱，收市时又定时落下，是神依旧眷顾世人的象征！也是所有暗夜族人出行生活的时间准则。
夜都，总能让人心怀憧憬。
村里唯一一个去过夜都又回来的男人，叫崔二叔，名字不可追溯，只是大家都这么喊而已。他是一个手臂上趴着长长“蜈蚣”纹的中年男人，那是伤疤，也是他勇士的证明。每当提起夜都，他总说：“这里虽然偏远却不贫瘠，资源也多，何必去夜都折腾。”
他显然是不想村里人去冒险的。
但这和神的旨意相驳，村民们便觉得他这是见不得人好。自己去过了，就不准别人再去。人们私下没少议论，但碍于他体术高强，又时常接济众人，不敢在他面前弄舌。
时间一长，崔二叔自己也能感觉到那种不信任的眼神，说话的时候就少了，人也更加沉默起来。
崔二叔和墨家关系好。墨晓夜为了去夜都，没少和他及母亲吵架。现在，他跟在墨晓夜身后却不发一语，锐利的眼神如刀子般。
墨晓夜思索再三，准备回头去打招呼，却只见到他的背影，隐隐听到一声叹息。
事实上，很多人去了夜都之后，起先还能回个家书，慢慢就断了音讯。他总说那里去不得有危险……
夜都一个繁华都市，有什么危险？
或许是那些去的人都留下享福，早已不记得家人罢了。村民们说起成人礼还是前赴后继。在他们看来，危险和机遇并存，不经历磨难，怎会成为勇士。
墨晓夜正是其中之一。
最后，父亲墨磊以捕猎雪狐作为去参加成人礼的条件，才平息了母女俩长达一年的争吵。母亲罗兰最终答应，只要墨晓夜能独自抓住一只雪狐，便让她去。但崔二叔从此之后却再也没和她说过话了。
墨晓夜得意地扛着狐狸进了家门，眉头皱了起来。她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非要在湿漉漉的岩壁上爬行，直立行走不好吗？就像现在，母亲用脚钩在房梁上，细长的尾巴优雅地甩来甩去。
“夜夜，你真的要去夜都吗？你二叔说那里没什么好的，人无非就是吃饭睡觉过日子……”
“好啦，我不过是按族规，又不是只我一个人这样。”
和母亲讲道理的结果总是她无休止的嘱咐，她突然失了兴趣，将那狐狸随手往地上一丢，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脱下罩在外面的皮甲，在门口掸了灰净了手，才穿着常鞋进了屋。她小时候也常为这繁复的规矩不满，久而久之也就习惯。
家中一尘不染，与不起眼的小习惯息息相关。
“兰儿，别担心。”
父亲墨磊是村卫队长。他外着子鼠皮袄，腰间挂着一柄接近透明弯刀，脚和小腿都仔细用防虫的戒草缠了，身上挂着各种战力品：剑齿虎犬牙匕首，牛尾骨链，战枭的削骨爪……这些是战利品，更显示出一个优秀猎人的实力。
他低头查看那雪狐的情况，露出满意的笑。他的女儿，是随他的，他感到自豪。
“那些贵族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女儿不过看起来独特一点，便让人当做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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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从一个蒙昧世界反推超级科技的文。嗯嗯。
求订阅、推荐、我会尽量不那么早上架。
5穷酸相（）
暗夜族重武轻文，以力量为美。额头是运用感知的部位，越宽，感知越好；耳朵听声辩位，耳朵越长，证明能接受的声波越多；四肢粗壮有力，即便在岩壁上跳跃爬行也行动自如……
墨晓夜和常人不同，额头不够饱满，鼻梁也低了些，身材更是纤细，常常被当做异类。小时候，墨磊去盛丽城卖猎物，她喜欢跟着去。墨磊想着女儿总有去大城市的一天，便也不阻止她见世面。
墨磊总能打到稀罕猎物，收山货的掌柜便习惯性多留意他几眼。有一次，正好被掌柜的遇到，也看到了墨晓夜：“哎呀，这是谁家女儿，生得好一副穷酸相！”
那天回来，墨磊背上就多了好几个鞋印子，手肘上的皮甲也磨了。罗兰装作没看到，后来打听到这话，还是同去的村里人学给她听的。
打那之后，墨晓夜便不再闹着去城里了，而是天天往训练场上凑。
小孩子的心思最易转变，时间一久便会忘了。罗兰见她没哭没闹，吃饭玩耍都没有问题，也就没放到心上。直到墨晓夜去年提出要去夜都，罗兰才忆起这件事来，恍然大悟：敢情当初的事情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