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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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挥手，奴才们赶紧冲了上来，擦拭的，搬运的，一阵忙乎。不到一刻钟，除了空气中还剩下的血腥味，已经看不到一丝痕迹。
萧帧至始至终站在一旁，没说一个字。他目送水已的尸体被搬了出去，看着秦瑞吉，又看看门外，再看看昏迷中的秦仲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一心求子，却不知自己所求一直近在眼前，何等讽刺……
秦仲侜遇刺的事让秦家上下如履薄冰，气氛沉重。
秦玖儿回到房间就对罗玉发了火：“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要不是我今天肯服低，奶妈的儿子就保不住了！”
奶妈的儿子欠钱的事情是罗玉发现的，她当即就出了主意，说只要做得明显一点，定会有人下手，到时候一箭双雕。
秦玖儿当初听了，觉得此计上好，立即就找人去办了。现在，周慧姬被除去，秦罗氏的心结也解了，目的都已经达成，她却要装无辜了。
罗玉在心中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现在我们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何必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倒是不知谁，下手真是黑啊。”
秦玖儿不得不承认，这宅院里的事情她是不擅长的。她丢出个引子，就引得剧烈的动荡，想想这些事情竟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自己却毫无知觉，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也不去计较奶娘的事情了，拉过罗玉，说：“明天去军营看看那些士兵训练得怎么样了，我总觉得身边不安全，还是早点用上自己人稳妥。”
罗玉点点头，问：“表姐那两个空缺填上了么？”
“当然，费了不少力气才找了两人，勉强凑数罢了，总好过没有。”
罗玉也松了一口气，却突然没来由的想起秦世岚来。她想了想那不显山露水的女子，浑身一震，道：“也不知道大表姐这次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
“当然是个狠角色。”秦玖儿说，“她一向喜欢背后使阴招，没准我们都被她算计了去还不知道呢。那丫鬟多半是她指使的，就是想离间我和爷爷之间的感情。”
秦志雄父女掌控秦家多年，到底培植了多少人手，恐怕连秦仲侜也是不完全知道的。秦玖儿后知后觉，自己要想和秦世岚争，不仅差了计谋，还差了些沉淀。这种沉淀不是光用人手就能补齐的，还要靠时间。
但就算是知道，现在也是太迟了。那丫头已死无对证，还永久的在秦仲侜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秦玖儿暗自打算，定要去秦仲侜面前讨好卖乖。她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有现在的逍遥日子，多半都是仗着秦仲侜的宠爱，没有这些，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最终，奶妈的儿子还是被撵出了秦家，私通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而事情的主角周慧姬正伤心欲绝。
她从覆浪堤来到秦家，好容易过到人上人的生活。谁知道祸福旦夕恍若一梦，一瞬间她又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平民。
以色侍人能有几天好？对于秦瑞吉来说，她也不过是个乐子，和家主之位比起来一文不值。这一次命运再不给她机会，世家发卖人都是着人监督，她不仅逃不了，想使手段挑个好人家好差事也是不可能的。
其实秦瑞吉并不像她想的无情，还是吩咐了人要好好安顿。不过墙倒众人推，秦瑞吉那几房妻妾早已恨她入骨，不过抱怨一句就有无数的人等着孝敬。
她就这样被卖到了构栏里，开始了她的“新”生活。
至此，死了两个无依靠的平民，算是换得了秦家短暂安宁。
秦玖儿说到做到，每天都去秦仲侜床前尽孝，熬药端水讨好至极。
秦仲侜依然对她如初，还是一对尊老爱幼的模样。若不是偶尔发觉他犀利的眼神，秦玖儿真要以为秦仲侜还是那个宠爱她到无法无天的爷爷。
秦玖儿猜得没错，秦仲侜是怕了。
何曾相似的一幕他几乎都要忘了，却被这种直接的方式唤起了记忆。
当年，他的父亲还在时，子孙兴旺，他秦仲侜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按理说，那嫡长子才智平庸，担不起家族重担。可不管他多出色，六主处处护着长子，处处视他不见。
同是嫡系，他却毫无继承家主位的可能，这不公平。
他偏就不信，他一个满腔热血胸怀大志又足智多谋的人当不了家主。
筹谋已久，最后却被一件小事暴露了他的野心，六主当场就要治罪。他不甘心多年的隐忍付诸东流，干脆暴起……
于是，他成了家主，那嫡长子成了一捧黄土。
313姐妹争兵权（）
今天，他的子孙要重复当年他做过的事情吗？他才发现，他心中没有养出优秀子孙的老怀安慰，而是痛心疾首。
父亲当年临死前的一句话更如地龙之火般燃烧在他心里。父亲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捂着胸口的血洞，说：“总有一天，你的狼子狼孙们会吞尽你的血肉，你也会和我一个下场。”
他的儿子只有三人，他的孙本有九个，却也仅存两个孙女。
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秦仲侜突然觉得身心疲惫，也听不见秦玖儿在旁边零零碎碎说些什么，缓缓闭上了双眼。
秦玖儿轻声道：“爷爷，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九儿帮你守着。”
秦仲侜点点头。他头脑清醒无比，想起老伙计黎大夫说那簪子上是淬了毒的，心中就止不住恶寒。他不想去追究到底是哪个子孙动的手，可越是不想去追究，自己心里就越是无法平静。
过了一会儿，连秦玖儿都以为秦仲侜已经睡着了，无聊地玩起手指来。
“爷爷。”
秦世岚话音刚落，走进卧室来，见秦仲侜已经睡了。
秦玖儿得意道：“大姐，你来得不是时候，爷爷刚刚睡下。”秦仲侜猛地睁开双眼，目光炯炯，哪里还有刚刚疲惫的样子，可她是背对着的，看不见。
秦世岚却是看得明白，她故意不提醒秦玖儿，淡淡道：“爷爷见不见我不是你说了算。”
“我不会允许你打扰爷爷休息的！”
“军情紧急，我不和你争辩。”
秦世岚越说越小声，秦玖儿以为她怕了，反而更肆无忌惮起来：“你还能有什么军情，出去！”一边说，一边把秦世岚往外推。
秦仲侜在才开口：“说吧，有什么事？”
秦玖儿回头一看，秦仲侜竟自己坐了起来，她只好怏怏站到床边，又回到了乖顺的模样，和之前辩若两人。
秦世岚心中冷笑，脸色却不显分毫，对着秦仲侜恭敬道：“爷爷，城防已经按您说的意思安排妥当，你看看还有没有改动的地方。”
“放下吧，我等会儿看。”
“另外，萧帧已经开始在城中找寻，只是我见他那人手左右不过十多人，实在太少了点。”秦世岚一边说，一边担忧地瞄了两眼秦玖儿，顿了顿才说，“城防是挪不出来人手了，听说九妹那里新收了人，要不……”
秦玖儿立马发火道：“我的人！岂容你指手画脚！”她想了想，又对着秦仲侜讨好道，“爷爷，那是你答应给人家的私军……”
秦仲侜冷漠地说了句：“乖。”然后问，“世岚，你怎么会想到这办法？”
“九妹平时很少出门，这些人手闲着也是闲着。西凉平时少了些机会，我就想着趁此机会磨练磨练，以后九妹用得也更顺手些。”
她字字句句都是为了秦家，为了秦玖儿着想，却逃不过要夺人权利的事实。秦玖儿气得跳脚，只好对秦仲侜撒娇，说：“谁说我没事了，我平时也是去练着兵的，他们只听我的话，我怕萧帧用不顺手。”
秦仲侜却不理她，对秦世岚说：“就按你说的做吧。都退下，我乏了。”
秦玖儿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秦仲侜不理她她也没有办法。等她气不过把事情给母亲说的时候，秦罗氏才怀疑道：“你爷爷是不是还在生你的气？”
“怎么可能，爷爷之前还是好好的。”
“那你以后就多去看看他老人家，病人心情不好是正常的事情。”秦罗氏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你大姐心眼儿多，你下次别跟她争辩，免得被抓了尾巴。”
秦玖儿转身看看，她一向喜欢穿长裙，哪里能看到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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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世岚笑眯眯回了房间。
菊青一看她飞扬的眉毛，就知道她心情好得很，赶紧问：“大小姐喜上眉梢，可是事事顺利？”
秦世岚不说话，笑容更大了，拍了菊青伸过来的手：“去，给萧帧说我帮他要了帮手，这人情他得记着。”
“这城防都安排不过来了，还要排查光义会的余孽，哪有人去抓逃犯？”菊青惊讶道，“难道是九小姐的私军？”
想来想去，秦瑞吉从夜北带回来的人马虽说内心效忠他，但名义上还是秦家军的人，此时安排了城防的任务他也无话可说。剩下的就只有前段时间安排给九小姐的私军了，一百人，用来搜捕人数正好。
秦世岚笑道：“你真的笨了，以前反应可比现在快，莫非是闲了太久？”
“哪是我反应慢，是大小姐太聪明，我被比下去了。”
“就你会拍马屁！”姚彩虹笑道，“还得怪她自己，干什么不好学着别人下毒，只可惜了大小姐埋了那么久的棋子……”
“慎言！”秦世岚立马打断她，把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姚彩虹吐了吐舌头，赶紧捂了嘴巴，小声道：“奴婢知错。”
“以后这件事情谁都不准再提！听到没有！”
“是！”
萧帧领着秦玖儿的私军去执行任务。他一看队伍里，顿时乐了，霍青都混了进来。
前有秦世岚挡道，后有霍青虎视眈眈，中间还有父亲的不支持和爷爷的猜忌，谁知道有没有其他的挖坑……夹在一众虎狼之间，秦玖儿这都能活得好是真本事。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秦家的大戏了。
萧帧的愉快感染到了身边的人，侍卫们想不明白，不就是得了大小姐的亲耐，犯得着这么得意忘形么？难道这太监命根子没了连气节都没了，转眼就忘了是谁让他变成太监的？
萧帧当然不傻，他把人手分开来，由四人一队分两班倒，全天排查可疑人士。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暗中观察目标免得打草惊蛇，一有情况立即上报，谁敢贪功冒进休怪他无情。
人都散了出去，就剩守株待兔了。
萧帧背着手，往秦府慢慢踱步。
西凉城依旧巍峨，那秦家的府邸就像一座城堡，高高矗立在城中。他不知道是不是世家都有这个居高临下的风俗，议院也是如此，高的能把整个夜都都尽收眼底。
曾经他一度以能够站在上面为荣，但如今他已变了。经历这么多，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有什么他能做的。只有报仇，像黑暗中的灯塔始终引导着他，让他不至于在这纸醉金迷权欲横流的世界里迷失了方向。
314萧帧的“效忠”（）
秦家高高的塔楼上，又挂起了萤石灯。那萤石硕大无比，与寻常物件不同，秦家特意在萤石外又加了淡黄色水晶的几何灯罩。光经过折射再透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笔直的光线，在整个西凉都能看得到。
萧帧总感觉那光线特别刺眼起来。他眯了眯眼，才抬脚跨过偏门。
“萧帧，九小姐有请。”
“有请就免了，萧某还想多活一阵。”
他可没忘了，那陷害他的丫鬟正是秦玖儿院子里的。不管到底是不是她的指使，有些错犯一次也就够了。
罗玉站在一旁，讽刺道：“萧大人如今否极泰来，活得风生水起的，连九小姐都‘请’不动了。”
“萧某不敢，还有命在身，恕不奉陪。”
萧帧不想与她争辩，和这世家里的女人讲道理，他发现是讲不通的，反而没事得罪了人无端遭人记恨。说起来在这秦家之中，他的境遇也只是比秦玖儿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秦玖儿早算到萧帧有此态度，从回廊里挪出半个身来，笑道：“萧大人官威自在，不一般啊！”
她亲自出马，就不信萧帧还能掉头就走。
果然，萧帧放下架子，走到回廊里来，行礼道：“属下请九小姐安。”
“几天不见，萧大人换了个人似的，难道说我那大姐真有什么秘诀，可以调教得人如此服帖？”
“九小姐慎言。”
言多必失，萧帧深受其害。没了在乎的东西自然也就没了弱点，他连男人的命根子都丢了，也不在乎这点面子。
萧帧一副持重非常的模样让秦玖儿觉得油盐不进，有些不耐烦道：“你不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