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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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晓夜总结道：“我这里还有个好消息。大船就要造好了，再过几日就能下水。到时候从北海调集人手，和屠浮城的兵马前后夹击，定能让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余三说：“没错！要这帮狗日的一个都回不去！坚持坚持，等待少主救援！”
几人一下子有了精神，但随即，奕众的话让大家陷入沉思。他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城主府不可能永远存在……”
所有人才重视起这事件的来由：秦家私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霍青现在北海，北露城却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屠浮城之前有应天，是整个夜北的政治中心，那里和北露城一样从始至终未受到冲击，又有霍家家主坐镇……秦家军想通过北露和应天两大关要之地，何其困难！这样毫无折损地出现在夜北腹地，为何？！
莫非，是霍青故意放进来？
墨晓夜瞬间打了个冷颤，耳边突然响起北冥时凌一帆说的话来：“你以为霍青就是真的喜欢你？他也是少主！你好好想想，他会伪造玉牌，为什么不给你办山南的通行证？他在算计你，把你绑在他的船上！如果他真喜欢你，为什么任你受欺负？为什么不救你父亲？为什么任由你判刑流放受苦？他除了一次次算计你，还为你做过什么？他和我并无两样！”
217不破不立（）
并无两样？
墨晓夜摇了摇头，把心中的想法甩到一边。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就算为了自己，她也不允许秦家染指幽冥。至于她是不是被霍青利用，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放秦家长驱直入，赔了夫人又折兵，究竟意欲何为？除了墨晓夜，其他几人在短暂的怔忪之后都回过神来……
乐瑶握紧拳头，最后只吐出四个字：“不破不立……”
墨晓夜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猛地大吼：“出去！”
“晓夜……”
“城主……”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奕众三人对视一眼，无可奈何走了出去，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墨晓夜一个人。她孤零零地坐在高高在上的城主位子，仰望高耸的立柱，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
“呵，大英雄……呵呵……”她自言自语。
以人命做局，打着自由的名义，以命换命，在她眼中就像把一把刀从左手到右手，并无区别。她想当万人敬仰的英雄，真坐到了这个位置，当一个念头就可以轻易决定几千上万人生死的时候，她并不觉得快乐……凌一帆输不起，她就输得起吗？
这对与错，在大势面前如何界定？就算光义会真的打到了夜都，夜都的百姓就不无辜吗？西凉、山南、东临的百姓又何其无辜？！她凭什么以个人理念决定他人生死，她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又有什么区别？
她脑海中乱成一团，不知不觉出了城主府往城外走去。她觉得可怕，怕自己生活在无休止的算计中无法解脱。她觉得很累，累到下不定决心去斗个生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所作所为是对是错，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
在今天之前，她还可以劝说自己是为了家，如今得知要死成千上万人，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她只有一个小家，不如神将世家人多，她无法令自己无视代价。
突然一阵尖细的“唧唧”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正抓着一只小动物。那男人身着黑衣，面目可亲，看起来如同常人，但周身气韵却无法令人忽视，具体特别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他察觉到有人看他，转过头来，和墨晓夜对视。墨晓夜顿觉尴尬，低头看去他手中挣扎的动物。
动物巴掌大小，像老鼠一样，却有着长耳朵和大眼睛，看起来十分无辜。见她走了过来，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耸了耸鼻子，随后一动不动了。它眼露期许，眉头处隐隐皱起，她很奇怪一只小老鼠居然能流露出人类的情绪，又多看了两眼。男人的手随之松了一些，老鼠立即把爪子空了出来，对着她使劲作揖，似在祷告求救。
她心生怜悯，道：“大伯，生存不易，不如放了它吧？”
“我还要靠它吃饭，放了它，我饿肚子怎么办？”
“它肉不多，不够填饱肚子，不如……我给你钱吧？”救不了人，救一只动物总还是可以的，墨晓夜如此安慰自己。
“你是……墨城主？”男人却丝毫没有平民遇到贵人时的惊喜和惶恐，好笑道，“城主只可怜动物，却不管我这个大活人，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不如……我给你钱，你一样可以买粮，你说吧，卖多少？”
墨晓夜已经不是穷村姑了，一城之主，说腰缠万贯也不为过。她在乐瑶的坚持下带了足有二十多金和一些零散银子，哪怕物价飞涨，也是一大笔钱财。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仗“钱”欺人的一天，而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一只动物。
她为此红了脸。
男子讽刺道：“没想到传说中一心为民的墨城主也会仗势欺人……那好，你要这只耗子，我就要你身上所有的钱，让我看看你真仁慈还是假慈悲。”
墨晓夜面色一黑，拿了钱袋的手又收了回去，阴沉着脸问：“你什么意思？我出钱，你出东西，两厢情愿何必如此讥讽人！”
“这鼠吃昆虫小鸟，也食花果。你觉得这鼠可怜，那昆虫和小鸟就不可怜？况且，你还每日往城里运送鱼虾呢，就不可怜可怜鱼虾？世间优胜劣汰，你装模作样，真正假慈悲而已！好像为了只耗子好，就是为了全天下人好一样。我手上有一万只耗子，你有本事只只都抢了去，看我抱着钱饿死，你也怜悯了。”
墨晓夜身躯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体内破茧而出。作为少主，霍青和凌一帆一样，随时追求家族利益最大化，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五地相争，又如何区分对错？莫问要他们颠覆世间传统的奴隶制度，是为了暗夜世界之后的百年千年大计，又怎么同左手换右手相提并论。世家制度若不推翻，未来百姓依旧困苦，和一时牺牲又怎可混为一谈，是她狭隘了！
对于错不是不重要，而是没有绝对的对与错。这不正是当日莫问所说“生生不息却又相互牵制”吗？
男人见她定住，斜视她轻蔑道：“舍不得就不要乱拦人，以为自己是城主了不起啊！”
“慢着，给你！”
墨晓夜吧那只老鼠抢过了过来，将钱袋抛向他怀中，大步走了。
男子抽了抽嘴角，笑道：“是受不得气的主啊，这可好玩了……”
墨晓夜离去，心中豁然开朗，觉得花了大价钱救了只耗子也算值得。
小老鼠在她手心里一动不动，等离得远了，墨晓夜把它放在地上，见它还维持着那个四肢僵硬的姿势，她乐了。以她现在的感知自然可以发现，这小老鼠根本没有受伤，可它却在装死。
她好笑地将它挪了地方放到草丛里，免得又被猎人抓住。她刚一转身，就觉得肩上一沉，转头一看，那老鼠跳到她肩上，正和她大眼瞪小眼对看。老鼠眨了眨眼，唧唧叫了两声。
“不用谢我，你走吧，我要回城了。”和一只老鼠说话，墨晓夜觉得好笑，被它一打岔，那些沉闷的情绪都消失无踪了。
“唧唧！”
老鼠又叫了两声，大着胆子把头往墨晓夜肩上蹭了蹭，两只前爪晃了两下，用修长的后腿蹦了蹦，点在墨晓夜的鼻尖上。
墨晓夜往后仰了仰，笑道：“你想跟着我哦？”
218饿死人（）
她话音刚落，那老鼠往前一蹦，把肉肉的爪子搭在她鼻尖上，又用小脑袋蹭了蹭。墨晓夜这回彻底惊讶了，一只耗子能听懂人话，闻所未闻！她顿觉那个男人来历非凡，快速往回跑……
玉树光影重重，哪里还有他人的身影！她觉得有些古怪，那男子真不知道这只老鼠的奇特之处么？
她问：“你和他认识？”
老鼠摇了头。
“那他为什么抓你？”
小老鼠伸出短小的前爪探了探，表示不知道。这些动作和人一模一样，墨晓夜更是好奇了。
“你可不可以换个地方待？”
小老鼠头一歪，仿佛在问：“不站肩上站哪里？”
“你先到我袖子里来，回了家我给你做一个软软的窝。”
墨晓夜的长袍特意吩咐人改了袖口，以便她放些药瓶之类的必需品。没想到便宜了这只来历不明的小老鼠，它盯了她半响，认命地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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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晓夜出城的时候潜意识里走了西门，这是前往覆浪堤的路。她带着小老鼠，心血来潮想从南门绕过，顺便探探秦家军的情况。
秦家有意截断幽冥城的资源供给，同时也忌惮幽冥城的防卫力量。霍家军纪律严明，新增的护城河也是一道障碍。城楼上，霍家军不间断地盯守，只要他们轻举妄动，立即就会引来万箭穿心。秦沐风本寄希望于秦瑞吉透露一些城防的消息，可秦瑞吉什么都不知道，他只好滞留城外等待时机。
护城河现下空空如也，让人以为是壕沟，里面的刺刀陷阱令人畏惧。通往护城河的沟渠是霍家军在宵禁时悄悄完成，城里无人参与自然不知护城河和泄洪渠连成一体。由覆浪堤控制闸门，在里面放满水，不仅御敌，还可行船。
以墨晓夜的速度，到南门只用了一刻钟。她看到远处一顶顶毛毡，不由皱了眉头。
“唧唧”
“闭嘴，再叫丢你出去！”
墨晓夜准备走近观察，可不想被那小老鼠这时闹了起来。它听墨晓夜骂它，还有些委屈，在墨晓夜袖子里转了两圈，又用冰冷的鼻尖点了点她的手腕。
墨晓夜不理它，借着树影的遮挡慢慢往军营移动。她感知超凡，这距离对她来说已经足够，整个军营都已笼罩在她的感知之下。她这才发现，秦家军哪是在此驻军，明明就是在这里拦路，不论谁经过都要接受检查。
南门是去南郊山岭的入口，自从秦家驻扎在这里后经过的人并不多。墨晓夜等了许久才有人战战兢兢从这里经过。
“站住！你手里提的什么？”
男子赔笑道：“军爷，小的从山上打了些野物。”
可他的赔笑并没什么用，哨兵讥笑着翻开他装猎物的袋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只兔子就孝敬军爷了，军爷既然检查了，那小的就继续赶路了。”
男子只打了三只猎物，其中那只兔子是最肥的，肉也最多。他可能还在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自己今天少打了一只。
“滚！别让我看到你。”
那当兵的把袋子一甩，指挥身后的人把猎物捡走，竟一只都没有给男子留下。男人急了，跪在地上，求道：“军爷，军爷！就留一只吧，家里孩子饿得不行了，就指望着这个救命呢！”
“去特么的！唬谁呢！饿那么久早死了，救个屁！”说完，一口痰吐在了男人脸上。
男子却不敢擦脸，又往前挪了挪：“军爷！就分一些也可以，给孩子吃……”
“滚！嚎丧是不是？要老子送你躺着回去不！”
最后，那男子一块肉也没要回，垂头丧气往城里走。他出了关卡，回望一眼，通红的眼里满是愤恨和绝望。
“大叔，去打猎走这里吗？”
墨晓夜拦住他，想套出些情况来。
“还打啥猎，别去了。那议院军狠着咧！去的人猎物都被没收了！我不信，还抱着希望，哎……”
男子叹了口气转身往城里走。墨晓夜本想给他点银钱，可摸摸腰间，空空如也，这才想起一袋钱都买了袖子里那只小东西。她自问，平民百姓的生活如此艰辛，自己是不是太奢侈了？
她闷闷往回走，想着对策。秦家军想截断所有的的供给线，连平民们打猎充饥也不准。如果不尽快决断，会饿死人的！
她火急火燎的回了城主府。
乐瑶一愣，笑了：“晓夜，你被谁偷袭了？”
墨晓夜一脸茫然，乐瑶干笑了两声，指指她的鼻子：“鼻尖有个小爪子印，没想到你居然会被小动物欺负……”
墨晓夜这才想起，她还捡了只无赖鼠。她操起袖子，提着耳朵把小老鼠拉了出来：“是不是你！”
老鼠急得唧唧直叫，看得乐瑶于心不忍：“你别提着耳朵，它会痛。”
耗子立即对着乐瑶撒娇，水灵灵圆滚滚的大眼睛眨啊眨的，还把脑门上的皮肤用力的往后提，做成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好可爱啊！你从哪里带回来的？”
墨晓夜不耐烦地一甩，将它丢到乐瑶手中：“你喜欢就拿去养，它可是赖着我回来的。”
“唧唧唧唧！”
“反抗无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