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的玫瑰-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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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哥。”通讯那端淡淡道。
“你怎么了?”郑舒听出了他语气的些许不自然。
“没什么,”林斯道,“有什么事情吗?”
“我刚才接到第二区的通知,各项材料都在紧缺,骨骼的批量制造有些困难,而且生物蛋白金属被第一区申请走了大部分,芯片也会受影响。”
“第一区在做什么?”
“第二区说是第一区有一个高能物理项目的权限等级被重新评估了,从s 直接升到了3s,可以越过我们的预算申请材料。”
“稍等,我和陈夫人交涉一下。”林斯道,“我已经向第九区申请解冻了苏汀,不论怎么样都会把项目做下去。”
“你师妹?”郑舒用了一个疑问句,但他并不是要问这个:“。。。。。。你还好吗?”
“还好,”林斯道,“我昨晚告诉了凌一他的母亲是叶瑟琳。”
“他也该知道了,”郑舒道,“即使你不告诉他,孩子也总是会追究自己的身世。”
“然后今天带凌一做了一项检查,顺路带他去了第九区。”林斯的声音很平缓,“我很少和她们交涉,并不知道她们。。。。。。”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而郑舒转身离开了大厅,来到僻静无人的地方,耐心等待他的下文。
林斯最后没有接着说那句话,而是道:“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凌一吗?”郑舒道,“林斯,你应该记得你刚醒来的那段时间,我和你说过一次,那根本不是你的错,你得学会原谅自己。”
“我让凌一去看苏汀了,”林斯道,“我那时候有点失控,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病毒事故只是意外,林斯,”郑舒的声音沉了下来,“和你毫无关系。”
“如果那天我给叶瑟琳发了通讯,叶瑟琳就不会来我的实验室道别,”林斯道,“我一直在想。。。。。。”
走廊上一块凸起的监视器拦住了冷白的灯光,他站在那里,一半在灯光下,一半在阴影里。
**
与此同时,第九区。
苏汀脸『色』苍白,像是在拼命回忆。
“你是最早被冷冻的那一批,当然不知道起航前飞船上发生了什么,飞船上现在的绝大多数人也不知道,只有我才知道。”女人道,“病毒在飞船上爆发了。”
苏汀道:“为什么会有病毒?我们的筛选那么严格,每个人都经过了隔离期。”
“一切可能都能被排除,”女人耸肩,“除了一个,叶瑟琳去了威尔金斯实验室,与她最心爱的学生告别。”
“实验室的控制是最高级别!”苏汀摇头。
“的确,实验室的防护措施那么完美,但是只要林斯想,他什么做不到呢?”女人冷笑道:“飞船上爆发病毒,而他掌握着最有效的对抗病毒的方式,不论再怎么假惺惺地拒绝,远航者都会为他敞开大门。”
“可他根本不需要,”苏汀反驳,“远航者一开始就邀请了他,他主动拒绝了!”
女人声音尖锐:“那自然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怎样对付病毒,你们一走,他就能把疫苗拿出来,成为整个地球的救世主,可惜的是,病毒忽然四次变异了,完全没有可能消灭,他当然会改变主意,采取一些手段,把第三代的病毒放在叶瑟琳身上,使叶瑟琳被感染,而其它没有冷冻的人也被感染,从而重新拿到一张——”
“林斯不是这样的人。”凌一蹙起了漂亮的眉:“他是个医生。”
医生,是只会救人,不会伤害人的。
苏汀也摇了摇头:“师兄。。。。。。”
但是更大的悲伤击溃了她,使她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叶瑟琳。。。。。。病毒。。。。。。”她目光涣散,整个人都发着抖。
凌一知道她有多爱叶瑟琳,他听林斯说过——苏汀仅仅看见叶瑟琳手上划了一道口子,就会哭出来。
她当然也知道感染病毒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原本欢欣地等待重新见到叶瑟琳,却忽然得知叶瑟琳已经不再这个人世了,而且是那种、难以想象的死法。
她会有多痛苦?
可是。。。。。。
她爱叶瑟琳,难道林斯就不爱吗?
凌一知道,林斯提起叶瑟琳的时候,眼神有多么的温和,温和得近乎温柔。
所以,不论那个女人的话是多么的无懈可击,他都不能相信。
因为无论如何,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一个人的为人也无法掩饰。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从本能上是相信林斯的,林斯是他有限的记忆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他不能因为一个女人的一面之词,去相信一些很残忍的事情。
所以。。。。。。此时此刻,他对这个停尸间的所有人的心情,都不能感同身受,对于叶瑟琳的死,也仍然是那种奇异的陌生。
他只知道,这种让苏汀崩溃的痛苦,一定也折磨过林斯,并且很可能现在正在折磨着林斯。
他也只想像林斯拥抱自己一样去拥抱林斯,最起码,让他在这种痛苦中,能喘口气。
第29章 停泊既无意义(5)()
苏汀整个人发着抖,濒临崩溃,或者说,她已经崩溃了。
她没有落眼泪,只是呆呆望着虚空中的一点。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看着那个女人:“你刚才说,师兄,师兄——他研究出了对付病毒的方法!叶瑟琳,叶瑟琳得救了吗!”
“这件事情的保密程度很高,我不知道,”那个女人道,“但是叶瑟琳不在飞船上,我从苏醒后就一直在找她,被冰冻的人里没有她,飞船上还活着的人里也没有,她的所有资料都被销毁了,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她——”
她也有一时的失语,眼里闪着泪光,这使得她的神情不像方才那样令人生厌了。
她伸手抱住了单薄的苏汀。
苏汀伏在她肩上,茫然地望着坟场一样的大厅,喃喃念着:“叶瑟琳。。。。。。“
叶瑟琳。
这是一个对她们意义重大的名字。
但凡有人见到这些人对叶瑟琳的态度,都会好奇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何会有如此深刻的美丽。而她离开这个世界后,无数的仇恨,悲伤,怀念被激『荡』起来,直到一百多年后的现在,仍然留有回响。
凌一沉默了一会儿,离开了第九区。
他想见林斯。
黑『色』皮靴在空『荡』的走廊里激起踏踏的回响,冷白的灯光如影随形。
他跑过这些走廊,来到第六区,却没有看到林斯的踪影。
他渐渐停下来,想调出立体监控看一下。
金发女骑士的身影在他面前缓缓浮现。
“凌一,好久不见。”『露』西亚喊了他的名字,“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吗?”
“谢谢,”凌一道,“我想知道林斯在哪里。”
“b79平台。”信息流在『露』西亚遍布整个飞船的网络中飞快游走,迅速得出了结果。
“好的。”凌一对她道。
b79平台位于飞船的尾端,是个透明的观察台,一个让人以为自己正置身星海的地方。
仰望星空与饮用烈酒一样,都是让人遗忘痛苦的一种方式,烈酒放空人的头脑,而浩渺无垠又永恒沉默的星海常让人意识到自己与自己的情绪都十分渺小,微不足道。
知道了林斯的所在,凌一反而没有方才那样着急了。
他走向通往平台的走廊,问『露』西亚:“你知道叶瑟琳吗?”
『露』西亚闭上了眼睛。
她是在搜寻资料库,凌一心想。
大约二十秒后,『露』西亚睁开了眼睛。
“我知道,”她道,“你要查看叶瑟琳的影像吗?”
可以。。。。。。直接看她的影像吗?那个女人不是说,关于叶瑟琳的全部资料都被销毁了吗?
也许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权限等级不够高,或者她在说谎。
凌一几乎脱口而出“要看”。可是一种幽灵般的,危险的直觉阻止了他。
他的直觉时常出现,像是面对攻击或者危险的时候,但是这次尤其强烈。
“不。。。。。。不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了起来。
他知道,叶瑟琳很好,大概就够了,总有一个人要保持清醒,而叶瑟琳的影响力太大。有时候,过度的美好是一种危险,这是林斯教给他的。
“好的。”『露』西亚道。
凌一向平台走去。
『露』西亚却忽然再次开口。
“根据我对你『性』格的演算,当你再长大和成熟一些后,有百分之九十七的概率会和她极度相像。”
“好吧。。。。。。”凌一看了看走廊中一片光滑金属壳上自己模模糊糊的侧影。
“我会和第一区协商一下。而且,夫人,”走近之后,他听见林斯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如果您坚持这样的话,我觉得您对飞船的未来另有计划。”
“如果是严重的失误,的确需要修正。”
“下午可以,我去第一区见您。”
等到林斯切断了通讯,凌一才走上前去。
“林斯。”
林斯转头看他。
平台是凸出的,而且全部透明,包括底板,从凌一的角度来看,就像是林斯正站在星海中央一样。
凌一望了望他,试试探探地踩在透明的材质上。
他没来过几次,还是有点害怕的。
幸好林斯一直在看着自己——这样他就安心了很多。
等他走近,林斯淡淡道:“苏汀怎么样了?”
“她不太好,”凌一乖乖如实道,“听说叶瑟琳不在了之后,她很伤心。”
林斯看着他的眼睛。
凌一回望,看见那双总是很冷淡,很静的眼睛,此时有些微失神。
他说:“那个女人误会你了。。。。。。她说是你为了上飞船,在叶瑟琳身上放了病毒,害死了她。”
林斯眼中终于有了点儿笑意:“你怎么知道是她误会我?”
“你那么喜欢叶瑟琳,而且林斯是很好的人。。。。。。”凌一道。
林斯淡淡道:“但是只有你这样觉得。”
“但我知道我是对的!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解释呢?“凌一问。
“如果你有之前的记忆,在听到叶瑟琳的死讯后,也会像她一样恨我。”林斯道。
“叶瑟琳对我很好吗?”凌一问。
“叶瑟琳对任何人都很好。”
林斯看着凌一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睛里映着璀璨的星河,星河的尽头浮上一层飘『荡』的白雾,迅速淹没了他的视野。
而那白雾散去后,呈现的是记忆中的景象。
那一天非常晴朗,城市的上空被厚重的灰霾覆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过这样灿烂到肆无忌惮的阳光了——抬头望着窗外的时候,甚至有些刺眼。
光束从窗户的栏杆照进老式的、少有人踏足的旧图书馆,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林斯来到这里的时候,意外的是,这一层竟然有了他以外的人来。他常在的那个位子被人占了,放着一个精致的灰粉『色』笔记本,椅背上搭着一件白『色』的外套。
他在对面坐下,开始看自己的专业书籍。
大约十分钟后,轻轻的脚步声在他身边响起,空气中似乎有一种遥远的香气,温暖而绵长。
香气的主人在对面坐下了,手中拿着一本纪伯伦的诗集。
是一位大约三十多岁的夫人,有一部分亚裔的血统,黑『色』的长发过肩,在阳光下呈现一种暖棕『色』,气质非常宁静温柔,大概是文学院的教授。
林斯看了一眼过后,注意力回到自己面前的书上。
一时间,这里只有书页的翻动声和笔尖与纸面接触的沙沙声。
日头渐渐走到正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斯的笔端稍微一顿。
他在看一部关于神经学的着作,有一个大名鼎鼎的作者,水平也非常高,但是这一部分让人感觉有些不对。
“这一本书的这个部分有一点小瑕疵,其实有第二版,”这时候,他忽然听到对面的夫人轻轻道,“但是在战争中丢失了,我想你有兴趣知道正确的观点。”
林斯抬头,对上她的目光,这才察觉到这位夫人一直在观察自己。
这种观察并不失礼——至少,如果是由她来做的话。
她的眼神非常温柔,看着林斯的时候,像是长辈看着心爱的孩子。
林斯问:“您看过第二版?”
夫人微微笑了起来:“我修订了第二版。”
她给林斯讲了正确的观点,她的阐释非常透彻优美,能让人感觉到那深厚的学养——林斯能确定,她一定是这个领域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