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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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觉得谈无可谈了，也都说得倦了，就又核实了一遍货物的情况。当再一次提起交接地点时，又想起了货物的内容，梁峰两相联系之下，大惊失色，额头上冒起了汗珠。
“大哥，你先等等……这批东西，你不是要卖到第九十九星系去吧？”梁峰在电话里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其实他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举动纯属多此一举。
“你怎么会这么想？”洛和平心里一惊，梁峰的态度让他隐隐感觉事情要坏。他故作镇定道，“没有的事。都是我们自己人在用。”
“大哥。你可别骗我。”梁峰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我可是知道，童胖子最近在收购聚合重金属239。这两年他一直在扩充军备。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必须和我说实话。哪怕你真是想和童胖子做生意都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是不告诉我实情，东西我没做处理就卖给你，你再转卖给童胖子，那事情可就大了。你不光是把我坑了。也把你自己坑了。这种事是会死人的，你知道吗？”
听洛和平没回应，梁峰继续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夸大其词吓唬你？或者怕说了实话，我就取消交易？大哥，你听我说，咱俩这笔交易还没开始，我随时能取消。如果是别人，我什么废话都不用说，立刻就取消交易了。我们这行。对风险敏感性非常高，感觉不对。马上就会终止交易。我和你说这些的意思是让你明白，我没有取消这笔交易的意思，这笔钱我想帮你挣到，只是我想知道实情。
大哥你应该明白，你要的这批货，在市场上绝对是紧俏货，我根本不愁卖。我说句可能你不太爱听的话，这批货我卖给谁都比卖给你划算。因为卖给你，我根本不赚钱。但哪怕是不赚钱，哪怕是为难，这批货我都得卖给你。不为了别的，就因为你是我大哥，你救了我一命……”
“小梁，别说了。”洛和平只觉得鼻尖发酸，眼前一片湿润的光亮。洛和平听得出梁峰话里的情真意切。几次的误会，几次的澄清，让洛和平心头的锁彻底解除，心门洞开。此时，他才真正地相信，梁峰是在用心与自己交朋友。
洛和平忍住哽咽，尽量让声音不起变化，轻轻道：“你就当你的猜测是真吧。”
听完洛和平这句话，梁峰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埋怨道：“大哥，你怎么和童胖子混一起去了？”
洛和平一声长叹，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无奈：“如果我说阴差阳错，身不由己你信么？”
梁峰默然。谁没有身不由己之事呢。活在这世上，万丈红尘，谁能一尘不染？
“你是这么想到这批货要发往第九十九星系的？”洛和平问梁峰。
梁峰苦笑：“大哥，你要的东西太敏感了，还往东走，让人不得不往那个方向上想啊。要是想遮人耳目，这两类东西，就不能在同一个来源采购啊。而且发货都不该进公界啊，应该分别发货，而且得需要在别的星系借道，玩个障眼法。这里面说道太多了……算了，不说这些了。这些事，换别人，也许是麻烦，我乐得看热闹。可是换成大哥你，就不用愁了。谁让我是你兄弟呢，这些麻烦，我替你处理。”
“小梁，谢了。”
“大哥，你我之间谢字免谈。多的废话我就不说了。前面障眼法由我来操作，具体怎么办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保证你在公界接货，也就只能把忙帮到这了。我这边没办法帮你把这些运进第九十九星系。后边的事儿，还得你自己来办。把货运进第九十九星系，最难的是逃过封锁检查。我这边可以给你提供点行内的经验，具体怎么办，你还得自己斟酌。最后，还得和你说件俗事，在商量好的货款总价上，你还得给我加一个亿。毕竟做障眼法得需要费用。”
“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货。”洛和平根本就没在意这临时多出来的一笔费用，对梁峰的信任，让他相信，梁峰不会坑他。一个亿，对于平常的生意来说，是个大数字，对于普通平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可能穷其一生，甚至几生都见不到这么多钱。然而对于洛和平和梁峰做的这单生意来说，这只不过是个零头，九牛一毛而已。为这么点小利，根本犯不上动那么多心思，说那么多废话。
若是图钱，只说一句，利润太少了，或者随意在哪个角落里添上一笔，那多出来的数字就绝不止一个亿两个亿这么少。
“小梁，我还有个问题。我想知道，卖到第九十九星系的东西，和卖到其它星系的，有什么区别？”洛和平问梁峰道。
“大哥担心我在里面抽条，给你上眼药？不能。质量上我肯定保证。”梁峰解释道，“银河星联对第九十九星系搞封锁，不光是经济上的，还有武器交易上的。谁叫他们总支楞翅膀呢。这个封锁条例能给我们做生意的带来麻烦，也带来暴利。
和第九十九星系做生意，都是灰色交易。不被查到，一切都无所谓，一旦被查到，肯定要有些麻烦。我想，大哥也不想银河星联的星系安全维护组织成天去核查你吧。
和第九十九星系的生意里，最敏感的的一个是武器，一个是聚合重金属。大哥你这单生意两样全占了。性质，我就不多说了。
发往第九十九星系上的武装飞行器，外观上我要做些特殊处理，起码得有个遮羞布不是？不能让人一看就是精密重工出品啊。不然，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看。太招摇了，不是找着被核查么。改了外观，你可以让第九十九星系说成是自主研发的，这件事他们乐意干。使用和性能上可以放心，都不会做改动，什么都不影响。
至于聚合金属239，我给你全弄成公斤的小包装，外面加上隔绝辐射的箱体包装。方便拆分运输。哪怕是走公共交通工具，都能蒙混过关。只要藏好轻易检查不到。”
梁峰的详细解释，让洛和平顿觉醍醐灌顶。隔行果然如隔山，这行业里居然有这么多门道，每一个细节都不容忽视。除此外，更多的是感叹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听完梁峰的解释，洛和平的心情轻松许多，好像一个沉重的包袱放了下来，随口调笑道：“你小子是不是总干这缺德事儿啊？”
梁峰憋了半天，才吭哧瘪肚地说了句：“这好像也不算缺德吧？”
把相关的困惑都说透了，两个人的电话长谈也就到了尾声，两个人这才发现，嗓子都有了冒烟的趋势，可见说了多少话。在梁峰叮嘱洛和平，千万别把货卖便宜了之后，两个人断了通话，各自琢磨着各自的事情去了。
洛和平略做休息后，通过李万姬发出了约见童胖子的要约。这是洛和平到第九十九星系以来，第一次主动约见童胖子。
童胖子反应也够快，接到洛和平的约见意图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到锦绣宫里，接洛和平到他的办公室。
童胖子的办公室非常大，大到让人觉得发空，大到朗声说句话都会有回音。童胖子那张可以称得上雄伟的办公桌，正摆在屋子的中央，华丽得异常显眼，让人根本留意不到屋内的其它陈设。
比起那张雄伟的办公桌，更能引人注目的，是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就在这办公桌前，洛和平看到了童胖子那藏在公文后面的胖脸，感觉分外滑稽。
童胖子抬头扫了一眼到了桌前的洛和平，没有说话，抬手虚引，示意他坐下，又随手塞给洛和平一本画册。而后，童胖子继续面无表情地埋头公文当中，认真地逐本批阅。渐渐的，在洛和平眼里，那股子滑稽味道不见了，倒生出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势来。
洛和平突然觉得，这童胖子并非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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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五话：童元帅（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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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用自己的经验和想法，去推断别人的想法，是所有人的共性。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上升到哲学层次，就是人对客观世界的认识局限于人的主观意识。这会造成经验主义。也就是说，人很容易用自己的认知去臆测自己不熟悉，不了解的世界。主观意识越强的人，在这个问题上凸显得就越严重。
直白些说，有些人对自己不熟悉的东西，总习惯进行自我推测式的脑补。脑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把脑补出来的东西当成了真实的存在。更可怕的是，当这些脑补者面对真实情况的时候，居然拒绝相信真实，而固执地认为脑补出来的才是真理，并且认为真实存在的一切都是虚构的，是假的，是骗人的。
童胖子塞给洛和平的画册，就是第九十九星系人精彩的脑补产物。画册里的内容是，第九十九星系多年的老朋友——第七星系人民幸福生活的写照。
应该说，画册里每一幅图都是巨匠之作，构图精美，笔力遒劲，单拿出来，无不是精品。画里的内容，也是满满的第七星系元素。然而这画面中呈现的内容，却根本不是第七星系。
无它，那画面中人物造型，和如今第七星系人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若硬要往第七星系上靠，也只能和五十年前的情形沾上点边。而那充满当代第七星系元素的背景，典型如街边的地标建筑，混杂了人物点缀，让人颇有时空错乱之感。
洛和平看了仅仅四页，就有了狂呕鲜血三升的感觉。直想以头撞墙。
洛和平坐立不安的躁动。到底引起了童胖子的注意。童胖子抬起眼皮看了眼洛和平。一脸诧异。
“怎么着了，这是？画册不好看？”
洛和平撑着一脸便秘的表情道：“画册太好看了，可它……根本不是第七星系！”
洛和平忍不住突然的咆哮，让童胖子一愣，旋即笑起来，而后正色道：“我知道。”说完，童胖子又把头埋向桌上的公文，像是对公文说话一般：“真正的第七星系是什么模样不重要。只要我们星系人民心目中。第七星系的模样符合他们的认知就够了。我没去过第七星系，也不知道那里什么样子。无所谓。只要我们星系的人民能理解，能认可就够了。面对不能理解的事物，人是会困惑的。人的观念，人固有的认知被冲击了，是很痛苦的。我对你说过，不要拆穿，就是这个道理。况且，让治下的民众过上幸福的日子，这是为政者的本分。是基本的政治道德。”
童胖子的理论，洛和平认为是歪理邪说。他突然起了辩一辩的心思。于是讥讽道：“难道让治下的平民每天都饿着瘪肚子，饿得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就是幸福的日子了？”
童胖子在洛和平的诘问中又抬起头：“心中充满着共同富裕的希望，憧憬着未来会吃饱穿暖的日子，难道就不幸福了吗？幸福，是一种感觉，完全发自于内心，是精神上的认知。还有什么比精神上的快乐更幸福的呢？众志成城，热爱我第九十九星系，本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可他们在饿着肚子！人权何在？”洛和平拍案而起。
“难道吃饱肚子比爱星系更重要吗？难道人权比主权更重要吗？”童胖子疑问的眼神里，渗透着一丝狂热的神采，仿佛掌握了宇宙真理一般大义凛然。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什么特么的主权，全不过是你凌驾于民众之上的借口！为了你自己的利益，为了你自己的野心，你不惜践踏民众基本做人的权利……”洛和平越说越激动，声音回荡在童胖子办公室当中，震得屋子里嗡嗡做响。
听着洛和平慷慨激昂的陈词谴责，童胖子推开手头的公文，直起身子来，装模作样地鼓起掌来，那稀落的掌声突兀地响起，显得异常刺耳。
“好愤青。你说的全对，可是没有半点意义。”童胖子讥笑道，“你一个第七星系出来的人，也好意思指责我星系的人权问题？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不，不对！是百步笑五十步。愚弄民众，摧毁他们的精神，让他们的道德溃败，让他们自相残杀，让他们的人性文明彻底倒退至野兽的水准，打造了有史以来最凶残的暴民。欺软怕硬，落井下石，人性里最卑劣的成分都让第七星系占全了。我想不明白，这样的星系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们？好歹我们星系的人民在精神上还没劣等到这个程度，起码他们在精神上正能量满满，节操尽在。”
童胖子的反诘，堵得洛和平哑口无言，像一块巨石硬塞进了他的心口。一瞬间，洛和平的激愤之情像一朵灿烂的花，盛开到极致后，便立转枯萎。
看着颓然的洛和平，童胖子笑了，伸出手，手心向下压了压：“坐吧坐吧，你找我来，不光是为了和我讨论政治理解的吧。政治的理想与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