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惆怅客-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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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墨望着那一袭染血的白色嫁衣,不由得一阵心酸,泪如雨下,心想婉嫕美极清极,只怕真是仙子。
容若轻轻叹道:“罢了,就将婉嫕葬在这里吧,给耿世子留下一个念想也好。”说罢又和卫子墨一起将棺盖合上,将坟墓重新休整了一番。
突然一阵风吹过,方才从棺材里涌出来的余香更加浓烈,只见一只玉色的夜光蝶绕着墓碑翩跹飞舞,久久不肯离去。
容若心中一痛,凝望着那只蝴蝶,他多么想伸出手,轻轻触摸一下它柔弱的翅膀,哪怕只有一下也好。
可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和卫子墨一起看着那只蝴蝶振翅飞走,飞跃了茫茫湖面,最终消失不见。
容若走到坟前,沉吟良久,抽出笛中短剑,手腕翻转,白衣飘然,在石碑上刻下一首铭文。
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粱。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看着那首铭文,卫子墨仿佛看到了婉嫕清若芙蕖的笑靥在月光里盛放,他轻轻将一枚戒指攥在手心里,脸上现出一丝恍惚的微笑,“还记得那次我贸然闯进婉嫕的寝宫,她以为我是刺客,就那这戒指打了我,后来我本想把戒指还给她,可最后还是偷偷留了下来,这是她的随身之物,每次看到戒指,就好像看到婉嫕在对我笑。”
容若淡淡地道:“子墨,别伤心了,婉嫕一定不希望我们难过,你要赶快振作起来。”
卫子墨道:“纳兰大哥,你怎么这样说我,其实你比我伤心一千倍,一万倍,我宁愿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也希望你能早点走悲伤里走出来。”
这是卫子墨对容若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日天未亮,他便一个人牵了马,悄然出城,没有向容若作别,一骑轻尘,向东而去。
容若仍留在福州城里,有时陪耿聚忠喝酒,大多的时候,是他一个人守在婉嫕的坟前,看着纸钱纷飞,雨丝零落,一直待到夕阳西下,默默吹奏着那首白雪。
日月如晦,花开花落,转眼已过了三个月,草木萋萋,春日迟迟,枝头樱花初绽,纷落如雪,然而容若依然只觉内心荒芜一片,如同冰冷的雪原。
这一天他照例来到婉嫕坟前,吹了一首悲伤的曲子,然后喝光了所有的酒,倒在坟前的石碑旁,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些时日他疏于打理,原本一个清俊如玉的佳公子已变得落拓不堪,发丝散乱,脸上尽是胡渣,再也看不到从前的潇洒倜傥。
迷迷糊糊中半睡半醒,忽觉有人拿了一块浸了湖水的手帕在他额头上轻轻擦拭,容若一惊坐起,只见一人坐在自己身旁,绿云蝉鬓,温婉秀丽,正是卢雨蝉。
卢雨蝉看到容若如此颓废的模样,心里一酸,怔怔流下一行清泪,手中却仍用丝帕替他擦拭脸上的酒渍,轻轻叹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看了都让人心疼。”
蓦在此地见到卢雨蝉,容若登时心里一清,如同浇了一桶冷水,酒意醒了大半,一把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道:“你怎么来了?”
卢雨蝉柔声道:“我在府里陪着额娘,每日听阿玛从兵部带回来关于你的消息,后来听说听说了小公主的事,我知道你一定难过极了,真想立刻来福建陪在你身边,可那时我的伤势尚未痊愈,额娘不许,要我留在家里好好养伤。过了这几个月,薛太医已将我的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我便让紫君和青青带我来福建找你。”
容若道:“你的伤还没好,千里跋涉,身体一定吃不消。”说罢仔细端详,见卢雨蝉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并无大碍,才放下心。
卢雨蝉见丈夫如此疼惜自己,心中甜蜜,可一看到婉嫕的墓碑,便觉心里一凉,悲从中来。
两人并肩而坐,痛苦良久,容若忽然抬起右掌,在自己脸颊猛击一掌,叫道:“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我,婉嫕便不会死。”
卢雨蝉看着,并不阻止,因为他了解容若,他将所有的伤痛都藏在心里,如此发泄一番,多虐待自己,他便不会再想不开了。
自守灵之日起,容若便未掉一滴眼泪,只因他心已死,眼泪也干了,他此刻能哭出来,说明心结在一点点解开,眼泪洒在坟前,打湿了点点青苔,他自责地问道:“婉嫕现在在哪,她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有谁照顾她、保护她啊!“
卢雨蝉幽幽地道:“你不是说她去天堂了吗,天上的神明会照顾她、保佑她,如今她正在天国的乐园里看着我们,你哭了,她也会伤心难过的。”
她在来的路上遇到卫子墨,听卫子墨说婉嫕的坟里是空的,只留下一件雪色的嫁衣,她便相信婉嫕真的到了天上。
容若抬起头来,望着天边远处,忽然似乎瞧见了什么,大声叫道:“婉嫕,我在这里,还有卢姐姐!”一面大叫,一面向前奔跑。卢雨蝉摇了摇头,生怕他悲伤过度,神志不清之余发生意外,急忙追了过去。
容若奔了一阵,停住脚步,双臂举起向天,瞧着一片云朵怔怔发呆,喃喃地道:“婉嫕,我看到你了,原来你真的在云端。”
卢雨蝉扶着容若颤抖的肩膀,抬头望向那片云,看到的却只是云,可她宁愿相信容若真的看到了婉嫕。
“容若哥哥”耳畔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容若蓦地一震,就只见天光闪烁,云雾变幻,隐隐现出一座庭院,白玉栏杆,溪流清澈,繁花惹眼,蜂飞蝶舞,而婉嫕身穿一身白衣,身后舒展着洁白的羽翼,坐在阶梯之上,含笑注视着自己,柔声唤道:“容若哥哥,我一直都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一直这样颓废,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
容若只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影,下一刻就会烟消云散,急忙答道:“你不在我的身边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怎能不伤心?”
婉嫕温然一笑,轻轻地道:“可是我的离去并没有带走你的世界,你想我的时候,只要抬头看一看天空,当天依旧那么蓝,白云依旧那么潇洒,你就不应该哭,别忘了,我会一直在天空里看着你,守护你。”
容若只是看着她纯洁的笑靥,只觉得她渐渐舒展身后的羽翼,似要就此翩然远飞,急忙唤道:“真的吗你真的会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吗?”
“当然啦,我怎么会骗容若哥哥。”婉嫕点点头,微笑的脸庞在云端变得越来越淡,“容若哥哥,我虽然走了,可你的身边还有卢姐姐陪着你,总有一天,你一定可以再见到宛儿姐姐,那么你就不会孤单了。我在天上,你们在地上,我的心跟你们同在。我不哭,你也不要哭,真的,容若哥哥,你不要哭”
慢慢的,她身后的羽翼完全舒展,碎光如雪,化作片片飞羽,落在容若的眼睛里,容若张开双臂,快步追去,只见白云飘飘,婉嫕逆着日光,渐渐飞远,再也追不上了。
空中忽然洒下一阵小雨,雨点落在容若脸上,容若大声喊道:“你说你不哭,怎么又哭了”疾奔几步,双膝一软,摔在地上。
卢雨蝉急忙走过去,抱着他的头,见他晕了过去,心中一痛,抬头望着飘着透明雨丝的天空,神色宁静而虔诚,她从小修习佛法,相信因果轮回,所以她相信容若刚才真的见到了婉嫕。
“小公主,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容若,让他一辈子平安喜乐。”她对着天空轻轻说着:“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容若,我们所有的人都不会忘记你。”
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从腮畔滑落,低头一看,见容若眉间的刻痕已渐渐舒展开,此刻犹如熟睡的婴儿,面容安详而宁静。
但愿哭过这一回,他能忘掉所有的伤痛,重新振作。
第155章 十一年前梦一场(2) (1)()
次日清晨,容若夫妇拜别耿聚忠,轻装简行,驾车离去,容若不愿就此回京,于是与妻子辗转南下,赏玩风物,新婚之后,容若即随军出征,到此时方抽出时间陪卢雨蝉游山玩水,自觉亏欠妻子甚多,一路之上百般呵护,卢雨蝉只觉心中甜蜜幸福。
青青和紫君怕打扰他们夫妻二人的兴致,便不与他们同路。过了几日,二人来到浙江境内,容若租了一条船,改走水路,一路上只见湖面沈波浩渺,绝彩丽辉,水天相接,融霞泻玉,两岸古寺塔影,水乡小桥弯弯,细如羊肠的小道连着绿衫竹阴下的农舍,如眼皆是大片碧绿的庄稼,处处景淑物明,风光旖旎。
容若的心情渐渐好转,时常和雨蝉谈笑,雨蝉见他不再抑郁,心中喜悦。
这一日船入湖州乌程,此地正是沈宛的老家,容若不由想到了沈宛,心中怅然,卢雨蝉瞧见他的心思,劝慰道:“既然来了乌程,我们上去看看吧,说不定宛儿妹妹已回家了呢。”
容若点点头,对雨蝉笑着说道:“你身体觉得怎样?”
卢雨蝉道:“没什么大碍,薛太医医术真好,其实我老早就想来江南玩,这一回有你陪在我身边,真好像做梦一般。”
容若微微一笑:“那以后我就天天陪着你,让你做一辈子的梦。”
卢雨蝉眉眼弯弯,犹如新月,轻声笑道:“你几时也会说甜言蜜语了,不过我喜欢听。”说罢将头轻轻偎在容若肩头,只觉得他的肩膀是那样宽阔,那样温暖。
容若觉得自己已辜负了沈宛和婉嫕,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负妻子,闻着卢雨蝉秀发间的香气,他的心里涌起了暖意。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婉嫕死后,他只觉得浮生若梦,朝露昙花,转瞬即灭,一切都是虚妄的、不长久的,什么都靠不住,什么也留不下,哪怕是年少时的热血情怀,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
唯有此刻身边的人才是最真实的,他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错过。
小船宛如一片枫叶随水前行,江南的美景便似一阕古朴的小令,荆钗布裙素手采莲于绿水之阴,皓腕玉镯的女子踏着水车剥着菱角,有弄舟江渚的渔人,有早起涉水的樵子,泛舟南塘,桨声和着水声,点点惊飞了鸥鸿。
卢雨蝉望着眼前的风景如画精致,心都醉了,小船靠岸以后,容若牵着卢雨蝉的手上了岸,来到热闹繁华的集市,他们便如最普通的新婚夫妇般携着手,穿梭在人群里,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小贩们见二人气质不凡,纷纷上来推销自己的货物,卢雨蝉还会试着和小贩们讨价还价,只是一开口,却又忍不住笑。她买了许多小东西,胭脂、花粉、首饰、真玩,最后全都交给容若提着,她撑起一把翠竹紫骨的伞,挽着容若的手臂,脸上满是幸福和憧憬。
湛蓝的天空中,白云变幻无声,日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撩拨着两人在青石小路上的影子,让它们时而交汇,时而分开。
这是最平凡的夫妻幸福,却会持续百年,永恒不变。
走得累了,容若找了一家酒家,捡二楼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小二操了一口吴越话,说起来便如唱歌一般,先上了一壶熏豆茶,以橙子和芝麻泡制,味道甘美,容若又点了些当地的名菜,让小二去传。
容若望向窗外,只见烟波浩渺,水天一色,湖面显得沧冥而空阔。日光下,一叶叶扁舟散落湖面,鸥鹭飞翔,静谧悠远。
“看到那座塔了吗,那就是飞英塔。”容若将远处一座耸立在群山深处的高塔指给卢雨蝉看,谈及当地名胜,他也来了兴致,“还有潮音桥和府庙,并称为湖州三绝。呀,刚才忘了买笔,俗话说毛颖之技甲天下,湖笔被誉为笔中之冠,这回要多买些带回去。”
卢雨蝉见他眉间忧郁之色一扫而空,暗暗替他开心,不一会小二上了菜,老法虾仁、藏心鱼圆、烂糊鳝丝、元宝蛋、百笋宴各种特色菜肴布施了一桌子。
容若给卢雨蝉夹了个虾仁,笑吟吟地道:“湖州阡陌纵横,水网密布,盛产鱼虾。湖州人常用活河虾现挤虾仁,生煸成肴,这种烹法是将虾仁上浆,旺火宽油滑熟,配以火腿、海参、香菇等高档辅料,使菜色泽艳丽悦目,虾仁质地软嫩,食之汁清不腻,味鲜爽脆,不信你尝尝。”放了个虾仁到嘴里,细细咀嚼。
卢雨蝉尝了尝,确是美味,开玩笑地道:“你怎连做菜也懂,看来我的丈夫真是无所不能,嫁了你这样一个能人,我以后就能享清福啦。”
容若嘿嘿一笑:“我也只是嘴上说说,要真让我进了厨房,说不定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