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华妆-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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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澄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这才不舍往前而去。
大理寺的公堂比京兆府的更加阴冷,林麓之和林锦澄才过来,便被人摁着跪在了地上。
熊树礼早已坐在了前面,冷冷睨了底下的人一眼,冷笑着哼了一声,没说话。
袁大人坐在最中间,赵怀琰坐在一侧,惊堂木一拍,开始审案。
“林麓之,林锦澄,如今证据确凿,你们与敌国通信,出卖我国重要军情,已经是叛国。如今还当众杀了通风报信的你的亲哥哥林威,实在是猖狂至极,你还不承认吗!”袁大人一声呵斥,看似审理,却是定了罪。
林麓之哑着嗓子看他,再看看熊树礼,背脊挺得很直:“我林麓之为我锦朝南征北战几十年,妻小不顾,家事不理,一心扑在边关,几次死里逃生却从无怨言,也敢说无愧圣上,无愧我大锦百姓!”
“好一个无愧圣上,无愧大锦百姓。可林麓之,你以为你这三言两语就能敌得过铁证如山吗?你还是不要在做无谓的挣扎,免得牵连进来更多人,岂不是得不偿失?”熊树礼讽刺的看了眼一侧的林锦婳,道。
林麓之闻言,语气一滞。
正说完,外面说林老夫人来了。
袁大人跟熊树礼对视一眼,立即把人请了来。
老夫人一过来,看也没看地上的人,跪在地上便开始哭喊:“请大人为老妇人做主,一定要杀了这两个无情无义的畜生!”
林锦婳面色微沉:“祖母难道不想抓到真正的凶手”
“你们就是真正的凶手!林锦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也不是什么好种!”老夫人指着她恶毒咒骂。
熊树礼如同看好戏一般,抱胸往后缓缓一靠,浅笑:“老夫人,林威的死,我们定然不会轻饶了的。”
林麓之对老夫人是死心了,只沉声道:“母亲,锦婳与这件事无关,你放过她”
“你们都是蛇鼠一窝,不是人的狗东西,狗该死,全部都给我的威儿去陪葬!”她红着眼睛口无遮拦的粗鲁咒骂,再也不装什么大家夫人了。
林锦澄气得浑身发颤:“祖母,你何必如此撕破脸皮,二伯的死真的与我们无关”
“你有脸叫他二伯?”老夫人狠狠盯着他:“就是你害的他,就是你们三房克了我,克了我两个儿子,才让我们大房二房这么多年人丁如此单薄!”
林锦婳恍然,原来她一直憎恶三房,最根本的原因是这个。
林锦澄还要再说,上头袁大人猛地一拍惊堂木,斥责道:“林锦澄,看你平日温温和和的样子,如今竟不敬长辈,如此跟你祖母争辩,可见你品行低劣!”
林锦婳微微咬牙,看了眼嚣张的老夫人和上头胸有成竹的熊树礼跟袁大人,只希望大房的动作能快一点。
正说完,外面有人进来在袁大人耳边低语几句,袁大人面色变了变,立即看向熊树礼,赵怀琰却已经听得清楚:“既然有人作证,自然要请上来!”
“王爷,这件事”熊树礼才要阻止,高禀已经进来了,恭谨在堂中行了礼,才道:“回禀王爷,属下已经照您的吩咐,查到昨日行刺那刺客的老窝,端了一个,共四十八人,死伤三十,还有十个活口。另外,上次在城外刺杀林将军的人也已经查清楚,乃是丞相爷堂弟熊茂的人,属下已经带人拿下熊茂,也请王御史请见圣上了。”
林锦婳微微挑眉,看来竟是她多此一举了?
此话一出,熊树礼方才还懒散的样子一下子就消失了,他沉了脸看向赵怀琰,冷笑道:“宁王的动作还真快。”
“不及丞相。”赵怀琰淡淡一句,看了眼袁大人:“案子不审了?”
袁大人瞧见这阵势,哪里敢不审,立即让人去传了外头的证人来。
证人是林锦澄的侍卫,带的那刺客的尸体。
“回禀大人,昨日您带走我家大人和公子后,这两个刺客便招认了,是有人指使他们污蔑了我家公子和大人,已经签字画押,哪知转头,便有人用带着孔雀翎的箭射杀了他们。”说罢,亲自呈上了那箭。
这箭众人都清楚,之前搜查时,在林威下人房里搜查出来过,而且林锦澄父子这么多年根本不在京城,所用军营皆有登记,这箭不可能是他们的,至于林锦婳
袁大人看了眼底下站着的不过十五的少女,柔柔弱弱,哪里像能安排这些的样子,便是确实是她做的,也没有证据。
“这”袁大人犹豫的看了眼熊大人,林锦婳则上前一步:“请大人立即追查这支孔雀翎箭支的来历。”
熊树礼皱眉,袁大人也只得道:“查定要查,只是要需要些时候。”说罢,话锋一转,盯着那侍从:“你说他们招认了,如今却是死无对证,那本官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屈打成招,或者干脆弄一份假证来忽悠本官?”
那侍从暗暗看了眼林锦婳,丝毫不惧,躬身道:“回禀大人,这两人还招认,城西西郊东巷十二号地下室乃是他们的秘密基地,训练有不下五十人,大人不信,让人一查便知。就算人可以跑,能容下五十人的底下训练室可是跑不了。草民所说是真是假,一下便知。”
袁大人想起方才宁王的人来回的话,莫不是他们所说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高禀旋即道:“属下所查出的刺客藏匿的窝点,正是此地!”
林锦澄心中松了口气,抬眼看着袁大人:“大人不想查吗?”
熊树礼闲散的状态慢慢收起,身子也微微往前倾了倾,死死盯着这侍从。
赵怀琰则是淡淡看了眼林锦婳,而后才开口:“袁大人对林大人和林公子动刑,不也是妄图屈打成招?”
“可是下官”
“这罪本王先记下,审完案子后再做处罚,袁大人继续审问。”赵怀琰冷漠道。
袁大人此刻才有些心虚起来,宁王这是在威胁他。
他微微咬牙,看了看熊树礼,才继续开始审问。
林锦婳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里暗暗焦急大夫人和林惜玉,却不知她们母女今儿这事儿办得尤其好。
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顺福来酒馆都是这儿生意最好的酒楼,楼上楼下两层,全坐满了各家的公子夫人。
定南侯夫人想去林府找林锦婳,没找到人便也在这儿歇脚,正准备走楼梯上雅间,哪知才走了一半,忽然瞧见林惜玉尖叫着从楼上跑了下来。
侯夫人见状,将她拦住,道:“这是怎么了?”
林惜玉满面通红,却不敢出声,指着二楼最里间的房间道:“有有鬼”
“鬼?”侯夫人忙捂着肚子,但楼底下倒是一群看热闹的,急急便涌了来。
林惜玉见目的达到,才低声道:“大家小声些,我现在去请大师来捉鬼。”
那些个年轻公子们哪里忌讳这个,而且看林惜玉的样儿,也只当笑话看了,连连点头快步往前去了,熟不知对于房间里的林紫苏来说,里面的确是有‘鬼’。
她朦朦胧胧醒来时,便觉得浑身不对劲,身湿黏黏的,四处都周冒着浓重的血腥气味。这几日她便一直担心她爹的冤魂会回来找她,现在更害怕了。
房间的窗户被人封住了,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她勉强站起身摸索着问道:“有人吗?来人,来人啊!”
她这话音才落,房梁上忽然飘下一段白绫,一个男人低沉的唤着她的名字:“紫苏,我的女儿,你为何害死为父啊,跟为父下地狱去吧”
“不,你不是爹,你不是”她吓得浑身冰冷,却忙摇头安慰自己。
但话没说完,身后又有一阵阴风吹来,方才阴冷的男声再次传来,说着同样的话。
她开始跌跌撞撞四处跑,但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房间里的血腥味也直往她鼻子里钻,房梁上飘下的白绫越来越多,好似下一秒就要勾住她的脖子一般。
“不要,不要!”她尖叫出声,吓得缩在角落,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冰凉的手却忽然抓住她的脚踝开始往最黑暗的地方拖行。
她彻底崩溃了,尖声大喊:“放过我吧,爹,你放过我,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我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要害死我”
那阴冷男声继续问,冰凉的手松开了她的脚踝,冰凉的液体也开始从她身下漫开。
她看不清只以为是血,吓得四肢发木。
“我的头都被人砍下来了啊,我好痛,你为何害死我,为何啊”阴冷男声继续在她耳边低吟,带着最寒冷的气息:“十八层地狱好可怕啊,紫苏,来陪为父吧”
“不——!”林紫苏捂着耳朵尖叫出声,却吓得痛哭流涕:“我好不容易才成为景王妃,我好不容易才出人头地,能把林锦婳和三房都踩在脚底下,我不要死。爹,你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但你不死,他们永远不会重用我的,你不死,三房永远都会是我的绊脚石!爹,你不是也想三房的人都死了吗”
她痛苦陈情,希望林威能放过她一马,却不知此时房间外本打算抓鬼的人都怔住了。
是林紫苏害死了她亲爹?还想借机害死林家三房?
侯夫人本不打算靠近的,可听到这些,当即眼睛一亮,立即叫人踹了门。
林紫苏本还在恐惧中,等房门被人踹开,屋子里一下就亮了,她以为的满屋鲜血不过是水而已,冒着的血腥气也不过是旁边放着的一盆鸡血。
她看着冲进来的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知道自己是被骗了,马上抬头要去找方才说话的男人,可一转身,只看到一个不着寸缕发髻蓬乱的疯癫男人。
她尖叫一声急急想要后退,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也只有一条肚兜。
“你”她惊愕的瞪大眼睛。
侯夫人已经忙背过了身去:“不知廉耻,堂堂景王妃居然还敢在这儿与男人偷情,实在可耻!”
“我没有”她苍白辩解,之前跑走的林惜玉已经跑回来了,瞧见她如此,也故作惊讶:“哎呀,怎么是四妹妹!”
侯夫人皱眉看她:“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惜玉只做一脸懵懂,随后在隔壁的大夫人也走了来,看到林紫苏,还特意脱下自己的外袍将人罩住,才不忍道:“紫苏,伯母知道你不满足一个男人,可怎么竟然光天化日之下与这等乞丐”
林紫苏一听,哪里还不知道是被她算计了,红着眼就把人推开了:“是你们害我的,你们冤枉我的!”
那乞丐还疯疯癫癫的,阴冷着声音道:“紫苏,爹爹死得好惨呐”
“你闭嘴!”林紫苏大喝,旁人看她的目光却再也不能正常了。
侯夫人想起之前慧觉的话,只觉得慧觉越发神了:“今儿一早慧觉大师算出你谋杀亲父,没曾想是真的!如今还跟野男人在此衣衫不整,林紫苏,你实在太不知廉耻了!”
“侯夫人,我没有”她还要辩解,侯夫人哪里还容她多说:“来人,把人送去大理寺,再通知景王。”若是先通知景王,景王必定先杀了林紫苏,那她就卖不了林锦婳人情了。慧觉可是说了,林锦婳是有福之人,自己往后说不定还要借她的福呢。
侯夫人心里的算盘打的很清楚,林惜玉跟大夫人对视一眼,也知道事情成了,松了口气,看着林紫苏被人押走,赶忙将现场的线索包括那个乞丐都处置了。
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马不停蹄的出去说自己的见闻了,毕竟堂堂景王妃不仅弑父,还当与男人偷情,这说出去多劲爆。
大理寺这里,熊树礼已经拿出了叛国的证据。
“林麓之,这是你的亲笔信和印鉴,不能再说有谁冤枉你了吧。”熊树礼寒声道。
赵怀琰淡淡看了他一眼,睨了眼高禀。
高禀上前一步,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信,翻开看了看:“宁王府便有能模仿笔迹与印鉴的人,并且可以分析出写这信的大概月份。”
熊树礼眉头一拧,还没开口,林麓之便嗤笑一声:“此信是写给谁的?”
“自然是你曾经饶了一命的敌国将领。”熊树礼笃定道。
“是吗?”林麓之抬眼看他:“那这信又是何时给他的?”
“看信的内容,乃是去年三月份。”熊树礼说这话时,略有些迟疑。
闻言,林锦澄也跟着笑出声来,冷笑看他:“丞相爷若是要做证据,也要做全些才好。去年三月,爹爹远在西北,与你说的这位将领远隔万里,就是快马加鞭,消息送过去也是一月以后的事情。试问信上所说的三日之后要突袭,信到了都是一个月以后了,谁会这么笨,送一个无用的消息过去?”
熊树礼手心微紧,林锦婳看了看停在一侧的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