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华妆-第4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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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祁烨看了看蓄势待发的沫沫,再看看小身板还在不断挣扎的林枕溪,浅笑:“既如此,回去准备好厢房,我要与我的夫人好好住下!”
“夫人?”
那知府看向林枕溪,立即反应过来,忙应下去办了。
林枕溪还欲挣扎,就听他道:“不论真假,你起码能回京城了不是吗?”
林枕溪一想,也是,就凭她自己这样穷折腾,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呢,最起码现在铁牛兴许是个王爷,但也许
她忽然紧张抬眼看他:“铁牛,万一你只是跟那穆王殿下长得像怎么办??听说冒充皇族,可是要杀头的。”
长孙祁烨看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问她:“担心我被杀?”
“咱们好歹也是共患难”
“放心。”长孙祁烨见她是真的担心自己,手松开了些,不过他很确定,那段恐怖的记忆里,他身着锦衣,所在的地方也是皇宫。
其实林枕溪是怕连累自己也被杀头啊,不过铁牛这孩子明显是脑子撞坏了,等见到那位皇后娘娘的族亲,还是要想法子保住他才是。
林锦婳现在尚不知道自己有个族亲寻了来,倒是长孙祁烨被找到的消息传了过来。
“娘娘,听人说,穆王殿下暂无大碍,就是好像不记得曾经的事了。”墨雪跟在一侧道。
林锦婳才替墨月针灸完,瞧见她气色日益好了些,也跟着笑起来:“那就好。”
“不过听闻穆王殿下跟了个女子,他还自称王妃”
“寻人去查查底细,若是底细干净,便由他。”林锦婳听着,心里多少安慰些个。
“是。”墨雪看她并不多管,自然是应下了。
从墨月房中出来后,墨花也过来了,嗓子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嗓子嘶哑些,但勉强能说出话来,林锦婳也让她每日多说些话。
酒儿跟在她身侧,嘻嘻哈哈闹个不停,瞧见林锦婳来了,才立即扑了上来,软软叫了声娘亲。
“累不累?”林锦婳替她才去额头上的汗,才看向墨花:“公主今日又拖着你跑了不少地方吧。”
墨花提起这事儿就笑:“公主今日差点跑到朝堂上去了,认识了一个叫苏镜洵的公子,非要拉着那小公子玩,若不是肚子饿的咕咕叫,都不肯回来呢。”
“苏镜洵?”林锦婳听着这名字,生出些兴趣,牵着酒儿的手往花厅去,边走边问道:“是哪家的公子?”
“是新封的定北侯家的世子,只是自小体弱,生母又早逝,如今是随他父亲一起回京述职,顺便求医的。奴婢瞧着年纪不大,但为人却是沉稳懂礼呢,听人说学问也极好,就是性子寡淡,见人都是疏离的。”墨花提起来,还对这小公子称赞有加。
酒儿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知道现在肚子饿。
等好容易到了花厅,嬷嬷们摆上美味佳肴来,拿起小勺子便放开了吃了。
就她吃饭那大口大口的样儿,看得训练有素的宫女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仿佛她吃下的那一晚蔬菜汤都是人间美味一般。
林锦婳笑看着酒儿这狼吞虎咽的样子,想了想,忽然道:“那苏镜洵今年年岁多大?”
“才十一岁呢。”墨花道。
“定北侯当年随皇上南征北战,也算是功臣,而且忠心耿耿,说来,也是朝中的中流砥柱了。”林锦婳思虑道。
墨雪大约猜到她的心思,难得露出些笑容:“娘娘是想亲自治他。”
“刚好葡萄也快到了上学的年纪,若是有个冷静聪慧的伴读跟着,他上学也不至于孤单,而且定北侯我是见过的,性子禀直,如今又亲自带了这孩子入京,可见疼爱和重视,现下朝中大臣处罚了不少,虽然要开秋试,入选的官员难免年轻,倒不如定北侯这样的老臣忠心耿耿。”林锦婳说完,才朝墨雪道:“你悄悄也问问皇上,看可行不可行。”
墨雪立即应下,墨花也笑,那苏小公子若是有娘娘诊治,一身之病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说完,林锦婳忽然道:“墨花,你怎么还不请旨出宫?”
“出宫?奴婢为何要出宫?”墨花不解看她,林锦婳笑眯眯道:“本宫听闻七王爷最近总是一个人闷在家中,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想来他年纪也不小了,却始终没个王妃在身边。”
墨花耳根微微一热,对于朗月寒,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对于当初对林公子心动时的热烈和梦幻,对于他,好似更多的是一种安心。知道不论在何时,自己都会信任他,而他也会来救自己。
林锦婳看她垂下眸子,浅笑:“今儿无事,允你出去两日。”
“多谢娘娘。”
“去吧。”林锦婳笑眯眯说完,看她含羞带怯的样子,一颗心算是彻底落了下来。
酒儿吧嗒吧嗒吃完饭,就已经是睡意昏沉了,她又叫翠嬷嬷抱下去睡了,这才独自回了房间。
在暖榻上看了会儿书,便见身后一暗,一抬眼,才知是赵怀琰回来了。
“皇上的政务处理完了?”
“未曾。”赵怀琰说罢,在她身边坐下。
林锦婳不解看他:“那皇上为何不等处理完了再回来”
“想你了。”赵怀琰直言不讳,即便是每日都见,他还是思念的很。
林锦婳瞧着他深深望着自己,浅笑起来,屋子里的宫人们也都识趣的退下了。
秋日的气氛清凉,没有了夏日的闷热,林锦婳也觉得心情放松下来。
赵怀琰拿起她正看的书,轻笑:“还在看医书。”
“嗯,等酒儿和葡萄大了,也可以多教他们一些。”林锦婳笑道,其实她最想的还是保护住身边的人。
赵怀琰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看着她依旧明媚的眉眼,抬手轻抚她的脸,浅笑着吻了上去。
这个吻温柔绵长,没有小心翼翼,只有互诉衷肠时的信任和欢喜。
夜幕降临时,苏镜洵的事算是有了着落,定北侯听到林锦婳愿意亲自出手时,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至于做太子伴读,更是想不到的荣耀。
只是这样的事确定的这么快,还在家中焦急等着的郑娇娇却开始心慌起来。
“屏儿,宫里还是没来人吗?”她又一次问道。
“没呢,夫人,您不宜多虑,在家好好歇息吧。”丫环屏儿从外面走进来,瞧见她挺着个大肚子满面焦急的模样,劝道:“您现在可是两条命呢,可不能再在为别的事儿伤了身子,奴婢听人说,怀孕的时候,如若心情总是不好,生出的孩子也要是多愁多病身了。”
郑娇娇何尝不知道,可是她如何能不着急,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林锦婳那里却始终没有动静,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发现了什么?
“不行,我要去大牢里看看。”她说完,起身就要出去,可不等出门,就瞧见二门外的小厮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夫人,牢里出事了。”
郑娇娇听到‘牢里’二字,整个人都往后跌了一步,忙问他:“怎么了?”
小厮这才道:“今儿一早大牢里有去查房的,见薛公子竟是没了动静,等进去一看,才知道是咽了气了,夫人,您看“
“夫人!”
小厮话未说完,郑娇娇已经直接晕了过去。
她千算万算,怎么能算到,薛文骞竟然熬不住,直接就死在了大牢里?
此时的大牢中,郑穹看着咽气了的人,态度倒是十分的寻常,此人若是真的死了才最好,当初还敢打她女儿,后来更要谋害皇子,留下也迟早是个祸害。
“确定是暑热死的吗?”他淡淡问道。
“没有中毒的迹象,身上也没有伤口,已经咽气了,可见是暑热所导致。”来回话的大夫道。
郑穹听罢,直接就道:“既如此,直接拉去埋了吧。”朝廷要犯,死了也是决不能办丧事的。
他正说完,就听人来报郑娇娇晕倒了,闻言,他只将此事交给了下人处理,自己便起身回府去了。
等他一走,那衙役里才有人悄悄靠了过去,趁乱把了脉后,才皱起了眉头,悄悄将消息递出去了。
辛夷在接到薛文骞死了的消息后,略有些不满:“没有按计划走?”
“原本是要按计划走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宫里迟迟不肯下令流放,所以一直拖到了今日,可到了今日,薛文骞就死了。”来回话的人道。
“想是她发现了,直接叫人暗中给处置了。”辛夷冷笑起来,起了身问身边的人道:“郑娇娇的孩子呢?”
“听说她晕倒了,孩子还不知道。”
“早点处置了。”她寒声道。
那人忙应下,便退下了。
等他一走,辛夷才深深吸了口气,半晌,睁开眼睛看着这小院子,道:“所有人都退下。”
“是!”
暗处的人应声,等人都离开后,辛夷才走在暖榻边坐下,露出浑身的疲累和伤心,想起穿心这一箭,更是心痛难忍,即便她这几日强撑着,夜里她还是会梦到这一幕,每次醒来,泪水都濡湿了枕巾。
她不知道,原来她还能这样伤心,毕竟曾经她亲手杀了那对不像父母的父母时,她也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林麓之离开京城了,他现在住在离京城百里之地的某个寺庙附近,过着平静的生活。”
熟悉的声音传来,辛夷抬起头来,便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长孙玄隐。
他的面色好似更加苍白了,白到几乎要透明那种,垂落在身后的长发也白了不少,眼眸里的光更是黯淡了些,嘴角依旧含着淡淡的笑意,依旧是以前那般的儒雅温润。
她笑起来,带着些许讽刺:“事到如今,还以为能救我吗?”
“我既答应过保护你,便不会食言。”长孙祁烨说完,看着她的脸,却并不会弄混了,这不是阿慕。
“到底只是当初年少的一句玩笑之言,师兄何苦记挂到如今呢?你若不是受我拖累,也不会身体里面注满毒浆,注定此生活不长久,也没办法娶妻生子。”辛夷冷笑看他。
长孙玄隐却并不介意她如今的冷漠,他从始至终做的原因,便不是真的出于对她的某种爱。
他对她有怜惜,有同情,更多的,只是想弥补自己心中那份安全的缺失而已。当初父皇母后去世,皇兄曾信誓旦旦答应过父皇母后要保护自己,却还是亲手将自己赶出了西夏
历经种种,他要的,只是弥补而已。
他看着面前已经将她本有的善良掩藏起来的辛夷,再看看如今的她,只有将狠放到明面上来,当做利刃,妄图吓唬住那些想来要欺负她的人,却不知这利刃举起的同时,伤了别人,也伤了她自己。
“你去寻林麓之,与他重续父女缘分不好吗?”长孙玄隐问她,她却只红着眼冷笑着撇过头去:“早已没什么父女缘分,当初那一箭,我迟早要还回去!”
“他就在你知道的地方,你的那一箭,随时能还回去。辛夷,我约莫只有半个月的光景了。”长孙玄隐并未隐瞒她,因为他一死,她注定无法独自对抗如今的阿慕和赵怀琰。
辛夷垂在身边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只是越发讽刺的看他:“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既然背叛了我,留下了林锦婳,那就是等于希望林锦婳杀了我,你我的情分早已断了,长孙玄隐,你若是再不走,我便亲手杀了你!”
长孙玄隐看着她赤红的眼眶,神情始终淡淡,他不能再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否则便是殒命之时。
他朝外面看了看,刚好初秋微黄的叶子从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上落下,天空澄澈的好似一面镜子,干净的让人恨不得飞身而上。
苦莲从外面进来,看也没看辛夷,只跟长孙玄隐道:“师父,找到穆王了。”
“没死?”
“没有,准备往京城而来。”苦莲说完,长孙玄隐已经咳嗽了起来,捂着的手帕都被咳出的血染透。
他咳完,才笑看着苦莲:“人生尽是憾事,如今倒有一件不是了。”说完,扶着苦莲的手便慢慢出去了。
辛夷看着他缓缓而行的背影,好似一阵随时要被吹散的风。
她拳头紧紧握着,深深吸了口气:“来人!”
“主子,有何吩咐?”
“穆王回京,大约在什么日子?”
她寒声问道。
底下的人算了算,才道:“刚好是十来日之后。”
辛夷闻言,嘴角冷冷勾起,既如此,那就刚好拼个你死我活!
宫中,郑娇娇因为情绪激动而引起早产的事很快传了来,林锦婳闻言,神色虽有些复杂,但也只能如此:“可遣了御医和宫里的接生嬷嬷过去?”
“奴婢知道您定会遣人去,早早通知了。”薄荷立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