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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倾城废后-第35章

小说: 倾城废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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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确实错了?”玄寂离轻轻一声,似问她,又似自问,然,下一刻面色骤冷:“好个窦涟漪,死到临头还在维护他,既爱他至深,何不随他而去,朕,便成全了你们。”

    阴冷的风随着他的话一起袭来,这意思,是要杀了她吗?

    “如果杀了臣妾,能让皇上心里好过一些,臣妾愿意一死。”她倔强地抿着唇,毫厘不让。

    岂知,她的不畏死,以及她的倔强,在他眼里却成了与那人生死相随的决心,怒吼顿时响彻牢笼:“朕要将你五马分尸,让你好好体会什么叫痛。”身体再痛,也比不上他此刻的心痛。

    一抹明黄色愤然转身,身后传来一声叹息:“皇上,臣妾最后问一下,那天,臣妾穿一身红色衣衫,可好?”

    “随你。”

    这两个字丢出来后,明黄色一闪,随后消失在视线外。

    三日后,大雪纷飞,农历腊月初二十五,离春节是越来越近了,所以即便下着雪,市面上依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人们除了采买年货,还纷纷议论着一件事,皇上判了一个人五马分尸,就在今日行刑,这可是自玄月皇朝开国以来,从没有过的重刑,受刑人还是个女的,更耐人寻味。

    所谓五马分尸,用五匹马或牛拉扯裂人的头和四肢,其惨无比,其痛难当,人们不得不问,皇帝是有多恨这个女人,才会判此重刑。

    刑部大牢的院子里,行刑官与人犯俱已到位,女人一身火红的衣衫,头与四肢分别绑在五匹高大的俊马上,马儿原地刨着蹄子,显得极是不耐烦,若不是骑手勒着缰绳,随时都会奔跑开去。

    大雪将女人的身体埋了进去,顺便也将她的颤抖掩盖。

    “午时到了没有?”监斩官手伸向斩牌,问向旁边的报时官。

    “报,离午时还差一刻。”

    只差一刻,大限便到了,窦涟漪张开唇,任洁白晶莹的雪花飘进嘴里,入口即化,沁凉入脾,每一秒都是煎熬。

    “倒计时,十,九……”

    终于倒计时了,报时官倒数着,监斩官的手业已抓起斩牌,高高举起,只待最后一个数报出,便气吞山河地吐出一个“斩”字。

    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有人惊呼:“皇上来了。”

    监斩官一看,果见一辆朱顶黄帷的高头马车缓缓驶来,赶紧放下斩牌迎了上去,“微臣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心下却嘀咕着,皇上这个时候来,不知所为何事。

    马车停下,小太监掀开轿帘,一具高大威严的身躯出现在人们视线中,他先下了马车,又从中牵出一位丽人来,淡淡地环视一周,地上早已跪倒一片,薄唇微启:“起来吧。”

    “不知皇上亲来,有何旨意?”监斩官从地上爬起来,恭身而问。

    男人淡淡地瞟了一眼地上的女人,轻笑道:“朕的爱妃说她从未见过五马分尸,便带她来瞧瞧。”

    窦涟漪忽然笑了。

    玄寂离正走至她身畔,见状,浅哼了一声:“你笑什么?”

    窦涟漪将脸转向他,几天不见,他似乎清减了几分,心头滑过一丝柔情:“皇上,您好像瘦了,但愿不是因为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着了一身黑色的大氅,颈子处围着一圈黑亮的狐皮立领,令他身上的峻冷气味愈加地浓烈。

    她又笑了,“若是臣妾的死可以愉悦您与您的爱妃,臣妾也死得其所了。”

    可是,她的身体明明在颤抖,玄寂离不由挑眉,“你害怕吗?”

    “怕,臣妾当然怕,可是怕又有什么用,皇上难不成会为臣妾改变旨意?”这一次,连她的声音都发起了抖,在呼啸的风中,仿佛呜咽而语。

    轮到他笑了,“那你可有后悔?”

    “如果臣妾回答您:臣妾不后悔,您是不是很失望。”她这回没有笑,小脸严肃,显得一本正经。

    玄寂离的笑容蓦然僵在唇边,良久,方恢复素日的淡漠。

    “皇上,时辰是不是到了?”安景凉今天穿了一件桃红委地锦绣长裙,外面罩了一件同色貂毛立领披风,手抚着袖口毛色雪白的风毛,气度雍荣而华贵,说话时,头上斜插的碧玉瓒凤钗轻轻摆动,又显得灵动而不失活泼。

    隐隐有皇后的风范了,窦涟漪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有人迫不及待了。

    玄寂离仍是淡淡的口气,唇边轻抹开一丝淡然的笑容:“看,朕的爱妃等不及了,监斩官,你还等什么?”

    “是,微臣遵旨。”监斩官快步走到监斩台前,从桌子上复抽出写有朱红斩字的牌子,高高扬起。

    窦涟漪贪恋地看着男人的背影,别了,我的寂离!

    “开……”监斩官中气十足地,拉长声调,却在这时,场外忽然传来一声:“且慢。”令那个斩字又未来得及出口。

    “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擅闯法场。”监斩官指着来人怒喝一声,待看清来人,不禁呆了一呆,却也威仪不倒:“广陵王,这国有国法,朝有朝纲,恕微臣不便参礼。”

    按照规矩,今天最具权威的当是监斩官,除了皇上,其他人都得礼让三分。

    “好说。”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始终带着温暖人心的笑容,回应完监斩官,便冲着皇帝行了一礼。

    玄寂离虚抬了手,示意他免礼平身,便微微诘问道:“广陵王不在你的封地上呆着,跑这看热闹来了?”

    窦涟漪听了,不禁苦笑一声,看来在他的心目中,这真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本王不敢,本王此番前来,是想保一个人,还请皇上成全。”男人似乎很喜欢青色,大冬天的,仍是一身青衣,与一身玄黑的玄寂离站在一处,风采各具,毫厘不输。

    玄寂离不觉挑眉,轻“噢”了一声,“不知广陵王所保何人,说来听听。”

    “本王要保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玄寂离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地上红得耀眼的身姿,“是她吗?“

    不是吧,广陵王要保的人会是自己?突如其来的生机令窦涟漪不敢置信。

    惊喜之余却有有些担心,皇上疑心重,若是因此怀疑上广陵王,岂不又害了一个人。

    “正是。”

    轻雅的一声传来,全场哗然。

    “广陵王,你休要多管闲事,皇上金口一口,便是一言九鼎,如今判决已下,岂是说改便能改的?”安景凉似乎急了,全然不顾素日端庄持重的名声,直接发出反对之声。

    “皇贵妃所言极是。”玄寂离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极少见地夸了她一句,女人的脸顿然散发出一缕喜悦的光芒,宜发动人了。

    窦涟漪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广陵王,谢谢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但,真的不必了。”说完,她的目光越过高大的马匹,投向那道冷酷的身影,幽幽地发出一声:“寂离,开始吧。”

    “看,连她自己都希望早些去了呢。”玄寂离清冷地一笑,视线转向监斩官,那意思不言而喻。

    “且慢。”广陵王再次温润一声,自袖中摸出一样东西,耀芒一闪,他高举呈象征皇家权力的明黄色的牌:“皇上可还认得它?”

    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呼:“丹书铁券。”

    所谓“丹书铁券”就是人们口中俗称的免死金牌,是皇上亲赐给有功之臣的,凡持有之人,无论什么罪过,都可以免于一死。

    本朝唯发了两道,两道都是当年太祖为褒奖月家帮着打下江山而赐与月家的,据闻,玄月皇朝的月字也是代表月家,意即两家共担天下,足见当年月家地位之显赫了。

    昔日孝仁太后还是妃子时,遭人陷害,已经用了一道。

第055章别问君心() 
“朕当然认得它,只是你想过没有,一旦用了,月家便再无免死的特权了。”唇边漾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玄寂离似提醒,又似嘲讽,“广陵王还是要用它吗?”

    “是,本王还是要用。”广陵王月惊枫毫无迟疑地将它交给随侍一旁的李莲成,后者看了皇上一眼,见他未置可否,待要接过,猛听得一声:“皇上——”

    “怎么,爱妃有建议?”

    那淡淡的一瞥,与淡淡的口吻,却令安景凉心中陡然一寒,便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着革去窦涟漪皇后头衔,于宫中浣衣局当差思过。”

    旨意在男人轻移的步伐中一个字一个字地飘出来,他上了车,向着呆立在原地的高贵女人伸出手,唇边浅笑若狸:“爱妃,不想回宫了吗?”

    安景凉从怔忡中惊醒,小碎步跑上前,将手递于车上的男人,踩在跪伏在地上的小太监背上,也登上了马车。

    今天发生的一切,安景凉仿佛做了一场梦,宽敞而豪华的御用马车围得严严实实,雪光映过代表皇权威仪的黄色帷幔,是以车内光线明亮,男人坐在正中闭目养神,英俊无匹的脸上不现半分波澜。

    她轻轻地移动脚步至他身畔,伸出一双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手,放至唇下哈了哈,又搓了两搓,这才轻柔地搭在男人太阳穴上,按摩起来。

    男人一动不动,俊脸无波,猜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良久,他蓦然张开眼睛的同时,抓过她的一只手,放在视线下细细端祥,肌肤细腻,纤纤十指涂了大红色丹蔻,艳丽而妖娆。

    “爱妃的手真好看。”好看的薄唇轻抿着,男人一点不掩饰眼里的欣赏之色。

    他从来没夸过她好看,这是第一次,虽然夸的只是手,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狂喜万分的心情,何况,老话不是说女人的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吗,既然有因三寸金莲痴狂的,便有为一双柔荑而神魂颠倒的,不是吗?

    “皇上,您干嘛盯着臣妾的手一直看,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她的身子因为欣喜而微微颤抖着,加上如娇似嗔的语气,极是妩媚。

    他似乎兴致极好,笑着,言语间有一种回忆的味道:“朕记得你名号中的贤字是德安太后亲拟的,是吧?”

    这突兀的一句,令安景凉怔了好一阵,心思飞动,不知道皇上这个时候提起旧事是何用心,便字斟字酌地答:“是,皇上好记性。”

    “德安太后是觉得合宫中只有你最稳重贤惠,是以拟了这个字。”他捏着她的一根手指,仔细地欣赏着,指尖却在一点一点地加力,温柔的语气依旧一副闲话家常的口吻:“如今孝仁太后也非常喜欢你,常在朕面前夸你。”

    闻言,安景凉一喜,正要不胜娇羞地谦虚一句,挫骨一样的痛感便在这时自被他捏着的指头上传来。

    “唔——”

    她不由自主地低吟一声,那股仿佛要断其指挫其骨的力道却一下子消失了,他松了她的手,从她的斜襟上抽出绣着白玉兰花的丝帕,漫不经心地擦拭着之前施以力道的两根指头。

    “站着不累吗,坐吧。”

    安景凉浑身沁出了一层细汗,惴惴地在他旁边坐下,“皇上,臣妾哪里做错了,您要打要骂都行,只是别让臣妾不明白。”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地察看着男人的神色,脑中极速转动,莫非,自己买通狱卒拷问窦涟漪的事被他发觉了?

    汗一炸,从额头上细细密密地沁了出来,可是那几名女狱卒当场毙命,应该不会牵扯出自己,安景凉这样一想才略略放了心。

    “奇了,你很热吗?”男人一边好奇地问,一边用丝帕温柔地搌过她的发际。

    如此难得的温存,安景凉的心里却一阵阵发冷,抓住他的手,上牙齿磕着下牙齿,以至声音都在发抖,“谢皇上体贴,臣妾不敢劳动皇上,让臣妾自己来。”说话间从他手里接过丝帕,擦去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

    “人人都说贤贵妃温凉恭顺,今日一见,果然是一点没错,朕前朝事多,太后还有后宫你以后多替朕照看着点。”

    安景凉一听,这话里明显有托付的意味,翻身跪倒,伏地长声:“臣妾一定谨记皇上的旨意,为皇上分忧。”

    “嗯。”

    男人点着头,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女人顺势依偎进他的怀中,像只温顺的猫儿一样,沦陷在他一时的宠顾里……

    半个月后。

    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即将来临,整个皇宫到处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浣衣局也不例外,主子们应酬多了,自然衣服也换得勤,洗衣妇们的活便总也干不完。

    偌大的院子里,十几名洗衣妇一人面前一只大木盆、一只小水桶、一只衣篓,外带衣篓里堆积的衣物,都是上好的料子,也不能像普通人家一样用搓板,甚或用木棰敲打,只能用手一点一点地细揉慢洗,若是不小心弄破了,或是挂了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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