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不同归-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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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习惯的都习惯了，换句话说，大概就是‘该习惯的规则都习惯了’。
如果有不习惯的，是自己不想习惯，这句话指的大概是虽然身处豪门，也有自己不愿失去的本心是么？
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位陆家二少爷在向自己表示他与此事无关呢？
“哈哈哈，陆先生这话说得有几分政客的意思了。不亏是生意人，像我们这些大老粗平时粗坯惯了，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事想问问陆先生。”
打了个哈哈，祁兵察觉到陆殊对谈话意识到了些什么，索性换了话题，开门见山起来。
“我想问问陆先生，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祁兵从口袋里把陆殊和陆帆打架的照片拿了出来。
陆殊放下筷子，将它接过，看了一眼，这是生日那天自己跟陆帆大打出手的画面。当时人多，被拍到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所以他没有多惊讶，将照片还给祁兵，道：“当天我们起了些争执，加上喝了些酒，酒气上头，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争执的内容是什么？”
祁兵迅速发问，不打算给陆殊时间思考。
“他对我进行了一些辱骂，我无法接受，所以打起来了。”
这段回忆即便是现在，依旧让陆殊有些不适，他稍稍皱眉，目光从祁兵的脸上移开，这位警察透露出了两个信息。
第一，陆帆的死很可能不是意外，警方怀疑是他杀；
第二，警方目前最大的怀疑对象是自己，他们怀疑是自己杀了陆帆，已以达到获取某种利益的目的。
的确，这种怀疑无可厚非，陆帆死了，从所有的利益关联上来说，最后能够获得好处的就是自己。再掌握陆涛给予的集团部分实力之后，继承人也非他陆殊莫属。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跟他争些什么，再也没有人可以骑在他头上处处压他一头，再也没有人跟他作；在陆家他就是未来唯一的接班人，陆氏集团这个庞大的帝国，稳稳落入他的手中。
一切都顺理成章，只要陆帆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杀他？
第176章 法徽（）
在陆殊脑海里思绪翻涌之际，祁兵再次发问。
“他骂了你什么？”
“对不起，当时很多人在场，如果你们想知道可以去问别人，但我不想说。”
陆殊拒绝回答，并不是因为陆帆的话有多难听，而是他骂人的话只是一根导火索，当天之所以会大打出手，还有太多私事夹杂其中，让他情绪失控。
对于这些，陆殊不想提到，故而不想说。
“他一定说得很难听，对不对？”
眼见陆殊双唇紧抿，祁兵继续发问，仿佛对他的拒绝视而不见，不想放过他。
“是很难听，所以我不想多说。”
陆殊看了祁兵一眼，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他不喜欢这样被审视的感觉，他讨厌被一位警察用一种不友好的目光揣测，杀人，这是多么惊悚肮脏的勾当。虽然习惯了尔虞我诈，虽然自己也开始在某些场合客套虚伪可是祁兵这样将他跟陆帆的死亡联系在一起，陆殊感到被冒犯。
见陆殊虽然情绪不如之前那样平静，却依旧能够控制住自己有条不紊，祁兵开始故意想要激怒他，看向陆殊的神色变得挑衅，祁兵咄咄逼人道：
“多么难听的话，能够让一个成年人在那么重要的场合控制不住自己？他骂了你什么？人都死了你还不愿意提起？这话让你这样难受铭记在心？”
“是的。”手指缓缓收紧，陆殊直视着祁兵的眼睛，神色认真。
“是吗？看看这张照片。”
祁兵走到陆殊面前，将照片举到他目光所及之处，“看看你的表情，很狰狞吧，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这个时候，你是不是恨极了他？你举起拳头，狠狠的地揍下去，一拳，两拳，三拳”
如同梦呓一般，祁兵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缓缓飘入陆殊的耳中：
“你看到他的嘴角被打得裂开，你看到鲜血从他皮肤渗透出来，你看着他，如果可以，你想揍死他。”
“你要他死，对不对！”
像是一声惊雷爆开在陆殊耳边，祁兵大喝一声，陆殊陷入回忆的神色轰然崩坍，他惊愕的看着祁兵，然后摇头。
“我想教训他，我想证明自己没有不如他，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他的命。我不是没有机会证明自己，所以，我为什么一定要他的命？”
“因为他骂你，因为他从头到尾一直踩着你，不记得了吗？他骂了你什么？他骂你孬种！他骂你狗杂种！”
铁了心要刺激陆殊，祁兵将从生日宴会当天参加人员那里了解到的污言碎语都大吼着喊了出来。
他死死盯着陆殊，见他脸上开始泛红，双拳收紧，大口地呼吸着，好像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然后，对方抬起头，双目微红，看着自己。
“是，他是这样骂我，所以冲动之下，我打了他，我们大打出手。可是，用一条人命去换取我如今可以拥有的一切，你觉得值吗？”
看着陆殊脸部肌肉的变化，祁兵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不同之处，他看了陆殊许久，而后收回如鹰般锐利的目光，脸上重新慢慢浮现出笑容。
“陆先生，很感谢您的配合，今天收获不少，谢谢。”
伸出手，祁兵看向陆殊。
陆殊看着那只手，神色复杂，出于感性，他实在不喜欢跟这人产生什么接触。然而出于礼貌，他还是伸手跟他握了握，并起身将要告辞的祁兵送到了门口。
“陆先生留步，打扰您用餐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地方，以后还要麻烦你。”
“祁队长客气了。”
互相客套了几句，祁兵朝前走了走，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朝陆殊走了一步，笑道：
“我突然想起来，陆先生刚刚问我，用一条人命去换取利益值不值得。啧，怎么说呢？”
揉了揉额头，祁兵道：“对于您来说值不值我还真不知道，毕竟你们的利益得失，我这么一个小民警还真计较不出来。不过啊，在我的角度聊这个问题的话，还真可以说道说道。”
说着，祁兵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类似证件的物品，指着封面上的标志，道：
“这个是什么陆先生知道吗？”
“法徽，司法机关的身份标志。”
虽然从小到大从没犯过法，但是陆殊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东西，因为读书的时候，有一次考试答错了这种题目，他被老师罚画了一百个法徽，简直刻骨铭心。
“哟，陆先生见多识广啊。”
听到陆殊几乎脱口而出的回答，祁兵乐了，看了一眼证件上的标志，他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陆殊，祁兵正色道：
“这个啊是一杆秤，不止法徽上有，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杆秤每时每刻都在衡量着一个问题，值不值得，小到今天买菜多用了五毛，大到一项民生决策的衡量。它都管。”
说到这里，祁兵笑了，摇了摇手里的证件，他看着陆殊问道：“可是陆先生，你知道这杆秤它归谁管吗？”
“我们。”
不解祁兵这话是何意，陆殊简单的蹦出了两个字。
祁兵听了拍了一下巴掌，打了个响指，像是很开心对方答对了，“没错，我们；这杆秤呢，它怎么倾斜，往哪儿倾斜，由‘我们’自己来管。可是一旦，有一天，这杆秤超出了底线。那就归我们管了。”
再次摇了摇印着法徽的证件，祁兵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退，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不偏不倚，公平公正这是‘我手里这杆秤’的含义，但凡触碰了法律的底线，我必将让他受到严厉的制裁。”
祁兵充满力量的一番话，让对他印象不好的陆殊肃然起敬。
他伸手与祁兵握了握，两人又交谈了一番，这才各自告辞离开。
回到别墅餐厅，陆殊看着眼前凉透了的饭菜发呆。
送走祁兵等人的吴毅走了进来，见陆殊的饭菜没有吃多少，连忙问道：“少爷，需要再加热一下吗？”
“不用了。”低头看了一眼色泽诱人的饭菜，之前还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陆殊现在觉得索然无味。
第177章 谋杀（）
“吴叔。”
看着管家将饭菜逐一收走，陆殊开口叫住了他。
“这些时候警察可能还会来，如果需要什么务必配合他们。”
“是。”
对于警察还会来这件事，吴毅心中是有准备的，毕竟警方需要调查，常来常往也是应该的。他端着盘子往厨房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陆殊疲惫的声音。
“一会儿父亲如果醒了问到我哥案子的进展”
吴毅转过身，陆殊犹豫的神色落入他眼中，在对方的停顿中，吴毅显得有些困惑。
“如果问起来进展，你就告诉父亲，我哥他并非死于意外，警方初步认定为他杀。”
“哐铛”一声，吴毅手中的盘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汤汁溅在他整齐干净的衣服上，他仿佛浑然未觉，震惊地看着陆殊，吴毅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二少爷，这”
快步走到陆殊面前，吴毅紧紧盯着对方，像是要求证这个消息来源有误。
然而陆殊却摇了摇头，“吴叔，刚才祁队长跟我聊过，从警方调查的方向来看，基本排除了意外身亡的可能。所以如果父亲问起来的时候我不在，您就这样答复他吧。”
“可是怎么会是谁这样泯灭人性，为什么要杀大少爷？”
陆殊的话始终让吴毅觉得难以置信，可是刚才警察的调查和问话的确不是在求证意外死亡的事宜，反而更像有其他目的。
“是啊谁杀了他，为什么杀他啊？”
靠在座椅上，陆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出人命了，他见识过这个圈子里的利欲熏心，勾心斗角。
没错，肮脏龌龊的事情，这里应有尽有。
可是杀人啊，一条人命，就这样被一双看不见的手从世界上轻而易举的抹去了。
恍惚间，陆殊想到了萧瑾，多少年以前，一辆车疯狂的撞向了那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而后，萧瑾家破人亡。惨烈的背后，却有那么一群人，飞黄腾达，步步高升。
一瞬间，他想通了沈楠说起往事时的欲言又止，想到了躺在停尸间毫无生气的陆帆。
“呕”
胃里一阵翻涌，陆殊跑进洗手间，开始呕吐起来。
“少爷？你没事吧？”
管家吴毅跟着跑到洗手间门外，担心的询问着。
“没事，我没事，刚才吃撑了，吐一会儿就好了，不用担心我”
擦了擦嘴，陆殊笑了。
从得知陆帆的死不是意外开始，从祁兵用利益来推测自己有杀人嫌疑开始，陆殊的身上就一直笼罩着一层恶寒。
他不敢，也不愿意相信陆帆的死亡，是类似当年萧瑾家惨遭劫难那般的谋划。
他无法想象生命在金钱面前这样不堪一击。
疯狂的干呕着，直到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直到泪流满面，陆殊这才大口喘着气，扶着墙在冰冷的地面上卷缩起来。
“咦？不对啊！”
办完自己手头的事情，沈楠憋了一眼电脑桌角落里放着的楚辰说过要备份的行车记录仪，伸了个懒腰将记录仪连接到电脑上，设备驱动刚刚下载好。
电脑就立刻黑屏，而后出现了不断滚动的代码，有病毒！
沈楠一惊，连忙切断了电源。然后惊魂未定的给楚辰打了个电话。
“喂？沈老师？”
“小楚啊，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电话里，沈楠焦急的声音让楚辰警觉起来，他透过后视镜看了后座同样抬起头的萧瑾一眼，答道：“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沈老师你还好吗？”
“你们先别回家，听我说。”
沈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你给我的行车记录仪不是烧坏了，里面被植入了病毒，就在刚才我连上电脑的时候，病毒就被自动植入了，虽然我切断了电源，但是为了确保病毒不会在刚才那段时间里侵入我们共享的文件夹，继而在其他电脑中繁衍。你现在立刻回去公司，用之前我预备的那套系统建立防护网。然后等我电话。”
“好。”
意识到情况不对，楚辰立刻将车子调动，并飞快的将沈楠那边发生的事情跟萧瑾汇报了一遍。
“总算开始出手了。”
听完楚辰的话，萧瑾勾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一路上两人再也没有说话，楚辰驾车飞驰到了微网科技，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