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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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身处群体之中,他们才能够会感觉到一种残忍、短暂但又巨大的力量。
(14)群体的极端感情(下)
我们常常会谈说到“法不责众”,和它字面意义不同的是,这个词说的不是法律的管辖权,而是指群体的自我心理暗示。
这是一种非常卑微的心理安全感。首先,他们认为自己不可能会受到惩罚,而且人越多,这种信念就越坚强。
然后,他们会因为人多势众而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力量感,这会使得群体表现出一些孤立的个人不可能有的情绪和行动。
不幸的是,群体的这种夸张倾向,常常作用于一些恶劣的感情。它们是原始人的本能隔代遗传的残留。
孤立而负责的个人因为担心受罚,不得不对它们有所约束。而当个人进入了群体之后,尤其是和许多不同的人在一起时,感情的狂暴往往会因为责任感的消失而强化。
在1527年5月6日的夜晚,罗马被雇佣军占领,有八千百姓被杀,但这只是开始。第二天早晨,罗马开始被猛烈洗劫。夜晚狂欢过后,极度激动的雇佣兵开始洗劫教堂,并闯进女修道院强奸修女。人们看到西班牙部队的士兵对他们不幸的受害者实施恶毒的酷刑,甚至切断他的四肢。
据说,贫穷的南意大利军队的士兵甚至洗劫了船夫简陋的小屋,夺走了茶壶和钉子之类的每件东西。其他报告表明,一些圣物被当做靶子,成堆的古代手稿被用作马的褥草。拉斐尔的壁画被用长矛破坏,用很大的字母刻上马丁·路德的名字。
这些暴徒闯进并洗劫红衣主教和要人的宫殿,强奸妇女,脱光主人的衣服,使他们遭受严重侮辱,然后索取巨额赎金。对那些拿不出一笔赎金的人来说,死是幸运的。根据一位同时代的目击者说:“地狱简直无法与罗马现在的情形相比。”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群体能够利用这种强化的感情,推倒一切负罪感!
群体能够利用这种强烈的力量感,摧毁一切道德的障碍!正像古老谚语中所说的那样:最卑劣的行为总是像有毒杂草一样生长在群体中。
正因为如此,群体注定要干出最恶劣的极端勾当!
每个时代总会有某种疯狂的情绪,有的来自于政治,有的来自于宗教,或者两者兼而有之。而整部十字军的东征史,毫无疑问是历史上最严重的集体狂热。它所引发出来的群体极端感情,程度之高史无前例,而这种极端感情所造成的破坏性结果则更令人为之悚然。
当第一支十字军开进到君士坦丁堡的时候,国王慷慨地设宴款待了他们。按照常情,这些人在路上遭受了数不清的挫折,理应保持谨慎。然而他们根本无法控制凶暴与贪婪,尽管当地居民把他们当做朋友,向他们敞开供应饮食,但是他们还是感觉到巨大的邪恶力量无处发泄,无法控制他们的冲动。
卑贱的士兵们仅仅出于恶作剧,就纵火焚烧了几座公共建筑;他们从教堂房顶抽下来铅条,当成废旧的金属拿到城郊去卖掉。甚至于公开抢劫,强暴妇女。
类似这样的暴行仅仅是冰山一角,当群体的极端感情被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所带来的后果往往是灾难性的。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群体没有能力在巧妙的影响之下,表现出英雄主义、献身精神或最崇高的美德。他们甚至比孤立的个人更能表现出这些品质。当我们研究群体的道德时,我们很快还有机会回到这个话题上来。
(15)打动群体的东西
作为个体而存在的人无疑是理性的,因此我们才得以用善恶来打动他的情感,以是非来规范他的观念、以利害来约束他的行为。
但是这种制约只限于在个体或是非群体身上发生作用。
一旦人们集结起来形成群体,这种制约和影响就会丧失效力,而群体也会有一种全新的驱动机制。
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打动群体?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因为群体最热衷于夸大自己的感情,因此,它只会被极端的感情所打动。
可以肯定地说,夸大其辞、言之凿凿、不断重复、绝对不以说理的方式证明任何事情——这些都是公众集会上的演说家惯用的论说技巧,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打动群体的手段。
历史上著名的“克列芒鼓动”来自于教皇乌尔班二世。正是这场演讲掀起了首次十字军东征的狂潮,当时他激情洋溢,口若悬河。先是描述了圣城耶路撒冷基督徒所受的苦难,又讲述了巴勒斯坦平原是如何被残暴的野蛮人变成了不毛之地。当他叙述了这些之后,便开始了大声疾呼。
“听我讲话的人,都是真正信奉上帝的人!我召唤你们!清除覆盖尘世的污垢,把教友从苦难的深渊中拯救出来!那些为了救世主而抛弃田产、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儿女的人,必将会受到百倍的回报,将会得到永生!”
可以看出,乌尔班二世所运用的手段,完全蕴含了我们在前文中所说的技巧。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简单地查看一下历史,不论是古希腊学园中的雄辩者,还是巴黎公社的街垒演说家,抑或是在裁判法庭上慷慨激昂的辩护者,无一不出言不逊又信誓旦旦。
群体易于爆发出狂暴而极端的感情,也最容易为狂暴而极端的感情所打动。当他们被打动之后,就会像我们前文所说的那样,汇成一道毁灭性的洪流,摧毁一切阻挡他们的障碍!
(16)群体的夸张妨碍智力(上)
我们常常会认为人群总是要比个人聪明,事实上,这一点是绝无可能的。
当个人汇集成群体的时候,绝不会有集思广益这样的事情发生。相反的是,群体的叠加只能增加他们的愚蠢,智力反而会大幅度下降。
相比于个人,群体不存在丝毫的智力优势!
当群体开始将感情提升到极高或极低的境界时,就已宣告了这一点。
群体摒弃了温和、教养;
群体丧失了对自己性格缺点的基本认识;
群体不愿再对自己的语言行为有所约束;
群体乐于以原始人的心态生存。
于是,尽管群体的力量远远大于个人,但是他们的智力商数却是彻底地倒退了。
在1630年的米兰,当瘟疫蔓延开来的时候,人们也变得越来越疯狂,越来越轻信。许多异想天开的荒唐故事,居然都被人们信以为真。
比如说,有个名叫巴萨尼的人,站在米兰市场的附近给人们讲故事。他声称自己在一个黑夜之中,站在一个大教堂门口,忽然之间,一辆由六匹白马拉着的黑马车停在他身边,马车后面跟着无数个身穿黑袍的仆人。
从马车上面走下来一个高大威武的陌生人,他态度和蔼又不失威严地邀请巴萨尼上车,带他来到一个几乎倒塌了一半的巨大宫殿。巴萨尼在里面看到了许多骷髅,骷髅们互相笑骂,相继追逐着跳到对方背上。在一块荒地的中央有一块岩石,石头下面流淌着毒水,毒水流过田地,渗透到米兰城所有的泉水当中。
看完这一切,陌生人许诺说,如果巴萨尼答应将米兰所有的门上都抹上毒药,就可以得到无尽的金子和宝石。这个时候,巴萨尼终于明白这个人是魔鬼,他便立即向上帝祷告。一瞬间,他发现电闪雷鸣,自己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教堂的走廊上。
尽管是这样的疯话,却得到了所有听众的信任。甚至还有所谓的目击者为他帮腔,发誓说他们也曾经见过那陌生人,听过那些白马拉车的声音。他们逢人就讲,那架马车实在是大,当它夜半时分穿过街道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要比雷声都大。
(17)群体的夸张妨碍智力(下)
除了上面我们提到的方面之外,群体常常对意识形态也会进行夸张的处理,让某种意见以异常极端的形式表现出来,即使到了荒唐至极的地步,也毫不在意。
在巴黎公社的暴乱成功之后,被广泛鼓吹的妇女权利运动得到了空前的发展。许多妇女开始公然抛头露面,她们在各个方面都要求取得与男人相同的权利,除了穿男装、佩带枪支、骑马之外,一些女人甚至认为,蹲着小便也是妇女地位低下的象征。
为此,有人专门发明了一种为女子站立小便用的排尿器。这种排尿器的外貌与我们日常所用的漏斗十分相似。
巴黎圣日耳曼南区有一位名叫拉格非尔德的先生,他开了一家容器店,在公社建立起来后,由于限制公民饮酒,因此他的漏斗销量一直不佳。正当他为了这个发愁的时候,他的老婆给他出了个主意,把漏斗的价格提升一倍,然后全部当做排尿器出售。拉格非尔德先生半信半疑地按照他妻子的说法去做,结果一天之内就销售掉了七十套,第二天购买的人群在店门口排满了长队。
然而退货的女人很快又蜂拥而至,因为排尿器下端的导嘴是倾斜的,可以让尿流到较远的距离,而漏斗的嘴是直的,用这种“排尿器”的妇女往往会将小便弄到自己的裤裆里。
这样的例子听起来十分滑稽,但它却是群体善于夸大的典型表现。
真实的情况还不止如此,群体往往还会夸大他们在某方面的感情。这使得他们开始信奉原始人的热情,信奉英雄主义,而这些东西在一个理性个体身上是绝对没有的。
群体埋葬了所有的怀疑精神与独立意识,他们只臣服于激烈的言辞、虚假的形象!
正因为如此,群体才会为自己创立偶像,塑造英雄。
即使对于他们自己的英雄的感情,群体也会做出同样的夸张,几乎在所有的传说中,英雄所表现出来的品质和美德,总是被群体无限地夸大,最终演变为一部史诗样的神话。
这种夸大甚至还被带进了生活之中。早就有人指出过一个现象——观众会要求舞台上的英雄具有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存在的勇气、道德和美好品质。
(18)群体的偏执与专横(上)
由于智力商数的下降,使得群体只能接受简单而极端的东西,即使在感情方面也不例外。
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大航海时代的西班牙找出示例。遍布伊比利亚半岛的宗教裁判法庭正是这样的东西,一场关于宗教教义的争论,最终被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所遏止。
当持有不同见解的教徒被付诸火刑时,群体的一大极端表现就已经被揭示出来:
只要群体出现,那它就必然是偏执的。
群体只知道简单而极端的感情,对于别人提供给他们的各种意见、想法和信念,他们或者全盘接受,或者一概拒绝,将其视为绝对真理或绝对谬论。
群体绝不允许旁人对他们的真理有所质疑,也绝不允许旁人持有他们所认为的谬论。这种偏执的情绪根深蒂固,除非用另外一种极端的感情来取代,否则根本难以动摇。
当群体意识到自己的强大时,它的偏执就发生了变化。
当群体感受到自身的力量感与破坏性后,并把这种力量与偏执结合起来时,群体就拥有了专横的性质。
理性的个人可以接受不同意见,可以接受矛盾,进行平和的讨论,但是群体绝不会允许此类现象发生。
根据我们已知的事实,公众集会上,演说者哪怕做出最轻微的反驳,立刻就会招来怒吼和粗野的叫骂。在一片嘘声和驱逐声中,演说者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如果现场的局面失控,又没有一位所谓的英雄人物或当权者来进行约束的话,反驳者甚至会被当场打死。
遍布欧洲大地,时间长达两个半世纪的猎巫风潮足以很好地说明这一点。不仅数以万计的人成为了猎巫队伍的牺牲品,甚至于那些敢于站出来替人辩白的无辜者,也要惨遭不虞。
在1704年的苏格兰地区,一个患有癫痫病的流浪汉指控两名妇女对他实施巫术,其中一个在被抓进监狱后逃了出来,但是第二天就被抓到。在押回监狱的途中,对巫师切齿痛恨的人们知道了这件事,就想要亲手淹死她。他们把她带到海边,在她身上捆上绳子,将绳子的另一端拴在附近一艘渔船的桅杆上。然后把她投进水中再拉上来,然后再投下去。
当这名妇女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时候,人们又把她拖上海滩。一个暴徒专门回家把门板卸下来,压在这个可怜女人的身上,然后再在上面堆上大石,把人活活压死。
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地方官出来干涉;那些押送的士兵也玩忽职守,对此幸灾乐祸,出来阻止这类行为的人无一不遭到恫吓和殴打。
(19)群体的偏执与专横(下)
尽管专横和偏执是一切类型的群体的共性,但是其强度还是有所不同的。在这个方面,种族因素会再次起到作用。
我们常说,一个民族会有自己的民族性格,却很少有人真正理解民族性格的含义,它其实是指支配着人们感情和思想的基本的种族观念。
一个富于理性的民族,往往能够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