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儿媳-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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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份上，看见即将到来的好日子要远离自己，去外面帮工，打工，那日子她不是不知道。在一般的地主家打工讨活。一天也就是四五个铜子顶天了。吃的还没有这儿的好，住的，更是要自己找。
在这儿吃的好，做活一天的工钱是别的人家的一倍。且，还因为苏七巧隔三岔五的照顾，他们还能沾点肉腥味。
若是去了外面，一年半载的能沾点肉腥，那就算是不错的事情了。她不要去外面，哪怕是赖在这儿，也比去外面强啊。
但是，苏七巧这次是冷了心，寒了情。
她冷冷的看着地上的纸屑。“朝明，再去弄一张来。反正，咱娘是主动提出要跟着舅舅一家去讨活计的。这不关我们的事情，咱做为子女的，不能拦着娘去奔好日子。我们舅舅一家人，也是觉得在这儿讨不了好日子，所以才去外面的。咱们是小辈，不可以拦人好运。赶紧拿纸去。”
张朝明一声应，又颠颠的往回拿纸笔去。
……
小舅妈这个人是个欺负软的习惯了的人，现在一看苏七巧一家人真的要和自己大姑和离，如此一来，她慌了。
“大姑啊，你怎么也为他们苏家生儿育女了好几个，怎么能说和离了就和离了呢？不要啊，千万不要呢。”
陈氏正难受呢，被她这一嚎，嚎的脾气也上来了。
“够了，我不管你们，不管你们了。我……我要守着我的儿子们一起过活，呜，守了你们，你们这帮没良心的，我怎么做怎么都是错。你们走，我不管你们，不管了。以后少在我面前出现，我没有你们这的事亲戚。”
苏七巧愣，能让自己的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会不会太意外。苏大朗一看自己娘这么样了，心肠一软，也就想要上前扶她。
哪晓得苏七巧一伸手，当场就拽住他，并冲他摇了摇头。就算是苏老爹想上前，也被她拉住。
“今天你们想断了娘的想法，就都听我的。尤其是大朗二朗，你们还想要娶媳妇，那就更得听我的话。”今天，她得把这个包子娘给拉回来。
“娘，和离是你说了的，我们当儿女的也得成全你。一直以来，你觉得咱大舅他们一家人是你亲兄弟，我们这些儿女，也不过是你可有可无的存在。既然大舅他们和你亲一些，你还是跟着他们去吧。他们从小没了娘，是你当了他们的娘，把他们一个个拉扯大的。
现在他们有了儿子孙子，你以后也得帮护着拉扯着他们的儿子孙子。咱们家，我爹，这才四十来岁，可你看看他走出去，是个人都会认为他有六十了吧。操心，没好吃的，营养跟不上，这背驼了。头发白了，皱纹也是见天的爬。你呢，你做为我爹的身边人，没尽到关心也就算了。因为你是我大舅他们的亲姐，亲娘一样的存在。
所以我爹就是摊上了你这样的娘。我哥哥他们，也是一样的，他们也摊上了你这样的好娘亲啊。
一把年纪了，人家的娘都在张罗着要为儿子娶媳妇。可娘呢，当年大哥好不容易挣了笔娶媳妇的钱，你家二兄弟一生病，你把我哥娶媳妇的钱全赔给了你二弟。
不好意思，你愿意负担他们一大家人，你爱跟着他们去享福，那是娘你的伟大目标，我们当儿女的不能拦着，也不能阻止。咱今天就成全你，改天我还得好好的为我家大哥娶媳妇儿。可不能断了咱苏家的香火。无后为小，这个年代，你把咱苏家的人全搭进去赔陈家的人。
陈家是你娘家，咱苏家，也对的起你了。你是生了我们几个，可你却没心到养育我们的好。你养的，全是我舅舅一家人。这和离，签订了吧，从现在起，你还是我们的娘，只是，我们不会再与你有别的干系。你的生和死，我们不会再负担一分一毛。
你在外面要是过的好，这是娘你有福运的。你要是过的不好，不好意思，我们也不会再管了。签了吧，签了大家都省心。”
她把那纸草拟的和离书甩的啪啪的响，每甩一声，赵氏的脸就惨白一分。
甩到最后，赵氏哇的一声哭出来。
“七妹子，我……娘对不住你，我不和离，大朗二朗都是我的儿子，我当娘的怎么会不爱啊。我……从现在起不管赵家的事情了，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苏老爹看着这样的老妻，眼里热热的，他颤抖着胡须，“唉，这样就好，我以前就劝过你，只要尽心尽力了，咱就算是好的了。你啊，背这么多包袱，不累么。”
陈家的人，看着这样的形势转变，眼看他们的大姑再也不管他们。这，这让他们还怎么活下去？
陈老大是不好意思再出面相求。他缩在众人身后，陈家老二可不这样想啊。
他想着这里好好的日子，还能啃几嘴侄女儿们的好处，哪能去外面啊。现在是受灾的年月。去外面，这日子肯定不好过的。
“不要，大侄女儿啊，咱们真的会老实的干活的，你就留下我们吧！”
苏七巧却是被这一大如人伤透了心，她冷了脸对徐婶子：“婶子，让大哥去我叫一些人来，把这帮人撵走。从现在起，只要看见这一群人来了，立马就用棍棒撵走。我苏七巧这片地方只是一片荒地，养不起他们这么多尊大神。撵走，不撵走，就一律当小偷处理。”
对小偷，是可以扭送到衙门的。但凡普通百姓，谁也不愿意招惹上衙门的人。
陈家的人想要再说，徐婶子便带着一大群帮工的人拎着棍棒冲了过来。
这一群被收容的人，早就看这帮懒人不顺眼。听说这会儿要撵走他们，一个个的都精神抖擞的上前。
“走，走，我们这儿不养你们这些大神。滚了……不滚我用棍子打。”
陈家的人，虽然万般不愿意离开。可最终还是在棍棒之下被人强行撵走，一大群人，又骂又嚎又哭的离开。
幸好这片地方也就是一些逃难而来的人，要不，还不知道这群人会怎么样闹腾呢。
等到把人撵走，陈氏还在哀哀的哭泣。
一边的苏七巧不耐烦的瞪她一眼，陈氏赶紧闭嘴，“七巧啊……娘……”
她咬了唇，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会她，也不再说话。
苏七巧冷笑出声。“娘，有些人你帮她千百次，只要有一次对他不够好，人家也会把你记恨在心的。你对陈家不够好么？你自己儿子娶媳妇的钱都贴补进去，可最终还是落个不好。你要觉得内心有愧，我不拦着你去追他们。甚至，我还可以借我家的驴车送你去。你但凡还有点牵挂，关心我大哥他们，那就好好的守着他们过日子，不要再想着那一群白眼狼。
在这儿你们老实的干活，但凡能拉上一把，我也不会放任你们就这样过下去的。”
话说到这儿，她不再多语。
转身，拉着大小双便往家里去。
陈氏呆呆怔怔好一会儿，只是流泪，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
屋里只剩下陈氏和苏家老大，看着老妻泪流满面的凄惨样子，想到当年那个漂亮的小媳妇儿，苏老爹叹了口气，在身上舀了一阵子，舀出一张帕子。
“喏，擦了吧。”
陈氏不接，扭着身子哭诉起来，“你少搁这儿假惺惺的，刚才丫头说要我们和离，你可是同意了的，你这人，就是个没心的，养不熟的白眼狠。我枉为你生儿育女这么多年，到头来啥也没捞着。”
苏老爹苦着脸，任由她说道。说够了，舀出烟锅子抽了起来。
陈氏越说，这心就越是伤。
“丫头也是，我就是说要跟着走，一方面是为了她着想，另外一面，也是不希望她和她舅舅们闹的这么僵。不管怎么着，这也算是咱家里的亲戚吧。这出了点啥事，可还是得这些亲戚里道的护着呢。可恨这丫头是个不省心的，愣是要把舅他们往外面撵。”
第27章（）
“别说了。”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家老爹终于发火了。
还数落的起劲的陈氏呆呆看着面前的老头，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因为她一个笑容就傻傻愣愣的小子。面前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满头的皱纹，还有气愤的眼睛……突然间，陈氏觉得面前的人，居然是如此的陌生。
“连你……连你也要嫌弃我了么？陈氏悲从中来，哇的就又哭泣开来。
她扑过去抓着他就撒打起来，苏老爹任由她撒气。
等到陈氏撒够了，这才抬头冷冷的扫她一眼。
“这一辈子，你折腾了我姓苏的，我认了。谁让我是真心的喜欢你，也敬你当年把我父母孝顺的送入土，还为我生儿育女好几个。可是，你这心啊，就是分不清事非呢。人家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说你这些年，今年顾你娘家，明年你还是顾你娘家。你顾了这么多年，你落了个什么好？还不是让人说三道四，没一句实在的话。我呀，是看穿了你了，你这一辈子，就是个操心的命。
今天这事儿，你就做的不地道了。你当我不知道你那啥心思，不错，你是挟在丫头和她舅他们中间为难了。你觉得不能苦着你女儿，也不能亏了你兄弟他们。
然后你就作死的把和离这样的话也说了出来，陈怜花啊，我在你的眼里，就是个一钱不值的男人么？我为你操劳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只落得你一句和离。
你为的，只是把这和离，用来逼咱家丫头啊。陈怜花，我真的……对你是失望透了。你这个互老太婆，一把年纪了，儿子没成亲，你做死的还去折腾，你……说实话，今天我是看明白了。你要再这样闹腾，要和离，要怎么的，我由了你去。
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也算是过够了。咱儿子还没成亲，我老苏家的后代还没着落，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说到最后，苏老爹悲苦的眼泪长磊，他不再看老妻，而是揩了眼泪就佝着腰走出了屋子。
陈氏看着自己老伴儿佝着的腰，只觉得心里堵塞的慌。
一个身影在门口出现，是大儿子幽怨的眼神。
“大儿，告诉娘，娘……是真的做错了么？”
大朗不满的瞪她一眼，“娘，你何止是错，你是错的离谱。我就没看见过象你这样的滥好人，你那好心，都浇在一群什么样的人身上啊？就陈家的那一帮人，你就算是掏出你的血肉喂他们，最后他也怨你没把他们侍候的好。娘，我们也是你的儿子，七巧也是你的女儿，可你呢，你有为我们想过没有。你的眼里，就只有你的那帮兄弟们，你的侄儿侄女们。当年我娶媳妇的钱……算了，我没用，我挣钱少，但是娘，你有为我们算计过么。”
大朗原本就长的平凡，再加上一把年纪也不曾说上亲。人前人后，都有点抬不起头来。
对于陈氏，他是怨过，也恼过的。但是，她是他娘，就算是气恼，可最终，他还是造反了隐忍。今天，无意中听到老爹和陈氏的话，他知道老爹寒了心，就算是他，也跟着寒了心。
看着大朗也坚决的离开，陈氏的拳头一下子捏紧。
“呵呵……我，我真的错了么，还错的……家里的男人孩子，兄弟姐妹，一个都不理会我了。我都干什么了呀？这一个二个的，全不待见我，我……我这样活上，还有什么意思啊？”
陈氏的眼神空洞而绝望，她在这一瞬间，只想到了一个词，那就是去死！！！
*……
隔壁屋里，苏七巧一直闷着头做事。
张朝明进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埋头择着一些大葱，蒜头。只是，剥了好多，还在剥皮。
“你今天晚上做大葱炖蒜头呢。”他好笑的上前拿下她手里的蒜头，“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呢。不管怎么着，她也是你娘。”
苏七巧有些郁郁，“你都知道了呢！”
“嗯，她提出要和离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没有哪个正常的娘，会因为这样而提出和离。事实上，有儿有女的老妇人，哪里会真的和离。她不过是在……用这些事情威胁你。”
苏七巧垂头，眼里热热的，她的男人懂，什么都懂。还当他是个傻、子呢，其实，他啥都明白。
“你也别难过，她毕竟当奴当妈的当了几十年，你要一下子把她拧的变了性格，那还不正常了呢。给她点时间，我看今天我娘她也是吓的够呛，一会儿你还是去看看。我相信，这一次娘会想明白的。”
苏七巧感激的看着他，从来没觉得，这个男人在这时候，会如此的好看。
看着她晶莹剔透的眼睛，张朝明只觉得喉咙都有点紧。
伸手刮了刮她鼻子，“我再这样看着我，我都不敢担保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