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宫:宿命皇后-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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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心下一紧,抓住皇上的衣袖,追问道:“可是跟臣妾的父亲有关?”
皇上无奈地点点头,沉声道:“吏部的堂审已然有了结果,按律当斩,朕批了个流放三千里的折,吏部和刑部几位大人也没有反驳!”
我木木地立于当场,话未开口,泪已滴落而下!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多年的夙愿终成现实,心中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半晌,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皇上,臣妾想见父亲最后一面,为他践行!”
皇上心疼地拥我入怀,沉重地点了点头:“明儿去吧,后天流放,你就不要去送了,朕担心你的身子。”
次日醒来,皇上早已上朝去了,梳洗完毕,用了些早膳,玲珑抱了睿儿过来。玩了一会子,我见时候差不多了,就让玲珑带睿儿回去了。
彩衣上来替我梳妆,我轻声道:“等下要去看莫大人,就打扮素净点吧。”彩衣点点头,替我梳了个简单的流云髻,配了套素净的白纱衫。
小轿刚到天牢门口,守门的侍卫便上前来,显然是皇上已传过口谕了,见过礼便直接领我去了莫新良的牢房,客气道:“娘娘,莫大人就在里面,您请!”
因着莫新良是朝廷重犯,被关在了隐秘的单间中,待侍卫离去后,我令小碌子守在门口,自己则带了小安子进了牢房。
原本蹲在角落里打瞌睡的莫新良听见响声,滕然醒来,一见来的是我,一脸欣喜地上前道:“哈哈,我就知道我莫新良一定吉人自有天相。言言,您是来接父亲出去的么?”
我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吉人当然自有天相,可你是吉人吗?莫大人?”
莫新良万没料到我是如此神色,愣了一下,呐呐道:“言言,您这是……”
“放肆!”我冷冷地看着他,厉声喝道,“本宫的闺名也是你一介罪民叫的么?莫新良,你只配叫本宫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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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步维艰(十八)()
莫新良满脸错赫地看着我,半响才道:“娘娘,您这是……”
“本宫入宫四年来,等的就是这一天!如今,终于让本宫如愿以偿了!莫新良,你终于遭报应了!”
“你……”莫新良毕竟也不是傻子,一联想起那日在我殿里我的所作所为,一下子明了,“你这个贱人!是你算计我!”
“莫大人真是后知后觉,这么多年了怎么到如今才想到?”我呵呵一笑,“从我得宠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你会有今天!”
“哼,你以为你大义灭亲揭发了我,你就能借此登上后位么?”莫新良冷笑一声,“没有了莫家的支持,你以为你还能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德妃娘娘么?没有了莫家的支持,你以为你凭什么坐那六宫之首之位?”
“莫大人啊莫大人,可笑你到如今还做着那春秋大梦,可怜你白白活了大半辈子!你以为本宫依靠的是你么?你以为本宫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是靠你提携得来的么?你这尚书之位也不过是本宫可怜你,赏你坐几天罢了!”我飞了他一眼,一副他是白痴的神情。
“你这贱人,你好狠的心啊!我莫新良虽从小有些对不住你的地方,可你入宫后我哪一点对你不起?你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么?”莫新良心灰意冷,说话也毫不客气起来,连骂带吼,道出了心中怨气。
“你骂吧,抓住这最后的机会,痛痛快快地骂吧!”我不以为意地浅笑着,“本宫就是要看看你从天堂掉到地狱会是如何狰狞的神情,就是要你痛苦一生,苦不堪言,就是要你用后半生的痛苦来忏悔你所犯下的罪行!”
莫新良面如土色,眼泪酣然而下,跪倒在我跟前,痛哭流涕,恳求道:“娘娘,微臣已年过半百,行将入土,如何经得起那流放三千里的颠沛流离,你可怜可怜微臣,救救微臣吧!”
“呵呵……”我冷笑连连,眼泪却滚落而下,“莫新良,你也有跪着求我的一天?想当日文跪着求你照顾我母亲时,你是如何的信誓旦旦?可我娘仍然早早便去了……溲”
“你母亲他……。。”莫新良见我提起这事来,有些心虚起来。
“你唯一对不起的,只有我娘!”我目光炯炯地瞪着他,“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我住在宫中就倒真一点不知宫外的事么?你真以为我不知我娘是怎么去的么?”
“啊?!”莫新良震惊万分,脸色一变,“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我紧紧地盯着他的脸,想从上面找出一丝一毫的悔意来。
“那我和你二哥第一次进宫见你……”他喃喃地说到一半,有些说不下去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惨然一笑,“莫大人,你也别怪本宫狠心。这些年本宫是怎么过来的,别人不清楚,本宫自己最清楚,本宫做的一切努力,只是为了今天,只是为了能看到你有所悔意,却不想你到如今仍然想蒙骗于本宫。枉费母亲全心依恋着你,你这种男人根本就不配拥有我娘的真心,你也不配做我的父亲!恧”
“报应啊,报应!”莫新良心中最后那一丝希望完全破灭,反而冷静了下来,“夸得我还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原来竟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挥手让小安子从食盒中端出备好的酒菜,我上前扶了莫新良坐在牢中破旧的条凳上,亲自取了酒替他斟满,轻声道:“就让我父女二人再共进一餐吧。”
说罢双手捧了酒敬到他跟前,莫新良也不客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叹了口气道:“你一出生,我就没正眼瞧过你,你如今这般对我,我也不能怨你。”
我替他夹了满满一碗菜,痛心道:“为什么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你之所以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全是你自己的错。你若不做那些个违法律法之事又何至于此?即便是我不这般对你,你以为你就能逃过律法的制裁吗?”
莫新良愣了一下,随即释然了,苦笑道:“娘娘言之有理。往后啊,我不在了,娘娘可要好生对待你娘!”
“我娘?!”我腾然抬头,诧异万分地看着他,“你说我娘?我娘她不是……”
“哎,都怪我无用。”父亲重重地透了口气,“言言啊,都是为父无用,才害你们母女受人欺凌。当时你二娘伙同你几个姨娘吵闹,我成天听着都烦了,就随了她的意,暗地里将你娘转到了凝香别苑调养,让丫鬟小倩在跟前伺候着她。如今为父去了,你可要好生照顾你娘,莫要让她再受半分委屈!”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我愣在当场,随即明了在如今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说谎骗我了,呆愣地坐在条凳上,半响才痛呼:“天啦!我都做了些什么啊?!我……”
“娘娘,你没有错,你说的对,今时今日的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你不过做了你该做的而已。”莫新良朝我拱了拱手,道,“草民谢娘娘前来践行,娘娘就快些回去吧,宫中向来人多嘴杂,况且如今草民乃一介罪民,恐那有心之人对娘娘不利。”
我到底心中一紧,眼泪掉了下来,哽咽道:“父亲……”
“言言……”莫新良老泪纵横,“想不到你还会认为这个父亲,为父心满意足了!为父这一去,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先在这里祝福女儿您平步青云,圣宠不衰,如愿以偿!”
“父亲……”我跪倒在地,“父亲保重!女儿,女儿一定会想办法的,您一定要保重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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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一)()
回到殿中,挥退了众人,独立坐在窗前,心中无为混杂。当你竭尽全力去做一件事,到最后却发现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错误,心中有深深的失落和无奈,仿佛一下子便失去了生活的目标,找不到了活着的意义。
当最后一丝光线落了下去,天空回复了一片蒙蒙的淡蓝,一天又要过去了。过了今天,父亲就要如我所愿般离开我的视线了,心中,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淡淡的落寞和挥不去的歉意……
小安子布好了菜,彩衣进来柔声道:“主子,该用晚膳了。”
我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没有胃口,先放着吧,小安子呢?我想出去走走。”
也不理会他们,径自出了门,也不择路,见路便行。小安子忙取了薄纱披风一路跟着,也不敢劝住,只一路尾随保护。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竟走到了极为偏僻的地儿,无意识地四处张望,却见淑妃和容婕妤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远处的林间小路经过溲。
小安子上前来,小声道:“主子,淑妃娘娘和容婕妤那是朝冷宫而去了。”说罢指了指几人消失的地方。
我懒懒地看了一眼,轻抿着唇,半晌才有气无力地说:“走吧,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看本宫焦头烂额的时候,她们都在忙些什么?”
一路追了过去,拐了几个弯,穿过角门,就是冷宫了。破旧的宫墙,长满了野草的房檐,原本该是大红的木门,如今几乎都露出了木底,只偶尔还能稀稀拉拉看到一小块一小块的红漆。
门口的小凳上,容婕妤的宫女初一正百无聊赖地坐着打呵欠。我正想上前,小安子却拉住了我,朝我摇摇头,指了指旁边。
我跟着小安子从旁边的小树林穿了过去,绕到了冷宫的侧门,小安子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子就有个麽麽开了门,见是小安子忙客气地让了道。
小安子塞了两锭银子给她,示意她退下,那老麽麽千恩万谢地退了后,小安子才回来迎了我进去恧。
“方才那位麽麽你认识?”我见他二人像是很熟的样子。
小安子尴尬地一笑,回道:“主子,她便是冷宫的管事麽麽,你曾吩咐过奴才打点她照顾孙常在时有过几面之缘。”
我点点头,随小安子从侧门一路穿行,居然连一个太监宫女也没遇到,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在树上啄食归巢的小鸟被我们惊飞,偶尔刮来一阵微风,在这炎炎夏日竟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这里怎么这么阴冷啊?”我忍不住抱怨道。
“主子,冷宫之所以称之为冷宫,就是因为这里确实是个很冷的地儿,若无人庇护,冷宫里的主子连奴才也是瞧不起的。今儿个这位娘娘死了,明儿个那位娘娘疯了,都是极为平常之事,早已勾不起任何人的怜悯了,这本就是个活死人的地儿,别说这冷宫的管事麽麽,就连送饭的太监也是瞧不起她们的。”
“哎。”我叹了口气,道,“这是后宫女人不可避免的悲剧之一,三千粉黛的荣辱皆系于皇上一人,得到与失去本就是在皇上一念之间,只不准明儿呆在这儿的便是本宫了。”
“呸,呸呸……”小安子连连呸道,“主子切莫乱讲,肯定不会的,这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对主子一向都是很上心的。”
我微微一笑,知他是为我着想,也不去理会,只随口问道:“如今这冷宫中有多少位主子啊?”
“回主子,先皇责贬的娘娘们在先皇去了后便殉葬而去了,皇上素来心善,很少重惩宫里的主子娘娘们,先前贬来的两位主子因受不了这里的冷酷和寂寞相继去了后,如今恐怕就只剩孙常在住在这里了。”
我松了口气,威远将军几次托人捎来礼,请问务必保他女儿安全,我虽做了多方努力,可自身岌岌可危的我到底不敢再皇上面前提及此事,也只命人暗中保护于她。如今这冷宫之中只她一人,再加上有管事麽麽照看着,我也放心多了。
穿过回廊便是孙常在的住所了,我和小安子怕被发现了,便直接穿过林子,躲在了屋檐下。
院中里安静凄凉,一点儿生机都没有,原本一池的荷花如今也早已残败不堪,只剩枯萎的干枝三三两两地立于混沌的池水中。
天色已暗了下来,正殿里却破例点上了许多红烛,照得殿里一片明亮。透过年久失修早已破旧不堪的窗户,很轻易的就能见到殿中的情形。
淑妃坐在正中的主位上,下面依次坐着容婕妤,宜贵嫔,雪贵人和莺才人,孙常在和她从家里带来的贴身宫女春艳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往日精致的妆容已全部洗去,素来着脸,如今只着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反而透出一股子与这宫中莺莺燕燕不同的柔静和甜美来。
雪贵人目露凶光,自孙常在这么一闹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有翻过她的牌子了,这会子自然恨不能活剥了孙常在。
雪贵人端了桌上春艳刚奉上的新泡的茶,揭开茶盖,借着光看了看颜色,朝淑妃笑道:“淑妃娘娘,你走了一路了,想来也渴了,就先喝口茶,解解渴吧。”
淑妃听雪贵人这么一说,倒觉着有点渴了,